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异香(1 / 2)
('1异香
很久以后,当谢延秋看着碧愁剑迎面刺来时,准会想起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
那是一个晴朗无风的周末,街上熙熙攘攘。他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到处乱晃,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路过包子铺时,香味儿从笼里传出,肚子跟着叫唤。他无奈自语:“肚子啊,你再忍一忍,干成这一单,请你吃佛跳墙。”
他拐上一条僻静小巷,路灯下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坐在小板凳上,边上立个牌子:测字算命,一次五元。
有意思,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人宣扬迷信思想。空气中飘荡清香,他使劲儿深吸一口,心旷神怡,走过去问道:“现在都是电脑算命了,你这人脑子能比电脑还灵?”
“不灵不要钱。”
声音很好听,他仔细看了看,对方年岁不大,模样清秀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眸,好似明亮的星,与印象中给人算命的瞎老头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那给我算算吧。”
“算什么?”
“就算前途,我最近工作不太顺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写个字吧。”那人指着纸笔说。
谢延秋见不远处网吧外的牌子上写有“乐逍遥”三个大字,于是大笔一挥写下个“逍”字。将纸往前一推,笑而不语。
那人看了一眼,道:“辵旁,走走停停,肖字,衰微之兆,你的前途似乎并不太好,今后会磕磕绊绊,难有太大作为,还是及早换个工作吧。”
“是吗?”谢延秋玩味地笑了,“不如你帮我。”
“怎么帮?”那人不解。
谢延秋忽然翻手扣住那人纤细手腕:“收了你,就不愁没前途了。”
那人大骇,另一只手聚起一团紫光。可谢延秋动作更快,虚空变出一条金色细绳把那紫光打散,仿佛活了一般缠上他的手腕,好像个金镯子。
“这是……”那人用力去扯绳子,却怎么也扯不断。
“伏妖绳。”
“你……放开我!”
“别挣扎了,伏妖绳无解。”谢延秋牵住细绳另一端,笑道,“还是个小妖吧,都不懂收敛妖气,我一见你就觉得气息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开我!”那人瞪着眼睛道,“再不放开,我让哥哥们收拾你,把你撕成碎片。”
“哎呦,原来还是一窝妖。”谢延秋哈哈笑道,“你让他们赶快来救你吧,我好一网打尽,赚个钵满盆满。”他站起身,把对方一并拽起:“你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招,要不然我就把你骟了,让你当只小骟猫。”
“你怎么知道我是……”
“都说了你没有隐藏好,还很小吧,有十八吗?”
“十七了,你饶了我吧,我还没成年呢。”
“切……”谢延秋拉着他往家走,“骗谁呢,你不过是炼成人模样的时间尚短,所以显得嫩而已。”
装可怜被戳破,那人也就闭了嘴。他们一路默默行走,避开人群,走到僻静的巷子深处时,谢延秋突然觉得脑后一疼,下意识回头,只见那人不知何时顺了根细木棍,拿在手里,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又被打了一下,他吃痛弯腰捂住脑袋,那人趁绳子松开之际,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他大吼,起手掐诀。
没一会儿,绳子便带着人往后退。他抓住兀自挣扎的人,狠狠地说:“胆敢偷袭我,看我回去就骟了你。”
“我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认错晚了。”他气愤难耐,脑袋后面肿出个大包,这要是打出脑震荡,又是一笔开销。
他们推推搡搡回到家,谢延秋把绳子一端系在暖气管道上,用了术法加持,说:“绳子除了我谁都解不开,你就省省力气不要试图逃跑了。”
“你放了我吧,我就是个小妖,不值钱。”
谢延秋找出小刀抵在他的腿间:“竟敢打我,看我好好教训你。”
“不要,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呜呜……”小妖带着哭腔求饶,两腿直打颤。
“真的知道错了?”
小妖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刀子胡乱晃悠几下,谢延秋吓唬够了也就收起来,说道:“这次就算了,下回要是再想跑……就真骟了你。”
“我一定乖乖的。”声音委屈得要命。
谢延秋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
“难听死了。你不问我叫什么吗?”
“谢延秋。”孟萦闷声道。
“你怎么……”
“门口催物业费的单子上这么写的。”
谢延秋哈哈一笑,没想到眼前的小妖虽然法力不行,但脑子还算机灵。“行吧,这几天你乖乖的,最后再看几天人间的太阳,等这月十五号,就把你送到公司当业绩。”
孟萦心里算算,还有十天,一想到十天后就要死了,不禁悲从中来:“可我不想死……”
“放心。我们公司可人道了,不会给你制造太多痛苦的,一瞬间的事儿。”
“什么公司?”
“浮云阁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听了哇的一声真哭出来,这可是妖界人人痛恨又害怕的地方,死在他们手里被制成丹药的妖精们不计其数。更重要的事,听说很不人道,会把妖精烧死。
“啧啧,哭什么,你这是为人类健康事业做贡献,应该感到荣幸。”
孟萦依旧啜泣:“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妖丹这种说法。那玩意就是因为活得时间长而体内生出的结石,根本没用处。”
“……”谢延秋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你跟我说没用,别费口舌了。其实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要不是手头紧,公司这个季度又要凭职称冲业绩,我就真把你放了。”
“你放我出去打工,我给你赚钱。”孟萦说得情深意切,泪眼婆娑。
“打工能赚几个钱,像你这样的交上去,这月的薪水能上五位数。”
孟萦不再辩解,泪水哗哗流:“人类最坏了。”
谢延秋道:“既然人类坏,你干嘛还要修炼成人?”
“因为……”孟萦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我想体验人类独有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我一个正经人类还没经历过,你一个妖也想要?”谢延秋不屑,“听说过白蛇传的故事吗,一个蛇妖,爱上了书生,最后书生却背叛了她,蛇妖被镇压在塔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信……”
“可你刚才还说人类最坏呢,怎么现在又不信了?”
“我……”
“你是不是已经有相好的了?”
“没有!”孟萦瞪着眼。
“没有就没有,你说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
“哼……”孟萦歪过头,望着窗外月色不再理他。
而谢延秋则坏心眼儿地把窗帘一拉,哼着小曲儿关灯走了。
***
第二天,谢延秋睡醒觉到隔壁看孟萦,还没进门就听里面哭哭啼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太爱哭了,真不像妖精,倒像个六岁小男孩。
推门进去,只见孟萦靠在暖气片上抹眼泪,他问:“你哭什么?”
“我饿……”
“你们妖不是可以很长时间都不吃东西嘛?”
“谁告诉你的,净瞎说。”孟萦抚摸肚皮,模样既委屈又可爱,“都瘪了……”
谢延秋也饿,于是道:“我去做饭,待会儿给你吃。可你要保证不跑,要不然我就把你打回原形然后剥了皮烤着吃。”
孟萦吓得脸色惨白,直摇头。
没一会儿,饭做好了。谢延秋把孟萦的手解下来,带到饭桌旁坐下。孟萦是真饿了,风卷残云就把桌上的一切全都吃完,然后眼巴巴看着谢延秋:“还有吗?”
谢延秋望着空空的盘碗,气道:“你刚才已经把我的那份都吃完了,怎么还饿?”
“哥哥们说我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怕是要横着长身体吧。”谢延秋无奈,但想着没几天人家就要往生去了,也就不再计较,又到厨房端出一盘子凉拌黄瓜。
孟萦为难:“我想吃肉。”
谢延秋气得七窍生烟,这根黄瓜是家中唯一的菜,至于肉,他自己已经一个星期没沾荤腥了。
“没有,就这个,爱吃不吃。”谢延秋夹起个黄瓜片放嘴里,不得不说,饿了吃什么都觉得香,黄瓜都能尝出肉味儿来。
孟萦噘嘴:“以前在家,哥哥们总给我做好吃的,有红烧肉,炖排骨,酱鸭子,糖醋鱼,烤羊腿,焖牛肉,还有熏鸡和腊肠……”
谢延秋听得心烦,把筷子一撂:“你一个小猫妖,哪来那么多讲究。”说完又把他捆到卧室床头栏杆上,“我现在要出去,你好好睡一觉。”
孟萦刚要说话,就见谢延秋手指轻捻,一缕青烟钻到体内,打了个哈欠直接睡过去。
谢延秋去了趟公司,那里有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孤本《百妖录》。
说是百妖,其实里面记载了不止百种,他在电脑里一页页查影印本,在猫妖那里停留了很久。
事情有点奇怪……他关上电脑,有个地方解释不通,孟萦显然是个猫妖,但无论是猫还是猫妖都无法散发出异常芳香的气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那只小妖身上有股子香味。
事实上,他就是寻着香气找到他的。他以为是香水味,但现在回想应该不是,因为香气一直都有,丝毫没有随时间推移而削弱。
所以,他捉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准备离开,却在门口碰到了同样身为捉妖师的章玉泽。
“你来干什么?”他们异口同声。
染成一头金发的章玉泽皱眉:“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
他谢延秋闻闻袖子,确实香得呛鼻子,想不到孟萦身上的香气传染力这么强,随口道:“买了瓶香水喷着玩。你又来干嘛,加班?”
“查点文献。”
谢延秋毫不关心,哦了一声走了。
章玉泽看着走远的谢延秋若有所思。买香水?骗鬼吧。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有闲钱买这玩意儿,八成又逮到什么宝贝了,也许……是只麝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回到家后,谢延秋见孟萦还在睡,并没打搅,坐在床边,手悄悄摸进被子。
孟萦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大腿上爬,一下子醒过来,抬脚就踹。
“哎哟!”谢延秋捂着胳膊,瞪他,“小猫崽子,竟敢踹我!”
孟萦又惊又怒:“你摸我!”
“谁摸你了?”谢延秋觉得这话说得别扭,又改口,“那不叫摸,叫检查。再说又没真碰上,这不还隔着裤子呢嘛。”
“那也不行,流氓。”
谢延秋刚要说话,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掩住鼻子:“什么味儿,是不是你身上的?”
孟萦点头:“我情绪一有波动香气就会格外的重。”
“你到底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拥着被子坐起来:“你不都知道了。”
“猫妖可不会发出这么香的味道。你该不会是香獐子一类的东西吧。”
“我才不是这些。”孟萦嫌弃地撇嘴,仿佛和那种东西一起被提及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谢延秋自顾自道:“要是香獐子精,那可值钱了。”加了妖力的麝香每一克能卖到一万元,他上下打量着,“像你这么大的,香囊肯定不小,要是拿到黑市上去卖,至少能赚两百多万。”
孟萦听了头皮发麻,哆哆嗦嗦道:“我不是香獐子,我就是只猫……”
“谁信呀。”谢延秋把他的手解开,“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到浮云阁,让他们就这么杀妖炼丹实在是暴殄天物,等你再长大一些,养得再肥些,取香囊帮我赚大钱。”
孟萦心揪起来,悲愤难耐:“还不是一样要死,你真狠毒。”
“这怎么能一样,送到浮云阁你连下个月都活不到,取香囊呢,至少要等半年,现在还不到三月,香囊分泌最多时是在九月,所以你还有六个多月可以活。”
“都说了我不是香獐子。”孟萦嘟囔。
谢延秋不理他:“你就在屋里老实待着,我施了结界,你出不去,只要乖乖的,我保证在你有生之年里舒舒服服,还有肉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摸着泛红的手腕,哀怨地看着他,敢怒不敢言,心道一定要把你吃到破产。
“对了,你有几个哥哥?”
“四个。”
“哇哦……”谢延秋转转眼睛,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那四只妖弄到手。
“你不要乱打主意,我的哥哥们可厉害了,一爪子下去就能把你拍死。”
“说的好像他们是黑熊怪似的,瞅你这怂样就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孟萦生气地抬手,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凝聚起紫光,一丝法力都施展不出,惊恐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有结界,在这间房子里,你就是个普通人。”
孟萦哼了一声,重又躺下,将被子蒙住脑袋,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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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孟萦就被软禁在房间中。他曾试图开窗求救,但无论怎么使劲儿,窗户都纹丝不动。房门更像是通了电,只要他手一碰门把手,就会被强大的电流击中,麻疼麻疼的。
渐渐的,他认命了。
或者说,表面上他认命了,天天窝在沙发里不是看电视就是打盹。
一日,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谢延秋回来了,神情阴郁。
他懒得理会,手拿遥控器换台玩,谢延秋走到电视机前,直接拔掉电源,直勾勾盯着他。“你干什么啊?”他不高兴道。
谢延秋扔给他一张百元钞票,问:“这是你干的?”
他垂眼,钞票上有一行字:误入传销,请好心人报警。
“你还真是有办法,谁教你的?”谢延秋感到好笑。
他小声道:“不是我写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它塞在我家门缝下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人塞的吧,我怎么会知道。”孟萦把钞票放到一旁,不以为然,拿起一包薯片吃起来。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彻底激怒了谢延秋。他想,一个俘虏不但想逃跑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简直无法无天。他一把抓走零食袋扔到地上,气道:“还敢嘴硬,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萦忽然想起之前关于小骟猫的话,紧张起来:“你……你要……”
谢延秋不理他,一把将他拽到腿上按趴下,把裤子脱了下来。
白嫩的两团肉暴露在空气中,他忽然意识要干什么,吓得连忙用手捂住后面,叫道:“别……”话没说完,手就被强行按在背后,接着,便是清脆的巴掌声。
“啊啊……”他乱踢乱蹬不断挣扎,一半因为疼,一半也因为这个惩罚太羞耻,他又不是小孩子。
“谢延秋,你太过分了!”他忍痛叫骂,“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谁让你试图逃跑,你这是罪有应得。不听话就得罚。你不是标榜自己未成年吗,就专用对付小孩儿的法子对付你。”手掌重重拍下,白皙的肌肤在持续击打下很快绯红一片。
谢延秋一定练过铁砂掌,孟萦这样想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翻腾一边扯着脖子大喊:“我错了我错了……好痛啊……别打了……救命啊……饶命啊……杀人了……啊啊啊啊啊……”最后的尖叫极具穿透力,好像临死前的哀嚎。
谢延秋暂时停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就是……我看电视新闻上有人这么干,就想着试一试,没想到楼道里没人经过,最后还是被你发现了……呜呜……”孟萦哭得厉害,屁股火辣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又气又好笑:“你傻啊,我家在楼道最里面,没人经过。”说完,又拍打起来,一下左一下右,十分规律。
孟萦扭着身子一边躲巴掌一边哭:“我又没出去过,怎么会知道……”
“你这小妖,坏心思真多。”
“你才坏,把我关起来还打人。”孟萦快崩溃了,哇哇大哭,又开始胡乱喊起来,一会儿骂他一会儿叫嚷着出人命了。
谢延秋实在受不了那愈演愈烈的异香,终于停手,去开窗通风。此时孟萦两瓣圆滚滚的臀肉红彤彤的,全是巴掌印。他吸溜着鼻涕提上裤子,跑到床上把头蒙进被子,揉着屁股嘤嘤地哭,心里恨透了谢延秋。
晚上,谢延秋做好饭,他也不下来吃,只说头疼。
“怎么会头疼,又没打脑袋?”
“就是疼。”孟萦并没有说谎,全身都难受,脑袋里像装了个撞钟,一下下敲在太阳穴上。
谢延秋没办法,只得依他,让他在床上继续睡觉。
到了半夜,孟萦抖着身子来到谢延秋的卧室,说身上冷,要加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一摸手,冰凉;再摸额头,滚烫。
这是被打出病来了,他有些不可思议,总共也没拍几下,也太娇气了。
但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把人安顿好,找出退烧药,等人服下后他才想起什么,看了眼药盒,歉意地说:“药已经过期半年了,不知还有没有效。”
孟萦蜷在被窝里,委屈极了:“讨厌死了,先是打我,现在又给我吃过期药,呜呜……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孟萦一顿,眼睛一转,“你别想套话,我不告诉你。”
谢延秋切了一声,翻个白眼:“爱说就说,不爱说就算了,我才不稀罕。”
退烧药到底还是起作用了。第二天早上,孟萦退烧了,但身上还是软绵绵的,谢延秋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些中药冲剂,说:“喝吧,我看了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呢。”
孟萦无语,但还是乖顺地喝下去,药汁苦得他想吐。
中午吃饭,他盯着桌上的面条汤抱怨:“我都病了,你还给我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因为病了才要吃好消化的。”
“我要是身体不好,香囊就会萎缩,到时候你可没钱赚。”
“那你要吃什么?”谢延秋觉得自己捉回来的不是妖精,而是祖宗。
“以前我生病,哥哥们都会给我做灵芝汤,可好喝了。”
谢延秋撇嘴,灵芝虽然不是特别贵重,可一株品相稍好的也差不多要上千了,孟萦这种当饭吃的行为不出三天就会给他吃垮。
“我家可没你家那么富贵,没钱买,你凑合着吃吧。”
孟萦腹中饥饿,一口气全吃完,连汤都喝光了。
***
一个多月过去,谢延秋要累死了。
由于要多养活一个小祖宗,他得更拼命干活挣钱,常常昼伏夜出,躲在无人的巷子角落,等待某个倒霉的妖精自投罗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法力特别高强的妖他是不会碰的,他想过了,只要赚的钱能维持现有开销就好,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留着性命平安活到九月,然后把孟萦一卖,拿着几百万过好日子去。
不过,理想跟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就好像现在,他被面前妖冶的男人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你到底是谁?”他摆出防御姿态,生怕对方突然发难。
“归烛。”语气轻描淡写。
可他听得五雷轰顶,借着昏暗的路灯仔细看,白发,狭瞳,金纹,貌美……可不就是臭名昭着的捉妖人归烛。
他心里发紧,这个人可不好惹,或者说这只妖不好惹。
归烛是妖界的捉妖人,原形是条大蛇,喜欢捉取其他妖精的内丹,用来提升法力,在人妖两界都是狠角色。他法力高强,普通的捉妖师看见他都绕着走,所幸他对平凡的人类不感兴趣,也不想为那些死去的同族报仇雪恨,因此才没有造成人间大乱。
“你总跟着我干嘛,我又不好吃。”他半开玩笑,想缓和一下紧张情绪。
然而归烛可没功夫跟他废话:“你身上有灵猫香的味道,他在那儿?”
“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装糊涂,那只大灵猫妖。”
几乎瞬间,谢延秋明白过来,原来孟萦既不是猫也不是香獐子,而是只大灵猫,怪不得他在《百妖录》查不到,大灵猫是外来物种,在成书三百多年后才被外域小国作为贡品进献。
他突然很兴奋,大灵猫妖比香獐子精更珍贵,附着妖力的灵猫香可以做到真正的延年益寿,而其妖丹更被传为神药,能够起死回生,两者加起来何止能卖百万,千万都不止。
而且,近百年来,由于持续猎杀取香导致大灵猫的数量急剧下降,成了精的大灵猫妖则更是被人妖两界追杀得到处东躲西藏,极其罕见,这次被他逮住,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归烛不知他心里想什么,走近几步逼问:“到底在哪儿?”
谢延秋道:“我哪知道,我虽然见过他,却被他跑了。”
“说谎。”
“真的不知道。”他两手一摊,十分懊恼,“本来抓住了,但他特别狡猾,又溜走了。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大灵猫妖,只以为他是普通的獐子精,懒得去追了。”
“真的吗?”归烛依旧不信,在他看来欺骗是人类的天性。
谢延秋指指周围:“我要是真得手了还能在这鬼地方蹲着擒妖捉怪,早拿去换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烛想了想,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刻意散发出的气场收敛了一些,道:“你要有他的行踪记得告诉我,我们可以合作,毕竟我们都是捉妖人。”说着,细长分叉的信子在唇边一转,发出嘶嘶声,听得谢延秋毛骨悚然。
“好好,一定的。”谢延秋侧着身子想走,但又怕归烛不同意,正想借口时,有几人勾肩搭背地走来,隔着老远就能感知到浓厚的妖气和劣质的酒精味儿。
归烛显然也感觉到了,一回身,双眼这么一瞥,那几人就吓得定在原地。他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几只耗子精,正好当点心。”
谢延秋为这几只倒霉的耗子默哀,遇到天敌,可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贴着墙边在归烛的默许下慢慢溜走,拐出小巷时隐约能听到身后骇人的惨叫。
他一溜烟儿跑回家,还没开门就见地上放着份外卖,拿起一看竟是份甜点。
“你活得真滋润。”他进来后把甜点往桌上一放,对正在玩手机的孟萦说。
“没办法,总得在死前把好吃的都尝遍吧。”孟萦打开包装,直接用手指沾了奶油吃。
“你就这吃相?”他似笑非笑,“听说大灵猫妖都是十分高贵优雅的,这是以讹传讹还是你算例外?”
孟萦的手指还含在嘴里,直勾勾盯着他,半晌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怪我学艺不精,一开始看走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碰见一只大妖,也在打听你。”
“归烛?”
“你们见过?”
“前几天他跟我交过手。”
“你能打得过他?”谢延秋眼睛睁得老大,像是听到了不得的大话。
“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孟萦一想起这事就生气,“要不是我与他缠斗在先消耗了许多灵力,又怎么能被你轻易捉住。”
谢延秋道:“你就吹吧,说得好像你的灵力有很多似的。自己技不如人,赖不着别人。不过你既然已经被他盯住,为什么不跑回家去躲着,你不是有几个很厉害的哥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准备回去的,那天本应该是我在人类社会的最后一晚,结果却被你看见。”
“这叫缘分。”
孽缘,孟萦想。
谢延秋坐下盘算:“归烛惯会追踪,不出几天就会找到这里,我家怕是不能住了。”
“你放我离开就没麻烦了,归烛只杀妖,对无关人类不感兴趣。”
“笑话,你知道自己值多少钱吗?”
孟萦继续吃起来,腮帮子鼓鼓的:“不知道。”
“至少五千万。”
“骗人,哪有这么值钱。”
谢延秋笑了,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圈子里流传一句话:一只灵猫妖,半生富贵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思就是,要是能捉到一只大灵猫妖,后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
“你还真是富贵不自知呢。你说你这么值钱,我能放你走吗?”谢延秋开始收拾东西,带了些衣物钱财,整理出一个小行李箱,然后又拿出伏妖绳,拴在孟萦手腕,“咱们先去外面避避风头。”
夜晚很凉,他们走在无人的街上,孟萦冷得打哆嗦。谢延秋给他披上自己的风衣,说:“不用感激我,你现在精贵得很,要是病死了,就是我的损失。”
孟萦嘟囔:“少自作多情,我压根儿就没想感谢你。”
“那把衣服还给我。”
孟萦拉紧风衣,装听不见。
“你不是有手机吗,怎么不给你的几个哥哥打电话让他们来救你?”
“……”孟萦低头,“你管不着。”
谢延秋侧头,昏黄路灯下的孟萦显得格外纤细落寞,身后的影子拉得极长,长到诡异……
他猛然回身,打出一道符咒,虚空中传来一阵低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窸窸窣窣的,街旁店铺墙壁上印出一条蜿蜒蠕动的巨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吓得捂住嘴,直往谢延秋身后躲。
巨影慢慢隆起,化成人形。归烛一撩卷曲的长发,信子微吐,感知到对方的恐惧之后,满意一笑:“我就知道人类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谢延秋心中狂跳,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你误会我了,实在是刚刚捉住的。”
“我还真不知道你捉妖还要拖着行李箱。”
“……”
“既然捉到了,那就交给我吧。”归烛伸手,尖利的指甲让本就细长的手指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猛兽的爪子。
空气中传来奇异的浓香。
谢延秋带着孟萦往后退,手悄悄伸到后面把绳子解开,又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安心,对归烛说:“就这么给你,那我也太傻了,总得先谈妥利益分配吧。”
“你说说看。”
“你要内丹,我要香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烛嘴角一勾:“不如来听听我的,你把他交给我,我不杀你。”
“所以,那就是没谈妥喽。”话音未落,谢延秋蓄势待发的暗诀飞出,一股罡风横扫而出,而他则趁机拉着孟萦狂奔。
还没跑几步,身后排山倒海的力量把他们双双掀翻,谢延秋滚了好几圈,撞到路边石墩子上才停下,捂着腰哎呦哎呦直叫唤。等眼睛好容易聚焦,就见孟萦已经被归烛掐着脖子提起来。
归烛得意道:“上次一不留神被你跑了,看这回谁还能救你。”单手结印,霎时间光辉笼罩两人,猩红的信子在孟萦唇边舔弄,品味操纵生死的快感。
孟萦快吓死了,他的妖力太弱,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徒劳地抓扯归烛的衣袖,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石墩子朝他们砸来,归烛不得不松手防御,石墩子应声而碎。
孟萦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外逃,还不忘呼风唤雨一番,只是他召唤出来东西实在没有攻击力,还没碰到归烛的衣角就散去了。
归烛额上的金纹更亮了,这是他发怒时的征兆。他手指一弹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深色粗蛇,对谢延秋扬起脑袋,露出两枚尖牙,嘶嘶地叫。
谢延秋平日最讨厌这种滑溜溜的东西,骂道:“白娘子,你打不过我就放小青出来,也太掉价了吧。”
归烛发出一声愤怒低吼,姣好的面容气到扭曲变形,他男生女相,最恨别人这么叫,当即祭出一柄短剑,闪着绿光操纵术法朝谢延秋飞去。
谢延秋朝黑蛇扔出伏妖绳,可黑蛇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竟能躲过,配合着飞剑一上一下,极为默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一会儿,谢延秋感觉吃不消了。手既要画符施法又要防备不被剑划到,脚下更是左右闪避生怕被蛇咬,饶是他身手矫健也好几次都险些中招,情急之下大喊:“阿萦,快帮我!”
归烛瞅准空门,操纵飞剑直刺谢延秋的心窝,在离心口寸余时,忽然停止,气急败坏道:“他人呢?!”
谢延秋一歪头,边上哪还有孟萦的影子,惊道:“竟然跑了?”
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归烛哼了一声,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分:“没关系,杀了你再去找他也不迟。”
“等等等等……”谢延秋急道,“你在人界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找,不如咱俩合作,我有人脉,很快就能找到。”
“……”
“你身上妖气重,有些地方不好查,容易引起怀疑,我就不一样了。”
归烛对眼前这位曾经骗过他又出言不逊的捉妖师一点儿也不信任,但仔细想想,所说也确实有些道理。人海茫茫,那个叫孟萦的大灵猫妖要是龟缩在某个地下室不出来,他还真不好找。
“归烛大人……”谢延秋讨好似的叫他,看着剑尖手心直冒汗。他甚至都能闻到剑身上微微的腥气,这是蛇毒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烛笑了,这个称呼是依附于他的小妖们的叫法,可见这个人类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也罢,就这么办,等找到孟萦,再把俩人一起杀了。
“好。”他说,“等找到之后,我得妖丹,香囊……你得一半,如何?”
“当然,你说了算。”
归烛一扬手,大蛇消失,剑也不见了。他掏出张纸条给谢延秋:“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一有消息,马上联系我,不准擅自行动。”
谢延秋把纸条收好。
归烛又道:“别耍花招,要是让我知道你私吞,就把你架到火上烤熟,分给小妖们吃。”
“不敢,不敢。”谢延秋干笑。
归烛潇洒转身,临走前说:“我等你的好消息,但只给你五天,没找到,你一样要受死,作为欺骗我的惩罚。”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3第三个人
谢延秋拖着行李回到家,蒙头大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摇晃起身,又来到昨晚缠斗之地。
白天再看,地上狼藉已经被打扫干净,痕迹全被破坏。而离此处不远就是十字路口,孟萦能选择的逃跑路线实在太多。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他,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纸人,放到掌心吹口气,小纸人转了几圈飘向远处。他穿过人群,一路七拐八拐,大概走了一公里,小纸人飘落在地,任凭风吹,丝毫不动。这是孟萦最后停留的地方。他放眼望去,四周是片民房,十几栋住宅楼林立。
是到家了还是出事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气死我,早在他给孟萦解绳子时,就在其身上悄悄拍下追踪咒,现在这道符咒被解开,毫无用处。
谁干的?
孟萦法力不高,应该不知道身上被下了咒,况且即便发现也解不开。现场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要么是法力强大的妖,要么是……捉妖师。
谢延秋身上涌起恶寒,打了个激灵,意识到无论是谁,孟萦恐怕都凶多吉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此处,他给线人贾半仙打电话,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贾半仙听完后在电话里叫嚷:“天啊,你居然找到了只大灵猫妖,还惹上归烛,都不知该说你是走运还是倒霉了。”
“你快想办法,要是五天内找不到,归烛就要杀我泄恨。”
贾半仙哼哼唧唧:“你还没还我钱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谈钱!”
“……”
“你帮我找,到时候卖了钱,我还你三倍。”
贾半仙同意了。
谢延秋又道:“对了,借我点钱。”
“啥?”
“我捉妖总得填饱肚子吧。”语气理所当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贾半仙气得挂上电话。谢延秋叹气,真不够朋友。
过了会儿,手机来了提示,贾半仙转给他一千元。他当即笑嘻嘻回复一条信息:哥们儿真仗义。
有了钱,他立时到旁边小店买了几个大肉包子,就着热汤一口气吃完,靠在椅子上揉肚皮,脑子渐渐活分起来。
也许,该回一趟拾仙岛,除了《百妖录》,那里还有其他珍本,多翻翻总没坏处。
***
说起浮云阁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普通人的印象仅止于它生产的十全大补丸,这种保健品被宣传得神乎其神,上治头疼下治痔疮,宣传标语十分大气:哪里不好治哪里。但只有买过的人才会发现,实际上的作用还没有一片止疼药来的更有效。
事实上,每一个去药店的人在无意中看见落灰的十全大补丸时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怎么浮云阁公司还没有关门倒闭呢。
当然,这是普通人的想法。
在另一群人眼中,它是地位超然的存在。它的前身是传承数千年的捉妖大派玉垒山浮云阁。在妖物横行的远古时代,浮云阁势力极大,无论朝野均有渗透,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废立。后来,时代变迁,浮云阁不愿再高调出现在公众眼中,选择退离玉垒山,搬到海上无人的小岛,并在那里开凿基地,继续捉妖炼丹,以此牟利。
到了掌门闻钺这一代,浮云阁更是与时俱进,摇身一变成立了生物科技公司,通过最先进的科学设备进行提纯精炼混合,制成的丹药具有多重功效,法力也更强劲,往往一发售就断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种情况下,浮云阁成为大多数捉妖师都向往的所在,加入浮云阁就意味着名利双收。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谢延秋就是个有名无利的存在。
他从小就被父母送入浮云阁拜闻钺为师学习捉妖术,但生性顽皮,术法并不专精。好在因为头脑机灵,会来事儿,嘴甜人缘好,也颇受师尊喜爱,每次业绩垫底时都能不打不骂安然度过,只是因此赚的钱也就少得可怜,刚够温饱。
而现下,这份宠爱成了他去往拾仙岛的通行证。
一直以来,浮云阁有两个地址,一个是对外的,专门处理一些行政上的事务,例如接待个不知内情的合作伙伴,处理财务报销,又或是开例会讨论一下绩效等等,从外表看就跟所有正规公司没有两样,有美女前台和保洁大妈,还有各式绿植,办公设备齐全,甚至还配备了咖啡机。
而位于公海上的拾仙岛是另一处所在,捉住的妖物会直接送到那里宰杀炼丹,是真正的核心基地。
按惯例,上岛的捉妖师必须携带妖物或是有掌门闻钺特别口谕才能通行。不过这一条显然不适用谢延秋,他是闻钺爱徒,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守卫开始还拦过,但闻钺默许的态度表明一切,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延秋登上拾仙岛时已是下午,码头有很多人等着离岛,熙熙攘攘很热闹。他走了几步,就见闻钺之子闻溪站在不远处远眺海面,笑着打招呼:“发什么呆,思春了?”
闻溪身材高挑匀称,五官端正,一看就极富正义感,答道:“什么话到你嘴里都能变味,我这是放空自己,你少胡说八道。”
谢延秋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教导他:“唉,你也老大不小了,思春是正常现象,可千万别憋坏了,我电脑里有好几个G的视频,你看不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在被窝里享受吧。”闻溪手掌随意拍在谢延秋的肩上,一团火旋即烧着了衣服。
“啊啊……”谢延秋赶紧灭火,然而拍打几下后又笑嘻嘻抬起头:“做得还挺真,我差点被唬住。”
火苗熄灭,衣服完好。
“小小警告,要是下回再胡说八道就真烧。”闻溪望向高高的山体——那里面都被掏空了,成为基地的天然屏障——问他,“你来干嘛?”
“师尊在吗?”
“不在。”闻溪凑近闻,“你喷香水了?”
“呵呵,买来瞎玩的。”
“你找他有事?”
“想他老人家了,过来看看。”
“他访友去了,这几天都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心道太好了,正巧可以到处转转,刚想顺着大路往山腹走,又被叫住:“别进去了,里面乌烟瘴气,章玉泽捉了只灵猫妖,正活取香囊呢,弄得血淋淋的,我都出来躲着了。”
谢延秋心差点跳出来,拔腿就往里面跑。孟萦是他的,香囊也是他的,他还要卖钱过真正的富贵日子,怎么能让章玉泽这黄毛贼截胡!
他在蜿蜒的山腹疾行,碰到很多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捉妖师,他们手里牵着半死不活的妖物,有些明显被打回原形,那些还维持人形的妖精们眼中尽是绝望,有的还闪着泪光,楚楚可怜。他突然想起孟萦被擒住时,也是这样,哀求地看着他,紫水晶似的眼睛里含着无穷的凄楚。
此时,从深处传来一声哀嚎,他抓住正巧路过的师弟程小江,问:“章玉泽在哪儿?”
程小江一脸惊恐:“就在治疗室,你别去,可吓人了。”
谢延秋忽然心里一阵难受,一想到纤细的孟萦正在遭受折磨,就产生出莫名的痛苦。
他来到最里面的治疗室,从门上小窗里看见章玉泽背对着他,正站在一个手术台一样的铁床前,不知在鼓捣什么。
又一声惨叫。
他一脚踹开门,大吼:“住手!”
章玉泽吓了一跳,回过头问道:“你干嘛啊?”手里还拿着小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看到刀尖上还滴着血,火冒三丈,快走几步把人推开:“这人是我的,你也敢动?”
章玉泽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你的,我前天就捉到了。”
谢延秋一愣,算算日子不太对,这才仔细看台子上被捆着的妖精,五大三粗胡子拉渣,脸上布满泪水和大鼻涕,下身被刀子划得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腥臭。
“这个……哈哈……”他讪笑,“搞错了。”
章玉泽奇道:“你以为是谁?”
谢延秋摆手:“没有,没谁。”
“那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跑来干嘛?”
谢延秋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转移话题,反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手术吗?”
章玉泽扔下小刀:“想刮点香下来,结果这货是只小灵猫妖,香囊小的可怜,白费功夫。”
那妖精哑着嗓子哭骂:“都说了我是小灵猫,没有大灵猫那么大的香囊,你分明就是刻意折磨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玉泽笑道:“我这就送你上路,让你不再受折磨。”
妖精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忽然被一条闪着蓝光的线缠住,越收越紧,最后瞪着眼睛断了气。再看那魁梧的身形也慢慢起了变化,人类轮廓逐渐缩成一只软绵绵的小兽。
他不解:“就这么杀了吗,为什么不送去炼丹,多可惜。”
“不可惜,已经物尽其用了。”章玉泽似笑非笑,用纸巾擦净手上血迹,头也不回地走了。
***
经过这么一打岔,谢延秋也就没能潜进闻钺办公室去看其他珍本卷轴,而是一直琢磨那只小灵猫妖的话。
章玉泽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以往捉了妖物都是直接送去炼丹,然后记录在自己名下拿高薪,怎么这回却把妖物直接弄死了呢,按说都到这儿了,捆了送到隔壁炼丹室里轻而易举,为什么非要提前杀了。
而且真的只为刮香吗,灵猫妖分大小两种,小灵猫妖不值钱,因为香囊极小,卖不上价钱,这是常识,章玉泽不会不知道。
这其中一定有鬼。
晚上,谢延秋住在拾仙岛,和亲近的几个师兄弟一起吃饭聊天。席间,程小江提到:“师尊给我派了个活儿,要去捉条蛇精,听说还有毒,你们有什么好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问道:“男的女的?”
“女的。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色诱啊。”谢延秋坏笑,“就你这模样,哪个女妖能受得住,还不是乖乖就范。”
章玉泽忽然道:“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现在很多妖精也是男女通吃。”
大家哄笑,程小江一张周正的脸全红透了:“你们正经些。”
闻溪道:“这还不简单,用伏妖绳呗。”
“要是化成原形呢,那玩意又细又滑,能捆住?”
谢延秋想起和归烛的交手,刚想说话,只听章玉泽答道:“伏妖绳遇到厉害的就不顶用了。”
“你试过?”程小江问。
“这倒没有,看到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你还观摩别人收妖?”
章玉泽夹了口菜,说:“今天厨子的手艺不错嘛,豆腐都做出红烧肉味儿了。”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师弟凑到章玉泽跟前:“你身上什么味,还挺香。”
“捉了只小灵猫妖,它身上的。”
谢延秋寻思,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今天那畜生身上臭哄哄的,哪有半分香气。不过他也好奇,怎么他没闻出来有什么香味呢。
第二天一早,他趁留守的人都还没睡醒时,偷溜进闻钺办公室,在书柜找到一本《奇珍异妖录》,成书年代比《百妖录》晚得多,收录的妖精也更全。
而这一次,他终于找到有用的东西。
书中详细描写了灵猫妖这个族群的特征。大灵猫妖容貌秀丽,心思敏感,大多独居,身上常年淡香,且香气随情绪变化而增减,妖丹珍贵,能起死人而肉白骨。
小灵猫妖则正好相反,大多其貌不扬,并且因为香囊细小几乎闻不见味道,在受到危险惊吓时更会发出恶臭。
后面还提到了提取香囊的手法,他大致看了眼,极为血腥,需要活取才能保证香囊的新鲜度。而被取掉香囊的大灵猫妖则很快会在痛苦中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合上书,心里犯嘀咕。说实话,昨天章玉泽的手法就跟书上写的很像,小灵猫妖的下腹被剜出个血窟窿,汩汩流血,满地的鲜血碎肉,令人作呕。
他又翻了翻,找到蛇妖一类。这是个大类,里面分支众多,林林总总几十种,他也不知道归烛算哪种,不过大概扫一眼,发现许多蛇妖都对雄黄之类的制品比较反感。他想了想,觉得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就像老鼠见了蛇会吓得定住一样,蛇怕雄黄也是天性,哪怕修炼成人也没用,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早形成了条件反射。
中午,他接到贾半仙的电话,让他赶快回去。
“有线索了?”他问。
“算是吧,你得回来亲自看。”
临走前他找到程小江,让他把伏妖绳在雄黄酒里泡泡,说不定有用。
贾半仙约他在自己家见面,一见他就诉苦:“你不知道我动用了多少资源才给你查到,这回你可欠我个大人情。”
“是是,我欠你的,快说吧。”他急道。
贾半仙笑骂:“瞧把你急的,跟丢了宝贝似的。”
“他可不就是我的宝贝,还指望他换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贾半仙打开电脑,点开一份文件,里面是几张监控拍下来的照片,一共有七八张。
谢延秋放大仔细看。
前两张照片里有个细长人影,动作像在奔跑,一看就是孟萦。
可从第三张开始,照片里却有了第二个人,他跟孟萦面对面站着,显然正在说话。
而到了最后两张时,两人发生了肢体接触,那人抱着似乎昏迷的孟萦钻进一辆车里。
“那人是谁?”他问。
贾半仙耸耸肩:“不知道,我以为你认识。”
他又重新审视照片,越看那人越觉眼熟,再看照片上的那辆车,虽然有意遮掩牌照,但还是能分辨一二。
他有了个大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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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昏暗,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孟萦蜷在笼子里,身下的铁条硌得骨头疼。他现在后悔死了,不该轻信别人,人类都不是好东西。
窗外车水马龙,人们的谈笑和各种机械发出的声响充满生机,他厌恶人类,但又无比贪恋这个人类世界,他还不想死。
眼泪落下,打湿粗糙的地面,他想回家。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进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上好的黑皮鞋和笔直的西装裤腿。眼睛不敢再往上看,害怕对上那张冷酷的脸。
“你醒了,睡得如何?”男人问。
他不说话。
“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男人蹲下,食指一弹,一道白光飞入。
他摸着脖子,试着开口,发出细小的声音,随后抓着栏杆大喊救命。
男人懊恼地做了个手势,又封住他的声音,打趣道:“真是淘气,应该把你的舌头割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吓得捂住嘴,拼命摇头。
男人打开窗帘:“其实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用,外面的人听不见,这里有结界,在外人看来,窗户只是一道墙而已。”
他被拽出笼子,强行仰面按在台子上,手脚都被无形的力量拽住。刀子挑开裤带,冰冷的刀尖点在小腹正中。
“本来应该再等等的,但鉴于有不少人都惦记着,只好现在就取下来。”男人抚摸他的脸蛋,拂去泪水,“别害怕,我已经练习过手法,会尽量快些,让你少受些痛苦。”
他发出无声呐喊,扭动身子,像条濒死的鱼,男人无奈地一点他的腰,腰身完全定住,现在他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屋中弥漫着异常浓烈的香气,男人咳嗽几声:“真是太呛人了。”刀身碰碰腿间软塌塌的物件,嘲讽道:“软乎乎的,真可爱……”他又羞又怒,眼睛瞪得贼圆,双腿极力想并拢。
男人笑了,不再废话,刀子找准位置。
手起,刀落。
就在此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烟尘暴起,男人被强大的冲击波击倒,匕首掉在地上。
粉尘散去,门口站着两道人影。
谢延秋率先跃进屋中,指着地上的人道:“黄毛贼!你太可恶了,师尊明令禁止捉妖师之间互相抢夺妖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玉泽捂住心口,吐出血沫,不禁疑惑,谢延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可以一招就破结界,可再看清另一个人时,忽然明白过来,指着对方叫嚣:“你才可恶,竟和妖物合作。”
“少给我扣帽子。”谢延秋绕过他,解开孟萦身上的定身咒,把他护在身后。
章玉泽站起身,拍拍浮土,快速研判形势,谢延秋不足为惧,但身边的归烛不好对付,那天晚上他已经见识到他的法力,贸然进攻无异于找死。他脑筋一动,说:“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现在是文明社会,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
“没什么好谈的,二对一,你还想拦我们?”
“那可未必。”章玉泽对归烛说,“我不知道谢延秋和你是怎么说的,但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在骗人。不如你把他解决掉,大灵猫妖你拿走,我什么都不要。”
归烛嘴角一勾:“这提议不错。”
谢延秋大叫:“你要言而有信!”
归烛堵住门口,不理谢延秋,直勾勾盯着章玉泽:“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把你也杀了,少个捉妖师对妖界也有好处。”
形势陡然变换。
章玉泽一惊,下意识往谢延秋身边靠,恨恨地说:“这就是你请的帮手,要把我们全杀了。”
谢延秋一手拽住孟萦,答道:“活该,要不是你跟踪我把他劫走,哪会有这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烛吐出猩红的长信子,嘶嘶声打断他们的争吵:“谁先来受死?”
谢延秋突然退后一步,一脚把章玉泽踹上前,叫道:“他先。”然后转身拉着孟萦从窗户跳下,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简直就像事先排练过的。
孟萦毫无准备地跟谢延秋跳窗,以为必死无疑,但直到落地,周围渐渐聚集一群看客对他指指点点时才意识到身下软软的,原来有谢延秋垫着呢。
回头往上看,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谢延秋这一跳确实摔得不轻。
这是个绝佳机会。
他爬起来,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往外跑,还没跑几步又停下,回望地上的人犹豫了。谢延秋头磕破了,额上一片血,兀自呻吟,怎么看都十分可怜。围观者中不少人都在看他,道道视线戳在身上,汇成无声指责,好像在说人家给你做垫背可你居然能见死不救,真是无耻。
在负罪感中,他把心一横,又折回去拉起谢延秋,钻进一辆等客的出租车,快速驶离。
车内,他让谢延秋靠在身上:“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谢延秋笑道:“你真好。”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觉手腕一紧,再一低头,伏妖绳已经牢牢系住。他气道:“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谢延秋心里念个咒,绳子隐去,说:“只是防患于未然,离我十米内可以自由活动,但十米外就……呵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还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个地址,然后道:“你就这样伤着吧,没人救你。”
谢延秋不置可否,头昏昏沉沉的,已经听不见孟萦说什么,在一路颠簸中昏死过去。
***
外面嘈杂一片,女人的叫骂声,小孩子的吵闹声,商贩的吆喝声,汽车驶过时的喇叭声……
声音越来越大,钻进脑子搅动脆弱的神经。
谢延秋睁开眼,灰色的房顶,斑驳的墙壁,破旧的桌椅,身下的铁床硬得要命,冷凄凄的空气里飘着暗香。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脚上竟栓了个铁链子,一直锁到床脚,额头倒是缠满纱布,碰一下就突突跳着疼。
“你醒了正好,喝点水吧。”孟萦从外屋出来,手里端着碗。
他接过碗,一饮而尽,说:“你家?”
孟萦点头,没好气道:“本想给你送医院的,谁想到你这么无耻。”
谢延秋却乐了:“别说的这么无辜,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因为不想欠我人情所以打算把我送医院,然后趁机溜走,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欠你人情?”
“当然,毕竟要不是我来,你现在早就是只死猫了。”
“是灵猫。”孟萦不高兴道,“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般狼狈。再说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落你手里我迟早也是死,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诶,同样是死,可感受不一样啊,章玉泽太野蛮,我要是取你香囊,怎么着也得是打了麻药再动手术,可舍不得你受罪。”
孟萦指着铁链说:“你把我放了,我也把你放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为什么非要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谁让你是妖精的。”
“我是妖精就该死吗,我从没害过人,你这是滥杀无辜。”
“要不,你化出原形自己刮点香下来给我,我其实就想换点钱。”
“休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你这么不配合,我也很无奈,就只能全都取出来了。”
孟萦说不过他,手狠狠砸在他腿上:“强盗逻辑。”
谢延秋哎呦一声,捂住腿大叫,眼泪都流出来:“你轻些。”卷起裤腿,膝盖上乌青泛着血点,有的地方还破皮了,结着血痂。
孟萦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说也是给他当的肉垫,语气缓和:“你解开咒,我到楼下给你买点药去。”
“不用,小伤。”
孟萦知道他是怕自己逃跑所以才拒绝,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赌气道:“我不管你了。”
“别啊,你先把我解开,我要去厕所。”
“憋着。”
“真残忍。”
“你可是要杀我的人,咱俩到底谁残忍。”孟萦转身走出屋,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再理他。
谢延秋是真想去,哎呀哎呀乱叫唤,把铁链子弄得哗哗响,喊道:“我憋不住了,你要不给我解开,我就尿你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未落,孟萦冲进来,指着鼻子叫道:“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谢延秋手抓皮带,作势就要松开。
孟萦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去拿钥匙把链子打开,可钥匙还没碰锁眼,铁链就消失了,他惊讶地看着谢延秋,意识到被耍了:“你早就自己弄开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好玩呗。”
“讨厌死了!”
谢延秋哈哈大笑,不知为什么,很喜欢看孟萦生气的样子,小脸儿一鼓,小嘴儿一撅,说不出的可爱。
此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孟萦一个人在客厅不知在干什么,谢延秋则解决完生理需求后继续在床上挺尸。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外面逐渐安静下来,屋里黑洞洞的,谢延秋从打盹中醒来一度以为自己瞎了。
“喂……”他喊道,“把灯开开啊。”
孟萦闷声闷气地说:“为什么,我看得很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恍然记起,大灵猫昼伏夜出,夜视力很好。
“可我看不见,把灯开开吧,我在黑处会难受的。”
“活该。”
“唉,求你了,我眼睛真的难受。”
“你自己开,反正也没链子锁着。”
“腿疼。”
从外面传来一声微弱叹息。
孟萦打开灯,只听谢延秋道:“你开开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黑?”
“什么?”
“你到底开灯没有,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来到他身侧,伸手在双眼前晃晃。
毫无反应。
怎么会……孟萦失声叫出。
谢延秋不解地歪头。
孟萦没想到会这样,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呆地望着床上坐着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你……看不见了。”
“什么?”谢延秋捂住眼睛,发出一声惨叫,眼泪顺着指缝流淌。
孟萦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然后呢,你又要把我丢在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陪你去,然后再陪你回来,你有没有朋友,我给他们打电话。”
谢延秋倒在孟萦怀里,呜呜哭,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朋友,只有我……”
“那……那我照顾你。”孟萦想拉开点距离,但奈何谢延秋抱得紧,竟一时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衣服上抹眼泪。然而不久,他就觉出不对劲儿来,哪儿有人哭泣时一直全身剧烈抽搐的,他推开人,低头一看,谢延秋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笑得合不拢嘴。
“你简直……太可恨了!”他气得跳起来,叫嚷:“亏我刚才还真的担心你是不是瞎了。”
“这么生气干嘛,我就是觉得太无聊,开个玩笑,顺便看看你会怎么做。”
“神经病。”他骂道,然后想了想问,“我若回去拿把刀趁机杀你呢?”
谢延秋张开左手,手心里是一团蓝盈盈的火光:“你要真敢拿刀,我就把它打你身上。”
是幽昧冥火!孟萦认出来,那是传说中可以烧尽一切的至邪至圣之火。他往后急退,生怕谢延秋突然翻手把不详的蓝火苗拍他身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其实如果谢延秋想杀他,那么随时都能动手。
他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只觉得一阵难过,低下头:“你们都欺负我。”再抬头,两行清泪。
谢延秋没想到把人弄哭了,收敛起笑容,道:“我……唉,还谁欺负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都欺负我。”孟萦坐在椅子上抹眼泪,“我去买东西,他们多算我钱还缺斤少两,我给人算命,他们都说不灵,不给我钱,我总是饿肚子……”他语无伦次,越说越激动,房间越来越香,谢延秋简直呼吸不了,忽然一下子抱住他,安慰:“别哭了,他们都是坏人。”
“你也是坏人,要杀我。”
“……”谢延秋心虚,“你让你哥哥们给你出气啊,他们在哪儿?”
他摇头:“从来就没有什么哥哥,自从他走了,只有我自己。”
“谁?”
“没谁,说了你又不认识。”他抽泣。
谢延秋叹气,其实一来这里他就已经猜到了,但心还是像针扎过,密密匝匝地疼。奇怪,他是猎人,不该对猎物有什么感觉才对,但事实就是,他为孟萦难过,真心难过,好像真的感觉到那种孤独,孤独到需要幻想出那些人事物,需要自欺欺人地架构出一个虚幻的幸福美满的家。
他沉默了,也许真的该放了孟萦。
孟萦哭了好久,情绪得到宣泄,身体也放松下来,最后靠在谢延秋怀里睡着了。谢延秋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揉着饿瘪的肚子,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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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孟萦尖叫着一脚把谢延秋踹到地上。
“流氓!”
谢延秋被摔醒了,揉着屁股道:“别胡说八道,我可是正经人。”
“那你跟我睡一起,分明是图谋不轨。”
谢延秋嫌弃道:“我还嫌你占便宜呢,像我这么仪表堂堂的帅哥不知有多少姑娘排着队喜欢我,结果被你捷足先登。”
“……”
谢延秋继续:“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没二两肉,当抱枕都嫌硌。”
孟萦把头埋被子里捣鼓一阵子,然后探出头:“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延秋撇嘴:“你现在落我手里,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你……要一直跟我住吗。”孟萦突然想起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段时间风声紧,你也看见了,归烛和章玉泽都想立时把你宰了,只有我能保护你。”
“也不过是养肥了再杀罢了。”
“不管怎么样,有我在你暂时是安全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以前的事呢?”
“什么?”
孟萦摇头,支着脑袋发呆。
谢延秋没再追问,而是拉开窗帘朝外看。他们住在二楼,外面是一条破旧小巷,对面有几家档次极低的小饭馆,边上还有一家……调料铺。
他忽然笑了,看来孟萦也不算太笨,把家安在调料铺子边上,各种香辛料的味道掺和一起,混合着从小饭馆飘出的饭味,完美掩住灵猫香气,怪不得以孟萦的微末妖法居然也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你有吃的吗,我饿了。”他问。
孟萦不情愿地从橱柜里找出一包方便面:“就剩这一个了。”
他们分吃了方便面,都觉得跟没吃一样,孟萦想下去再买些东西,谢延秋依旧不让他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怕我逃跑,就跟我一起出去,否则照这样下去,还没被捉住,就要先饿死。”
“不是怕你逃跑,而是现在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贸然出去会有危险。”
“我家很隐蔽,也设了结界,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你觉得昨天碰上的那两位是一般人吗?”谢延秋觉得好笑,“再说,就你这点手法,稍稍有点道行的都能轻易破除。”
“那你说怎么办,章玉泽曾跟我透露,他早就怀疑你了,一直暗中盯梢,所以你家也不能回了。”
提到章玉泽,谢延秋十分愤慨,一拳砸向桌子:“那个讨厌鬼专门跟我作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截胡了,我真是忍无可忍。”
孟萦听了有些不舒服,好像自个儿是个货物被人抢来抢去。“我倒是还有个地方可以躲,但你必须发誓到时候不杀我,我就带你去。”
谢延秋道:“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是我庇护你,你还跟我提条件,我又不是大灵猫妖,别人不抓我。”
“可归烛看起来对你没什么好感,一旦他找到你,恐怕也会除之而后快。”
“……”
“而且,就算你跟我分开,被归烛抓住也会被拷问,到时候你所谓的不知道,他可不会信,非得往死了折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提议:“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捆到浮云阁炼丹吧,这样一劳永逸。”
孟萦无话可说,在谢延秋面前,他一直没有话语权。
外面突然有骚动,几只狗狂叫不止,谢延秋小心地凑到窗边,只看了一眼心就沉到最底,不动声色地加强了结界。
孟萦瞬间感到无形压力,问他怎么了。
“他们来了。”
“他们?”孟萦紧张起来。
“章玉泽和归烛,显然他俩暂时又达成合作关系了。”
“那我们……”
“收拾东西,他们迟早会发现的,赶快走。”
孟萦没什么好收拾的,穿了件外套,把仅有的现金胡乱塞兜里,和谢延秋小心出门。“走侧门。”他说。
他们从楼房一侧作为消防通道的偏门溜出,刚走没多远,就听一个小男孩儿奶声奶气叫:“阿萦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从未如此惊恐过,下意识回头,巷子那头的归烛和章玉泽也恰好听到动静转身。
谢延秋率先反应过来,拉起手飞奔。
归烛冲章玉泽使了个眼色,随即身子一晃便没影了,再次出现时正好落在巷子口,截住去路。
谢延秋不愿和归烛正面冲突,只得带着孟萦往回跑,而后面的章玉泽好整以暇地站在路中间。
一时间,进退两难。
归烛懒得废话,起手就放出条深绿色的大蛇,倒真应了谢延秋曾随口给他起的小青的称呼。巷子里原先还打算看热闹的人一看这架势纷纷躲进家中,再也不敢露头,连先前几只狂吠的大狗都无力地趴在地上蔫头耷脑,极力缩小存在感。
谢延秋对章玉泽道:“你好歹也是捉妖师,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合作,就不怕师尊责罚?”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章玉泽面无表情,一手掐诀,一手防御。
谢延秋又对归烛道:“你小心别被他诓了,他最善变。”
归烛不以为然:“我只要你身边的人,交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谢延秋在孟萦耳边小声说:“看来你分析错了,他们只要你,不要我。我该不该把你送出去保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紧抓他的衣服,急道:“别,求你了。我可以每隔几天给你刮些香,保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真的?”
“我发誓,这样细水长流,比你一次取出的还要赚得多。”
谢延秋暗中收回伏妖绳,快速说:“说定了,不许反悔。一会儿你就把刚才的话重复给章玉泽,然后趁他不备对着他的脸喷这个。”
孟萦手里被塞进个极小的喷雾器:“这是什么?”
“别管,去吧,我对付归烛,你跑出去之后在中央车站等我。不见不散。”
孟萦没时间再说别的,归烛已经在催促:“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谢延秋把孟萦往后推,然后主动走向归烛,深绿色的大蛇吐着信子却明显不敢靠近,只是在外围不断游走转圈。
他听见身后有交谈声,心里祈祷一切顺利,强迫自己专心面对眼前之人:“白娘子,你的小青已经被我迷得团团转,要不你也从了我吧,我可比许仙强百倍呢。”
归烛长发飞扬,怒不可遏:“找死!”手扬起,一团绿雾朝他袭来,他扑到边上堪堪躲过,只见原先站着的地方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可见剧毒无比。
再往后瞧,孟萦还在和章玉泽说着什么,他心里想,可真磨蹭。而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一辆自行车翻滚着砸来,他顾不得胸前剧痛,一手掐诀化出无形屏障,一手虚空点画,最后落指按在快散架的自行车上呢。一阵咔咔声响起,只见车上零件突然活了,变戏法似的重新组合成一个人形,朝归烛跑去,作势要掐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雕虫小技。”归烛根本不当回事,化出短剑刺出,人形自行车立即七零八落。
另一边,章玉泽发出一声低吼,弯腰捂住眼睛不停叫喊,归烛也注意到了,低声骂道:“没用的废物!”他朝前走去,谢延秋挣扎起身,一面后退一面双手再次掐诀结印,这一回,他和归烛之间出现了一条橙黄色的粉末带。
大蛇不敢靠近,远远游走,归烛则冷笑:“幻术而已,你以为我会怕吗?”
谢延秋叫嚣:“有种你来啊!”
归烛甩手继续前进,在跨过粉末的瞬间地上的幻术不攻自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觉一股令人反感的恶心气味扑鼻而来。随即,身上脸上全是黄粉。他顾不得难受,释出妖力将谢延秋凭空掀起,扔到墙上,然后命令大蛇将其缠住。
接二连三的撞击让谢延秋全身都快散了架,头上身上都是血,歪在墙根呻吟。大蛇得了命令不敢不从,但那股子雄黄味实在难闻,它只得虚张声势地嘶嘶叫。谢延秋扶着腰站起来,拿出伏妖绳,扔向还在自我清理的归烛,接着又朝大蛇洒下一把雄黄粉,也不管结果如何,一瘸一拐地朝着孟萦离开的方向跑去。此时,章玉泽似乎已经缓过来,伸手拦住他:“你别想溜!”
谢延秋恨他与自己作对,掏出最后一点雄黄粉都洒出去,章玉泽却不知道是什么,吓得得转过头双手捂住脸,生怕再像刚才一样眼睛中招。趁这个档口,谢延秋在他身上拍了个定身咒,说:“等我回去告诉师尊,看他怎么治你。”说完,扬长而去。
***
孟萦站在中央车站的入口,焦急地来回张望,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越来越浓的芳香,心从来就没平静过。
他知道,他该一走了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一到车站他就查了时刻表,最近一班长途客车二十分钟后就开。他买了票坐上车,然而在开车前的刹那又下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谢延秋的那句不见不散,冥冥之中好似有股力量牵动他,让他不由自主又回到车站。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简直没救了,可他就是想他,那些戏谑的话和调笑的眉眼早在很久之前就入了心再也出不来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突然意识到也可能谢延秋不会来了,归烛实力强悍,谢延秋的胜算并不大。
他陷入恐慌,来回踱步,看过往的每辆车下来的人,仔细辨别他们,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不得不承认,谢延秋是第一个关心过他的人,也是第一个会跟他开玩笑的人。
他喜欢这种有人相依的感觉。多讽刺啊,一只妖会贪恋捉妖师,他不可思议地摇头。
一直到傍晚,天空出现紫霞,他绝望了,准备离开。然而就在即将转身的刹那,熙攘的人群中有个人蹒跚而来,越走越近。
当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时,他哭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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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走了。”谢延秋靠在座椅上,路途的颠簸让他身上剧痛难忍,不断捂着胸口咳嗽。
“说好不见不散的。”孟萦用纸巾擦掉他嘴角的血丝,“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你救我。”
“你可是我后半辈子的保障,能把你拱手让人吗?”
“能别提这事儿吗?”孟萦有点烦躁,“都这样了,还不安静些。”
谢延秋又咳嗽几声,前排的人嫌弃地回头看,孟萦歉意地笑笑,解释说打工时摔了,现在回老家看病。
“你说谎都不带眨眼的。”谢延秋轻声说。
“那总不能说你跟条蛇斗智斗勇吧?”孟萦反问,“你给我的喷雾到底是什么,章玉泽一沾上就喊疼。”
“防狼喷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什么?”
谢延秋给他解释一番,他问:“你平时还带这东西,你也防狼?”
“那当然,我可是宇宙第一帅哥,要是有人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当然要防患于未然。”
他撇嘴:“你可真不脸红。”过了一会又问,“你是怎么甩开他们的?”
无人回应。
他仔细看,谢延秋头歪在车窗上已经睡着了。他解开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部分旅客都睡了,可他却还在看外面,一排排树木被甩在身后,好像他小时候在林间跳跃时掠过的那些松木。
他的家在山林深处,远离城市喧嚣。曾经他也是有父母的,也幸福快乐过,月影、溪流、松果、蝴蝶都是他的玩伴。然而有一天,来了一群人。他们带的东西亮如白昼,照在洞穴里,眼睛几乎被闪瞎。父母带他躲到庙里,他藏在高大的神像之后,惊恐地看着最爱他的父母被刀子定在地上,不断哀鸣挣扎,肚子靠下的地方被剜出个血洞……
那时他还不是妖,仅仅是条年幼的还不会捕食的灵猫而已。
他恨透了人类。
后来,他在月老庙住下,偷吃贡品被逮住,他以为必死无疑,可发现他的小男孩儿并没有捉他,反而给他带来更多的吃食还跟他玩耍作伴。他又觉得,人类没那么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他吸食了太多的香火,身体有了变化,一直照顾他的男孩儿说他有了灵气。
那时他尚不知什么是灵气,但已经能理解男孩儿口中描绘出的世界,那是比山林更广阔的天地,有高耸的山脉,宽广的大海,无垠的沙漠,有各种他想象不出的事物。
你要是人就好了,男孩儿说,这样你就能跟我一起去城里了。
他不会人语,自然说不出什么,但他直觉男孩儿很伤心,拿脑袋去顶男孩儿的膝头,权当安慰。
那天之后他再不曾见过他。
不,他其实见到了,但男孩儿已经长成英俊的男人,四目相对,他瞬间就认出了他,然而那人却早把他忘了,又或许,根本没认出来。
他有些伤心,但很快释然,这世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谁又能记得小时候抚摸过的一只畜生?
***
谢延秋醒的时候,车已经开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
孟萦扶他下车,说:“我们先去医院给你看看伤。”
他说:“不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伤得不轻,要是怕我逃跑,你就再把我捆上。”
谢延秋按住伸向面前的手,低声说:“你误会了,人多眼杂,经过昨天那么一闹,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现在应该有不少牛鬼蛇神都在找我们。”
“那你伤怎么办?”
“我没事,已经检查过了,骨头没断。”谢延秋道,“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大灵猫妖了,现在人妖两界都想得到你,我们一定要小心。”
他们去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又采买了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继续搭车朝山里进发。
大概行驶两个小时,他们下车徒步进山。
参天大树把正午的阳光遮住,偶尔才能在地上看见从层叠树叶中漏下的稀碎金黄。山林静谧,唯有鸟鸣和脚踩枯木发出的吱呀声。
谢延秋因为受伤,走得很慢,孟萦因为背了物资,走得更慢,而且一路无语,似乎有心事。
“那个……”谢延秋耐不住寂寞,开口道,“你说的家不会是地洞之类的地方吧?”
孟萦惊诧,翻了他一眼。
“你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呀,万一是洞府,要是大些我还能钻进去,要是跟你原形那么大,我觉得我也不用继续走下去了。”谢延秋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洞府,只有归烛那样有钱的大妖才住得起豪华的洞府,我的就很一般,但也不是洞。”
“那有床吗?卫生间、厨房都有吗?”
“别废话了,快走吧,还很远呢。”
三个小时后,天色转暗,他们依然没走到。谢延秋实在不行了,坐到一条突出的老根上,揉腰喘气:“腿要断了,你到底认不认路?”
孟萦朝四周看看:“也许大概可能应该不远了,我七八年不回来了……”
谢延秋欲哭无泪:“合着你自己都不知道房子还有没有,就敢带我来。”
孟萦不想理他,往前走了几十米后指着远处一片灰瓦,兴奋地说:“还在呢。”
等他们走到时,谢延秋彻底傻眼,哪里是房子,分明就是四面透风的破庙。“这就是你家?”
孟萦不好意思道:“是破了点,但也能住人,你看还有屋顶呢。”
谢延秋看着摇摇欲坠的屋顶,觉得要是没有可能会更好些,至少不用担心半夜睡觉时塌下来。
孟萦知道他不习惯,说:“先避避风头,等风声一过,你就取些我的香去卖,这样就有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延秋倒没想到这些,更多的是在意是否安全,毕竟破庙连门都没有。
“这里他们绝对找不到。”孟萦施了个小法术,里面干净许多,然后随意坐在地上,招呼谢延秋来。“你躺下,我给你上药。”
事已至此,总不能往回走,这么想着,谢延秋也就随遇而安了,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孟萦解开他的衣裳,结实的胸膛上印出个形状古怪的青痕,他好奇去摸,谢延秋疼的吱哇大叫:“你轻些!不知轻重!”
上好药,他们并排躺在草席上,孟萦说:“我以前就住这儿,那时附近村子里的人偶尔还会来拜一拜,后来村民陆续搬走,这里便荒废了。”
“之后你就一个人这么生活?”
“没过多久我也走了,想去城里看看。”
谢延秋头枕着胳膊,换个舒服的姿势:“你是自己修炼成妖的?天赋不错嘛。”
“那会儿香火旺,沾了人们虔诚祈祷的光。”
谢延秋仔细看庙里残破的神像,一个慈祥的老头立在中央,漆都快掉没了,一手拿着红线一手捧着书册,乐呵呵地垂眼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求姻缘的月老庙。他笑了:“怪不得你说要体验一下人类的爱情,你是不是在这看痴男怨女看多了?”
孟萦想到以前听到过的情话,眼中闪过羞涩:“谁说的,才不是。”
“你脸红了,一定是。”
“浮云阁那边总看不见你不会怀疑吗?”孟萦突然问。
谢延秋沉默了,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以前他每个月都会与师兄弟和师尊见上几面,如今要是许久没有消息,他们肯定会生疑。
说实话,他已经不想让浮云阁知道孟萦的存在了,可捉到妖精匿而不报是大忌,到底该怎么办,他没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拿出手机想给贾半仙打电话探探口风,却发现深山老林里半点信号都没有。
“算了,没关系,到时候见招拆招好了,现在只怕归烛和章玉泽沆瀣一气,他们联手,真的不好对付。”
“你术法比我好,设个结界吧,至少还能抵御毒虫野兽。”
“还用你说,早设好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安心躺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入夜,两人抖开毯子一看,全傻眼了,是条双人毯。
谢延秋知道孟萦不愿与他同盖,主动说:“你用吧,我不冷。”
“你受伤了,还是你盖吧。”
谢延秋想想也是,自己还是病患,于是不推辞,扯了毯子裹在身上。孟萦愣住,本来是想客气一下的,没想到谢延秋真实诚。他不好再说什么,抱膝坐在火堆旁,从破损的屋顶处看高悬的月亮。
谢延秋已经睡了,可他却睡不着,脑子乱乱的,往事纷至沓来,原以为忘记的事又全都记起,触景生情。
待到午夜,他冻得受不了,也钻进毯子里取暖。他有意识地和谢延秋拉开距离,可被温暖包住的身心很快放松下来,眼皮越加沉重,最终和另一个热乎乎的躯体紧挨上。
黎明时分,谢延秋忽然惊醒。身为捉妖师的直觉告诉他周围妖氛加重,庙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他重新生火,拍醒身旁的人,小声说:“有东西来了。”
原本还惺忪朦胧的双眼一下子睁大,孟萦比划口型,是什么?
谢延秋摇头,眼神锁定正中神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光映在斑驳破损的墙壁上,巨大的阴影就像只猛兽,空气中传来微弱的声响,窸窸窣窣像有什么东西在稻草中跑动。
两人紧盯发出声音的神像后方,屏住呼吸,神经绷到极点。
声音越来越大,离他们越来越近。
谢延秋先发制人,抄起一根燃烧的柴火扔出去,几只老鼠吱吱叫着四散溃逃。
孟萦松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原来这些恶心玩意。”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向他们射来,谢延秋反应极快,扯住孟萦疾退,定睛再看,原来站着的地方有一团粘稠的白色丝状物。
“蛛丝?”孟萦惊道。
谢延秋朗声道:“有本事出来,别在黑处偷袭人。”
神像后面传来咯咯笑声,好像指甲划在黑板上,刺得耳朵疼。
孟萦朝上方扔出一团紫光,小庙内霎时间又明亮许多。他们这次看清了,几条枯树枝一样的长腿插在外面,正慢慢往外挪。整个身子都移出阴影后,两人看了直皱眉,也太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硕大的蜘蛛身子配上个小小的人脑袋,活像是把原先的头拧掉然后又重新安了一个。这还不算,最令人恶心的是它的面部好像用锤子砸过,眼歪嘴斜,鼻孔朝天,黑黄的牙露在外面,导致嘴唇合不住,腥臭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时不时还吸溜几声。
“嘿嘿,一人一妖,既有荤腥又有补品,这回运气不错。”蜘蛛精说。
“瞧你那蠢样,白送我妖丹都嫌臭。”谢延秋起手掐诀,拉开架势。蜘蛛精一愣:“有意思,捉妖师和妖精在一起……”
“少废话,受死吧。”谢延秋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希望速战速决。蜘蛛精从容应对,八条长腿显示出了极强的灵活性,一会儿爬墙躲避一会儿趴在神像头顶吐出团团粘稠白丝,居高临下占尽优势。
反观另一方,孟萦因为没正经修炼过,法力弱得抵不上什么用,谢延秋则咬牙坚持,不一会儿就显出疲态。
蜘蛛精瞅准机会往下一跃,抬起前边两条细长的腿,好像两条木棒挥舞着朝谢延秋进攻,谢延秋想摸黄符却掏了个空,只得左手掐诀,右手食指在虚空中乱画,就在要被击中时,空中出现一团蓝色火苗,朝蜘蛛精飞过去。
蜘蛛精尖叫一声躲闪不及,正拍在前腿上,它往后踉跄几步,讥讽:“我还当是幽昧冥火,原来就是吓唬人的玩意,你这个捉妖师还真是没用。”
谢延秋趁此机会跳到远处,笑道:“知道人类有句话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蜘蛛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隆一声,月老神像向前倒来,饶是他腿多且长,也没闪开,一侧的四条腿齐齐压在神像下,不停哀嚎。
谢延秋走近,讽刺:“看来是不知道呢,不过想想也是,就你这小脑袋能有多少脑容量,腌臜的恶心玩意,妖精长成你这样,我一人类都替妖界害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萦从台子上下来,问蜘蛛精:“你怎么进来的?”
蜘蛛精显然活不成了,有气无力道:“本来我就住这,你们来了之后就躲了起来……”
“这附近还有其他妖怪吗?”谢延秋用脚踢他。
“呵呵……”蜘蛛精突然咧嘴,“凌禹大人不会饶了你们的。”
“原来你是他手下的。”孟萦急忙问,“他现在在哪儿?”
蜘蛛精两眼一翻,身体迅速萎缩成一个巴掌大的黑蜘蛛,谢延秋拿纸包着扔进火里,说:“没想到原形这么小,竟然还充大头蒜。”
孟萦忧虑:“他是凌禹的人,这下麻烦了。”
“凌禹是谁?”谢延秋把神像碎片清理干净。
“是这片林子里的妖王,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来就杀了好几只妖精,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赶紧逃走的。”
谢延秋重新躺下:“这么说这里也不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想到他的人会到这来,其实他的地盘离这里还挺远。”
“算了,先不说了,你去把药拿来,我身上疼得厉害。”
孟萦服侍他喝下药,解开衣裳检查:“好像也没受什么伤。”
“这叫内伤。”谢延秋指着心口说,“伤在肺腑,从外面当然看不出来。”
微凉的手指攀上淡紫色的淤痕,谢延秋觉得一丝清凉渗入肌理,原本的钝痛立即缓解许多。“你能疗伤?”他奇道。
孟萦点头:“算是吧,灵猫香能延年益寿,所以我的法力也有些疗伤的功效。”
“如此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用嘛。”谢延秋上下看看,忽然想起来,“那我之前受伤你怎么不帮我?”
孟萦道:“你之前想杀我,我怎么可能给你疗伤。”接着,心虚似的转头看初升的太阳,自言自语:“可算天亮了。”
“你不是应该喜欢黑夜吗?”
“我喜欢白天,晚上有太多不干净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此后,他们在月老庙安顿下来。
一开始谢延秋还担心蜘蛛精的话,但一连数日平安无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他加固了屋顶,又找了个破木板立在门口权当是个遮掩。
山里昼夜温差大,孟萦也不再扭捏,晚上就和谢延秋睡在一起,互相取暖。渐渐的,习惯了另一人在身边。
白天,他们会在附近转悠,一方面巡查危险,一方面也捕些兔子山鸡之类的东西打打牙祭。
一日,谢延秋逮住只兔子,又肥又大。孟萦把兔子料理好,拿竹签扎了,撒上调料,放到烤架上。谢延秋手指一弹,飞出一团蓝火苗,点燃烤架下方的木柴。
孟萦见了突然想起蜘蛛精的话,问:“你到底会不会使幽昧冥火?”
谢延秋打哈哈:“幽昧冥火乃至高术法,它似火非火,私咒非咒,可以荡涤世间一切……”
“少说别的,你那个到底是不是?”
谢延秋转转竹签,闷声道:“不是。已经很久没人能使用这般高深的术法了,连我师尊都不行,它现在就只是个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说,那天在我家你也是虚张声势?”
“我只是攒起火苗,又没说是什么,都是你自己瞎想。”
孟萦说不过他,又问:“你的伏妖绳呢,再没见你拿出来过。”
“丢给归烛了。”谢延秋有些苦恼,虽然伏妖绳没法困住法力高深的妖精,但危机时抛出去,总能抵挡一阵子,争取逃跑时间。而现在他一无伏妖绳二无黄符,可谓手无寸铁,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不比孟萦厉害多少。“过几日得出山一趟。”他说。
“去干嘛?”
“打探消息,另外得买点黄纸画符,那玩意儿多多益善。”
“那我呢?”
“当然是看家了。”谢延秋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他,“吃吧,可香了。”
孟萦咬了一口,好吃极了,可让他反复回味的还是谢延秋刚才的话,他要留在这里看家,和谢延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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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天气晴朗,谢延秋带好东西出发,约好三日后回来。
在小县城里,他先找到旅店住下,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到附近饭馆点了许多好吃的,大快朵颐。全身上下舒服了,才回到旅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看手机信息。
这些日子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他充好电一看,乱七八糟的讯息一堆,但其中有一条内容吓得他差点坐起来。
信息是师弟程小江发来的,说师尊和章玉泽密谈许久,之后就生气了,到处找他。至于为什么生气,谁也不清楚。
该死的!他几乎能确定章玉泽都说了什么坏话,无非是捉妖不报又或是和妖精勾结……无论哪种都是重罪。
他给贾半仙打电话问情况。
贾半仙洋洋洒洒说了很多,但其实也就说了一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手里有只大灵猫妖,都在觊觎,伺机而动。
然而问及浮云阁动向时,贾半仙突然含糊起来,反问他在哪里,他没有回答,及时挂掉电话。显然,贾半仙也不可靠了。
他试着给程小江发信息,很快便有了回信:你快回来,带上大灵猫妖,否则师尊视你为叛逃。
他关掉手机,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把孟萦绑到师尊面前,然后澄清事实。但他不能这么做,如果是两个月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孟萦,但现在他下不去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他依然有私心,孟萦曾说过取香可以细水长流,要是果真如此,那就是棵摇钱树,轻易不能放手。
想到这,他又记起两人往日点滴,忽然觉得要是他们就这么欢闹地过上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必须承认,他越来越喜欢孟萦,经常有一种想把人搂怀里使劲揉搓的冲动。
又一日,他买到黄纸和朱砂,整天窝在旅店里画符。他法力并不特别高超,可画符速度一流,一下午的功夫就画了三四十张,正准备收工时,忽听窗下有人窃窃私语。
“监控显示最后下车的地点就在这,可咱们已经转悠一个多星期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们还能去哪儿。”
“这附近全是深山老林,他们要是钻进去躲着,还真是难办。”
“要不咱们把钱退了,别找了。”
“你想得美,咱们现在退出,那个黄毛小子非得宰了咱们不可。”
谢延秋听到这,已经心下了然,原来章玉泽雇了人来打听消息,至于打探谁的消息,不言而喻。
他冷笑,章玉泽可真会坐享其成啊,全程躲在幕后操纵,不劳而获。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不管这两人,就让他们瞎找去,这里地广人多,别说一周,就是再有一个月也未必能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日傍晚,他按照约定赶回月老庙。
然而,孟萦却不在。
结界被破了,空气中弥漫一丝黯淡妖气。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尸体,推断来人应该一击成功,劫走孟萦。
是谁呢?肯定不是章玉泽,那位还在县城乱找。也不太像归烛,因为残留的妖氛不对。
他凝神闭眼,神识朝四面八方蔓延铺开,循着那一丝妖气追踪,最后锁定大致方向。睁开眼,远处是云雾缭绕的山头,据孟萦说是妖王凌禹盘踞的地方。
事情有些难办,先不说妖王实力如何,单是手下小妖群起而攻,他就招架不住。
他急得团团转,在庙里来回踱步,左思右想,最后掏出一道黄符点燃。
没一会儿,虚空中幻化出一道模糊剪影。
“你居然主动联系我?”章玉泽说。
“这有什么不敢,符术传音,只传声音不传影,你还是不知道我的藏身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是给我炫耀这个?”
“当然不是,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坏消息想跟你分享,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我愿意把孟萦让出来,咱们平分。”
剪影动了动,说:“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他被擒走了。”
“你想借我的手去救人,没门儿!”
谢延秋笑道:“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有那么坏吗?”
“那你什么意思?”
“擒走孟萦的是只妖,我寻思妖界的事咱们人类还是少掺和,让他们妖精之间自己协商解决比较好。”
剪影顿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说的平分之意,你看如何?”
“自然是好的,但恐怕不容易啊……”
“两虎相争,多的是两败俱伤。”
“给我具体地址,我们一天后就到。”
“尽快吧,我可不想到时候看见的是大灵猫妖的尸体。”
“放心,我也不想。”
***
归烛和章玉泽到的时候谢延秋正看着手里一块石头若有所思,见他们来了,把小石子放进兜里。
归烛记恨他上次的行为,压住怒火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生吞了。”
他讪笑:“自然是真话,归烛大人神机妙算我怎么敢诓骗。”
归烛已经见识到他的摇摆不定,根本不理会恭维,说:“这个凌禹我知道,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对上我,也只有仓皇逃命的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玉泽道:“他到底是什么?”
“不过是只蝎子精,听说早几年在外面吃了亏,后来销声匿迹,没想到跑这种犄角旮旯占山为王。”
章玉泽和谢延秋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说:“你专心对付凌禹,剩下的小妖我们来解决。”
“可以。但凌禹的妖丹是我的。”
“当然。”谢延秋道:“不过,大灵猫妖我也有份。”
归烛哼了一声,权当默认。
临时救援队算是组成了。
章玉泽拿出毛笔一样的法器和一张符咒,准备施展缩地术。谢延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项法术他至今都不太会弄,正想着好好观摩学习,可一旁的归烛却不耐烦地扔掉黄符,一手拉一个,使了个不知名的妖法,三人瞬间就到了另一个山头。
章玉泽赞叹:“归烛大人名不虚传。”
归烛得意道:“我修炼千年,这种微末术法自然不在话下。”
谢延秋忽然想起,白蛇传里的白蛇也是修炼千年,不禁觉得白娘子这个绰号起的实在是名副其实,心里偷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玉泽问:“洞府在哪儿?”
谢延秋茫然:“不知道。”
归烛吐出信子,在风中感知一阵:“不远,就在前面,我闻到灵猫香的味道。”
谢延秋是三人中最急的,立即打头阵往前走,没走几步又转身对归烛说:“上次的伏妖绳呢?”
“扔了。”
之后三人皆是沉默,在薄雾中潜行,各怀心事。
***
孟萦被锁在洞窟深处的一面石壁上,双臂高高吊起,只有脚尖着地,姿势十分难耐。
他到现在都发懵,上一秒还坐在庙里发呆,下一秒就睡过去,等醒来时则手软脚软地躺在山洞里,周围全是狞笑的妖物,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妖物与平时看见的妖精不同,大多数和先前的蜘蛛精差不多,都只有一部分是人类模样,极其丑陋,只有坐在石座上袒胸露乳的肥胖男人还算周正,不过也只是相较而言。
“你是谁,这是哪?”他半支起身子,害怕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摸着肚子上的肥肉呵呵笑:“看来丑奴说的没错,果真是只大灵猫。”
“丑奴?”
“就是我那只可爱的小蜘蛛。”
他记起来,原来蜘蛛精早就把信息传出,那么眼前之人只能是……
“凌禹?”他心凉半截。
凌禹走下石座,行动缓慢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仔细端详后不禁赞叹:“啧啧,真是眉清目秀,想来滋味也很美妙。”伸出肥厚的手掌在他脸蛋儿上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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