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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厌过去关上窗,这窗开在后墙,可他还是把窗帘也给拉上了。
做完这些,他再次确认房门紧锁,然后便把角落的行李箱放到床上,打开——
妥帖安置在箱中的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柔软而纤细的睫毛,好像悲悯似的低垂的目光,摊开在身后的黑发犹如拥有生命般乌黑发亮。
他帮他理顺头发,擦净脸颊,便拥着他一同躺进被子。
白色的窗帘隐隐透进外面的光……光线很快的消失了。
屋里一片黑暗。
……深夜,同样沉没在黑暗的白硫府,弥漫着一丝不安定的气息。
出门的时候,旁边的屋还亮着灯。将厌驻足了几秒,转身踏上出院的小道。
目标模糊,道路充斥迷雾,他觉得自己正在探索这条充满未知和迷茫的路,就像现在,睡了一觉,他便立即开始行动,时间不等人,更别说他全无准备,不清楚这座府邸的情况,也不确定怪物究竟会被放在哪里……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牢房。
可白硫家的牢房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沿着这条路往外走,漫无目的……
路边摆放着用来照明的金属火盆,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舞。
他渐渐慢下脚步。为什么不去问问男人?不管他的理由真假,既然有备而来,总不至于跟他一样毫无准备。
就在这么决定后,他抬起陷在沉思的眼,打算原路返回,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间很小的房屋,隐在黑暗里,让他停下脚步的是,这么小一间房子,周围却包围着层层士兵。
奇怪。
他犹豫着,犹豫着……还是提步踏上那条分岔出来的小径,缓缓的靠近,越来越近……不知虫蛇还是风,路边的树丛一阵窸窣声响,他偏过头看——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里朝他抓来。
看守的士兵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空荡的树丛小径在夜晚的光线下幽暗而死寂。
“我是该夸你一句活力四射吗……”
男人脸色黑得可怕,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握紧了交叉在胸前的手臂的拳头。将厌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交叉在胸前拼命控制,那对拳头现在已经挥上他的脸颊了。
——可他不觉得这值得琼如此大动肝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偏过头,透过交叉的枝叶间隙,看到小屋周围的士兵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我什么也没做。”,他头也不回的说。
“哦,什么也没做。”,那双绿色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将厌觉得那目光快把自己射穿无数个洞了,“你只是走过去,或许还想让门口那几个傻帽放你进去。”
他将眼神转向他,做了个我没准备那么做的口型,男人额角跳动了一下,怒火更盛,正要发作,将厌伸出手指了指树丛外的小屋——
两个士兵正缓缓向这里走来,无论琼此刻有多想破口大骂,这时候也不得不拉着罪魁祸首赶紧跑路。
转移到另一边的主道上。
“听着,你如果仍像今晚这样行动,明天白硫重宸就会对我进行质问,别忘了,你是我带过来的弟子。”,他的语气仍蕴含怒意,不过明显比刚才消退不少。
将厌和他并排走着,问他,“那是哪里?”,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又问了一遍,“那个很小的屋子。”
空气沉默了几秒。
“那间屋子是白硫家的私人圣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堂?要那么多人把守。”,他诧异。
“也许这家人格外虔诚呢——”,琼说着,想起自己没发完的火,“嘿,别转移话题!你不能再这样鲁莽了,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这次男人的话,将厌心里挺赞同。他偏头问他,“你知道牢房在哪吗?我要去牢房——”,他顿了几秒,那玩意儿该称作人吗?早就死去的……人?准确说,他去牢房其实是为了确认怪物存在,然后等待男人到来,不过这些他不准备全然坦白。他动了动嘴唇,说完接下来的话,“找个东西。”
琼把脸转向他,他那对深邃的绿眼睛在火光下颜色变淡了,接近于茶色,闪烁着像猫一样的细微光泽。
“你早该告诉我,你那些没必要的防备心让我头大。”,他继续说,“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万一有人看见了你,今晚不能再冒险。”
“没有,我一路到这里都没有——”,将厌不以为然,他很确定没人看见自己,但说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停住了,“你怎么在这?”
他盯着男人,眼底冒出冷气。在那视线下琼挠了挠一头凌乱的头发。
“我刚好看见你鬼鬼祟祟,实在不能放心。”
“你在跟踪我。”,他下了判断。
“嘿,话别说那么难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转过脸,不再看他,脚下步伐快了些,“你跟踪我,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
“哈,我们要脱衣服说话是吗?脱得一干二净,连裤裆几根毛都数得清。”,琼保持着跟他一致的步伐。
“我对你有几根毛不感兴趣。”
“好好,是我错了,我们应该坦诚。事实上我对你十分坦诚,我从没有跟你撒过谎,但你显而易见不那么认为……”
将厌突然停下。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他巡视远处的黑暗。
随着这话,琼霎时收了声,也竖起耳朵听。
寂静的夜里,女人细小而压抑的啜泣声忽隐忽现。
他伸出手,指了一下右前方的黑暗。
——从那方向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抬脚走去。
那是处低矮的长形建筑,一间间外表看起来同样的房紧挨一起,有些房间门口的廊道底下堆叠着杂物,在院里透过来的灯火下看,一团灰影,可能是些箱子盆之类的东西。
廊道前面的院子四十几平,中间有口水井,水井十米外立着几个晾衣杆,上面挂有摆动的床单。
这里是仆人居住的杂役间。
从石像的遮挡下向院里看,橙红火光内,一个身影伏在井边哭泣。身影有着一头齐肩的黄色卷发,背对他们,穿的还是和白天相似的灰扑扑的仆人服侍。
将厌认出是白日受罚的女仆。
“哦,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有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稍稍偏头,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拿着,去给她。”
是个药瓶,药味隔着瓶塞传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自己怎么不去。”,握着手里冰凉的瓷瓶,将厌挑高了眉。他当然明白男人是想从这女人嘴里套点有用的,可不想就这么听从了他的话。
“我这身打扮,不合适,而且你长着张容易让女人开口的脸,快去吧。”
琼又向后抓了下头发,露出宽阔洁净的额头,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但这些天的相处,将厌发现这个动作意味着男人的焦躁。他在焦躁什么?他想。
不过,不管男人怎么想,他同样认为有必要跟这个女人接触,有些信息,恐怕只有长时间生活在这府里的人才会知道。
所以,他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向着院里走去。
芙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背后的鞭痕还没来得及处理,胃里更是空空如也,夫人让她在房里站到了现在,以折磨她取乐,苦熬着,一步步到如今,她不知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她用手背抹干净眼泪,眼泪紧接着涌出来,怎么都抹不干净,她便干脆抱着头放声大哭。
“大半夜哭会吓死人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芙拉僵住身体,她急忙抹了下眼泪抬头看,是个年轻男人,有着薄薄的嘴唇,锋利的眉眼,站在光亮里,高高的俯视着她。
她愣了一下,怀里扔进来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白色小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着吧,这玩意儿对皮肉伤有用。”,男子朝她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怀里的瓶子。
她瞪着噙着眼泪的眼睛,小心打量男人。
“你是白天来的客人……”
“对。”,将厌点头。
女孩半长不短的头发毛躁的披在肩头,没有像白天扎紧脑后。
芙拉用衣袖擦干净眼睛。
“白天真是谢谢两位了。”,她垂着眼小声说。
将厌蹲下身,以一个好说话的姿势面对女孩,“你偷了什么东西挨的罚?”
“不是的,我没有偷东西!”,女孩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抬起头,眼底残留的泪光闪烁。
“没偷就说明白啊,干嘛要挨一顿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芙拉再度把头低了下去,长久没有说话。将厌耐心等待。
“没用的,是夫人在拿我撒气……”,过了会儿,从那低垂的头底下发出声音。
哦,得罪了主子的仆人,和判死刑没差别。他注意到女孩攥紧在膝盖的手。
“日子看起来不好过啊。”,他说。
“我们这些下人有什么好不好过,都是混口饭吃。”,芙拉语气显得低落,她往后拢了一下垂在脸颊边的头发。
“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女孩抬头看他。——没有人能帮我。
她捏紧了膝盖的拳头。
“事要讲出来才知道啊。”,蹲的实在腿麻,将厌一屁股坐到水井边,一条长腿悠闲地伸直,他斜着眼看着犹自挣扎的女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空气安静了几秒,他听到她缓缓出口的声音。
“……府里这段时间一直少东西,夫人非常生气,大家,也都很害怕。”
“一直在丢东西吗?”
“是的,已经抓了好几个人,财物失窃的事情还是没有停止。”,女孩声音再次染上哭腔,“下一个可能就轮到我了……”
“你现在好好在这里。”
“如果不是白日那位老先生,我大概已经不在了……”,女孩声音渐小,她的话语饱含恐惧,肩膀像是被无形的重量压弯下来。
院里唯一那盏灯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跑吧,收拾好行李随时都能离开这里。”,将厌说。
芙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不是没想过逃跑。
“不行的……城门关了,我哪怕跑得再远,还是在这城里打转,被抓回来我就——”,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伸长手一把抓住将厌垂在身侧的手臂,她棕色的眼珠激动的颤动着,“你们可以,是啊,你们可以啊……你们可以向老爷把我要过去,老爷会同意的……带我离开白硫家吧,求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紧着。
女孩过于神经质的举动,让将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安慰的拍了拍她发抖的双手。
“我会的。”,声音显得确凿可信。
女孩稍稍放松下来,她的眼底闪烁着希望之光,面孔有一丝犹疑和小心翼翼,她仰着头问他,“真的吗?你会帮我?”
“举手之劳。”
……
而在两人二十米外的石像后面,琼交叉着手臂默然望着院子中间交谈的两人。
女人侧对他,将厌坐在水井边,面孔被火光映红,他一手撑着水井边缘,不时开口回应两句。
离得有些距离,琼不能很清楚的听到两人对话。他让他过去送药,不止是为了更多信息,这个女人后面还能派上其它用场。
他看到将厌起身向他这边走来,谈话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说什么有用的,就讲了些府里有人偷东西的事,问她牢房,她也不是很清楚。”
沿着石板路,两人抄了一条近道回去。
路边的火焰闪烁。
“已经够了。关于那座圣堂,她有说什么吗?”
“你听到了啊。”,将厌摸了下鼻子,谈不上尴尬,他本就不信任男人。
他清了清嗓子说,“她只说夫人每天傍晚会在那里祈福,除了主人,其他人不准进入。”
“哦,对了,她还说叫你带她离开。”,他补充。
琼扭过脸看他,狭长的眉毛挑了挑。
“我没听错,是你答应带她离开的吧。”
“我自己都难出城。”,将厌耸了耸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答应别人了就要做到。”,琼说。
将厌扭过脸,迎上那对绿眼睛,“你有立场跟我说这话吗?”
“你要找事吗?”,另一道视线同样不甘示弱。
“别说的跟我们很熟似的。”
“啊,是是,确实不熟。”
到了院子,四栋屋子静静立在黑暗里,主屋廊下挂着一盏雕镂着精美花纹的金属灯笼,照亮门口一小片的区域。
琼的房间跟他一样熄了灯,另外两间屋子也是漆黑一片。
如今夜已深,叫人发现两人大半夜还在府里转悠,难免可疑。
停了争吵,各回各房。临回屋前,琼嘱咐他,“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开始制药。”
“哈?制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厌一脸你不是认真的吧,然而,在那对不可置信的视线中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进了自己房间。
看着关上的房门,将厌一阵无语凝咽。男人那些手段,他看了一路,说白了就是连蒙带骗,又如何能治好这家儿子的病。
大概还是在拖延时间。他不无担忧的想着,转身回了屋,正准备关上门,微微顿住了动作。
敞着三指宽缝隙的门外,远远瞧见黑暗中一道人影从主屋悄悄走了出来,廊下的光线让将厌勉强辨认出身形应该是个男性。
此人下了台阶,隐入黑暗,快步穿过院子消失在远处的路径上。
将厌合起门。透过门上镂空的图案,偌大的宅邸笼罩在幽深的夜色中,悄然的于夜晚,展露着其不为人知的一面。
11
琼说要制药,第二天便真的开始制药。
煮锅,研钵,蒸馏和过滤……他的手法即使在将厌看来,都是十分的专业,这使将厌不得不再次怀疑起那些摆在阳光下晾晒的植物或许真有治疗功效。
琼的工作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他毫不低调,支使仆人不断往返在府里准备各种事物,二人居住的院子时刻弥漫浓烈的草药味道,每一个路过的仆人都在私底议论府上留住的药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就是要搞得声势浩大,每个人的心中仿佛真因二人的到来对这无人能治的怪病有了希翼。白硫家主循声来过一回,对于二人的尽职尽责,他显得相当满意。
而到了夜晚,他们多次前往地牢四周,但阻止两人推行计划的唯一难题就是,地牢处在白硫家后院的竹林,那地方三十米外就开始把守层层士兵,简直是一堵由人铸成的铜墙铁壁,飞进只苍蝇都难。
白硫重宸把大部分兵力用在地牢,这也让将厌愈发确信那里肯定有他要找的东西。
一开始听到琼要制药的着急和不理解,慢慢变成无可奈何的配合,确实,他们暂时没有进入地牢的办法。
等待,是不得不的唯一选择,在很多事情上,正确的时间远比行动重要。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白硫重宸派来询问的下人愈渐频繁,与之相反的,琼显得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游刃有余的应付每一个人。将厌看不到他兜帽底下的表情。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三天,在第四天——
他们围聚在那间充满死气的房间里。
这次,白硫家来了比第一次还要多的人。
女主人是一位体态优雅的夫人,她褐红色的长发盘在脑后,深紫色的绒面裙服熨帖的垂坠下来直到脚踝,这是件有份量的裙子,和纱制,亚麻或者布制的轻薄感不同,裙子的高领设计,将她的脖子完全的包裹住,让人看不到一丝皮肤,脖间以一串绿松石项链作为点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脸庞已然衰老,但那双蓝色的眼睛依然美丽。
这位夫人自进了屋便一直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儿子,没有分给别人半分目光。
“拿点水来,给你丈夫擦擦脸。”,她沉着脸吩咐,语气不怎么好,目光也未转向别处。
一旁承受着夫人冷声的年轻女人微微驼着背,弯着肩,一张鹅蛋脸,尖下巴,有张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嘴唇。
她愣了一下,连忙应声,旋身准备去拿水,白硫重宸及时说,“夫人啊,不急在这会儿,先让老先生看看。”
话音出口,屋里众人便为将厌两人让开路,白须打扮的琼缓缓行至夫人面前。
“夫人请让令郎喝下这个,等些时日药效便会起用。”,他递出药碗。深绿色的液体荡在瓷白的碗里。
夫人这才望向年迈的医者,可她没有多说什么,仆人有眼色从老者手里端过碗,夫人接过俯身喂给床上儿子。
“喝下后观察几日,只要能做出些简单反应,令郎便有望好转。”
夫人喂药的手不停,她缓缓开口,“多谢先生,我儿子只要能好起来,一定不会亏待了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客气,为白硫家服务是我的荣幸。”
远远望着那碗深绿色的不明液体被一勺勺喂进床上男子嘴里,站在众人后方的将厌也不由半信半疑起来。
他原本认为,这只是男人拖延时间的手段。
他想的没错,但并不尽然。
几天后,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全府——白硫家病重的公子好转了!
这里的好转不过就是能挣扎着挥动手臂的地步,但即使如此,也让白硫夫妇欣喜万分,他们当即设起晚宴于翌日好好款待二人。
晚宴这天,白硫府上下一片轻松祥和,终日沉浸在高压氛围里的仆人们也难得过了一天安心日子。
厨房忙碌的厨娘们连轴转的准备菜肴,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点,在一路的火光下被依次端上白硫家的主桌。
用餐厅四周的墙壁燃着温暖的壁烛,火光轻快的跳跃在墙壁上,空气充斥着烤羊排的肉香,还有葡萄酒的醇厚。
这是个不错的夜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宴席的两位主角正站在白硫家厅堂外的花园里。
“靠那东西拖延不了多久。”
那种东西,长期服用是会让人有所反应,但对病情本身不会产生任何治疗帮助,相反,随着时间过去,反而会加速身体的破耗。
——琼给他喝的,正是名为塞缪斯的成瘾物。
“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男人站在树下,越过不远的假山遥遥望着小径鱼贯上菜的仆人,他们距离人群位置不远。
将厌偏过头看他,即便戴着夸张的假胡子,仍不能掩盖如希腊雕塑般比例优越的五官——银发全拢在耳后,露出高而平整的前额,像是精心衡量好尺寸雕刻出来的眉骨,完美衔接挺直的鼻梁,以及深邃的似乎光线也照不进的眼窝,处在眼窝阴影中的碧色眼眸,如同名贵的宝石般泛着幽深的光芒,被长而浓密的睫毛簇拥其中。
具有冲击力的精致面孔,是个相当有欺骗性的长相。
他的人没他长得那么好。将厌心里想着,转过头,一同看向前方掩在假山和植物间的小径。
宴席应该快要开始了,路上的仆人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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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厌提步跟上前方率先离开的人影。
白硫家的用餐厅。
长形的大理石桌七七八八的落了座,白硫重宸为主位,夫人位于左手边,白硫家亲眷不多,两个年纪颇长的男子带着妻女坐于右侧,料想是同胞兄弟。
夫人和临座的年轻女子正亲密交谈,不知道说的什么,夫人面上漾起微笑,瞧着两人长得极相似。
女子旁边还空了两个位,这位子空的人伤心,可也没叫人挪去。
将厌和琼就坐在这空位旁边。
琼端坐着,和白硫家主你来我往的客气攀谈。他惯于应付这些。将厌听着,无聊至极。
他喝干杯里的红色酒液,瞧见餐桌末位的几个空位迟迟不见人来,桌上也没人开始动餐。
是还要等什么人?
女仆迟疑的走到夫人跟前,声音极小,“夫人,需要叫留春小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和女子交谈的女主人收敛了笑容,她动了动嘴唇,面无表情的吩咐,“不用,给她备点菜去,叫她好好照顾阿翊。”,说完,便偏过头接着和女子谈笑。
将厌想到那日房里受到冷声的女人——那位病重少爷的夫人,与他们一同住在院子里。
“普一先生学识渊博,今日一聊,叫我自愧不如啊。”,主位上,白硫重宸朗声笑道。
老者同样回礼,“哪里哪里,我半生用在学医,今日只听大人几句见解,便叫我茅塞顿开,您若非志不在此,必能有所成就。”
这话听得白硫重宸心里舒爽,他举起酒杯,“来来,喝酒,老先生一定要多跟我喝几杯。”
“大人,我这把年纪喝多失态就遭人笑话了,大人要喝,就让我家娃娃陪大人喝个尽兴。”
听话语忽然扯上自己,将厌凝了凝神。他听着这番对话,简直要睡过去。
白硫重宸精光四射的视线转向他。
“哈哈,还没问过小兄弟年纪多大?”
“22。”,他随口报了个数字,实在忘了年纪。要真论,只怕比这桌上都要年长。
“正是精力最旺的时候,这个年纪我已经与夫人有两个孩子。”,白硫重宸聊到兴头,冷不丁提到儿子,提及痛处,夫人脸色顿时沉下。他赶忙一笑转开话题,“哎,喝,大家喝,我相信先生本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厌跟着众人几杯酒下肚。这葡萄酒混合蜂蜜,香料酿制,入口醇厚,回味无穷,竟十分好喝。
他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看来您的弟子喜欢这酒。”,白硫重宸打趣。
餐桌上众人齐齐笑了。
“这酒不错。”,将厌评价。
“哈哈,让大人见笑。”,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白硫重宸转向将厌,“我们家都是爱酒的人,小兄弟既然喜欢就多喝点,我明天吩咐下人给你房里抬过去一桶……”
“老爷。”
正说着,忽然的一道女声打断餐桌的谈话。
将厌循声望去,姗姗来迟的是一个穿着浅黄色裙袍的女人,女人个子不高,皮肤白皙,有张讨巧的圆脸。
她拉着身后的男孩儿款款入座,男孩儿看着十五六岁,黑发黑眼,畏缩着肩膀,默不作声的跟着女人的指示坐到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来晚了。”,白硫重宸笑着说,见人到齐,偏头跟将厌二人介绍,“我女儿自小喜爱摆弄精油香料,这位是我家的调香老师,她们姐弟俩就住于府中。”
女子向二人礼貌颔首。二人点头回礼。
自此,宴席便才真的开始。
白硫家的人果然爱喝酒,将厌有所体会。餐桌上杯盏交错,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就没断下过,女眷们低头吃菜,男人们拍手叫好,递过来的酒杯越来越多,青年脸色可见的红了。
酒气熏天的桌上,琼无言的静坐一边,他兜帽底下的眼睛久久瞧着白硫家那位端庄的贵族夫人,他玩味着夫人的表情,没人看得见胡须遮掩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这家人真有意思。
酒过三巡,夜更深,四周照明的烛火燃了一半,融化的蜡油积聚在烛台上。
将厌喝的眼前发昏,他撑着桌子站起来,踢开椅子,脚步不稳的往外走,桌上的男人们依然伸长着胳膊碰杯。
夜晚比白天温度低上许多,冷风吹的他发热的头脑稍稍舒服了些,他扶着廊柱,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脚步晃晃悠悠只管往能踏足的地方踩,路边照明用的橙红火焰闪烁如鬼火,视野像是覆着一层热烘烘的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索性摸着一棵树原地躺了下来。
血液的酒精快速升腾,扩散,整个颅骨360°的环绕着某种奇异而规律的节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脉搏,呼吸,心跳……
一波一波震荡到四肢,毛孔……
仿佛一场由体内的盛大合奏。
他深深呼吸着,将意识沉进这场私人的演奏,细细品味短暂的沉醉……
这时,一阵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着……
夜风徐徐,再一听,那声音又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树下,脸色酡红的青年阖着眼帘靠着树像是睡着了——一只修长的手触上他的嘴唇,指尖轻启开微微张开的双唇。
口腔滑进凉凉的物体,将厌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的人影高大而模糊,重成了两道又变成一道,嘴里钻进的陌生异物贴着他的舌根往深处探……
“好脏,流出来了啊……”,像是从梦境传出的喃喃自语,这个声音并不惊扰,反而如同催眠一样轻柔舒缓。
无法合上嘴唇,津液沿着润湿发亮的下唇缓缓流至下巴,舌头缠绕推挤着,想推开,更多的津液溢出来,反倒像是在对口腔侵犯的异物热情回应。
因为生理性不适,他的眼前浮现出泪光,舌头甚至能感觉到那两根侵犯物突出的骨节,它们持续逼近——终于,喉头忍不住一阵痉挛,在要吐出来的瞬间,那手退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时,有什么滑进了胃里。
“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微弱又干哑。
“能让你舒服睡一觉的东西。起来,送你回去。”,琼直起腰,他看了眼被津液濡湿的手指,“你躺在这里太难看了,我远远还以为死了人,而且你知道你躺在哪儿?”
“呃……”
将厌发出一声细小的鼻音,他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儿,视野剧烈摇晃,他眯起眼,费力的辨认出旁边是一面漆黑的湖泊。
“你要在这里睡着,明天可能就会成为下人们嘴里谈论的主角,哦,某个醉汉深夜滚进湖里不幸淹死?”
琼丝毫不客气的嘲讽,但双手还是尽责的将人拉起来。
“那边……结束了?”
靠另一只手的搀扶,将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天旋地转,脚下打着圈儿又往回倒,被一只手撑住后背。
“快了,但我可以不用过去了。”,琼回答着,让他勾住自己的脖子,架着他往前走。
“我可真不想管你,我讨厌醉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管闲事……把我放这……”
将厌胡乱挥舞着另一边的手,琼的脸颊挨了好几下挥过来的巴掌。
“我怎么可能把同伴大晚上丢在这里,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冷血的人。”,他今晚脾气意外的很好。
“哈……装什么,你的话就跟妓馆里那些姑娘们口中的我爱你差不多,一样的廉价,虚伪……”
琼默默听着。
“口无遮拦的醉鬼。”,他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问,“你为什么来这里,找人?老实说,这个借口很烂。”
“人?比人简单……我要把它的头从它的脚穿进它腿里,还有更重要……”
他等了会儿。
青年像是失去提线的人偶般垂着头再无声音,他不得不提醒他,“继续。”
将厌忽地抬起脖子,他的下巴高高昂着,泛红的眼睛微微眯起,嘴里尽嚷些听不懂的话,他用一种散漫的微醺状态偏过头,轻佻的将醉醺醺的红脸凑近男人,凑到一个很近的距离,他停下了,噙着一抹玩兴十足的笑容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瞧。
从那只露出的黑色眼睛,琼觉得他没有完全喝醉,至少,在更深层次他仍保有意识——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响亮的,带着酒气的嗝儿毫无保留的全数喷在他脸上,味道熏得他条件反射的皱起眉。
这个……该死的,醉鬼!
“……银发,漂,漂亮,眼睛,眼睛,不对……”,罪魁祸首口齿不清的看着他说。
琼恼火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他勉强扯了扯嘴角。
“真遗憾,我的眼睛未能让你满意,也很高兴我的发色让你满意了。”,他克制住想把青年丢下的冲动,换个话题接着问,”你的眼罩是装饰还是真瞎了?”
“你,才瞎,我——”
青年聒噪的嚷着,忽然一把推开男人,扑到一旁的草地,弯着腰哇哇大吐。
未消化的食物混合胃酸在空气迅速散开,琼捂着鼻子站到一边。他现在觉得自己让他喝酒是个错误决定。
“你真该记住我忍受了你些什么。”,他嫌弃的靠近了几步,但还没等他过去,放空胃部的青年身体一歪,干脆躺倒草地直接睡起来。
琼傻了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僵硬的挪到旁边,用脚踢了踢地上人影,“喂,喂喂,醒醒。”,醉倒的人没半点动静,他拧着能打结的眉毛蹲下身,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拉起来。
“别动,烦,很烦啊……我躺会儿,就一会儿……”
青年哼哼着挥舞双臂,他的嘴角沾着口水,湿润的嘴唇微微启开哼些听不懂的音节,琼能看见洁白牙齿内一点殷红的舌尖。
那舌头是柔软而火热的,他亲自确认过,同所有女人一样,用于接吻还是做爱,人类的舌头没有区别。
他的睫毛像是蝴蝶轻轻摆动的翅膀掩下来,视线落在锢在青年胳膊的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手型宽大修长,骨节清晰分明,浮起的浅青色筋脉由手背一路延伸到小臂——一双典型的男人手,有力且充满流畅的肌肉线条。
从很早开始他就明白,只有这样一双手才能争取和守护想要的一切。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食指关节印着一个粉色齿痕,痕迹要多久消失?他如此想着,移开眼,朝将厌脸上伸去。
12
房间的烛火燃了整夜。
在日光最盛的时候,融成一滩蜡油,冒着灰色的细烟,自行灭了。
将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和墙壁,他用了一些时间回忆失去意识前的情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是男人送他回的屋?
他摸向眼睛,摸到一片柔软的布料,接着扭过脸看向床头置物架,跟离开时一样,蒙着一块白布,轻轻摆动着。
屋里没有拉上窗帘,透明窗外显示着白天。
他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正处晌午,推开门的时候,光线照得他眼前发晕。
院子里,名叫留春的女人正搀着如玩偶般受人摆弄的少爷散步,为了延迟肌肉萎缩,这样的活动每天都会进行。
将厌走下台阶,来到琼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在。
这大白天的能去哪?他心中纳闷,想了想,转身离开了院子。
院子出来,两个仆人正在清扫遍落叶子的石板路,将厌绕过他们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路上仆人们快步走过,他侧过头,注意到左前方一片绿植间半掩的圣堂,这间圣堂在他们出院的必经之路,离得很近,每每走在这条路上都能看见那间黑石尖顶的小房子周围层层的守卫。
“呀——”
迎面忽然撞过来一个女仆,女仆看起来慌慌张张,篮子里的水果滚了满地。
将厌看着她蹲下身急忙捡,抬头的片刻他注意到她脸上的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弯下腰,把最后一个苹果扔进她篮子里。
“出了什么事?”
女人吓得像要哭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起身小跑远去。
他侧过头看着女人远去的身影,难不成跟那人有关?想着,脚步便在一处喷泉口右拐。
这条路上,几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正给颜色鲜艳的花朵浇水,他放慢脚步,女人间小声的议论飘进他耳里。
“在前面院儿里呢。谁敢去凑这个热闹,夫人在气头上,弄不好大家都没命了。”
“抓了好几个了,也没见抓到贼啊。”
“夫人哪是抓贼啊,芙拉之前可是跟着那位小姐的,夫人看着她就来气,她也是倒霉。”
“也是哦,大家都说少爷的病是那位弄出来的,夫人肯定恨死了。”
“谁说不是,怎么恰好就是夫人两个儿子接连病了。”
将厌慢慢走过几人,心下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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