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2)
('李忘生立在双合镖局外,向看门的初入行小镖师递出张拜帖:「劳烦通报苏镖头,纯阳掌教二弟子李忘生前来拜会。」
直到将人迎进堂中,给他上了盏清茶,苏鱼里还是没想出这位稀客缘何而来。
「不尝先行知会便冒昧前来,着实搅扰,还望苏镖头见谅。」细烟萦袅,洇满蝶翼氤氲,李忘生抿了口与白水相去不远的茶,神色自若:「此番并无要事,只想请教苏镖头,这段时日可曾见过我师兄?」
哦,原是找谢兄弟来了。苏鱼里了然——谢云流从前与他们饮酒时便常提及李忘生这师弟,说他古板正经,年纪轻轻却严肃似老头儿,回回都不与他下山玩耍,只知在观内读书练剑,这人好归好,但日子过得实在乏味。
既是如此,想必谢兄弟应当不愿透露行迹才是。苏鱼里暗自忖度,正要说不曾见过,余光瞟到李忘生袖口斑斓明珠,顿觉眼熟无比,开口道:「这璫珠——」
李忘生顺着他眸光所及看去,微笑提腕:「是我师兄寻来,亲手缝上做饰。」
胸臆翻起惊涛骇浪,苏鱼里眼前飘过当时谢云流托他找上佳蚌珠时的书信所写「……欲以明珠赠佳人……」。
不是赠佳人麽?怎麽最後都缀在师弟身上了?
诧异远不止此,听闻这身行头乃谢云流所作,苏鱼里不由多打量了两眼,旋即发现了更为匪夷所思的一处:「这荷包是?」
误会了他是因这荷包破旧,同衣物格格不入而讶然,李忘生垂首,碰了碰上头紊乱针脚:「是我小时所做,说来惭愧,我自幼手拙,远不及师兄灵巧。」
可这笔走龙蛇毫无章法的针线分明与谢云流腰上那个如出一辙——说起来近日谢兄弟新换的荷包好似也出於同一人手笔。苏鱼里大受震撼,他毕竟阅历丰富,纵使摸不着头绪,面上仍镇定如昔:「人无完人,常听谢兄弟说李道长聪慧过人,勤奋刻苦,已是胜过许多人了。」
李忘生笑了笑:「师兄惯会夸人,让苏镖头见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与他相识数年,却不曾听过谢兄弟对旁人这般赞誉有加。
愈是深思,愈觉他二人绝非普通同门这样简单,苏鱼里略一斟酌,将谢云流落脚处向他托出:「谢兄弟如今暂住在城内一处客舍,李道长若要寻他,我遣个小子领你前去。」
李忘生向他一抱拳:「如此,有劳苏镖头了。」
温王府上专做宴客之用的小院离旁处甚远,因欲谋之事不可声张,李重茂连伺候仆婢也只安排了几个心腹。此时诸人中毒倒地,除去谢云流外皆已疼得厥了过去。梁上应声跃下一男一女,男子形容枯槁,女子却娇容丰满,看上去甚是怪异。
「呸,黄毛小子,我等大名也是你叫得的?」见谢云流怒目相向,醉蛛阴恻恻地嘿嘿笑了两声:「若不是你搅和,我的孩儿们又怎会饿成这鬼样?」
一边的雌蛛神情幽怨,层叠衣间爬出万千细蛛,嗔道:「可苦了奴家,孩儿们无血可饮,无肉可食,天天咬着我讨吃。要不是这样,奴家又何苦牺牲色相诱地上这蠢材纳我入府,好给孩儿们贪口饭呢?」
谢云流早知他二人行事狠戾诡异,却未料及竟敢将手伸入这天潢贵胄府中,还用奇毒软他筋骨化去功力。虽是察觉得早,毒性尚浅,恢复亦需一时半刻,眼下只得设法拖延:「你们二人大摇大摆在此放肆,难道不怕差役赶来?」
实则他也明白,就算差役果然赶来约莫也无济於事——温王虽不受宠,好歹也是皇嗣,府上卫兵并非等闲之辈。看这雌雄二蛛毫不避讳,雌蛛言语间又提及乃是通过李重茂进的府,怕是已使手段害了外边众人,便是衙役们接获消息赶到,又怎能敌他俩卑劣诡计?
「哟,郎君可是担忧奴家?」
雌蛛笑逐颜开,上前拿黛紫蔻丹轻划过他面颊:「可惜了,奴家已是人妇,要是早点儿碰见你这般俊俏的小郎君——」
「别与他废话,」醉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让孩儿吃饭吧。」
见谢云流目中憎恶满盈,又有丈夫在後催促,雌蛛「啧」了声,收回那只纤手退了开,不无遗憾地召出几只个头大些的蛛来:「可惜了,便是长得多俊,也要成我孩儿的盘中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毒蛛极通人性,闻得主人要牠将眼前这人噬血吞肉,纷纷躁动不止,只待一声令下便要饱食一顿。
「去吧,孩儿们。」醉蛛执杖顿地,大笑数声:「让狂妄小儿慰慰你们的五脏庙!」
还差一点,只要再数十息功夫,他便可将毒排去……谢云流咬牙,眼看毒蛛朝自己扑来,手上却仍攒不齐提剑的气力,就要同那些死者一般被饮血蛀身,他咬破舌尖,正欲再勉力运气一搏,忽有一人破门而入,三尺青锋寒光凛冽,起手便是数道剑风飞入毒蛛腹中!
浓绿汁液喷溅而出,於团花地毡上绘出错枝盘节,谢云流愕然越首,只见李忘生手执渊归,眸光清冷,全然不似平素神色。
「忘生!」
真气涤荡,剑芒烁辰,往常在谢云流面前的生涩羞怯只今点滴不留,李忘生掠身疾行至谢云流身畔,将掌心贴到他背上:「抱元守一,激浊扬清,师兄,且先将这悲酥清风摒出体外。」
内力自灵台涌入,源清深厚,遍走通身经脉,谢云流距冲破隘阻原就一线之隔,此时得他相助,凝神运势,须臾解了毒性,提剑直指雌雄二蛛:「无耻之徒,今日就叫尔等葬身此处!」
「可恶,可恶!我的孩儿们!」
那头见情势飞快反转,神色骤变,醉蛛尤其恼怒,挥杖又唤出几只毒蛛来,竟是较先前大上数倍。这几只庞然大物先是吞了地上顷刻前方惨死剑下的同类,而後便在醉蛛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中一拥而上:「好一出兄弟情深,既是送上门找死,便一起给我的孩儿殉葬!」
谢云流於烛龙殿时尚且可只凭枯枝轻取他性命,此时更不在话下。南桓周身剑气迸发,隐作铮铮响动。眼见毒蛛就要沾上李忘生衣袂,谢云流面冷如冰,举剑挥去,剑意似朔风扫叶,所到之处尽皆殒命,竟是半只也未幸存。
「不好,先走为上!」
雌蛛心疼他二人豢养的蛛儿,可更忧心自个死活,见丈夫已杀红了眼,娇斥一声後自袖间撒出点点幽碧,企图赚得些许空隙好脱身去;谢云流哪里不知他二人意欲何为,朝李忘生道了句「当心」就要取其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白刃尖霎时覆满怵目艳红,谢云流俐落收剑,正要转身再夺醉蛛命脉,却听得那头传来扑通坠地之声,他回首望去,只见李忘生敛目低睫,腕转锋藏,已是亲手了结了这尝狠辣折磨过他的恶党。
事态大抵尘埃落定,谢云流匆匆往他步去:「忘生。」
李忘生似是正出着神,目光停在顺着刃身沟槽蜿蜒而下的鲜血之上,片刻方抬眼看他:「师兄。」
他眸底全是後怕,杂着些一星半点的庆幸与责备。谢云流知他是怪自己孤身涉险,低声道:「是我大意了。」
「师兄分明答应过我,不再凭一时意气行事。」李忘生这回却没如此好说话——他寻到客舍时,谢云流已不在那处,若非掌柜见他苦苦等候,好心说了句晨间曾见温王府管事来请谢道长,还不知这般会是何等境况。
虽是策划周延,可最终确实百密一疏。谢云流拉过他手握了握,解释道:「醉蛛夫妇为祸多时,已有多人惨死其手,如不及时诛恶,後果不堪设想。」
李忘生任他攥着自己的手,半晌方道:「我并非责怪师兄除恶之行。」
他明白谢云流此番主动追查,定是因烛龙殿时累自己道基受损之故。他未曾因此怪罪过谢云流,李倓等人狼子野心,与天一教合掳中原各派掌教以谋为乱,即便没有师兄少时诛杀雌蛛一事,他亦会遭见折磨,只不过或轻或重罢了。
可谢云流似是觉得这全是因他而生的祸端。
为恶者不因善而止行,亦不思己之过失。醉蛛赔了妻子捡回条命,仍一意孤行戕害他人以饲虫蛊,罪魁祸首舍他其谁?
「师兄知你担心,眼下我不曾受伤,莫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他话里软了些,谢云流松了口气,趁着势头见好哄起人来:「这王府里外怕是都中了毒,还是快些喊人来看看。」
李忘生颔首,目光落至不远处昏眩在地的李重茂身上:「师兄应邀而来,想必温王定是欢喜。」
谢云流一怔,片刻将自己缺了一角的衣袍拎至他眼前:「只是来说清楚,他和我从此再无瓜葛。」
语毕又道:「我既答应你不再牵涉其中,便不会食言。」
少年人恍惚片刻,未再多言,只悄悄牵紧了他的手。
此後收拾残局,又是耗了个把时辰。先是遣鸽儿送信让京兆府接手後续,再藉令尹之口给宫中求得御医前来诊治王府众人。雌雄二蛛颇为狂妄,以为同时有悲酥清风和毒蛛在手便万无一失,竟是只迷昏了府兵便要来杀他,是以此番动静虽大,却无一人丢了性命,也可说是大幸了。
谢云流和李忘生婉言谢辞了保住饭碗的京兆尹要邀他二人往府上小住,待改日设宴款待的盛情,只借了两匹骏马连夜赶回华山。谢云流原已安下心来,只等回到纯阳便要好生歇息,孰料破晓时分,天光将明,他们抵达门内,正要迈入阔别已久的剑气厅里稍事休息时,李忘生却倏然道:「师兄,我有一事不解。」
「什麽事?」
谢云流只当他是要问人屠一案细节,自然应得随意:「尽管问。」
只见他师弟扬起手,指腹轻轻抚在他额前眉间,李忘生张了口,嗓音平稳如常:「当时无暇细问,与月泉淮一战,师兄替我挡了剑的这处,现在还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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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坐在榻边,心中惊疑不下当初发现自己重回景龙三年时。
方才李忘生问了他额上可还疼痛,谢云流先是顺口答了句「你替我上了药,自然早已无碍」,迟了些许方回味过来——李忘生怎会知晓月泉淮,知晓自己为他挡了那剑?
莫非是自己哪天醉後无意脱口?或是梦中呓语被听了过去?可他酒量甚好,自二人合籍後亦是安寝无梦,又怎生会有如此景况?
除非,除非李忘生也是——
他兀自神思不属,已在镜台前盥洗完毕的李忘生却淡定如昔,今日早课有前几日出关的吕岩主持,他得了空闲,见谢云流面上尽是连夜赶路沾上的风露尘沙,便重新接了盆水来,将巾子浸透拧乾,坐到床边替他仔细拭净:「师兄。」
「你也是……」谢云流开了口,没了这些日子的爽朗:「自那时回来?」
不是夺剑帖,不是宫中神武遗迹,也不是烛龙殿,而是风帆过尽的九老洞。
思及此,他方恍然察觉,原来自己同李忘生有过这般多将话说开的机会,可惜或阴错阳差,或怨憎蔽目,他只是将这些时刻都付给了东流水,从此再再一去经年。
「是。」李忘生看着他:「师兄能答出那番话,应当和我一般,都是九老洞後闭关才回返此时?」
……幸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云流竟然有些庆幸。
至少如今李忘生对他的印象并非停留在「卑鄙小人」、「或许我是来看看你如何死去也未必」。
「不错,我亦是。」紧闭的唇总算松了些,谢云流任他轻柔擦拭这些时日清减了些的脸庞:「我原以为这是梦,後来见你不如梦中每每蓦然消失,才相信这的确是你我年少时。」
李忘生的手顿了顿,垂着眼笑了:「师兄时常梦见我?」
谢云流:……
说溜嘴了。
「我本也当是道基受损,因生心魔,」李忘生收了手,转身将巾子搁进铜盆中:「可师兄和博玉风儿来寻我时,神情实在蹊跷,不似往常幻梦。」
抓住了话中之意,谢云流伸手将身侧的他揽入怀中:「你的梦,也时常有我?」
李忘生沉默良久,轻声道:「嗯。」
都说浮生若梦,他与谢云流的平生却远不似那南柯华胥,一个流离颠沛,一个独守霜雪,年近迟暮,纠缠甲子,相伴时日虚虚算来,竟是寥寥不足十一。
可他还能如何?谢云流走後,李忘生整日依旧勤读经书晨起练剑,日夜无休操持内务,不是为了要这掌教之名,而是为了哪一天谢云流与他们冰释误会,归返纯阳,这宫观上下还能一如既往地香火兴盛,不致败落成满目荒烟蔓草,他与师父博玉风儿能笑对迷途知返的谢云流,与他道一句「一别经年,此处还似当年旧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李忘生等了许久,等到他做了掌门,等到洛风走了,等到他在南诏一事後将掌门令交给了卓凤鸣,谢云流还是不曾回来。
不是他亲口说的,待雪停了,鸟儿就会回来麽?怎麽他在殿前檐下站了这许久,依然盼不到那燕归来?
他等得倦了,於是只能用梦聊慰平生憾事。在梦里他仍是那个一皱眉便被强行抹平的小道长,谢云流还是个终日笑着逗他,一声声「忘生」、「师弟」的少年人,一切还如从前静好,他会在及冠时向师兄表明心意,问他愿不愿做挂在梅花枝上同心锁镌的另一个名字,愿不愿从此以後岁岁年年与他相偎共渡,愿不愿在小厅内烹茶落子挑灯叙话,直到须发纷纷皓色苍苍。
可惜,最後这些埋在心底的话,成真的唯有两鬓星星如霜。
先前他不愿说破,是怕谢云流由此失措,再不复眼下松快;可这回他师兄执意除去醉蛛,却让李忘生明白了件事——谢云流并不如他以为的已经释怀,他的师兄依然愧疚,还陷在累他们於不幸的窠臼之中。
李忘生自然能够再假作不知,如此,他便不用在此处与谢云流面面相觑,不用因过往而伤神不语;谢云流可以继续扮演他少不更事的静虚子,名动江湖的纯阳首徒,他这师弟只需安心待着,和道侣厮守白头。
但李忘生不想。
谢云流不该毕生藏着那些羞愧过日,也不该一生只为补偿往日所欠而活。
那不是他想见到的谢云流。
眼睑倏地被唇碰了碰,李忘生回过神来,双臂缓缓搭上他肩背,缓声道:「我常想,若是时光回转,能不让师兄受这些苦,该有多好。」
「傻子,你不也苦?」谢云流低声道:「因为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苦的,」他将脸靠到谢云流颊侧:「我有师父、风儿,师弟师妹们,师兄却一个人过了许多年。」
彼时听闻谢云流开宗立派,他其实是高兴的。
至少师兄不再是诡浪里飘摇的一叶孤棹,得了一处可停泊的港湾。
虽然那处并没有他。
谢云流喉间一阵发涩,半晌方抵着他额前道:「呆子。」
你怎会不苦?我走了,余下的麻烦却都归了师父与你。洛风当年来刀宗寻他,话里话外不知说了多少回掌门师叔对静虚一脉的回护,在内外夹攻下力抗流言保下他们,其间辛酸,又怎同外人言道?
「不呆,」李忘生低低道:「师兄如今还觉得自己问心有愧,才是呆子。」
被道破心思,谢云流一怔,搂着他的臂膀收紧了些:「……」
「我与师父,风儿,早已不怪师兄了,」他说得很慢,好似已在心里来回排练过无数次:「从前自然是怨,怨师兄伤了师父,留下风儿孤单一人,可时间一长,我想到师兄在外受的苦,便觉得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了。」
大错已成,一味追咎又有何用?师父从未怪过师兄,洛风亦只希望他回归纯阳,自己除去怨谢云流为仗义而冒险,致使颠沛流离以外,好似也没了旁的责难之词。
「本就无人怪师兄,不必怀疚於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案上炉底香烟杳然,谢云流浑噩间对上他清澈透亮的眼,又是好一阵失神。
他自知愧对他们,是以重来一次,谢云流终日只想着怎麽补上过往缺憾,好教覆藏多年的悔被翻出摊在旭日之下,如山巅残雪日照消融;可他碌碌终日,却不及听李忘生一句无人怪你来得心安。
倏忽半生已逝,又有什麽不能被岁月消弭?
「我倒希望你怪我,」谢云流这声带了些嘶哑,仿似一记喟叹:「就像我那时恨你,才显得公平一些。」
李忘生摇了摇头。
「公平的,」他将脸埋在谢云流肩窝,玉白後颈泛上几许霞粉,恍似牅畔桃华:「师兄恨我,我倾慕师兄,如此一正一反,也能称是衡平了。」
话是正正经经的,理却经不起一丝推敲。谢云流心头盘旋的那点怅惘被洗了个荡然无存,翻过脸去亲被羞怯熏红的他:「呆子,按这麽说,如今我爱你惜你,你也如此对我,岂不是乱了天道?」
李忘生任他啄着唇角,一双漂亮眉目盈盈舒展,柔声道:「师兄若不信,不若试试……」
怎生试?长远而言是偕手白头,眼下自得凭缠绵悱恻。谢云流仗着师弟心悦,不免得意忘形,今日便不照平日程序走,待将人衣衫褪去,露出一身乳白桃酪後方吮着细嫩颈侧哄他:「忘生,师兄这回下山日夜奔波,倦乏得很……」
李忘生纤长指尖搭在他肩上,正随着他的吸吮发笑,听见这故作委屈的开场,不过一瞬便会过意来,赧得胸口也飞起了丹色:「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师兄的好忘生,」谢云流却不容他推却,一会与他唇舌交缠,一会又埋首叼那翘生生的乳儿,就是不碰已汩汩流蜜的那处:「你也疼回我罢。」
疼便疼吧,谁让自己爱他呢,竟是连这般羞人的事都愿做了。李忘生抿着唇,在他灼热目光下跪到了谢云流腿上,两股颤颤,雪团晃晃,一柄嫣红玉茎羞答答地滴着清露,下边嫩粉女穴已是情动难抑,正湿漉漉地讨着人娇宠。
做到此处,李忘生已是羞极,眼尾蓄了一汪泪,却是再不动了,只将蚌缝间柔软珠核蹭上他贲张的那儿,鼻间逸出几道嘤咛来,细细碎碎地喊着他,如嗔如诉。
「忘生,再坐下来些,」见他浑身烧红,艳胜榴花,谢云流心口也不禁鼓噪如雷,仰起头去吻他面薄的道侣,帮着人将那丰腴花瓣掰了开来,露出里边一缩一缩的娇地:「乖,自己吃进去。」
禁不住他甜腻的吻,更禁不住想那熟悉物事顶开苞宫的欲,李忘生咬咬唇,在谢云流轻柔哄骗里摆着纤腰张着花心,眼睁睁看着绵软黏人的穴乖乖地将那烫人物什连根吃了进去。
「嗯……师兄、师兄……」
杵捣幽径破,露压花靥柔,牝户如愿吃下欲根,解得了一时痒,却是愈发馋了,穴中涎水淌得更急更多。李忘生得了趣,眼角积攒的晶莹总算落了下来,眼看肚腹上被他孽物顶出隐隐突起,酸软宫口顿时又是一阵甘美抽搐:「你动一动……」
「不是说好了你疼我麽?」
欺负够了师弟,谢云流笑意更深,嘴上却不饶人:「不若这样,喊声哥哥,师兄便给你。」
他们不仅床下难分难舍,便是帘幕之间也蜜里调油如胶似漆,换作平时,李忘生早就一口一个哥哥夫君地喊起来;可今日被欺负成了这样,竟也只知师兄师兄地唤,弄得谢云流颇有些意犹未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忘生却不遂他的愿,只噙着泪看他:「师兄……」
「怎麽,如今嫌我不是二十岁的静虚子,便不想叫了?」
谢云流受不了他这样可怜可爱的模样,亲着人与他调笑:「当真是秋扇见捐。」
他亲得绵密,李忘生张了檀口,与他逐着彼此舌尖,含糊道:「师兄已知……唔……我不是……少年人了……这样喊,太不知羞……」
谢云流怔愣片刻,俄而以掌掐住他腻白腰臀,发力往那窄仄湿濡处狠狠撞去。
「啊、师兄!」
这下来得猝不及防,李忘生只觉腹中那发痒的玉壶嘴儿被顶得酥软难耐,禁不住蜷起了趾,颤声哭吟起来:「不、不要!师兄,弄到、弄到里边了——」
「你到几岁都得喊哥哥喊夫君,」他愈是怕羞,谢云流偏愈想听,沉着声继续挺胯磨他朝外喷着水儿的那处:「快些,再不喊,明日也别想主持早课了。」
煦阳入户,珠帘曳影,衾皲被乱,春光无限,此间绮色艳景,惟那桃花碎波逐流水,玉蝶逐蕊轻呷蜜堪拟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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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师侄,你怎麽了?」
上官博玉才自丹阁出来,一眼瞥见平时挥着小剑四处寻人比武的洛风正魂不守舍兀自出神,不由奇怪,走上前问他:「是找我和你切磋麽?」
这才注意到身边来了人,洛风扬首,迷茫道:「博玉师叔,你说,若我有了师娘,该怎麽称呼?」
上官博玉一怔,左右张望一圈,跟着蹲到他身侧:「什麽意思?大师兄他……?」
自前回破了长安人屠案,谢云流更少离观,除有必要,否则决不远游。数月後,温王由韦后等人拥立称帝,还未坐稳那御座,未几便遭逼宫逊了位。朝局风起云涌,幸而他们纯阳从来不涉此道,那些各怀鬼胎的官兵自也没理由找上山干扰修行,故而华山倒是清净如常。
可既然大师兄没下山玩儿,又是从哪给洛师侄找了个师娘?再说,喊师娘这事,又有什麽好苦恼的?
「师父他,」洛风欲言又止,想起方才在师祖处不意听见的话,脸色纠结更甚:「和师叔——」
「风儿。」
不远处有两人缓步行来,正是谢云流与李忘生。洛风倏地自地上蹦了起来:「师父!」
「不是让你在外头等会,我与你师祖说完话便教你剑法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云流捏了他脸一把:「跑到这做什麽,还想不想学了?」
「风儿想!」
最喜师父教他习剑,洛风霎时精神抖擞,见李忘生在一侧笑盈盈望着自己与谢云流,不久前知晓的秘密又浮现出来,犹豫一会,张口道:「忘生师叔,以後风儿是喊您师叔,还是师娘呀?」
上官博玉:……?
是他耳朵不好使,还是洛风疯了?
洛风纯真的问题一出,李忘生当即不笑了,凝眸道:「风儿?」
「我方才想过了,可是想不明白,」洛风挠挠头:「师叔和师父有了孩子,当然是风儿师娘,可您又是风儿的师叔……」
边上的谢云流起初似是愕然,後头愈听愈是好笑,兼之上官博玉满面的云里雾里,他便更难抑住了:「喊师娘也——咳。」
李忘生平静地扫他一眼,谢云流清清嗓子,板起脸将话转了个弯:「还是喊师叔吧。」
大惑终得解,洛风一展愁眉,高兴地上前牵住他们二人:「嗯!」
上官博玉:……?所以谁来与他解释一下,什麽叫他两个师兄有了孩子?难道谢云流或李忘生,竟有一个是师姐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里的剑气厅中,李忘生见他师兄不时拿副春风得意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停了抄写经书的手,拿笔杆敲了记他额前。
「师兄为何不纠正风儿?」
今日他早课後身体微恙,虽不以为意,还是被该领着洛风练剑的谢云流抓去给师父把了脉。吕岩诊了会脉象,也不多言,取过几上笔墨好一阵挥洒,最终递了张纸给他二人:「且把上头所列买齐了来。」
谢云流见师父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心也跟着悬上了半空——李忘生究竟生了什麽病,竟得用这许多药才能好?
别说是他,李忘生自个也忐忑万分。他自幼便不怎麽生病,拜入吕岩门下後修习道法,更是连风寒也不曾染过,今日不过是一时目眩眼花,疲乏无力,挨不过谢云流坚持才来叨扰吕岩,可瞧师父如此行事,莫非自己真是得了什麽难症?
两人心下俱是惴惴,伸手接过那纸一并望去,看得数行下来,面上不安渐退,倒是狐疑占了上风。谢云流看向他师父,莫名道:「师父,您这是闭关闭得忘了今夕何年麽?博玉与风儿都已长大,不用这些了。」
上头除去前面几味安神宁气的药材外,後头洋洋洒洒列上的数行尽是些襁褓摇篮,竹马风车之类,读得谢云流一愣一愣的。
吕岩捋了捋胡髯,笑着看了眼已反应过来,将手按在肚腹上的二弟子,拿拂尘在谢云流头顶一点:「你小师弟和徒儿不需要,忘生腹中孩儿却是要的。」
脑中嗡嗡作响,谢云流眼前似烟花盛放,彷佛将这世上颜色都轮过了一回。
忘生腹中的孩儿?孩儿?他和师弟的孩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有三个月了,」吕岩没管还在发傻的大徒弟,转向李忘生道:「胎象尚稳,你莫操劳过度,有累活就丢给云流去办。」
想来在外头等待他俩的洛风是将这话全听了去,这才有了後头的师叔师娘之惑。
「他既不曾说错,又何须纠正?」谢云流如今是一点也不畏他这刻意摆出的严厉模样,笑着将搁了笔的李忘生抱到怀里,劈头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吻:「也不知是男孩女孩,风儿知道要添师弟师妹,可高兴得很。」
他二人已约好届时孩子出世便同洛风一般由两人共同教导,至於孩子要记在谁名下,只待他懂事後再自行抉择就是。
见他着实愉快,李忘生也再说不出些责备谢云流胡乱带孩子的话,只将檀口轻启,丁香微露,与他深深浅浅地交相啄吻起来:「……能与师兄这般,我也高兴的。」
谢云流一双意气风发的眉眼在他话音里柔了下来,低声道:「嗯。」
两心不负,良人在侧,生平幸事,莫若如此。
情至浓处,难免起了欢好心思。李忘生初时不觉,如今明白自己真同先前浪言荡语般怀了师兄的小羊崽,羞赧以外更是情动,只消缠绵亲上片刻,眉梢便春情浸染,玉骨尽酥,雨打芍药般偎在谢云流肩上,指尖勾了勾他里衣上的结:「师兄……」
「想了?」
听他哝言软语,黏腻腻地喊师兄,谢云流便知他的好师弟馋了。虽则往常不是没有在案上门边交合过,可如今李忘生轻易受不得折腾,见怀中人桃腮含朱,杏眼烁星,谢云流心头和那酥油般甜软,吻着他眼睑,将人抱回了榻上:「乖,自己帮师兄解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只今解起彼此衣衫要较褪去自己的熟练得多,李忘生任他剥去素白小衣,露出里头奶皮似的身躯,夹紧丰腴腿心蹭了蹭,撒娇般朝他泣诉:「哥哥,里边痒……」
「好忘生,把腿分开些,」谢云流哄着他:「教师兄仔细看看,你是哪儿发了情。」
他的道侣听话地很,闻得这般羞人要求,也只是赧红着脸瞋他一眼,果真将那牛乳凝就的白腻腿根分开,露出一口红酥蜜酿的嫩鲍来。玉白指尖按在两片花瓣上,缓缓从那窄缝拨出颗娇小珠蕊,湿漉漉黏滑滑,叫人禁不住想含着啜上几口,好生疼惜至果熟蒂圆。
谢云流如今秉奉思行合一,如何想的,便就如何做了,当即将那花核衔在唇间,舌尖轻刷慢捻:「怎麽湿成这样了?」
「嗯……」月份尚小,胎象初初稳下,李忘生虽知晓孩子要紧,可又舍不下这绝顶欢愉,张着潮红牝户任他欺负,一双眉眼迷离含情,似小爪儿挠在人心尖:「想着师兄……便湿了……」
「是麽?」叼着珠核的人轻笑一声:「我看,分明是想我与你做坏事。」
谢云流说着,斜斜往他睨去一眼,眼底七分温柔三分不羁,直看得为他结了珠胎的美人心鹿乱撞。
「嗯……不是……」女穴被他伺候得极美,酸麻酥痒此时一并涌了上来,李忘生妙目半闭,玉白颈项仰出一弯盈盈新月:「想师兄疼我……爱我……啊……怎能说是……坏……」
皆道是女子一旦有孕,即便原来冰清玉洁也要凭空生出几分媚态来;谢云流却觉他这宝贝虽非妇人,却更是引得自己一心呵护恣意娇怜。
「好忘生,还想师兄怎麽疼你?」他低声问,唇齿作乱之处已一路漫至腰上:「是给你通通奶儿,揉揉前头这儿,还是插到你最会吹水儿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苞宫在他温柔问话里微微痉挛,涓滴稠蜜绵绵地荡了出来,李忘生肤红似醉,好比满枝寒梅被碾做了泥落在雪地间,胸上两枚樱桃圆嘟嘟翘鼓鼓,诱人上前采撷。慾望烧得脑中再无旁骛,他已全然忘了腹里还孕育着只小羊崽,脂玉似的指头捻上乳尖,只想在惯爱逗弄自己的情哥哥身下分着腿心婉转承欢:「都要……哥哥疼疼忘生……」
「贪心,」谢云流哑着嗓,看他平日绝然出尘的道侣将自己摸得挟雨含露,蕴丹流朱,恨不得再多生出几只手几张口来,好将这床下正直床上爱娇的美人困在臂间,镇日只知甜丝丝地唤他好夫君好哥哥:「你是谁养的小馋猫儿?」
他谢云流何其有幸,这世上最可爱的狸奴不在大食也不在唐宫,竟是在他怀中。
被比作小猫儿的人羞红了脸,只觉女穴愈发地痒起来,肉壶和倾倒了的糖罐般,一波波地溢出甜腻花蜜:「忘生是……师兄的小猫儿……」
小猫自要有小猫的样子,谢云流哄他伏在那鸳鸯被上,腰臀雪白,椒乳殷红,姿态不似人间,倒颇类那饮瑶池琼浆而化,蕴天山雨露而生,最擅讨要情郎轻怜蜜爱的芙蓉仙。
谢云流修道数载,仍未脱凡人之躯,哪里抗拒得了这雪肤玉貌的天人?见他已眉目含春,眸色迷离,便揉着那两瓣白腻臀肉,絮絮地喊着娘子,将阳物尽数喂给了他。
这姿势要较平常入得深些,李忘生虽已被师兄疼宠惯了,待那枪头挺入,亲上玉壶时仍是止不住小舌轻吐,款腰扭臀,娇嫩奶尖蹭着被上交颈鸳鸯绣样,楚楚可怜地高肿起来:「还要……夫君、夫君……再深些……」
「乖,不准胡来,」谢云流被他裹得舒服,却记得师弟怀着身子,万不可同以往肆意驰骋,於是将手搁到他日渐丰盈的乳团上轻拢慢捻,俯身亲着身下人莹润耳珠:「忘了还有小猫崽呢?」
被催出了十成淫性,却不得郎君体恤,李忘生委屈地很,将脸贴在那瓷枕上,竟是不愿理他了。
他与谢云流结发以来,脾性依旧温润,床笫间却被惯出几分娇气来。谢云流见人不高兴,心下本是好气好笑,正待温言劝上一劝,可瞧见他乌发如云,玄藻般披在皎洁身上,忽地忆起李忘生撒谎诱他初次欢好之事,便转了哄他听话的心思,抽手捏了把他臀尖,而後轻轻抬掌,在那颤巍巍的两团儿奶皮糕上一拍,哑声道:「还敢闹脾气,师兄问你,若我没答应与你双修,你还想找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下打得不重,动静却大,清脆地很,李忘生逸出一声惊呼,花径里收缩着洒出点水来:「师兄——」
「回答我,」谢云流原只是存心作弄,说出口後却是越想越气,一坛老醋全翻了出来,酸气冲天入云,遂在另一瓣上也烙下了个掌印:「想找谁和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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