9。游园惊梦(6)(1 / 2)
('自红园惨遭祝融之後,时镜便以大理寺之名封锁了现场,虽说後院因烧的最早,不能用了,可前院整理一下还能营业,就是几个姑娘的身契因火烧成灰了,倒也算因祸得福,重得自由,自然是不愿留下。
红园没了园主主持,姑娘们又都跑了,从前繁华的欢乐场,如今倒也不复辉煌。
倒是陆晏领着几个镇抚司的人,这几日都在密切关注红园的动静。镇抚司直属皇帝,惟皇命是从,前几日他已将梦渡城中的情况上禀皇帝,得到了允许,这才同意与时镜一齐调查此事。
只是他与时镜共寝一室,尹南风又时常藉机过来,他实在不耐烦看他们二人亲近,便索X自己寻清静。
陆晏坐在红园对街酒楼上的包厢内,翻阅着红裳呈交的几本帐册文书,越翻越觉得奇怪,照理来说这帐本文书能被园主收藏,定然是记载了与之来往的详细金流,好做最後的保命符。
可这帐册上除却几笔项目还能对上,其余部分大多模糊不清,有些记载详实,有些则简单带过,甚至隐去姓名,只以“陈大人”、“王大人”之类带过,参差不齐。
陆晏虽然不懂做帐之事,可随意看了几眼亦觉荒唐,实在很难想像这便是叶世仁与园主暗中争夺,极为看重的把柄。
「大人,出事了!」
正沉Y间,镇抚司的段抚使自门外急步走来,先是朝他见礼,这才禀道:「大人,官府那里传来消息,府衙於下游处捞到一具nV屍,经过附近的百姓指称,似乎是红园的绫纱姑娘。」
「绫纱?」陆晏一愣,「她不是已经Si了吗?」
他记得在几日前红园的大火中,幸存的人员名册内并没有找到绫纱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消息说绫纱姑娘当日其实也逃脱了,只是并未回报,是附近有民众看见了有人似在追赶绫纱姑娘,这才确认了是她。」
「追赶?可找到那人是谁了吗?」
段抚使摇头,「并未。只是,属下怀疑是官府的人。」
他上前一步,将一块碎布递给陆晏,虽然只有一角,可依稀能看出那是只有官府衙役能穿的衣服布料。
陆晏仔细端看了一会儿,心中疑惑却是不减反增,「绫纱虽是园主的心腹,可这帐册在我们手上,叶世仁找不到东西下落,自然不敢妄动才是,他为什麽要派人去追杀她?」
段抚使想了想,猜道:「难道是因为,绫纱姑娘还有城主其他的把柄?」
其他的把柄……
陆晏皱眉,除了记载金流的帐册文书,叶世仁还能有什麽把柄落在绫纱手中,让他不惜代价,也要除掉她?
他总觉得眼下的一切不太对劲,彷佛有根无形的线将之串在一起,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试图想要隐藏什麽,而那背後藏着的才是真相。
可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呢……
他沉Y良久,目光忽然瞥见桌上的帐册,脑中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陆晏倏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段抚使,「府衙捞起的那具nV屍,现在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着无人认领,官府的人暂时将之停放於城郊的义庄。」
「那便传令下去,带上人手,随本使出行……」陆晏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了一旁的剑,别至腰间,沉声道:「前去抓人。」
另一边,时镜察觉不对,推开房门时,房间内空空如也,早已人去楼空。
红裳跑了,身为红园坠楼案的参与者之一,在这个时候不告而别,显然别有用心,时镜当机立断,带着楚禹很快就追了出去。
客栈里顿时只剩下尹南风一人,她轻倚栏杆,望着两道人影匆匆走出客栈,这才不急不慢地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取出了一个匣子。
那匣子看似普通,可她伸手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只黑底紫纹的蝴蝶,扑闪着翅膀,栖息在匣内的一块香饼上。
尹南风笑意盈然,让蝴蝶停在指尖,迎着窗外料峭的寒风,嘴角扬起了一抹轻浅笑意。
「猎物上钩了。好不容易才发现,可要好好找,别让我失望了呀。」
她轻声开口,恍若梦中呓语,很快就被散入风中,一点不留痕迹。
风卷帘动,一瞬遮掩了尹南风模糊的侧脸,有什麽自窗外一闪而逝,快得令人捉不住,好似一场幻梦,令人不由得怀疑只是一场错觉。
风止,动静方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尹南风依旧站在那里,素衣墨发,乾净得不可思议,一切彷佛从未改变,可分明有什麽东西变了……
她唇角一翘,漫然看向了桌上开启的匣子。
匣中空空如也,而那停在小娘子指尖的蝴蝶,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城郊义庄内,段抚使带着几人守在门外,而陆晏则亲自入内,查看屍T。
那具nV屍被人发现时,已然有些浮肿,面目难辨,陆晏蒙着面巾,戴上手套,仔细查验,在她面上看见了那道明显的r0UsE伤疤。
听闻绫纱少时曾不慎划伤了脸,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疤,破了相,这才长年戴着面纱,遮掩面容。
只是,这伤疤虽然不假,却不大对……
长年旧伤,疤痕颜sE较淡,可这伤痕却明显,似乎是新伤。
再看此人骨相单薄,想来该是身形极为纤瘦之人,然印象中於红园初见绫纱时,她虽纤瘦,却并不是如此身形。
陆晏心头一沉,唤来门外候着的段抚使,道:「人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衙是在昨日发现的,当时身份还未确定,是今早才确认是绫纱姑娘。」
「谁确认的?」
「是红裳姑娘。她得知消息,便指称是叶世仁下的手,当时时少卿也在。」
叶世仁……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一时说不上来。
明明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官府,可为什麽他还是觉得其中尚有古怪?
依照红裳所说,官府与红园私下g结,暗中交易,两人想来是对什麽事情的条件谈不拢,叶世仁生怕园主手持证据要胁,於是先下手为强,既然找不到证据,便放火烧了红园,将证据一同烧毁。
在官府眼里,一场大火,毁了证据,也带走了园主的命,如此叶世仁应当高枕无忧才是,为什麽又要找上红裳,讨要“证据”?
而红裳投奔他们,官府显然已经知情,叶世仁若要拿回证据,自应前来找他们才是,缘何反而找上了不知去向的绫纱?
难道,这其中真还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其他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晏正思索着其中隐情,不妨眼角余光瞥见了衣领下的一处痕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很快上前伸手拨开一看。
一旁的段抚使同样见到了那处痕迹,惊道:「这……这是……」
「血瘀。」陆晏沉声答道。
陆晏疑心渐长,再往下看,果然在衣物遮掩下的肌肤上,有着无数道伤痕,纵横交错,瞧着像是被什麽重击的痕迹。
「这麽多的伤痕,就算是落水後冲撞,也不可能……」
「不是落水後的伤。」陆晏开口打断了段抚使的话,指着某一处伤痕解释:「人活着受的伤和Si後不同,Si後人T血Ye凝滞,形成的伤口自然有所差异。」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绫纱Si後,做出了这些伤痕,可是为什麽呢?」
是啊,为什麽多此一举?
陆晏皱眉,脑中思绪飞快运转间,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自重重迷雾中穿透出来。
--“因为我们都恨极了这样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园主不认情理,我曾亲眼目睹,只因一个姐妹反抗顶撞园主,私下潜逃,被园主抓回来後便命人乱棍打Si……”
--“红园对外是极乐仙g0ng,於我等不啻人间炼狱。”
--“若从来一次,我仍不後悔。”
脑中细碎的片段终於串接起来,那GU总是令他疑惑的古怪也有了解释,陆晏灵光一闪,终是想通了其中关窍。
可他还来不及为此松一口气,外头有人走了进来,报道:「大人,客栈处传来消息,红裳跑了。」
「……坏了!」
一道人影匆匆走在郊外曲折的小径上,时而不住地回头张望。
自客栈中趁乱跑了出来,红裳一路绕过几个胡同,弯过曲折小巷,堪堪避开官府的眼线,这才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城郊外的一间院落里。
她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跟来,伸手推开了门,很快闪身进去。
不算宽敞的院落,里头却住着好几个姑娘,或洗衣晾被,或种花织布,生活虽并不富裕,然这般恬静朴实的生活却是他们心之所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裳?」在院里晒着新染布料的绿萝看见门口的人影,试探地唤道:「这个时候,你怎麽来了?」
红裳见是熟人,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逃出来的。」
「逃?眼下到处都是官府的人,你这个时候出来,就不怕被发现吗?」相b於红裳的松懈,绿萝显然很是紧张,忧心忡忡道。
这几日,红园一案闹得满城风雨,不只官府,还有朝廷的人马,到处都在搜捕调查,红裳这时候出来,明显是不智之举。
然而,红裳却并不担心,拉着绿萝的手,到一旁难得轻松地道:「放心吧,按着计画,官府和朝廷那边的人都还没发现,趁着他们内乱,我才找机会逃了出来,等几日後过了风头,我们便赶紧出城。」
她说的轻松,彷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曾改变。
然而,一道此时本不该出现於此的声音,却突兀地自身後响起:「恐怕不行噢。」
红裳闻言一僵,转身看见了身後的人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惊道:「尹娘子……?你怎麽会……」
只见院中人影茕茕,迎风而立,隔着满院寒凉凝望着她,春波潋灔,却带着几多m0不着、猜不透的深意。
尹南风欣赏着红裳脸上一瞬惊讶不安的神sE,轻g唇角,朝她迈步走去,一步一步,优雅从容,看在红裳眼里却是试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想问,妾是怎麽找到这里的?」尹南风接过了她未尽的言语,轻轻一笑,「妾是跟着你来的呀。」
「我……?」红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否认:「不,我明明……怎麽可能……」
尹南风但笑不语,凝眸往她袖间看去,只见一只黑底紫纹的蝴蝶不知何时在红裳身边逡巡围绕,在尹南风取出一小块香饼後,犹豫了一会儿,最後转了方向,停在她指尖。
「这是什麽?」
「此乃西胡特产的一种香料,可诱虫蝶。红裳姑娘想要逃跑,却不大细心,不仅留下了痕迹,连身後跟了人都没发现。」尹南风悠然开口,语中却带嘲笑。
事到如今,红裳也明白眼前之人恐怕来者不善,不如她外表那般柔弱无害。
她暗中使计跟踪自己,难保是受了朝廷之人的授意,她看得出来,这几日在尹南风身边的那位端静郎君,与她相交甚密,怕是私下有旁的关联。
她咬了咬牙,总算凝了心神,上前一步将绿萝挡於身後,问道:「你想做什麽?」
「姑娘别紧张啊。」尹南风看着她戒备的动作,挑了挑眉,莞尔一笑,道:「妾没有恶意。这一路寻来,正是来帮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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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渡身为商业重镇,平日里来往的商旅众多,候在城门口等候官吏查看文牒的民众排成长长的人龙,一路蜿蜒;城内亦很是热闹,炊烟袅袅,人来人往,放眼望去皆是烟火气息。
平直宽敞的大街上,忽闻一阵马蹄声哒哒而至,百姓们尚未看清来人,连忙避开,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一阵风倏地吹过,顷刻间便远去了,只余下漫天尘土。
梦渡城内,无视禁令,当街纵马驰行,俨然无视法度。
百姓们纷纷回头,看着朝城门远去的那道深sE背影,好奇地问:「方才那是谁啊?」
还不等他们说完,又一阵马蹄声b近,一群身着黑甲的士兵,策马紧跟在後,再次扬起了大片尘土。等这批人终於通过後,百姓们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道:「黑骑铁卫……方才那是镇抚司的人?」
无人不晓,黑骑铁卫,可是当今直属於皇帝的镇抚司标配。
只是,「这个时候,镇抚司的人出现在这里,还那样急,不会是出什麽事了吧……」
身後,城内百姓的疑惑并未传入陆晏耳里。
陆晏勒紧缰绳,一马当先,寒冷的朔风穿过他的发梢,衣袍被吹得猎猎飞舞,可他没有回头,紧咬着牙,一往无前地朝前驰去。
城郊三里开外的树林里,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树下,叶世仁掀帘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即整了整衣袖,挥了挥手,示意侍从先行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望着不远处立着的人影,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走了上前,「先往本官身上泼了脏水,再派人传信,这两面手法被你玩的如此纯熟,倒是令本官有些琢磨不透啊,绫纱姑娘。」
只见那背对着他的人影闻言,侧过身来,一方面纱遮住了半副容颜,可叶世仁依旧能从那一双润黑的眸子认出她来。
绫纱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旁的叶世仁,笑了一声,「城主无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我的手里,这便够了。」
他想要的东西……
叶世仁眼角一cH0U,咬牙道:「那东西果然在你手里!」
这些年,他与鹦娘联手,利用红园作为掩饰私下做的那些g当,为了有朝一日自保,鹦娘那个贱人私底下竟还藏了副本,将每次交易来往的金流以及相关文书据条都收藏起来,以做要胁。
想他叶世仁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才爬到今日的地位,他自然不能被一个区区红园园主所威胁,於是他趁着朝廷命官尚未察觉有异时,藉着查案之名,派人搜查,没想到却一无所获。
他正苦恼之际,似是上天也站在他这边,一场红园大火,将园主困於其中,同时也烧毁了那些帐册文书,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一同湮灭;可没想到,绫纱这个跟在鹦娘身边的小贱人心眼子一样多,竟对外伪造自己追杀她的假象,然後再让人传信,声称自己握有那些“证据”……这叫他如何不心急?
绫纱打量着他气急败坏,敢怒不敢言的神sE,眉眼弯弯,似是颇为愉快,「怎麽,叶城主机关算尽,没有想到吗?」
叶世仁贵为城主,整个梦渡皆对他极为恭敬,何曾遭人屡次讥讽,偏他还有把柄在她手上,只能忍着满腔怒火,咬牙道:「本官已依约前来,你到底还要怎麽样?我要的东西呢?」
「叶城主别急,东西自然带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绫纱语气一顿,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什麽东西来,露出了一角,依稀瞧见是书册一类的轮廓。
叶世仁瞳孔微缩,心下一紧,那是--帐本!
「只是,这东西隐密,不好叫外人瞧见,只能劳烦叶城主亲自过来取了。」
天晴雪收,Y霾退散,悬在天边的冬yAnYAn丽衰靡。
红裳坐在石桌前,有些出神,直至手背处传来凉意,她才发觉前日檐上积雪,缝隙中初融的水滴落,捎来微凉寒意。
红裳望着手背上的水珠,感受到x口处的不安躁动,紧声道:「尹娘子方才所说,恕我实在不懂。」
「真的听不明白吗?」
尹南风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她。
就在方才,尹南风以一句“绫纱未Si”,轻易戳破了她的谎言,乱了她的思绪。
外人看来,红裳大难不Si,侥幸脱逃,危急时找上了朝廷命官,供出了红园多年与官府见不得人的生意往来,而身为园主心腹,短暂失踪的绫纱,却因身怀官府与红园g结的证据,遭城主迫害,无辜丧命。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城主,就连玉京来的两个朝廷命官也深信不疑,可如今尹南风却找上门来,笑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可能?
「你可以继续装傻,说你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尹南风扫过她微抿的红唇,站起了身,院子里的架上挂着几件姑娘们晾晒的布料,被风一吹,飘扬摆荡,宛如一笼烟雾,将眼前景象团团遮掩,令人难窥其究。
她伸手轻轻撩开眼前的布帘一角,幽声道:「但你得知道,你所要面对的可是朝廷命官,我既能找到这里来,那他们恐怕也已发觉到不对劲了。届时,他们找上门来,一个欺骗过他们的人说的话,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红裳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我……」
「一个牧羊人,为了引起旁人注意,第一天喊着狼来了,骗了所有人;第二天被骗的人少了一点;第三天还有人来,可久而久之,待真的有狼来了,却也没人相信了。」
尹南风转个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红裳,敛了笑意,「有时候,谎言说久了就会变成真实,在朝廷的人还没赶来之前,你还有机会。」
--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
尹南风只是看着她,等待红裳自己做出选择。
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在朝廷之人找到这里前,她若说出真相,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尹南风与时镜之间来往甚密,看着关系不一般,若是有她帮忙,或许不必走到最後那一步,一切还能有所转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裳抬头看她,喉头涌动。
千言万语,一片缄默,她有些意动,可又思及与那人的约定,一时辗转反侧,犹豫难言,最终也只不过是低下头,低声道:「……我答应过人,不能说。」
「是吗?那就算可能危及X命,你知道了,也不愿开口吗?」
「危及……X命?你什麽意思?」红裳一愣,旋即有些焦急地问她。
「你自己做的事,不清楚有什麽後果?」
尹南风瞥了她一眼,迳自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下,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对着杯中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谋划了这麽多,先是夜宴坠楼、火烧红园,再来是官府追杀,揭发城主与园主私下g结,绕了这麽大一圈,促使官府与朝廷之人互相猜忌,最後趁着两方内乱,无暇顾及的时候,急流涌退……眼下看来是暂时脱身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多次欺骗叶世仁,兔子被b急了都会跳墙,又何况是人呢?」
果然,红裳到底年纪轻,不善掩饰心神,经她这麽一说,面sE顿时一白,袖中的手也紧紧攥起。
「让我来猜一猜,这个计画除了你,应该还有一人参与策划……」尹南风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继续:「绫纱姑娘对外已Si,不过风口浪尖上,城主可不会贸然行事,那被官府找到的人该不是她。那麽,真正的绫纱姑娘现在想必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宁愿让她冒着暴露身份的险,不愿逃跑,也要去做的事。」
周遭静了片刻。
红裳嘴唇微颤,一时间只觉脑中乱如浆糊,叫人不能思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後只挤出一句:「……不是,不是的。这不是我们的错,都、都是园主和城主……是他们b我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尹南风眸中闪过一抹异sE,她轻叹一声,循循善诱,「是啊,若不是他们步步进b,你们又怎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们命途坎坷,本就难过,被迫入得红园,以sE侍人,受人轻视欺侮不够,还得受园主日日打骂,每日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亲自取过一把用旧了的白瓷茶壶斟了一盏清茶递至红裳手中,看见她隐於袖下的白皙臂腕上,那一道道的伤痕,「红园与城主暗行不轨,私下做的那些g当,该让他们受到处罚,凭什麽是你们承担罪责?受人欺侮的是你们、遭人唾骂的是你们、甚至将来还得被迫藏身暗处,躲躲藏藏的过日子--而这些,本是属於他们应该面对的事。」
红裳身子一僵,眼里浮上一层水雾,眸中泪水yu滴未滴。
「背上本不属於你们的罪行,一辈子见不得光,抬不起头,不能像寻常人那般过上平静的日子,你们很冤屈吧?心里当真没有一点怨恨吗?」
「冤啊……怎能不冤?」像是终於触及了心底的某一根弦,红裳闭上眼,眼角的泪终是滑落脸庞。
「我们谋划了这麽久,为此不惜牺牲一切,就是为了让他们付出代价!那些人所做的肮脏事,让我们所受的冤屈,总不能被淹没--」
「那就对了。」
尹南风握住她的手,倾过身子,缓缓开口,语气温柔得如三月檐下细软夹着花雨的风,眼神却SiSi地盯着红裳的眼,如锐利的针,几乎要穿透她伤痕累累的身心,「他们的罪行,该由他们自己承担。将他们所做所为,布告天下,让天下万姓唾骂,让律法审判……」
红裳怔怔地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低低SHeNY1N一声,像是自嘲的笑,又像是悲戚的哭,仿若一只犹做困斗的小兽,无助旁徨。
尹南风g起唇角,无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声线柔和得几yu叫人沉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吧。去告诉朝廷的人,这些年他们都做了什麽,让他们也看一看你的恨、你们所有人的恨--」
树林里空空荡荡,叶世仁一心想着拿回那能证明自己犯罪的证据,根本无暇顾及她这麽做背後可能的用意。
他贪婪地看着被她藏在怀里的东西,当真走上前来,而绫纱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眼里闪过一抹寒意。
近一点……再近一点……
眼看叶世仁就来到了自己身前,绫纱眸中有寒芒一闪而逝,伸手往怀里cH0U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猛地朝他刺去。
刀上冰冷的寒芒划过眼瞳,叶世仁瞳孔紧缩,下意识地飞快後退,堪堪避开了她抬手刺来的一刀。
他後怕地抬起头,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绫纱,手中执刀,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满是冰冷凛冽的戾气,不似作假。
这样的眼神,令他意识到她是真的要杀他。
叶世仁眼睛瞪得通红,Y鸷狠毒地盯着绫纱,看起来十分可怕,「你竟敢杀我?」
「我为何不敢?叶世仁,你坏事做尽,本就人人得而诛之,既然律法杀不了你,那便由我来亲自动手,送你下地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凭你?」叶世仁哈哈笑了起来,彷佛听见了什麽笑话似的,「鹦娘那个贱人生前都斗不过我,何况你这个小贱人?你杀了我,就不怕你也逃不了吗?」
「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逃,我只想要你Si--」
说罢,绫纱举起手中的匕首,再不犹豫,朝他飞快冲了上前,而直到此时,叶世仁也看清楚了,今日见面根本是一场骗局,她压根就不想把证据还给他,她是要来杀他的。
又或许,证据早已不知被她送去哪里了。
想到至今仍下落不明的那些证据,叶世仁便忍不住焦急,偏偏眼前的绫纱宛如疯魔一般,与他纠缠不休,让他一时无法脱身,更是令他心里的那把火燃更更旺了些。
她对自己的莫名杀意,怕是前几日的事故也是她刻意栽赃,引来朝廷怀疑,叶世仁想起自己沦落到这般地步,苦心经营多年尽毁於一朝,越想越气,气得狠了,挥手重重一巴掌扇到绫纱脸上。
尽管绫纱再如何善谋,她也不过是个少nV,气力自b不过成年男子,只闻“啪”的一声重响,绫纱被他一巴掌打得甩到地上,脸颊顷刻就肿起来,嘴边还流下一丝血。
她脑中顿时一阵嗡鸣,捂着肿胀的脸颊,也狠了心,新仇旧恨一起袭来。
她举着匕首,不管不顾地朝叶世仁扑去,「你杀了琳琅,你早就该Si了,我要杀了你,为琳琅报仇!」
「你这小贱人胡说什麽?什麽琳琅,我根本不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自然不记得了,这些年Si在你们手上的冤魂不计其数,你又怎麽会记得他们的名字?」绫纱举着匕首,被他轻易制住,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地道:「不过你别担心,园主已除,下一个便是你,你们便一起下地狱去,向你们陷害过、对不起的那些人们一一道歉认错吧!」
叶世仁看绫纱直至此刻竟敢还手,气得不轻,越发横了心要弄Si她。在他眼中,这类烟花nV子本就轻贱,而她还存着杀心,知晓他暗地里的所做所为,留着始终是祸患,更加不能留。
两人缠斗起来,叶世仁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力气较大,但绫纱握着刀,她又疯了一般扑过来,浑然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两人扭打成一团,竟然对峙良久,僵持不下。
叶世仁不会武功,挣扎中被她划伤几刀,心里渐渐燃起一GU邪火,他知道她既然敢孤身约自己见面,布下此局,也许早已暗中通知了朝廷之人,麻雀在後。
只恨他今日关心则乱,赶来赴约,只带了车夫一人,若真拖到朝廷之人赶来,那他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慌乱之际,他往旁边一看,瞅到了一旁的一颗石头,便咬了咬牙,趁她不备,一把推开绫纱,转身拾起了石头,戾气十足地朝绫纱冲来。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绫纱终究不b叶世仁力气大,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手里的匕首也被甩出去,她连忙去构刀,可叶世仁快了她一步,将之一脚踢开几步远。
匕首远远超过绫纱手能构到的范围,脸上的面纱在挣扎之中落下,被风卷走,不知落到何处,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洁白无瑕的清秀面孔,愤恨不甘地瞪着他。
叶世仁看见这张脸,心头划过一丝突兀的熟悉感,彷佛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可不过一瞬,陌生的怔忡很快便被怒火冲散,他高举着手中的石块,就要朝她砸来。
绫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活到了尽头,但奇怪的是并无多少害怕,b起恐惧,内心更多的是遗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些年身处红园,同样没少做过不堪之事,Si後怕是也不入轮回,只是遗憾自己在Si之前,没能拉上叶世仁一起下地狱,替那些枉Si的无辜冤魂报仇……
她默然想着,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眼看着那石块就要砸上她的头,忽然一阵寒气陡然自她头顶上掠过,一把剑擦着她额前的浏海飞过,正好打飞了叶世仁手上的石块。
刀剑cHa在树g上,发出嗡嗡的细响。
叶世仁被刀剑的力道带得後跌了好几步,好容易才站稳,怒气冲冲地回头,一旁的绫纱也惊讶地睁开眼,望向树林外的方向,但见一人一骑,正朝着他们策马近来。
「什麽人?竟敢多管闲事,出手坏了本官的好事!」
风吹树梢,摇落漫天枯枝残叶,令人一时看不清来人的身影,无边的静默,伴随着一只羽箭穿透h叶,蓦地钉入地面,止住叶世仁蠢蠢yu动的动作。
叶世仁本想趁着空隙,寻机动手,不曾想他的动作皆落入了来人眼中,一时身子一僵,不敢再动了。
而怔忡间,那人的身影也穿过树林,来到身前,身着黑衣的男子高坐马上,长腿蹬着马镫,手上还握着长剑,剑锋凛冽,闪烁寒芒,显而易见,方才便是这人出的手。
男子策马停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叶世仁,神情淡漠,睨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团肮脏的垃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念着方才的那句话,擦拭着手上长剑,不紧不慢地道:「我乃镇抚司副使陆晏,你说我凭什麽?」
陆晏……镇抚司……
叶世仁顿时想起那日在红园门口,见到的那两个貌似高贵不凡的人,正是这几日自玉京而来,cHa手查案的那两个朝廷命官之一!
镇抚司直属皇帝,专职侦查、监视与刺杀,那可是不能得罪的主啊!
想起朝中关於“小閰王”的传言,叶世仁的脸sE立刻变了,变得恭敬讨好,陪笑道:「是……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陆副使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下官计较。这丫头不听话,唯恐扰了副使的兴致,下官这便将之带下去,好生管教。」
叶世仁说着就要来拉绫纱,不防人还没抓到,一把剑便搁在他脖子上,身旁还围着两个镇抚司的人。
叶世仁心下一沉,僵着脸问道:「陆副使,这是何意?」
说话间,後面再次传来马蹄声,是沈抚使追了上来,朝着马上的陆晏禀道:「大人,时少卿那里传来消息,说有要事让您过去一趟。」
「倒还算JiNg明。」陆晏执着马鞭,指了指地上的叶世仁和绫纱两人,道:「这两个人涉嫌红园刑案,全部带回去,听候审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布绸纷飞,一方院子里唯有风拂叶落的声音,静谧无声。
时镜循迹而来,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院落,下意识地心生戒备。
他带着楚禹走进院内,视线於四周逡巡而过,毫不掩饰的痕迹,处处彰显此处有人居住,可若有心藏匿,断不会如此不加掩饰。
但,如果对方早料到他会寻来,故意为之呢?
时镜皱了皱眉,暗示楚禹不要妄动,沉Y半晌,方才开口朝着屋内扬声道:「我乃大理寺少卿时镜,奉旨查案,寻至此处,还望院中之人出来一见。」
房里,几个姑娘抱在一团,神sE惶惶,齐齐将视线投往窗边的人影身上。
尹南风倚在窗口,透过窗户的一道缝隙,望见重重布绸掩映後,门口的一道挺拔身影,端然沉静。
「来了。」她收手关上窗子,眼里划过一抹意料之中的淡然。
对b她的淡定,红裳显然不安得多,「朝廷之人已经寻来,接下来该怎麽办?」
「自然是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尹南风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语气一顿,离开前将食指凑近唇畔,不忘朝她们b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口,时镜仍然伫立在原地,等候房中之人主动现身,对b身旁的楚禹,白衣锦袍,端然沉静,似乎光是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边起风了,吹起飞雪,地上未消融的雪粒如此清晰,旋转着溅上公子乾净的衣角,突兀又鲜明。
他依旧站在那里,尽管久等不到回应,他仍不动怒,仅是微微蹙眉,再次开口:「红裳姑娘……」
这一次,他不再迂回,喊出了对方姓名。
「来了。」
尹南风g起唇角,推开了门,款款走了过去,院中架上挂着的布绸迎风飘飞,宛如重重帷帐,在二人之间模糊彼此面目。
红尘如歌,一叶障目。
她一路逆风而来,穿过重重遮掩,隔着最後一重屏障,来到他的面前。
娘子纤盈的身型映在上头,g勒出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轮廓,时镜盯着那道人影,直觉那层屏障之後或许是他意料之外。
风止,果然待眼前遮挡视线的布绸褪去,再次归於平静,时镜看着眼前一瞬清晰的人影,瞳孔骤缩。
尹南风抬起一张脸,与眼前的时镜四目相对,笑言:「又见面了,时公子。」
……怎麽是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几个人坐在厅堂内,看着一屋子的姑娘们,面sE凝重。
陆晏收到消息赶来,便见那些因红园大火失踪的姑娘们聚在一块,而尹南风神情坦然,挨着时镜旁边的位置坐下,对上他审视的目光,无辜地眨了眼睛。
陆晏咬牙,走了过去,「尹姑娘倒真是神通广大,什麽样的事都能叫你碰上,哪里都有你。」
「可不是?事关重大,情况棘手,妾自然也得贡献一些微薄之力,不b陆大人身份尊贵。」
陆晏向来不b尹南风口齿伶俐,迎着她三分薄笑的神情,咬了咬牙,索X不再与她争执,将目光转向房内的姑娘们。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关於红园一案,还有现在的情况,你们还有什麽要解释的--绫纱姑娘。」
陆晏冷眼瞪着他们,屋里几个姑娘神sE惶惶,抱在一起,显然很是不安,除了前首的绫纱和红裳虽面sE苍白,但却镇定些。
绫纱本执拗着不肯言语,身旁的红裳却看不过去,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绫纱姐,你就说了吧。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大夥儿都走不了,还不如……」
後面的话她没说完,可那未尽之意,自然彼此心知肚明。
绫纱本不信官府,心怀戒备,被红裳这麽一说,目光闪烁,心下难免动摇。
眼下计划被破,她可以不顾自己,咬紧了牙Si撑大不了同归於尽,可她不能不管其他人--她们都是沦落到红园的可怜人,因为信任自己,才选择加入计划,她不该让她们落得跟自己一样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上冤屈的人,Si一个就够了。
彷佛看出她的迟疑,时镜主动开口道:「绫纱姑娘,有什麽话但说无妨。我乃官职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此番奉皇命而来,查明真相,必当公正严明,绝无徇私,你不必担心。」
绫纱闻言,本就有所动摇的心骤然崩塌,她咬了咬牙,看着身後的姐妹,终是将目光投向堂前清隽端然的公子,眼角微红,孤注一掷地松了口:「你们猜的不错,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
都是她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了--
就在七年前,当时她与孪生妹妹因乱流落街头,为鹦娘收养,进了红园。她与妹妹一胎双生,容貌相似,又兼做事机灵,讨得园主欢心,时常将他们姐妹带在身边,成了外人眼中的心腹。
可好景不常,园主此人迷信又偏执,不知从何处听来双生子乃一T双魂的不祥之物,必得去其一的诨话,对着她们姐妹俩越发没有好脸sE,动辄打骂,後来更是动了要将妹妹送给城主作妾的念头。
叶世仁贪恋美sE,动了要将她收作妾室的念头,她与妹妹容貌相似,妹妹得知此事,遂自告奋勇,瞒着她顶替前往。可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永远回不了头了。
叶世仁很快就发现,来的人不是绫纱,而是脸上有伤的妹妹,气愤之下,便动了手;他本是想泄愤,觉得红园未免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没承想,打得过了,竟将妹妹活生生给打Si了。她得知消息时,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满身是伤的妹妹被草蓆一裹,草草扔了出去。
她本以为园主会後悔、会自责,好歹是养了这麽多年的孩子,难免心生悲痛,可她错了。
那一晚,她照例去园主房中替她送药,园主夜里总不安眠,会让人於睡前备上安神汤,她走到门外,听见里头传来对话声,是园主与城主谈话,不知说到了什麽,城主问起了最终妹妹的下落,而园主没有想像中的悲伤或内疚,只是像提起了一个麻烦一样,不屑地嗤了一声,说出了那一句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不过是个没用的丫头,活着也是废物,不如Si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废物……
她的妹妹,一母同胞、唯一的亲人,在他们的口中却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他们怎麽能这样说?怎麽能这样,还杀Si了她的妹妹?
於是,从那一天起,她的心中充满仇恨,她装作什麽都不知情,继续待在园主身边,供她驱使,不管是管理红园事务,还是替她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g当,她从无二话,办事妥贴,无不细心,甚至为了取信於园主,她还亲手划伤了自己的脸,因为妹妹曾经为园主所伤,在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而长年戴着面纱。
她做了那麽多,就是为了得到园主的信任,从而让她接手更多私底下的交易,好取得园主私下交易的证据。
她做的很好,至少多年以来,园主从未疑心过她,直至前些日子,又有姑娘反抗园主,与其起了争执,推挤间不慎跌倒,撞上一旁落下的剪刀,受了重伤……那一瞬间,她看着自园主身上不断渗出的血,想起了当年妹妹身上无数狰狞的伤痕,心里压抑多年的仇恨终是破土而出,她遂心生一计,说服那位姑娘给园主换上自己的衣裳,李代桃僵,联手将之推了下去。
「所以……你为了报仇,就杀了园主?」
「她害Si了我妹妹,我自然要报仇!一命抵一命,那本就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绫纱抬起头,激动地哭喊道:「那个人不是旁人,是我的妹妹啊!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为什麽?
为什麽连上天也要夺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绫纱跪地痛哭,cH0U噎的哭声回荡在屋内,惹得几个姑娘们不禁红了眼眶,纷纷啜泣起来。不只绫纱,进入红园的nV子哪一个本不是良家子,若非命途坎坷,遭人拐卖,谁愿意沦落风尘,以sE侍人?
时镜心下惋惜,不忍别过眼去,他入职大理寺,掌刑狱审讯之事,自也见过不少可怜之人,可纵然其情可悯,却并非肆意行凶的理由。
反观,一旁的陆晏面sE冷淡,对此漠不关心,一意只扑在了案情之上。
他沉Y半晌,沉声问道:「你杀了园主,叶世仁难道没有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
绫纱啐了一声,不屑道:「那叶世仁与园主本就是乌合之众,一旦伤及自身利益,便是反头便咬。园主向来有将往来文书留存的习惯,叶世仁怕她将证据交了出去,自然不敢声张,只藉由查案之名,派人几次搜索。」
「可惜他什麽也没找到,而所谓的证据你自然不会交给他。所以,你就放火烧了红园,让叶世仁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趁此放出消息,引他出来,想要私自动手。」
「没错。他们这些人,高高在上,自私自利,将旁人的命视作蝼蚁,b良为娼,踩着我们的自尊和血泪安坐上位,我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好过!」绫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官府之人拆吃入腹。
尹南风在一旁看着,眸光闪烁着难明的思绪,并未言语。
相反,她很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恨吧,都恨!只要她越恨,做出了越多恶事,看他们挣扎的越狠,可到最後不过是徒劳,那样她才越开心。
飞蛾扑火,注定是要烧成灰了才好。
她弯起眉眼,觑向一旁的时镜,期待着他的抉择,是误入歧途,还是……
「那顶替你的身份、落水之人的冤屈呢?」
--答案显然在她意料之外。
尹南风眯了眯眼,底下的绫纱也同样浑身一僵。
「你为了转移目标,诱叶世仁前来,不惜牺牲无辜之人的X命,藉此模糊我和陆副使的焦点,好让你计谋得逞,那你可想过那人的冤屈?你如此作为,与他们所为有何不同?」
「自然不一样!」绫纱挣扎着抬起头来,「我没有杀人,悠絮本就是他们害Si的!」
「悠絮?」
「就是我先前说过,亲眼目睹被乱棍打Si的姐妹。」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红裳冷不防开口,抬袖抹去眼角的泪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悠絮本是红园里的歌姬,因家中经商失败,这才流落此处,本来待得家中债务还清了,便能脱身,可没想到被一富商看上了眼,便与园主商讨,yu将之带回做通房。悠絮自然不肯,在一个夜里逃跑了,可她一个娘子,跑不了多远就被人给抓了回来,她深知无望,便出言顶撞园主,园主震怒之下,便下令让人将她乱棍打Si……这件事,红园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我们没有说谎啊!」
「是啊,这件事我记得,当时悠絮还苦苦哀求来着,谁知园主竟如此心狠,还把大夥儿都叫过来观刑……」
「这件事我能作证!绫纱姐说的没错。」
「没错,我也能作证!」
随着红裳的话音落下,彷佛g起了过去被人刻意掩埋的往事,几人回想起当初的景象,多是愤慨,亦是懊悔自己明知真相却受迫於人,不得宣之於口,又或许是那一瞬间的唇亡齿寒,纷纷站了出来,扬言替绫纱作证。
那一刻,眼前的这些容貌各异的nV子们,皆目光明亮,挺直身版,被红尘雕琢模糊的面容好似鲜活起来,不再是那浮於表面的虚颜。
「悠絮早被园主害Si了,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拜叶世仁和园主所赐,可官府看不见人命凋零,只看得见利益,那麽我便要所有人都看见--看见那些官僚富人是如何踩着百姓的血泪,漠视人命,利yu薰心!他们既然如此Ai利,那我便以此引他前来,送他下地狱--」
绫纱目眦尽裂,在她说这些话的同时,那些已经离开她很久很久的人,彷佛又再一次地出现在眼前,可这一次不是在梦里,而是站在她的面前,与之无声相对。
她知道,她们含冤而Si,期盼的不过是一个公道,可这麽久了……这麽久了,这个公道他们都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久到足以磨灭所有的期待。
绫纱深x1一口气,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抱来一个包袱,放在了房内唯一的桌子上,里面除了是厚厚一叠的帐册字据外,还有几件信物似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我暗中找到,这些年来园主与叶世仁私下往来的证据。梦渡城内,叶世仁一手遮天,官府与红园私相授受,百姓的冤屈便永远不见天日,我知道你们是玉京来的朝廷命官,今日便将这些证据交给你们,还望你们能还给我们、还有那些受了委屈多年背负恶名的人,一个清白。」
陆晏挑眉,伸手随意翻了几页,「你是大胆啊,一样的招数,你觉得我们还会上当第二次吗?」
「这回是真的了,能使上的那种。」
尹南风瞥见陆晏一瞬僵y的神情,g了g唇角。
时镜仔细翻看了那些字据,心里大抵有数,只是在看见绫纱那张平素隐在面纱下的脸上,粉sE的伤痕时,目光微动,忍不住问道:「你如今也背上罪责,就不怕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後,我转身就与官府同流?」
「尹娘子说,愿意cHa手淌浑水的人,没有那样冷y的心肠。」
其实,最重要的是,一个在面对身为“罪臣之後”的nV子,还能如常对待,关心她是否冻着了的人,把律法公正奉为圭臬,在见到不公不义之事後,自然不会漠视。
但这些话,绫纱没有说出口,只是望向了一旁自始不发一语的尹南风。
「我愿意相信她。」
她的话中显露出尹南风先前肯定私下做了什麽,况且她望向她的目光如此明显,时镜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到尹南风朝他扬唇轻笑,彷佛根本不在乎将自己牵涉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才抿了抿唇,在所有人的面前道:「勿枉勿纵。诸位放心,我既已见此间不公,便不会袖手旁观,定当查清冤情,还诸清白,让有罪之人……尽数伏法。」
离开院落之後,为免几个姑娘们遭人暗害,陆晏遂拨了几个镇抚司的人暗中护卫,而时镜则以大理寺少卿之名,暂时入主府衙,代行官职;绫纱和叶世仁也被带回城中,关在了府衙的大牢内。
一切彷佛有了主心骨,再次井然有序地发展着,但这一次是往正确的方向。
尹南风随着几人回到客栈,想着他们定有话要说,遂主动提起炉上温着的茶水,又重新煮一壶新茶。
「叶世仁同红园果真大胆,竟私下g结,暗行不轨,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一个区区妓子也敢诓骗朝官,实在狂妄!」陆晏翻着那叠由绫纱呈上来的文书,就想起自己先前被红裳欺骗的事实,不由得气愤难耐。
他早就发现红裳交出来的那些帐册不对劲,这才带人一路追查,没想到却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陆晏Y恻恻的目光看向房内的两人,眸中猜疑之sE不加掩饰。
时镜触及到他的视线,知道他在怀疑什麽,他的目光瞥向身旁的尹南风,素腕皓雪,垂眸低眉,看似再温婉无害不过。
他沉Y半晌,忽然冷不防开口:「官府欺人,他们自然防备,只是……还要多谢尹娘子,在事态不可挽回前说服了红裳姑娘。」
时镜清楚记得,在城郊宅院时,绫纱说的那句话,尹南风分明在之前找她说过了什麽,她这才转换态度,愿意说出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他们并未多说,是因为她的cHa手才让案情水落石出,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并无疑惑。尹南风看似温婉,实则执拗难测,她的所思所想几乎让人无法捉m0,行事毫无章法,说出口的话又似真似假,难以分辨;她从不cHa手身外之事,可这一次却出手g涉,还先他们一步找到红裳,也就是说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什麽。
尹南风自然知道时镜此言意在试探,她却没有抬头,只是专心摆弄手下的那盏茶,婉声道:「这没什麽,妾与红裳姑娘几日相处,自然察觉到些古怪,亦留了几分心眼,不难发现;况且,此案胶着,妾与大人同行,难免也有私心,想尽快完成。」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尹南风奉上两盏茶水。
陆晏直直盯着她,没有碰她递来的茶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的丝毫变化。
他怀疑她,尹南风也不解释,只迎着时镜洞若观火的目光,神sE坦然。
好一会儿,时镜率先端起一盏,抿上一小口,道:「茶香清幽,余韵绵长,尹姑娘这茶果然心思巧。」
「妾雕虫小技,不敢卖弄。」
尹南风姿态谦恭非常,语气一顿,抬起头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妾向几位姑娘们说的话,其实是假的。」
「……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裳姑娘告诉妾,红园与叶城主多年交易来往,靠的是b良为娼,以人为筹,藉由纳妾之名安cHa棋子,蒐罗消息,其中牵连之人甚广,下至士绅权贵,上至皇室豪族,一旦cHa手此事,得罪者众,往後仕途便是崎岖难行。时公子冰雪聪明,难道真要为了不相g的人,赔上自己的前途?」
陆晏眼角一cH0U,她说的没错,梦渡城官商g结,沉痾已久,其中牵涉之人不计其数,恐怕早已盘根错节,若真要彻查,只怕开罪的不只地方官府,还有背後支持的世家权贵。
说到底,时镜亦不过是个食人俸禄的大理寺少卿,背无靠山,若真选择cHa手,怕是葬送未来的大好前程。
尹南风静静地看着他,就连陆晏也忍不住瞧了过来,似乎很好奇这清冷正直的时少卿会做何选择。
可他望着他们,神情并未改变,目若朗星,闪烁着温柔又坚定的光,一字一句道:「我为官致仕,为的是法理昭昭,而非锦绣前程。」
「非侫折狱,惟良折狱。所谓下笔千斤重,即是因为审判者一旦落笔,便能定人生Si,涉及人命清白,自当慎之又慎;推鞫得情,明慎用刑,不因富贵贫贱有所异同,不以私利而有所改,方为司法道之公正。」
窗外,有风拂过雪白的衣袍。
他坐在那里,身姿笔挺,神sE不动,唯有衣角轻轻摇晃,yAn光翩然洒落在他身後,令周身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宛如雪落清辉,千山月明,一瞬彷佛梦境。
尹南风本是含着三分笑意,挑逗着眼前清洁沉静,皓然如月的公子,可时镜毫不犹豫,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之言,震聋发篑,令她不由得睫毛一颤,袖中的手指轻攥。
尹南风哂然一笑,垂目致歉,「是。公子公正不阿,自有风骨,是妾唐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手,执起炉上的茶壶,不动声sE替两人又添新茶,彷佛方才的一切并未发生。
陆晏旁观二人的对话,看出他们看似寻常的谈论下,一来一往,实则暗含锋芒,只挑了挑眉,无意参与其中。
他伸手端过茶盏,却听见“喀嚓”一声脆响,杯上裂开缝隙,有水珠滴答落地。
变故来的突然,引得几人侧目,陆晏目光沉沉地盯着那道裂缝,内心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无端而裂,寓意不祥。」
时镜微微蹙眉。
尹南风当即要换下茶盏,给他递来一只新的,可风雨显然来得急骤,不会因为人的尽力掩饰而太平。
就在这时,门外沈抚使快步走了进来,朝着几人行礼後,视线在尹南风身上一滞,面sE有些奇怪。
陆晏问:「牢里可问出什麽来了?」
「是,他们都招了。只是……」沈抚使站直身子,迟疑着接道:「绫纱姑娘说,想单独见尹娘子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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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尽是cHa0Sh的气味,身下发霉的乾草堆、头顶石缝中滴滴答答渗出的水珠、角落里偶尔窜出的老鼠,放眼望去,彷佛永远都是一片黑暗的泥泞。
一旦陷入其中,再难挣脱。
在这YSh之地,一道人影淡妆素衣,与周遭格格不入,提着一盏灯笼,穿过重重铁门,向内而去。
牢房内Y暗无光,最深处的监牢更是暗不透光,唯有角落里一把昏h火光照明。
绫纱本靠着墙角而坐,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见那盏摇曳的烛火将她的影子印在墙上。
「你来了。」她缓缓开口,是意料之中。
「绫纱姑娘亲自相邀,我怎可不来?」
尹南风莞尔一笑,将灯笼挂於栏杆上,手收在了披风内,在绫纱的注视下,上前一步,婉声道:「他们可有为难你?」
「为难?在我身上既已无利可图,他们何必为难。」绫纱嗤地一笑,旋即想起了什麽,起身到了栏杆旁,一双眼亮如火炬,灼灼盯着一道栏杆後的尹南风,问道:「你答应我的事,想来该是没有忘吧?」
时镜他们怀疑的确实不错,绫纱此人心思细腻,对官府之人心存戒备,自然不肯轻易道出实情,尹南风便在他们来之前,预先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绫纱虽然心怀仇恨,想对园主和城主复仇,可她重情重义,自也不愿红园的其他姐妹为之所害,被她所为拖累,於是她便抓住了这个心理,向绫纱允诺在朝廷官员前保住其他人,所有罪行只问罪绫纱一人,并让他们自由离去。
尹南风声音婉婉,应道:「自然没忘。你放心,此事她们并不知情,念其无涉,时公子早已下令放行,各自离去。」
「那就好……」
想到其他姐妹并未因自己受到牵连,绫纱心里蹦着的一条弦这才一松,呼出一口浊气。
尹南风看见她脸上神情的变化,有些感到奇怪,红园之人分明无血缘关系,平日里姐妹相称,难不成还真成了姐妹不成?
红裳X子单纯直爽,当真了便罢;可这绫纱跟在园主身边,阅人无数,显然已是长袖善舞,缘何也会为其所牵绊?
情之一字,果真难解。
尹南风柔声打断绫纱的思量,道:「答应你的,我做到了。那绫纱姑娘,是否也该履行承诺呢?」
在她允诺绫纱保住其他红园姑娘的同时,尹南风也向她提出了一个请求,只不过当时的绫纱并不全然信任她,要求尹南风完成所托後方才告诉她想知道的。
绫纱拉起袖子,举起了手臂,「你要问的,可是这个印记?」
没了衣袖遮掩,在她白皙的手腕内侧,印有一个类似飞蛾形状的印记,却不像是寻常胎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尹南风凝视着那道蛾形印记,问道:「这个印记可是你自幼就有的?」
绫纱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印记是在我十三岁时,由园主印下的。当时妹妹遇害不久,园主兴许是良心不安,又怕遭人报复,遂处处彰显对我十分信重的样子,将我作为心腹培养,为此才有了这个印记。」
心腹……
「所以这个印记,不是红园里的每个人都有?」
「除了园主和我,还有几个姐妹……」绫纱语气一顿,「当时我也怀疑这印记是否代表了什麽,私下调查过,可拥有这个印记之人却并没有什麽共同点,看似毫无规律。」
尹南风盯她半晌,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看到绫纱果然不解,不似作僞,这才缓缓开口,接道:「世上从没有毫无缘由的事,只是还没发现。或许……此事便与城主和园主暗中所图之事有关呢?」
绫纱皱眉,「你的意思,是怀疑这印记是他们交易的某种暗号,代表了特殊的意义?」
「不无可能。」
绫纱垂眸沉Y,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实在是毫无头绪,并不是所有被园主看重、送往富贵之人府邸的nV子会有这个印记;据她所知,那些人之中也并未有什麽特殊关联,若与那交易有关,又为什麽是这些人?规律是什麽?代表了什麽意义?
她望着腕上的那道印记,仿若一只飞蛾停在那里,扑腾着翅膀,却怎麽也飞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什麽那麽想知道?」她突然很好奇,眼前这个淡妆素衣,看似温婉柔弱的nV子,为何一反常态地对一个印记如此上心。
只因为在红裳腕上看过,後来在她这里又再见,便能让她这样好奇吗?
绫纱这些年跟在园主身边,也跟着见过不少人,尹南风这样上心,显然这个印记对她来说有着不凡的意义。
果然,尹南风闻言,眼波轻晃,似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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