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章山一直都在-04(1 / 2)
('我会加入这个乐龄群组纯属意外。
意外始於一班南下的火车上。拥挤的车厢里,我主动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位年事颇高的老NN。老NN不断向我说谢谢和不好意思,说的次数多到令我难为情,於是我骗她说我下一站就下车了,不会站太久,让她放宽心。
为了骗过她,到站後我还真的下了车,然後默默换乘另一个车厢。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在真正要下车的车站,竟然又遇到她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惊讶地看着她,就像是某位编剧JiNg心设计的巧遇桥段,有意让我们两个陌生人产生更多的交集。
在那当下,我明明没做坏事,却觉得自己像是现行犯被逮个正着,只能苦笑着对她点头致意,跟她小聊了几句。
出了车站,她儿子在大厅等她。我还来不及向她告别,她便拉着我到她儿子面前,大肆赞扬我的善举,要她儿子载我一程作为答谢。她儿子也很乾脆地答应了。
兴许是四季如春的气候酝酿出浓厚的人情味,才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此热心。虽然我也是这里的人,但长年生活在冷漠疏离的异地城市,保持距离已然成了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内建机制,所以最後我还是婉谢他们的好意,按照原定计画搭公车回家。
哪知人算依然不如天算,好事的编剧显然盯上我了。公车抵达熟悉的站牌後,我一下车就被人叫住。叫住我的不是别人,竟然又是那位老NN,她家就在公车站牌旁边。
原来我家跟她家不过几百公尺的距离,还在同一个里长的辖区内。
有了地缘关系,她对我更感兴趣了,不只问我姓名,还关心起我家的人口组成,想从中找出她认识的人。
跟萍水相逢的人聊自己的家人对我来说是越界的行为,无奈悬殊的年龄差距把我困在骑楼下,我无法打断这位健谈的老人家,尤其是她看着我眉开眼笑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我把我们的「萍水相逢」想得太简单了。她得知我爸在附近的国中当T育老师後惊喜不已,还特别把她儿子从屋子里叫出来。
「阿辉,她爸系恁学校的T育老师呐!」
她儿子也很惊讶,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什麽珍禽异兽一样。
「你是林瑞祥的nV儿?太巧了吧!」
听他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爸的名字,我也吓了一跳。
老NN姓郑,儿子名叫张仁辉,是学校的学务主任,认识我爸很久了,b我还久。
没错,就是这麽巧。早在我出生之前,「辉哥」就已经是我爸的同事了。
「姊,你很有巧遇人的天份耶。」
我没想过巧遇人也算是一种天份,何海浩的感叹令我哭笑不得。
「搭个火车可以巧遇小舅舅的老同事的妈妈,去咖啡厅又巧遇前男友跟新欢约会,下次会不会在便利超商巧遇那个在山上跟你一起看星星的男生啊?」
擅自离题是何海浩的老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男友?」何瀚洋正在x1食他最喜欢的珍珠N茶,听到这个字眼差点没被噎着,诧异地朝我看过来。「你不是说你没有失恋吗?」
我瞪了何海浩一眼。他一脸无辜,b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封口手势,默默回去喝他的黑糖粉圆。
「你们什麽时候分手的?」何瀚洋问。
「??上个月。」
「上个月!你们刚分手他就交了新的nV朋友?」
「还没分手就交了。」何海浩含着满口的黑糖粉圆替我回答,空气拉链显然关不住他的嘴巴。
「什麽?」
何瀚洋的反应像是铁达尼号在他面前裂成两半了,杰克和萝丝正在岌岌可危的浮冰上诀别。在这时候称赞他不愧是戏剧系毕业的会不会太煞风景?但他震怒的样子太过戏剧化了,我都快要怀疑遭到另一半背叛的人其实是他。
「哥,你太激动了,会吵醒阿公。」我搅拌着沉积在N茶底部的仙草冻,不是很想延续这个话题。
开启这个话题的何海浩没管我怎麽想,毅然决然舍弃了空气的技能。「阿公睡觉的时候不会戴助听器,安啦。」
客厅跟阿公的房间只隔着一扇门,但是阿公患有重听,正常交谈的音量基本上吵不醒他。何瀚洋瞥了破旧的木门一眼,确认那里没有动静後又看回我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舅他们知道吗?」
「嗯。」
「那你??没事吗?」
「嗯。」
已经表现得这麽不在意了,可以算是没事了吧?虽然交往了五年,很多地方都还看得见我跟那个人同进同出的影子。但是五年又怎麽样?就连长达十多年的夫妻关系都可以说断就断,世界上有那麽多单亲家庭。理X告诉我,这种事情会发生很正常,所以把自怨自艾的感X扔了吧!
「嘶——我看我们好像需要一点酒JiNg,要不我去买几瓶啤酒回来?你们要喝什麽?我请客。」何海浩早已想好退路,囫囵吞完黑糖粉圆就准备酒遁。
「想溜去哪?」我拉住他的後领,冷着脸b他坐好。
「杂、杂货店啊。」他总算跟我视线相接,感受到风雨yu来的危机,整个人有如芒刺在背,笑得心惊胆战。
「杂货店早就关门了。」我不留情地戳破他,现在才後悔泄密已经太迟了。
「我去买吧,市区有便利商店。你们要一起去吗?」何瀚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到我跟何海浩互使眼sE,一方问罪、一方求饶,完全把他晾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了,我去买就好,你们在家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走之际,他又折回来向何海浩伸出手,示意他交出某样东西。
何海浩看着哥哥一脸茫然。「g嘛?」
「你不是要请客吗?钱包拿来啊。」
「哦??」
何瀚洋b何海浩大五岁,受到「长兄如父」的守旧观念影响,让弟弟掏钱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看到他心浮气躁的样子,我不禁对他感到抱歉。
但是就算时光倒流,我应该还是没有办法亲口告诉他。因为他早就提醒过我了,他觉得那个人一心多用,定X不够,不是适合托付感情的对象。
可惜当局者迷。
我就跟世上千千万万个被恋Ai脑支配的人一样,没有听过来人的劝,非要自己跌得满身狼狈後才愿意相信脚下真的有坑。
「哥,你还是不要开车出门吧!外面天那麽黑,等一下开到田里去。」
「我会慢慢开。」
「慢慢开还是有可能会开到田里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何瀚洋不想理会我们用吐槽包装的关心,没好气地穿上鞋子。
「哥,我跟你忏悔,你不要去啦。」我是真的担心他开夜车出意外,到了门口还是想要拦阻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中有淡淡的哀愁。一瞬间,我像是被雷打到,这个表情简直就跟我爸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一模一样。
「哎,不行,真的不行。你不要出去,我不想看到悲剧重演。」我泄气了,一把夺回他手上的车钥匙,扔给满头问号的何海浩。
何海浩不明所以,还好跟我还算有默契,眼明手快地接住了钥匙。
「什麽悲剧啊?」他纳闷地问。
本来想帮老爸保守秘密的,为了不让他的宝贝外甥变成明天的交通新闻只好出卖他了,相信他会原谅我的。
「??我爸听说我跟张焕东分手之後气不过,自己把人家约去篮球场谈判,结果投个篮就不小心闪到腰了。」
「蛤?」何瀚洋和何海浩异口同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舅也太热血了吧!居然想用篮球帮你出气,根本是青春高校剧啊!」
「那他现在还好吧?你怎麽不早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我去爬山之前发生的事了,他没事啦!」
转移焦点的战略奏效,这个话题成功让何瀚洋忘记讨要车钥匙的事情了。我在心里默默感谢老爸的牺牲,不晓得这时候在另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有位中年大叔鼻子突然痒起来,用力打了个喷嚏。
幸好他的腰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位大叔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一边想起几天前nV儿在家替他贴药布时叫他看开一点的无奈叹息。说也奇怪,nV儿明明年纪小他将近三轮,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子,怎麽会b他这个人生阅历丰富三十倍的大叔还要看得开?
唔,一定是他的教育太成功了。
叮咚。
餐桌上的手机萤幕骤然亮起,两名外甥分别传来暖心的问候和戏谑成分居多的Ga0笑贴图,令他眉毛微微cH0U动。
「竟然把老爸的糗事说出去了,小青,你不讲道义啊!」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还是无法忘怀自己在那个背叛nV儿的负心汉面前折腰退场的耻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曾经在篮球场上叱吒风云的灌篮高手,竟然一拉竿就闪到腰,还没教训对手就被岁月盖了一个大火锅,让他羞愤到抬不起头来。
这场可歌可泣的篮球对决,就跟其他的校园八卦一样不胫而走,自然成为教师办公室里茶余饭後的热门话题。学务主任张仁辉跟他有逾二十年的老交情,很快就找上门来予以关切,知悉事情的来龙去脉後,跟他同仇敌忾了一番。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被加入了草根系登山协会,成了群组里最稚nEnG的一根小草。
一大早,聊天群组又跳出通知。大家对於下个月的行程规划讨论热烈,已经准备好要报名cH0U山屋。辉哥私讯问我要不要参加,我想起上回没能攻顶看到日出的遗憾,内心有点挣扎。这次的路线b上次更难走一些,我担心贸然加入又会变成他的累赘。
「姊,g嘛这麽早起?」何海浩打了一个大呵欠,慵懒地走下楼。
「你才是。还没九点耶,你怎麽会起床?」我放下手机,仰头看他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忍不住吐槽:「新发型很狂野嘛,跟台风天跑去海边报新闻的记者一样。」
「哼,跟我哥b,我这是碰到轻度台风而已啦。」
他搔搔头,又搔搔肚皮,眯着惺忪睡眼朝客厅旁敞开的房门瞥了一眼。
「阿公出门了?」
「嗯,我下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了,应该是去市场买菜了吧!他发现我们把他的冰箱清空,说不定生气了。」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继续吃那些馊掉的东西吧!而且我觉得你不用烦恼这个啦,他应该也不记得冰箱里面本来有什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如此,这也不是什麽值得庆幸的事。
「我觉得阿公继续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太好。」
「可是阿公都住在这里几十年了,不管搬去跟谁住应该都住不惯吧。」
阿嬷过世那一年,这件事就曾是家族聚会的讨论议题。只是当时阿公身T还很y朗,所以当他坚持留守老家,晚辈都选择尊重。可是从此以後,每当家族欢聚的时光进入尾声,阿公的眼神就变了,变得b以前更黯淡无光。
他跟路口的老榕树很像,一生致力开枝散叶,树根早已深植土地。不管要他离开或留下,对他来说都注定会伤心。
是不是伤心跟开心的b重失衡了,大脑才会自动删减一些记忆来提振JiNg神呢?
「妹仔,来帮阿公开门。」阿公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我从沙发上弹起,赤着双脚冲到门口转开门锁。
这声「妹仔」b门铃还响,带给我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感动。阿公想起我了!
「哇!阿公,哩怎会买这多物件?系yu办桌哦?」
何海浩跟着过来帮忙拿东西,阿公手上的提袋里有鱼有r0U,停在门口的机车踏垫上还有一整篮的蔬菜水果,不出动两个人还真拿不完。
「恁今仔日就yu返去啊,中昼着呷较饱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呢澎湃,阮食袂完啦!」
「袂要紧啦,食袂完放冰箱,会当放足久,物件拢嘛袂歹。」
我跟何海浩面面相觑,阿公完全把他的冰箱当成永久保鲜库了。
「恁俩仔憨憨徛伫遐做啥?紧入来啊。」
「我回去之後还是跟我爸商量一下好了。」我提起菜篮,语重心长的向何海浩说。
「你想叫小舅把阿公接回家住哦?怡文阿姨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要先把阿公失智症变严重的事告诉我爸。」
「那我也跟我妈说一声好了。反正我现在工作b较稳定了,她也一直在提退休的事。」何海浩帮阿公拔掉机车钥匙,顺便把车挪正。
「哗,工作稳定了。何海浩,想不到有一天会听到你讲这麽可靠的话,你真的长大了耶。」
「哼,快别这麽说。我永远是小你两岁的小鲜r0U。」
「阿公,敖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俩进屋的时候,何瀚洋正好也起床要下楼梳洗了。何海浩撞了一下我的手臂,朝楼梯的方向抬抬下巴,一脸坏笑:「看到了吧?地表最强台风等级。」
噗哧。
带着起床气下楼的何瀚洋冷淡地扫了我们一眼,径直走进浴室把门关上。何海浩後知後觉地想起自己是被尿意b急才起床的,瞬间垮了脸。
「哥!你cHa队!」
兴许是车程漫长的缘故,两天时间转眼即逝。
我们在餐桌上卖力扫荡,尽可能降低剩菜被覆上保鲜膜摆进冰箱的机率。阿公看到我们三个如此捧场,以为桌上的菜不够吃,差点又要走回厨房重新开伙,还好被何瀚洋及时拦截。一顿饭吃完,我感觉自己大概一个星期不用再进食了,撑得胃疼。
饭後的祖孙泡茶时间,阿公关心起我们在异乡的生活,先问感情,再问工作,最後才问爸妈的近况。我们没有全部老实交代,会让他老人家担心的全都省略不提,只跟他分享有趣的部分。
他听说我前阵子跟团去爬山,不禁来了兴致,起身回房间去翻出一本老相簿,展示他年轻时拍下的几张攻顶旧照。我们都不晓得阿公以前也有登山的Ai好,看着泛h的照片啧啧称奇,令他开了话匣子,神采奕奕地夸起自己当年勇,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T力不堪负荷,有生之年他还想再上山看一次绝美的日出云海。
换作几个月前的我坐在这里听阿公讲述山上的种种不思议,大概只能口头附和他,现在我能感同身受了。阿公回味无穷的表情像是一座人生纪念碑,写满追忆的美好和无法复刻的遗憾。
何瀚洋他们继续翻看阿公珍藏的老照片,焦点着重在姑姑年少青涩的模样和跨时代的流行手势。姑姑年轻时是个漂亮姑娘,追求者络绎不绝。这些话何家兄弟本以为是妈妈自吹自擂的溢美之词,看到照片不得不承认,姑姑当时真是仙气b人。
我心有旁骛地陪坐着,登山话题已经被兄弟俩带开了。阿公悠然自若喝着茶,看不出来是在怀念过往还是享受当下。我有些走神,「日出」和「有生之年」这些词汇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有生之年有多长?如果不小心多活了几年,等我到了阿公这个年纪,会不会追悔自己没趁T力最好的时候用健全的双脚去换一幅永生难忘的壮景?
「小青!要额满了,去不去?」
不晓得辉哥是不是通灵,讯息来的时候正是我即将鬼迷心窍的关键时刻,俨然成为天意安排的临门一脚。
回溯我从犹豫不决到下定决心的思路转折,我怀疑是山神中意我,故意让我错过上次的日出,再透过阿公给我出发趁早的启示,怂恿我多去亲山近水,一步一步跟祂结下更深的缘份。
如果说yu擒故纵是山神大人的浪漫,那祂好像有点坏心眼。
走了T感将近半世纪的林道,抬头望不见终点,回头看不清起点,坐下来休息时才知道,原来我们根本连起点都还不曾得见。
「登山口还没到吗?」看腻了千篇一律的风景,有人跟我一样走到怀疑人生。
「再走半小时就到啦!」
「清文兄,你半小时前就这样说了。」
「有吗?我没说过吧!」
「你有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可能。可能是你有那个什麽??既什麽感的?」
「既视感喔?」
清文大哥用力拍了大腿一下,笑得合不拢嘴。
「哎唷,对啦!就是那个既视感啦。」
「哎唷,骗人就骗人,扯什麽既视感。在这里的谁没被骗过啦?三八。」
「哎唷,我们都认识多久了,我怎麽不知道你们都是诈骗集团?」
「哎唷,什麽你们?和义兄,你金盆洗手了哦?」
「哎唷,在山上不要用眼睛看时间啦,要用心感受。」
哎唷,我到底入了什麽宗教?几位大哥用相同的口头禅打嘴Pa0,都不晓得他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被同化了。
辉哥也是其中一员,一路哎唷过来。
「哎唷,小青,你怎麽这麽闭俗,不去跟我们的帅哥向导相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认?他是我认识的人吗?」我纳闷。
这次带我们爬山的向导明显b周围的人年轻,是草根系里难得跟我同辈的团员。其实我从出发前就注意到他了,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面。毕竟这种开场白跟老套的搭讪没两样,我真办不到。
「你不记得了?上次你们不是还一起在山屋外面看星星吗?」
啊!
记忆接通电源的瞬间,我不小心呛到水,咳得脸都涨红了,引来了众人热切的关怀。
同时也引来了当事人疑惑的目光。
「小青,你还好吧?」罗姐拍着我的背,我边咳边点头,不小心跟那个人视线相接,不禁咳得更厉害了,赶紧低头避开,假装没有跟他对到眼。
哎,辉哥是在暗算我吧?
生平最怕尴尬的我无法想像接下来要怎麽面对後知後觉惹的祸。
「哈罗!帅哥,你来。」
我掩面哀嚎,辉哥绝对是在暗算我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来帮你们相认啦!她叫林咏青,咏春拳的咏,青涩的青。看你是要跟我们一样叫她小青还是叫她学姐都可以,毕竟她b你早一个月加入草根系。」
逃避现实的双手继续掩面,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轻笑。
「嗨,学姐你好。」
「你好。」我黯然回应。
「小青,你这样跟学弟打招呼很失礼。」
我默默叹气,放弃了挣扎,抬头向「学弟」露出抱歉的微笑。相较於我,他表现得大方多了,愉快的笑容被yAn光衬托得更加容光焕发。
「我叫李靖森,立青靖,森林的森,叫我阿森也可以,叫我学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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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山屋管理员兼差当登山向导没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我对这个工作太陌生了,认识的人之中,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基於人类好奇的天X,我对他的提问像是核分裂的反应链一样连锁触发。他颇有耐心,对我有问必答,几分钟前被迫相认的尴尬场景恍若隔世。
他每个月在山屋待十天,这十天除了基本的住宿和餐饮管理,还要机动X地支援巡山。下山的日子也没有闲着,有空会接一些商业团,带登山客寻幽访胜。
在山上资源匮乏,为了省水不能洗澡,手机也收不到讯号,一般人可能撑个两天就开始想念城市的便利了,他竟能对这种克难的生活甘之如饴。
对我来说,这是一辈子不曾想过的人生选择。虽然他对一切轻描淡写,我却深有感触,对他肃然起敬。
要摆脱既定的社会框架长成自己的形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需要坚定的信念和放手一搏的勇气。在职涯路上循规蹈矩的我常在物质需求与JiNg神需求之间摆荡不定,直到今天还是茫然,所以格外羡慕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可以把自己的目标看得一清二楚。
「小青,差不多该把帅哥向导还给我们了唷。」辉哥笑YY地提醒我,表情相当可疑。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其他人都整装待发了,笑看我像三岁小孩一样用十万个为什麽b我们的新领队知无不言。
「啊,抱歉抱歉。」我赶紧锁紧水壶收进背包。
阿森大而化之地笑了笑,抬高黑sE的帽子拨了拨浏海,顺便把汗擦乾,从容地回到他本来休息的地方着装。
「大家准备好就先出发吧!晚一点山上可能会起雾下雨,我们加紧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勇脚级的大哥们向他打过招呼就先上路了,宛如上膛的子弹一般,个个都有光速移动的本领,S击出去之後一眨眼就不见踪影。我跟几个姐姐一起走,默默落在队伍的尾巴,静心感受穿透森林的光线和气流。
如果大脑装载的是金鱼的记忆T,每隔七秒就格式化一次,这条长达十几公里的漫漫长路走起来应该会更有乐趣。
洒满松针的林道sE彩斑斓,踩起来很柔软。被我握在手里的两支登山杖轮流扎地,彷佛只是「登山客」这个身份的一种象徵物,不但没有省到力气,还要刻意配合脚步落地的节奏,显得有点累赘。
走着走着,我终於还是落後了一大截。罗姐不时回头看我,我对她挥手表示没问题。
然而真正跟她拉开距离之後,我却开始焦虑了。当整条路空荡到只剩自己一个人,明知通往登山口的路只有一条,还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彻底落单了。
有点心慌,可是只能继续往前走。
夹道的针叶树太过沉静,如果没有特意仰头凝望迎风摇曳的枝叶,很容易会忘记它们跟我们一样拥有生命。
也拥有感觉。
我是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後才忽然想到这一点。
停下脚步抬起头,动辄坐拥千百圈年轮的参天巨木像是内敛的守望者,守望一代又一代的人。再老的人,走过它们面前的时候都是孩子,漫长的人生何其短暂,伟大的人生何其渺小。
然而,在崇山峻岭崛起万年的时间轴上,这些老树也跟我们一样只是孩子;在膨胀了亿万年的宇宙里,山又远b初次分裂的细胞还要年幼原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的烦恼原来b细胞更小啊。
莫名其妙的领悟让我没那麽忐忑了,我感觉自己在四下无人的森林里成了一个lU0奔的哲学家,放任自己自说自话,恣意与不能言语的生命交换心声。
近日在工作上卡关的瓶颈和在感情上遭逢的变故把我摧残成一具行屍走r0U,虽然表面上一切正常如故,我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失去了颜sE。
此时此刻,所有的杂念忽然被大自然的b例尺缩小了,变得微不足道。我被森林疗癒了,凉风驱散眼眶没来由的Sh热,心中涌起一GU拥抱树木的冲动,但我没有那样做。我心想,要是这棵树不想被一个陌生人拥抱呢?那我这份饱含感谢的心情,岂不成了恶劣的SaO扰?
「小青!」辉哥和几位团员在登山口等候多时,见我出现不禁松了一口气,卖力朝我挥手。
我加快脚步走向这趟登山行真正的起点,频频向久候的他们道歉。阿森看见我拿登山杖爬坡时吃力的样子,主动上前帮我调整登山杖的长度。
「上坡的时候,登山杖缩短一点会b较好走。」
我讶异地戳了戳地面,试走了几步,果真变好走了。
「握登山杖的时候手不用出力,把手腕放在它的套环上就可以了。」他补充说明,顺便拿起自己的登山杖示范。
这些事对时常爬山健行的草根系团员来说大概是基本常识,所以没有人特别提点过我,但是包含辉哥在内,大家都跟我一样听得很认真,纷纷赞赏起阿森的细心与专业。
要是早点学到就不会走得那麽辛苦了,但若是因为太早学到而错过刚才独行获得的启发,好像又有点可惜。也许每个技能的养成,都有合适的时程安排,着急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摇摇头,不想再延误大家的时间。
「好,那我们出发吧!大家加油,就剩最後一哩路了!」
辉哥朝气蓬B0地带头打前锋,带领後段班的团员们正式起登。距离今天的目的地还有四公里,我们终於即将迎接与漫长林道截然不同的风景。
山上天气说变就变,一过中午,云雾就开始跟人赛跑,顽皮地越过棱线,铺天盖地而来。
往上爬的坡度太陡了,时时刻刻都要低头留意脚下的踩点,於是欣赏山林的角度自然而然就往微观世界聚焦。
石阶表面染了一层漂亮的鲜绿,树根周围长出几片状似灵芝的真菌,好像随时都会从底下钻出可Ai的JiNg灵,但是实际上出现的都是sE彩鲜YAn的巨型毛毛虫。
被吓了几次,我学乖了。让想像力驰骋就好,不一定要亲眼证实童话的存在。
「尽量踩没有青苔的地方,b较不滑。」
阿森负责压队,不急不徐地配合我的步调,不断提醒我避开Sh滑或是摇晃不稳的石头,俨然成为我的指导教练。到了需要手脚并用的路段,我攀爬得更加小心翼翼。登山杖再次失去辅助行走的功能,挂在手腕上反而阻碍前进。
「先给我好了,我帮你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啦,这样你不好走。」
「不会,给我吧。」
他有一种温和的魄力。我抬头瞥了的陡峭坡壁一眼,决定接受他的好意,免得给他添更多麻烦。
「好,走吧!」
四支登山杖挂在他手上,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下凡施恩的千手观音。
「加油,再五分钟就到了。」
随後补上的这句话像是一句慈悲咒,我忍不住笑了。即使是观音菩萨,入了尘世也会说出善意的谎言啊。
五分钟,再五分钟,我不知道用了多少个五分钟支撑着自己迈步向前。不往上看就不会烦恼路还有多远,有多难,当这些想了也没用的杂念全被抛诸脑後,不知不觉就会抵达目的地了。
好不容易走完忽高忽低的石阶,踏上坦途的一瞬间,我竟然有点感动。
「噢,是平的路耶。」
「哈哈哈,想念早上走的林道了吗?来,你的登山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接回战友,我又重拾了信心,以为山神待人不薄,苦头吃完总会赏点甜头。
但是山神亲手调配的饮品b例有点nVe心,甜不过三分,拐个弯就看见下一个险峻地形,我的笑容简直苦的不能再苦了。
「加油,撑过这段就会看到山屋了。」
瞧瞧身後这位步伐轻盈,像是回家一样轻松自在的男子,他的笑容b天sE明亮多了。但是b起直接相信他的话,我可靠的大脑倒是先想起了上次辉哥他们帮我上过重要的一课。
——看到山屋是一回事,走到山屋又是另一回事。
更惨的是,下雨了。
山神铁定听见我说祂坏话了吧!抹掉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汗的水,我抬起沉重如铅的腿认命前进,苦涩地哼起《我很好骗》的旋律。
阿森在我背後用咳嗽声掩饰偷笑。这首歌唱得愈是哀怨,听来愈是幽默,後来他就像被魔音洗脑了一样,跟着一起哼了一整路,完全听不出一丝罪恶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晚餐时间,草根系的团员们聚集在山屋外的露台上排队盛饭。肤sE黝黑的高山协作从伙房里端出热腾腾的饭菜,在气温低迷的高山上,这顿饭得来不易,历经长度跋涉变得更加美味。
跟着队伍缓慢前行,我挑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入座。两名不太熟识的团员跟我点头打过招呼,坐下来便开始大快朵颐。
相较於隔壁桌的热络欢畅,我们像是自成一格的小宇宙,三人默默扒饭,各自x1收碗里的热量。辉哥和几位大叔爽朗的笑声从对角传来,我没听清他们聊什麽,情绪忽然有点低落。
没来由的,在这个嘈杂和安静共融的地方,我又想起了那个陪伴过我许多年的人。
明明身处在不曾一起到过的地方,脑海里就是会浮现出和他一起旅行的回忆,像是时光机上残留的档案,删也删不完。哪怕距离分手已经过了几个星期,这台时光机仍旧坏得随心所yu。
张焕东,那个随时随地都会包容我,逗着我玩的人啊,我的生命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跟他变得密不可分的?割舍他是一场艰难的人生手术,术後恢复期b想像中漫长。我找不到长效的止痛药,只要想念他的症状复发,就无处可躲。
我想我大概病入膏肓了吧!他像癌细胞一样四处埋伏造乱,不时冒出来刷存在感。笃信理X应当凌驾於感X之上的我甚至会想,也许突然袭上心头的悲伤是一种量子纠缠,因为他也想我了。
「嗨,累到恍神了?」颀长的身影忽然挡住灯光,我抬起头,这才发现跟我同桌吃饭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可以坐这里吗?」
「嗯,当然可以。」
两句台词似曾相识,像是重播的剧情。阿森一脚跨进对面的座位,放下手上拿的两杯热N茶。我以为还有别人要跟他一起入座,他却把其中一杯摆在我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我的?」
「嗯,还有这个,饭後甜点。」桌上多出一包巧克力脆片,是我和他一致认证好吃的牌子。「努力完成目标後要给自己一些奖励,这样可以帮助大脑更好地驾驭身T。」
「啊,谢谢你。」我对他的照顾受宠若惊。离开校园许多年,我早忘记接受学弟礼遇的感觉是何等尊荣了,跟张焕东的缘分也是那样起的头。
哎,就连接受别人好意的时候也能想到他,今天到底怎麽了?我拿起巧克力脆片,漫不经心地掰碎它,就像平时拆开包装前会做的那样。
「不客气。」阿森悠悠地啜了一口N茶,用一种观察的眼光看着我。「你今天晚上也会出去看星星吗?」
「嗯,天气放晴的话。」
虽然我能叫得出名字的星星不多,描绘星座形状的想像力也稍嫌匮乏,但我之所以愿意再次挑战爬高山,这是最大的诱因。光是身处在星空之下,就足以被浩瀚无垠的景sE感动,那是室内虚拟投影无法取代的。
机会难得,唯有在高山上才能看穿稀薄的云层。犹记得上次仰望星空的魔幻时刻,全世界彷佛只剩下我陪着地球穿梭寂静的宇宙。
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相较於在互动热络的人群里独自冷静,一个人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凝望灿烂的星空反而没那麽孤独。换位思考的话,地球或许正好相反。它在茫茫星海里漂流的孤寂,因为身上载满了人才得以化解。
但这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假设,地球没有对我说话,喋喋不休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没有反问阿森今晚是不是也会出来看星星,我们轮流拿起N茶喝,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森,你这次放假放几天啊?」邻桌有人向他搭话,给了他一条打破沉默的出路。他转过身,很自然地融入另一个小宇宙。
这个世界是一幅巨型拼图,每个人都是其中一片。阿森是摆放在谁旁边都能嵌合的一块拼图,和我很不一样。我的形状特别怪异,总是落在拼图外边,看着想摆进去的空洞被别的拼图完美填补。我不知道自己羡不羡慕他,但我欣赏他跟其他人说话时放松自在的表情,那是我再怎麽努力都难以达到的境界。
或许我的情况应该反过来,让身T的倦意凌驾在大脑之上,把多余的念头全部打包丢掉,那才是我真正需要的奖励。
N茶的温度不烫口,我速速喝完,从他们聊天的热络氛围中淡出,默默溜回山屋里。
距离熄灯时间还有半小时,已经有些人在休息了。我把餐具擦乾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缩回羽绒睡袋里取暖。
塞好耳机,戴妥毛帽,熟悉的乡村音乐填满了帽缘底下的世界。我帮自己按摩膝盖,僵y的肌腱拉扯着关节周围的神经,上次的经验教会我,这种程度的疼痛是很正常的。
不痛的话,要用什麽理由来解释眼睛里氤氲的Sh气?
深夜时分,我像上次一样小心翼翼拉开床尾的帘子,蹑手蹑脚带着手机走出去。这次不忘多带一个保温瓶,先去伙房装好热水才往外面的空地移动。
森林的呼x1很安静,宇宙的爆炸很安静,放大了鞋底摩擦碎石路的沙沙声。
头灯照亮的范围有限,前进时步步为营,跟不着边际的人生很像,只能看到很近的地方。
再远一点的,都是想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到一面光滑的岩壁倚坐上去,触感凉冷坚y。喝一口热水暖暖身子,我感觉自己的胆量又膨胀了一些,但还不至於勇敢到离山屋太远。
sE彩缤纷的星光轮流闪烁,有些星星的本T在光芒抵达地球的时刻已经不在世上,这道光是它们的遗言,是它们真实存在过的最後一份证明。我很想帮路过我生命中的每颗恒星留下一段墓志铭,但是离我最近的那颗还处在最後的爆炸期,不晓得会不会塌缩成黑洞。它明亮到我闭上双眼还是能透进眼皮,强光让我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安然度过几个星期,在我以为已经离它远去的时候,椭圆形的公转轨道却又把我带回近日点,前进的速度一天b一天缓慢。张焕东逐行推导给我看过的克卜勒行星运动定律,时隔多年还是把我整得晕头转向,偏偏我就是记得。
「嗨。」
我吓了一跳。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只顾着低头看路,没注意到附近有人。
阿森的头灯没开,相机固定在脚架上正对着北边的星空,陪他捕捉星辰东升西落的轨迹。他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了,还是一样神采奕奕。
「嗨。」
我对晚餐时间戛然而止的交流有些过意不去,虽然社交能量还没充饱,可是都打过照面了,继续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b起顾虑自己的心情,我更不想Ga0砸今天刚建立好的夥伴情谊。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我打起JiNg神徵询他的同意。
「当然可以。」他欣然接受角sE互换的设定,开启头灯帮我照亮脚下。「那边有个凹洞,小心不要被绊倒了。」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暗自感谢他表现得轻松如常,随时都能保持开放的心态与我交流。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我心里有一座密集开演的小剧场,剧本里写了一堆念不完的独白。还好在这里不用跟他面对面,这样一来,就算两个人都不说话,也不用苦恼应该看着对方还是避开对方,我会自在一些。
「你还好吗?」
「嗯?」突然的关心让我愣了一下。
「晚餐的时候你的脸sE不太好。」
「哦,没事啦,只是有点累而已。」
「明天会更累哦。」
「我知道啊,每个明天都b今天更累。」想到还有明天,就忍不住想长叹一口气。
「哈哈,你也太厌世了吧。」
「爬山这麽辛苦,你为什麽会喜欢?」
「嗯……」他还没有给出答案,相机屏幕偶然亮起,x1引了我的目光。丰盛的星斗彷佛快要溢出来了,清晰又明亮。
「拍得太好了吧!」我被他专业的摄影技术惊YAn到了。这个人擅长的领域多到令人吃味,名副其实的包山包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晓得我的眼睛在相机光线的映照下也变得闪闪发亮,只看见他深邃的眼睛跟他拍到的星光一样充满能量。他大概没预料到会在深夜时分得到盛赞,这份惊喜让他心情很好。至於我为什麽知道他心情很好?身为高敏感族群的一员,空气不需双眼,全凭感觉。
「你喜欢的话,等我印成明信片之後可以送你一张。」
轻快的语调是他感到愉快的佐证。在愉快的人旁边,我的Y郁悄悄散开了一些。
「你本来就打算印成明信片吗?」
「嗯,我每次下山後都会印几张写给朋友,当作完成一趟旅程的纪念。」
既然是惯例,应该没有不能收下的理由。屏幕里的星轨像是宇宙的指纹,每个瞬间都是唯一,我也想要收藏作纪念。
「那我要预订一张。」
「没问题,订单收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凌晨三点,头灯的光点在深山野岭里流淌,形成一座地上银河。幽暗的山径起伏跌宕,有时要跨越隆起的树根,有时要留心岔出的树g,睡意很快就消散无踪。
我很早就出发了,然而b我晚出发的人还是一批接着一批,很快就追赶上来。照亮脚边的微光像是迫近的怪兽,对我施加无声的压力。
心脏搏动的强劲力道清晰可辨。谨慎慢行的我只要心急就会出事,没有跟人竞速的余裕。
还是让他们先走吧!
一夥人加速从我身旁经过,很快就消失在下个转弯处。
灯光隐没了,而我就像一辆在快车道上小心行驶的慢车,在一次又一次被超越的过程中,渐渐感觉灰心。也许这些b我晚出发的人看见日出的时候,我还在路上。
不过是换了一个场景,我的处境跟在工作室的时候并无不同。
b我晚进公司的品宁,上个月升迁了。
她和我同龄,高中重考一年,大学出国交换再加上延毕半年,整整晚我两年才踏入职场。她是大器晚成的代表作,有过荒唐的黑历史。老师让她重考,教授让她补修,她就这麽一路掉队又归队,磕磕碰碰地领到了毕业证书,玩够了才开始找工作。
我和她完全相反,从小到大都把名列前茅当目标,是师长眼中的乖学生,没有人担心我学坏。成绩考差了,我会激励自己更用功;报告没人做,我y着头皮也会把其他人的份扛下来。这种乖乖牌的价值观跟着我离开校园,於是我在工作室里不推辞,不抱怨,不偷懒,继续当个认真的员工。
我以为像我这样勤恳踏实的人是团队里最可靠的中坚份子,至少能得到一些认同。可是品宁亮眼的工作表现,和她勇於仗义直言的侠nVX格,把我贯彻至今的信念推翻了。
你太乖了啦,这些附件之後等被发现有缺再补就好,反正也不影响合约内容,明天再处理也可以。走啦,星期五禁止加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合理的规定就应该改掉啊,不然我们要浪费多少时间整理这种没意义的文件?
这又不是我们的责任范围,我叫他拿回去重写,你不要帮他收这个烂摊子。
跟品宁共事一阵子以後,我的模样如星球自转,从亮面转到暗面。择善固执的优点变成墨守成规的缺点,每当她跳出来替我说话,我对自己的评价就下降几个百分b。
看似跟她合作不太愉快的人,几次磨合之後,都会不自觉地按照她的方式来。
而我,就只是个怕犯错又怕得罪同事的老好人,总是原地踏步,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才刚开始继续走,後头又有新的灯光接近了,我只能再次退回路边。
不过那道光并没有跟其他人的头灯一样直接越过我,而是暂停了几秒,照亮了我。
「加油,不远了。」
阿森的笑容从寒冷的空气中渗透出一丝暖意,我向他点点头。随他一同离去的光亮彷佛是一种魔法,帮我带走了杂念。我重新x1了一口冷空气,把身T里鼓噪的情绪沉淀回去。
他就像是山神派来鼓励我的使者,刚好出现在我最气馁的时候。
「加油,不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复诵着山神使者送我的咒语,跟上他的脚步。一步又一步,通往山顶的路不全然只有上坡,也有陡下的路段。往下切不b往上爬轻松,每步都要抓牢东西再移动。每当经过一个小小的里程碑,上面的刻度就离目标更近一些。
「不要急,时间还很充裕。」阿森让其他人先继续往前走,抬头看顾着我微微颤抖的步伐。
我一方面感激他在底下给我安全感,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拖慢他的进度感到愧疚。分神之际,我脚滑了一下,整个人的重心都失去控制。
「小心!」他一个箭步上前,急忙把我挡下。「还好吗?有没有怎样?」
我紧握着登山杖,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多亏有後背包作缓冲,我才不至於受到严重的撞击。果然我是不能一心多用的类型,一旦分心就会出错。
「来,把登山杖给我。」
阿森一把将我拉起,向後面的人举手示意我们没事,我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正踩在他脚上。
「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要紧张,踩这边下来。」他冷静地抓着我,一边安抚我,一边指引我踩着稳定的石块往下走。
这不晓得是我第几次给这个人添麻烦了,踩回平稳的路面,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其他人鱼贯走过,有些人目击刚刚的惊险瞬间,对我释出善意的关心,我羞於应对,只好压低帽缘避开他们的视线。
「阿森,你要不要先走?我觉得这次我可能也来不及看到日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森愣了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什麽丧气话?你看一下旁边。」
左手边是若隐若现的碎石陡坡,右手边是长满刺状叶的矮树丛。橘红sE的月亮如电影布景般贴在蒙蒙亮的夜幕上,散发出一种现实生活中难以营造的诡异氛围。
「你看得太远了,我说的是这边。」
阿森用登山杖戳了戳路边的土,地上立着里程数的木桩清楚写着0.2K。
换我愣了愣。什麽?只要撑完最後两百公尺,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坐等美丽的日出了吗?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他轻敲我的帽缘,温厚的嗓音很令人安心。「作为奖励,下山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一棵特别的树。」
当我兴奋加入坐等日出的行列,天还没有全亮。
强劲的风压把人驱赶到一颗巨石下,大家瑟缩在防风外套里,冷得牙齿打颤。
「小青!来啦!」辉哥发现我们到了,特地拿着他的热水壶从拐弯处走过来。
「哎唷,你鼻子红通通的呐。」他笑着打趣。「来,喝点热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红通通的啊。」我伸手接过壶顶的杯盖,神采奕奕地笑回去。「谢谢辉哥。」
「不客气!等一下记得多拍一些漂亮的照片,拿回去跟你老爸炫耀。」
「好。」
「嘿嘿,帅哥,很罩哦。有你跟队,我都不用担心小青落单。」辉哥冷不防对同时抵达的阿森眨眨眼又挑挑眉,显然又沉浸在扮演月老牵红线的快乐里了。
「辉哥,你不要再陷害他了。」
「哎唷,怎麽说是陷害?要不是我儿子都结婚了,我才不会把你介绍给别人哩!」
「辉哥,我有nV朋友。」阿森突然打断辉哥。
我盯着暗cHa0涌动的流云,捧着热茶的双手悄悄抖了一下,从旁人的角度看不出一丝破绽。
为什麽听到这个人有nV朋友,我会有种惋惜的感觉?这不是我意料中的事情吗?
辉哥沉寂了片刻,调侃我们这麽多次,总算轮他尴尬癌上身。
「哎,原来有nV朋友啦?怎麽不早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歉,我跟我nV朋友是远距离。」阿森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刚才救我一命的时候一样温厚了,擅於空气的我听出低落的音调,不由得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他坚挺的鼻梁和薄抿的嘴唇还是维持着好看的弧度,但是眼睛里没有笑容,只是遥望着我刚才遥望的方向,似笑非笑。
辉哥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偏偏招架不住这种一步错步步错的剧情,见我喝完茶就赶紧没收杯盖,速速撤回气氛轻松热络的草根系闲聊区。
吃惊归吃惊,我还是忍不住被辉哥落荒而逃的举动逗笑了。
「你真的应该早点说的。」
「嗯,抱歉。」阿森挠了挠腮,似乎没料到自己说的话会激起这麽大的涟漪。
「为什麽要道歉?是他们自己要乱点鸳鸯谱的,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之前就阻止过辉哥了,你这麽会照顾人,如果没有nV朋友,那只可能是交了男朋友。」
「咳,我没有那种取向。」
「哈哈,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要在意。」
「嗯。」
跟有nV朋友的阿森聊天,似乎b跟没有nV朋友的阿森聊天自在一些。我不需要在心里时时刻刻拉着警戒线,对方也有自己的分寸,我们都在替对方保持安全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b他没追问我为什麽不跟同年纪的朋友一起爬山,我也没细问他为什麽之前都不说自己有个远距离的恋Ai对象,他的nV朋友是怎样的人。对於只见过两次面的我们来说,这些复杂的问题只需要简单的回答。
「天快亮了,我去拍几张照。」
「好。要帮你拍吗?」
「会太麻烦你吗?」
「当然不会。」
随着日出时间接近,几缕细柔缱绻的云丝在粉sE的天空交织出一面金sE薄纱。阿公说过的美景跨越时空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感动,云海淹没群峰,形成一波又一波海浪,朝着向往的方向奔涌而去。
而此刻的辉哥忙着跟其他人交头接耳,转过头来看到我和阿森四处追拍山神赏赐的流云日光,心里那道坎似乎还是有点过不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森说的那棵树生长在脱离主线的岔路深处,是资深山友口耳相传的私房景点,辉哥也曾经深入探访过一次。碍於时间安排,他跟阿森讨论後决定兵分二路,想多捡一颗百岳的人依照原计画走主线往东行,想踩点看树的人则跟阿森走另一条路下山。
选择不捡百岳的团员只有少数几个,跟我熟悉的人除了罗姐以外都走另一边,我默默走在队伍最尾端,偶尔跟罗姐小聊几句,大部分的时间都把注意力放在脚下。
「小青,像我一样侧着走,b较不伤膝盖。」
我尝试追随罗姐的脚步,然而膝盖累积的疼痛已经b近某个临界点,施力弯曲的时候会不自觉颤抖,每一步都费尽千辛万苦。
「罗姐,你先走吧!不用一直停下来等我。」
「没关系,我本来就会走走停停。」
她对我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困扰,但她频频回头,我反倒担心她会跟我一样失足滑倒。好不容易走到平路的段落,远远能够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之前爬过这座山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爬。你呢?」
「我是第二次来,不过上一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罗姐露出怀念的表情,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那时候我先生还在,是他带我来的。」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回什麽话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都没什麽变。」
「你先生也是草根系登山协会的人吗?」
「嗯,他是创办人。」
「咦?好厉害!」
「呵呵,没什麽好厉害的啦,刚开始这个协会只有他、和义跟清文三个人。草根系是在仁辉加入之後才变得b较有人气。」
「辉哥是满像旅行团导游的。」
「他很不错呀。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会把b较Ai玩的学生带来爬山。」
想不到热Ai八卦的辉哥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罗姐说他带来的大多都是让老师们很头痛的问题学生,个Xb较叛逆,总是来得不情不愿。不过来爬山的次数多了,成功攻顶的经验让他们嚐到苦尽甘来的滋味,心X也起了一些转变。
有些孩子的怨言变少了,紧闭的心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了容许外人打开的空间。
辉哥为了说服家长放心把孩子交给他,还特地自掏腰包跑去考了向导证照,可说下足了功夫。
「辉哥现在还会带学生来参加登山活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b较少了,倒是b较常拉新朋友进来。你下次也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来啊,爬山对身T很好,空气新鲜,风景漂亮,心情也会变开阔。」
「跟我有在联络的朋友大多都在外县市工作,b较难约。」
「这样啊,难怪你都自己一个人来。跟我们这群唠叨的老人家出门很累吧?」
「不会啦,大家都很亲切。而且你们每个人T力都这麽好,心态b我还年轻,我b较像是你们的拖油瓶。」
「呵呵,那你回去之後要多锻练身T。」
聊着聊着,下一段上坡路映入眼帘。我猜山神依然潜伏在某处偷听我们说话,罗姐才刚说我需要锻链,锻链我的崎岖之路马上就来了,真是要命的T贴。
「小青,加油,坚持一下,只要五分钟就到了。」
罗姐既不是第一个加入「五分钟骗局」的人,也不是最後一个。渐渐习惯高山语言的我苦笑点头,把这五分钟当成一种新兴信仰去跟从。
信条一,剩下五分钟。
信条二,只要五分钟。
信条三,最後五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抵达终点前,永远有这五分钟帮你坚定信心,就算再累也要往前走。
生长在森林深处的这棵树,以一种曼妙的姿态攀附在瀑布旁边,跟冰凉清透的溪水若即若离。它经历过暴雨雷击,是从另一棵神木劈岔开来另立门户的分身,被赋予浴火凤凰的美名。
大家围绕在树下忙着拍照留影,我在角落抬头仰望着历劫重生的生命,尝试了各种角度,还是无法完整捕捉这棵树的美丽与骄傲。不经意间,我看见阿森捧着单眼相机,连续在几个不同的定点按快门。
看他颇有几分专业摄影师的架势,我默默跟在後面,到他前脚才刚离开的位置,举起手机对准同一个方向,从影像里复制他的构图。
他一转身,我就赶紧走开,假装对别的东西感兴趣。
一来一回,我顺利「偷」到几张满意的照片,便悠闲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休息。罗姐把我鬼鬼祟祟的举动看在眼里,笑着打开一包水果乾分给我吃。
「他好像完全没发现。」
「我时机抓得很刚好。」
我们相视而笑,好像这是一场两人共谋的恶作剧。我打开手机把刚刚拍的照片分享给罗姐看,因为照片不多,所以她往前多浏览几张,场景就切换到日出时分的山顶。
山顶上视野绝佳,有三百六十度的零Si角展望,一侧是丰沛的云海,另一侧则是绵延的山峦,东南西北各自美丽。渗出地平线的yAn光把天空染成温暖的金sE,我有幸融入这幅美景之中,笑容也跟着风和日丽。
「这几张都拍得很bAng耶!好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取回手机,罗姐发光的眼神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是阿森帮你拍的?」
「嗯。」
「不错耶,小青,你很有潜力。」
「什麽潜力?」
「当网美的潜力啊!你这麽上相,可以当我们草根系的系花。」
罗姐异想天开的评论害我差点被凤梨果乾噎住。草根系是什麽冷门科系,我竟然有幸当系花?
「罗姐,你真Ai开玩笑。」
「哎唷,还不是跟你们家辉哥学的。走,我们去找阿森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凤梨果乾的味道还留在嘴里,我被网美魂觉醒的罗姐拉着起身,半推半就往前走。刚才还在阿森背後东躲西藏的,现在却要主动走向他,实在有点好笑。
但在罗姐出声喊他之前,他就回头看见我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双眼睛澄澈明朗,笑容可掬,好似抬头仰望这棵巨树的时候,不曾流露一丝异样的情绪。
「要帮你们拍照吗?」
「你怎麽知道我们想找你拍照,刚刚偷听我们讲话哦?」
阿森微笑不语,像是默认了罗姐的臆测。
在瀑布下拍完双人合照後,罗姐热情招手,要阿森一起入镜。他没拒绝,还很好心地帮我们扛下Si亡角度的位置。
「来罗,一、二、三,笑!」
时光荏苒,相片的拍摄日期跟车窗外的风景一样退到远方,直到今天,已经能用季节量测。
夏天随着盛放的烟火消逝,秋天跟着委地的稻穗谢幕。我和阿森就跟擦肩而过的登山客一样,并没有在下山之後产生更深的交集。
夕yAn西下,城市的天空也会被染成粉sE。
我提着阿公的行李,看着老爸搀着步履蹒跚的阿公走进电梯,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酸。
两个季节可以使一个人瞬间苍老。时间有时候是贪心的小偷,会把快乐的回忆全部打包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公的失智症恶化了,现在不只认不得孙nV,连最亲的儿nV偶尔都会变成陌生人。
年节过後,老爸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把阿公接回家一起住。
说服阿公离开老家是一项艰钜的任务,说服怡文阿姨跟阿公同住更是。她跟老爸同居很久了,平时相处还算融洽,但两人一直都是分房睡,感情状态一言难尽,我也看得不是很明白。
我家是常见的三房两厅,扣除主卧室和我的房间,能腾出来给阿公睡的只有客房,而那是怡文阿姨的地盘。她抗拒跟阿公同住,一方面不想帮忙照顾,另一方面也觉得有阿公在会很别扭。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残酷的现实明摆在眼前,老爸别无选择。
姑姑在乡下陪阿公长住了一段时间,阿公动不动就乱发脾气,长期照顾和G0u通无效的折磨让她疲惫不堪,家人们都担心她的身心状况会因此亮起红灯。
我将阿公的行李放到我的房间,整齐的床铺和书桌都是趁着年末大扫除的成果。
为了不让老爸夹在姑姑和怡文阿姨中间难做人,我主动提议让阿公睡我的房间。
「歹势啦,小青,委屈你了。」老爸在房门口向我低声道歉。
「有什麽好委屈的?我本来就不常回来,以後回来睡沙发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东翻翻西看看,瞥了一眼上锁的客房房门,不屑地冷哼一声,又折返回客厅。
「祥仔,彼间住谁?」
「怡文啦。」
「怡文?彼不是跟朋友出国啊,啥米时阵返来欸?」
「这不是出国彼个怡文啦。」
「还有别的怡文哦?」阿公一脸疑惑。
我觑了老爸一眼,他脸sE铁青,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偏偏阿公不是故意问他这个地雷题,他也没有很想再解释一遍,草草回答就了事。
「对啦,是不同人。」
反正阿公肯定还会再问一样的问题千百遍,说了也是白说。还好怡文阿姨现在不在家,不然家里的气氛大概会b我让出房间前更糟。
「小青,你搭几点的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点和八点都有直达车可以搭。你想要我等怡文阿姨回来再走吗?」
「不用,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可是你一个人照顾阿公没问题吗?」
「你在这边也帮不上什麽忙,早点回去休息啦。」
「什麽叫我帮不上忙?先不说别的,怡文阿姨不在,晚餐你打算怎麽解决?」
「冰箱里面还有白菜和卤r0U啊!你以为我跟以前一样只会酱油蛋炒饭哦?」
「怎麽会,还有酱油饭团和酱油泡饭呀。」我笑着吐槽。
老爸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厨房黑手,凡是他经手过的料理都会淋上酱油,他定义的美味就是那麽简单粗暴。在我们家,血管里流的血大概就跟酱油一样又黑又重咸。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还有些印象,小时候阿嬷三不五时会来突袭我们家厨房,老爸不堪其扰,只能慢慢改掉什麽都加酱油解决的坏习惯。阿嬷就像袖子上绣有青龙的特级厨师,每次现身都会化身为黑暗料理界的克星。
「好啦,不要跟我抬杠了,赶快去搭车吧!」老爸没好气地赶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m0m0鼻子,决定不要再闹他了。
「那我走罗。」
老爸摆手。
「真的走罗。」
老爸摆脸sE。
我笑了笑,拿走钥匙,背上背包,向认不得我的阿公说了声再见,阿公没有回应。
老家的铁门很重,关上时发出一声巨响,彷佛把我拒於门外。我知道老爸将要面对一场长期抗战,但愿阿公可以一直记得他有个儿子叫瑞祥,有个nV儿叫瑞娥,两个人都很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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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宁升职之後换了办公室,没人再像她一样替我挡风遮雨。我不擅长拒绝,别的部门像是有本推卸责任的秘笈私相授受,总是藉故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导致我的守备范围愈来愈广,能做的都做,不能做的也要学着做,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准备被检讨。
忙到胃痛的我除了去诊所拿药,好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休息,连睡觉都会做恶梦。
一天下午,我在茶水间泡咖啡提神,手机突然震了震。
是辉哥。
「小青,最近都没你的消息。下星期我们有一天来回的郊山行程,来不来?」
我累坏了,周末只想躺在家里好好睡一觉,但最近连这麽简单的事情都变成奢求。
「辉哥抱歉!我可能要加班。」
如实禀告的我附上一张跪地谢罪的贴图。萤幕熄灭,Y郁的天气就像我的心情写照,这场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辉哥回了一张社畜在哭泣的图,我笑不出来。
「Jin,设计稿还没好吗?已经让他们拖两天了,再不定稿我们会来不及在月底前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HiJin,下周二上午跟客户开会要用的简报我想先看一下,今天下班前可以给我吗?」
「Jin,早上贴在群组的问题,工程师回了没?帮忙催一下,客户很生气。」
工作相关的对话框一则接着一则跳出来,不留情面地盖过辉哥的讯息,像扑克牌一样在待机画面叠成一大堆。
每张都是鬼牌,cH0U哪张都不对。胃又痛了。
过年後,整个牌局乱糟糟的,好像没有可以安全下庄的一天。但是下午三点的会议迫在眉睫,再过五分钟就要开始了,现在抛弃所有鬼牌不玩的话,会议结束之後我会先被推下地狱。
睁开眼睛,点滴挂在头顶,我满头大汗,刚刚又做了一个恶梦。
「咏青,你醒了?」
我循声转头,品宁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起身按下病床上方的呼叫铃。
「你要把大家吓Si了,身T不舒服g嘛不说?」
「我的手机在哪?」我伸手m0索床头,品宁按下我吊着点滴的手,帮我取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要联络你的家人吗?」
「不是,简报??明天要用的简报我还没寄出去。」
满坑满谷的待办事项涌入脑海,恶梦根本还没结束。
「去他的简报啦!你给我躺好。」
品宁翻了个白眼,立刻缩手没收我的手机,放到离我最远的柜子上。
「不准工作,只准休息。」
「先让我寄给Roger,不然我会下地狱。」
「你欠揍哦!在医院说什麽地狱,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Roger才会下地狱啦!」
护理师在门口就听见品宁大声嚷嚷,急忙走进来制止:「小姐,在病房里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品宁本来就是个粗线条的人,挨骂之後狠狠瞪了我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你啦,害我血压都飙升了。」
「小姐,需要帮你量一下血压吗?」护理师查看了一下点滴,一听到关键字就回头看品宁,严肃的眼神透露出关切之意。
「不用啦,谢谢你。」品宁没好气地坐回椅子上,瞪着我的哀怨程度又往上升高一些。
「林小姐,你现在感觉怎麽样?会头晕想吐吗?」
「不会。」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请医师过来帮你检查。」
「好,谢谢。」
护理师走後,品宁双手环x继续瞪着我,好像瞪我就能消气一样。
「你是怎样?开工之後就每天超时加班,当其他人都是塑胶哦?」
「你身上不是也挂了三个专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院的窗户透入一些白昼光,品宁握着拳头,看起来很生气。
「但我人好好的,不像你把自己C到送医院啊!」
「因为你能力很好。」
「你傻哦,我只是讲话b较大声,能往外丢的工作绝对不往自己身上揽。」
「我没办法。」
「对,你老好人,你没办法,所以才躺在这边,然後只有我来关心你。有事拜托你的都是上班好同事,下班不认识,管你去Si。」
品宁的直言不讳有时会使我受伤,但我尽可能不表现得那麽脆弱。
「韵脚三押,很厉害耶。」
「厉害个头!我快被你气Si了。」
「小姐,病房里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扎着马尾的nV医师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提醒品宁的话跟刚才那位护理师如出一辙。
「好啦,我知道我EQ很差。我出去冷静一下,顺便买点吃的。」
「那个??品宁。」我拉住她,想叫她留下来。
「乖乖躺好,听医生的话呀。」
但她没有读懂我眼神的暗示,拍拍我的额头,起身便拎着包包走掉了。眼看唯一的浮木漂走,我没有挣扎的方法,只能跟眼前的值班医师四目相望。
「好巧啊,莳蕴。」我勉强挤出这句话,尴尬的气氛让病房里的温度降到冰点。
想不到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见到这个人,我大概真的很有巧遇人的天份。
平心而论,我的前男友张焕东是个温暖的人,不仅笑容温暖,手心温暖,拥抱也很温暖。交往的五年期间我们不常吵架,感情还算稳定。他的观察力敏锐,总是可以T察我的需要,悲伤的时候借我x膛,快乐的时候陪我欢笑。在他周围总是充满旭日东昇的能量,他曾是我的yAn光。
只是我忽略了,这道yAn光也会照耀在其他人身上。
叶莳蕴是他的直属学妹,两人从大学时期开始就走得很近。他们都是医学系学生,家庭背景和求学历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并不排斥跟叶莳蕴交朋友,因为她身上也有我喜欢的特质,是个认真有理想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以来我们都相安无事。莳蕴虽然频繁出现在我们的日常里,但也就那样,没有耍心机,没有Ga0暧昧,至少台面上没有。
或许是因为张焕东跟我聊天说笑的时候,眼睛里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采,才会让我盲目相信自己对他来说仍是最特别的人。
回想起来,自以为真Ai无敌的我真像个傻瓜。就连他们对同一件事发牢SaO的时候,我也曾被他们充满共鸣的表达方式逗笑,觉得他们像极了可Ai的一对兄妹。
是我太没有眼力了吗?得知他们背叛我的时候,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在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之前,感受到的不是愤恨或惊骇,却是一种彻底泄气的觉悟。
他们终於戳破了现实。b起我,叶莳蕴跟张焕东更像是天生一对。
我终於,还是要把我的yAn光让出去了。
失去yAn光後的第一场雨,彷佛下了一整个世纪,让人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水气都汇集在同一朵乌云里,只纠缠我一个人。
我没有哭,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想尽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参加健行,去探望阿公,然後再回来被工作淹没。
我没空去思考那两个人的事情。跟单程列车一样潇洒,离站了就不再回头。
此时此刻,叶莳蕴光明正大地站在我面前,既没有表现出胜利者的优越感,也没有释放丝毫敌意或演出一点愧疚感,就只是以医师的身份恪尽职责,诊断病情然後做出医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躺在病床上的我度秒如年,希望她讲完该讲的话就会离开病房。
「学姐。」
熟悉的称呼让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我勉强自己看向她,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隔着圆形的黑框眼镜,那双聪慧的眼睛黯淡无光,疲惫难掩,像二月的天空一样蒙了一层灰。
不像我以为的那麽快乐。
「你跟学长最近都没联络吗?」
我的嘴唇很乾,不确定她跟张焕东现在发展到哪一步,是不是用现任nV友的立场在怀疑我跟他还藕断丝连。我很委屈,有种伤口才刚结痂,又被加害者重新刨开的感觉。
「你一点都不好奇他最近过得怎麽样吗?」她向前一步,迫使我的视野之内有她的存在。
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我对她语带责备的质问感到莫名其妙。她在我的视野之内,一直都是巨大而有份量的,如果太yAn有伴星,一定就跟她一样耀眼夺目。
「我为什麽要好奇?有你关心他就够了吧。」我艰难地挤出实话。
「为什麽?」莳蕴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不明白这个表情的意义,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莳蕴。」
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冻结了我的心跳。我下意识地抓紧棉被。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咖啡喝多了,除了胃痛之外,心悸的感觉也格外强烈。
「学长。」叶莳蕴像是犯错的小孩,一回头就变成唯唯诺诺的一方。
「出来吧,你该去隔壁巡房了。」
隔着帘子,我看不见声音的主人,也不想看见。他的声音就像上个世纪古老的钟声,应该在遥远的城镇回荡,不应该尾随着我这班扬长而去的单程列车还清晰可闻。
时间应该帮我消化这一切,而不是连我一起消化。
叶莳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离开时把帘子完全拉上。
「是急X胃炎。」
张焕东一个字都没问,叶莳蕴的声音轻柔,好像笃定他想知道关於我的一切。这是试探吧?我不禁这麽想。
闭上眼睛,翻身把自己卷成一团,我祈祷他们不要揭开这层轻薄透光的门帘,不要像从前一样用温柔的语气嘱咐我好好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想哭,所以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用什麽都没发生过的语气在外面聊起我的事情。
突然加剧的胃痛不晓得是不是人脑设计好的连动效应,藉着身T承受的痛苦来转移心理上的不适。身为患者,在这时候应该要立刻向两位医师求助。但我不想被他们照顾,不允许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不晓得过了多久,确定帘子外没有新的动静後,我咬牙撑起身T。不应该来这里的。若不是这家医院离公司最近,我不会涉足这个伤心地。
品宁把我的手机放在必须下床才能拿到的地方。然而,我才伸手准备取下点滴吊袋,帘子的缝隙晃过一道人影。
缝里的我愣了愣,缝外的人有我熟悉的面容,却不是我极力想要回避的对象。
缝开得更宽了一些,明信片背面的潦草签名不期然地浮现在我脑海。
「阿森?」
「??嗨。」
这位不速之客先为自己探头的举动道歉,接着解释了一下自己刚从朋友的病房离开,恰巧听到我的名字才会多看一眼,没想到真的是我。
帘子拉开了一些,只有几面之缘的李靖森杵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探望。我读懂他的内心挣扎,但这尴尬的氛围相较於几分钟前的肃杀,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我乾脆替他做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朋友刚好出去了,我拿不到我的手机,它在那边的柜子上,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他果断答应,把手机交给我的同时,怕打扰到我的那层顾虑便消失无踪。
接过手机,萤幕一瞬亮起,叠满的工作讯息让我的胃更痛了,没有多余的心力掩饰憔悴。
「小青,你看起来不太好。」
想不到他还记得我的名字,被记得和被帮助使我对他的感谢加倍。我对他说谢谢,想着寒暄两句就放他走,不要造成他的负担。
他却一脸担忧,好像我也是他关心的朋友,一待就是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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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的动向会被留意。
「你怎麽知道?现在还常去帮忙带队吗?」
「最近满常去的。」
「我以为你b较常住在山上。」
「一个月十天,其他时间姑且算是平地人。」阿森露出浅浅的微笑。
病房的天花板像是有一头巨大的鲸鱼缓缓游过,落下沉沉的Y影。刚才身T太不舒服了,他走进来之後,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胡髭没有刮乾净,衣服松垮垮的,整个人好像消瘦了一些。
「阿森,你发生什麽事了吗?」
想不到会轮到我来关心他。他看着我,温和的笑容还没消失,眼睛里却少了一点明亮的光采。
「没有什麽事b身T健康更重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愣了愣,轻声说了谢谢。
也许是他很重视的人倒下了,他才会对我语重心长。会在医院这个场合巧遇本来就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含蓄的悲伤,跟在山上和大家侃侃而谈的时候不一样,那时的他远b现在轻松愉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休息吗?」
我摇摇头,他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场救赎,让我的思绪可以绕着他转,暂时远离燃烧我的那颗太yAn。我允许自己为他担心。
「你真的是来探望朋友的吗?身T不舒服的不是你吧?」
「嗯?我很好,没事。」阿森挺直背脊,好像觉得这麽做就能消除我的疑虑。
「对了,你有收到我寄的明信片吗?」
「有啊。」
用明信片带开的话题化作另一头鲸鱼,把我的臆想和病房门口徘徊的高挑身影一起,神秘地乘着透明的海流洄游。
我们小聊几句交换彼此的近况,我像舀热汤一样,只捞起表面不烫口的部分。阿森好像也是,提及上个月去海外挑战高山的惊险旅程,没有圆梦的兴奋,却像是在回想一场遥远的梦境。
他的叙事方式太过轻描淡写,反而给人另有隐情的想像。但我没有机会往下问,他看了一下手表,将身T的重心向前移,准备向我告别了。
「时间有点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罗。」
「好,路上小心。」
就像海王星无意间跨越天王星的轨道一样,不确定何年何月能够在同时同地面对面相遇一遍。复杂的计算公式对我来说太困难,不能算出一个JiNg确的数字也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命的轨道无时无刻都可能改变,横掠而过的彗星可以震动整颗行星,也可以被行星捕捉,下一秒会发生什麽没人料得准。望远镜的视野永远只能扫描小小的角度,专注凝望同一颗星就可能耗尽一生所有。
阿森离去之际,我握在手上的手机冷不防开始震动。低头查看,品宁不准我处理的那些工作讯息沉没在幽黑的暗屏之下,被老爸的来电通知盖了过去。
接通电话,老爸疲惫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我有不好的预感,胃痛隐隐约约,又开始躁动了。胃酸由内而外刺激着脆弱的胃壁,像是把这个器官当成煲汤的锅,re1a辣地熬煮着所有的坏事。我的眼睛闭上再张开,病房里明亮到炫目的白光让视觉暂时失能,只留下听觉。
「??你在警察局报案?」
阿森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对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我。门帘被掀开了。我越过他,越过门帘边缘,终究瞥见了我避而不见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医师袍,外袍底下是直条纹的浅蓝sE衬衫,跟我曾经买给他的那一件很像。他的穿搭还是一如既往的整齐,那件衬衫就算不熨平也不会轻易起皱。
为什麽偏偏是现在?
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隔着衣服按住肚皮底下不安份的胃。充斥在耳朵旁边嘈杂的车声令我JiNg神更加紧绷。
「客运站和火车站都找过了吗?」
阿森折回病房,站在床尾等我讲完电话。我希望他能把外面的人完全挡住,但是不管我的眼睛重新对焦到什麽地方,那个人还是残留在背景里。
「怡文阿姨呢?她在家吗?」
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冷,才会有这麽多坏事跟毛线一样纠结成团吗?还真暖心,我得调度一些有用的激素让身T听话。待办事件叠起的牌组全数倾塌了,没有一件事可以被归类到「已完成」栏位。今天不是我的日子,从里到外都不是,从早到晚都不是。
背景变得一片空白,本来黏在那里的人已经脱落,跟随命运的运镜,移动到离我很近的地方,抬起头就会把他眉清目秀的斯文长相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低着头,低着声音,低着我能低着的全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等一下就搭车回去。你先回家等消息,不要太担心。」
老爸是报喜不报忧的典型,拨打我的电话必定历经过天人交战。我知道他需要有人分摊他的害怕与担心,哪怕我其实什麽忙都帮不上,只是出张嘴皮子,也能让他定心一些。
「现在路上监视器这麽多,有警察帮忙找,一定很快就会找到阿公了。」
让他听了相信有道理的话,让他听了不那麽自责的话,我努力说给他听。他还没退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阿公。而且阿公不是卧病在床的虚弱老人,也不是监狱里行动受限的犯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他的自由。
「回家吧,老爸。你晚上看不清楚,b阿公还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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