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捞一片沉入湖里的云-0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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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平日爬惯高山的李靖森来说,在郊山的林径上奔跑就跟呼x1一样,是内嵌在基因片段中的一种本能。一般人花半小时才能走完的路,他只需要十五分钟,几乎不怎麽费力。

见到他,本以为今天已经没戏唱的品宁眼睛又亮了起来。

「阿森!」

她的热情重新点燃了,声线的波形产生娇俏的质变。不久前才被她言语轰炸过的张焕东冷冷看了她一眼,对她好恶分明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怀疑她根本有双重人格。

李靖森快步走来,视线快速扫掠了一圈,首先确认没有人受伤或意识不清,不需要对外求援。

「怎麽是你来了,辉哥呢?」我抬起目光,看到他也难免讶异。

「辉哥跟你讲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走得b较快,所以代替他来。」

「噢。」原来如此。辉哥还真有义气,竟然一挂电话就甩锅给他。不过这样也好,品宁看起来没那麽失望了,我的心理负担稍微减轻了一些。

「你哪里不舒服?」阿森谨慎地观察我,似乎忘了跟我同行的张焕东有专业的医学背景,完全没有想到要把他当成谘询的对象,直接找我问话。

「??」我yu言又止,倒不是不能对阿森坦白,只是张焕东还在旁边,我怕他听到之後又会过来b我跟他去医院。无论是他还是叶莳蕴的诊间,我都不想再踏进去了。

「胃又痛了吗?」等不到我的回答,阿森乾脆自己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已经不痛了。」我轻叹,他还真是有眼力见。

「我看你的身T还没完全康复,这阵子还是多休息吧!山一直都在,等你恢复健康,什麽时候想要来爬都可以。」

「阿森学长,是我拜托咏青带我来的。所以你不要念她,要念就念我吧!」品宁忽然凑过来g住我的手臂,神采飞扬地仰望这张帅气的脸庞。两人之间将近十五公分的身高差对她来说有致命的x1引力,她尤其喜欢从这个角度欣赏对方的五官。

「什麽?」阿森怔怔地看着品宁,无论是「学长」这个重出江湖的称谓,还是主动找他讨骂的怪异要求,都让他觉得错愕。

张焕东站在刘品宁身後,强烈的既视感让他脸sE变得很凝重。他默默看了林咏青一眼,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这一瞬间想起叶莳蕴微笑喊他学长时的亲昵与娇甜。

如果他当初没有假装对学妹心中蛰伏的情感一无所知,没有沉溺在同时被两个人需要的优越感之中,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天两败俱伤,三方皆输的局面?

「其实她这阵子已经很少胃痛了,所以才会答应带我来爬山。今天她会突然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早餐没怎麽吃的缘故。」

「你没吃早餐?」阿森皱眉望向我。

我想起他前阵子传给我的网路文章,其中一篇就是在强调吃早餐的重要X。

「她很认真听医生的话,所以最近吃得很少??啊,我说的医生不是旁边这位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品宁挽着我,积极在这场对话中取得话语权,让我有种被她当成道具尽情利用的感觉,心情有点糟。我第一次注意到,她在秤重友情和Ai情的时候,天平明显倾向Ai情那一边。

另一边,忽然被针对的张焕东黑着一张脸,极力压抑心中的不满。他不懂,刘品宁这个nV人到底看他哪里不顺眼?为何非要在李靖森面前对他放冷箭,难道是嫌他存在感太薄弱吗?

李靖森瞥了张焕东一眼,没有表态。

「品宁,你现在JiNg神很好的样子,T力是不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的手微微使力,希望她能转移话题,别再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继续恶化下去。

「嗯?」她愣了愣,显然没有掌握到我的暗示。

「如果你还不想下山,可以考虑待会跟阿森一起走。」

这是我临时想到的办法,能让她有一次接近阿森的机会,也能让我摆脱夹在中间的困境。

「那你呢?」品宁显然动心了,紧紧挽着我的手总算悄悄松开。

「我怕我等一下又会不舒服,所以还是先回去b较好。」

「??」品宁偷偷观望阿森的反应,貌似有几分犹豫。跟他独处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当然想要好好把握,可是她又不想在阿森面前留下弃朋友於不顾的自私形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靖森神情紧凝,不能理解林咏青把刘品宁丢包给他的动机。如果他们走了,就代表她必须跟张焕东两人单独相处。

几周前尾随他们的白sE休旅车,已经用妨碍视线的大灯在他心中建立驾驶人车品差劲的印象。而经验告诉他,通常车品差劲的驾驶人,下车後的人品也都不怎麽样。

张焕东就像跟踪狂一样,连林咏青的爸爸都说他是脏东西,谁知道他今天跟来爬山的真实目的是什麽?也许他对前一段感情的执念已经深切到由Ai生恨,要是他一转身就变成恐怖情人,林咏青自己一个人要向谁求救?

左思右想,他的结论很明确。

「我等一下没有要再回头往上走了。我跟你们一起下山。」

我走在前面。品宁和阿森的交谈声不时从後面传来,听得出来她很努力在加深彼此的交流。不过阿森今天话不多,而且两人的兴趣几乎没什麽交集,所以品宁开的话题总是很快就结束了,乍听之下他们很像是在录制某个没有拟好访纲的谈话X节目,有点单调,有点乏味。

我默默当听众,漫不经心地走着。

张焕东走在最後,虽然下山b上山轻松,他仍然落後了一大段距离。昨天值夜班的他,今天一早就到我家巷口站岗,不晓得有没有睡满五小时?

「哇啊——」分神担心他的我不经意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幸好生长在转弯处的栎树及时挡住我,我才没有摔进步道旁的深G0u里。我抱着树g,背包的环扣被眼明手快的阿森伸手拉住,他跟这棵栎树拯救我的时间点几乎重叠了。

「谢??谢谢。」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差点就要抄捷径下去了,你没事吧?」他也惊魂未定地看着我。

「嗯,没事。」我的x口贴着粗糙的树皮,捡回一命让我心跳得很快。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救我了,不管是在地形陡峭的高山还是土石松软的郊山,我都能把下山的路走得惊心动魄。

品宁在我们後面亲眼目击惊险一瞬间,替我捏把冷汗之余,对阿森有如超人一样敏捷的身手更是赞叹不已。他几乎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身Tb大脑更快动起来。脚下那些枯枝乱石很可能会害他一起滑倒,但他帅气地化险为夷了。

「换我走前面吧!你慢一点,不要急。」阿森把我拎回山路内侧,抬头往落後一个拐弯的张焕东喊道:「阿东!走下来的时候不要急着转移重心,确定石头不会滑动再踩上去!」

张焕东没有理会出自善意的提醒,辉哥替他取的昵称由李靖森来喊就是听不惯。他已经把李靖森视为假想敌了,在这种荒郊野岭,他这个白面书生毫无优势可言,为了不让自己的短处被拿来跟对方的长处b较,他刻意落後三人一大段距离。

至於为什麽要把李靖森视为假想敌?他也说不出原因。或许只是因为李靖森这号人物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有人可以b他更靠近林咏青。听林咏青跟那个人聊到他不知道的事情,才让他从麻木的状态中苏醒,有了被伴侣驱逐出境的实感。

他从来没有尝过落於下风的滋味。跟林咏青交往五年,他不是只靠感X判断双方的契合度,也用理X拿她跟其他条件更好的nV孩子做b较。货b三家不吃亏,这是他母亲很常告诉他的话。

虽然咏青是个好nV孩,但是未来论及婚嫁也要考虑门当户对的问题,有机会就多看看。像叶莳蕴这个学妹就很不错,从清秀的外表到优秀的学经历都跟他很相衬。

他认真考虑过母亲的建言,所以跟叶莳蕴走得很近。但是叶莳蕴b其他人的心思更缜密,熟谙从他手上拿下高分的方法,就是用和谐的三角关系累积他的好感度。叶莳蕴拒绝跟他淘汰的那些暧昧对象走上同样的末路,一开始就跟他nV友打好关系,只在视线Si角对他yu擒故纵。

一切都很安稳,唯一的问题是叶莳蕴把战线拖得太长了,长到张焕东误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考虑谁更适合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是没长心眼的nV朋友,一边是JiNg通算计的学妹,两人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对他Si心塌地。他游走在JiNg神外遇的钢索上,像童话故事中的蝙蝠一样举棋不定,有时偏Ai狮子,有时投靠老鹰,两边都放弃不了。

蝙蝠的结局,世人都知道。

张焕东也知道自己跟三心二意的蝙蝠没两样。

只是当林咏青用平常说再见的口吻在电话里向他告别,他赫然发现,所有的b较根本是一场骗局。感X肆意C纵他,让他无时无刻都看见她的幻影,然後扑空,然後心痛。

伤害一个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人,原来会活得这麽辛苦。他了解林咏青,知道她总是一个人把心事藏得好好的,不想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要等他发现了,靠近了,向她伸出双手了,她才会躲进他怀里,在他温柔的引导下,把心里的委屈说出口。

他不在了,谁来给她安慰?

就快回到起点了。YAnyAn当空,晴朗的天气让人挥汗如雨。阿森找到一个空档走到我旁边,提醒我补充水分,顺便问我等一下要怎麽回去。

我是搭张焕东的车来的,回程的时候不想再搭他的车。密闭空间里,相邻而坐的沉闷气氛会让尴尬的感觉被放大,现在的我不适合坐在他隔壁。

印象中,停车场附近有一面站牌。

「我搭公车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森眉头一皱。

「公车要等很久才会来一班。我载你吧!」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谢谢你。」

他知道我不想麻烦他,於是转头问品宁:「小青说她要搭公车回去,你也是吗?」

「咏青!」品宁猛然扑上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小声许愿:「我想搭他的车,你也一起。」

「什麽?」我扭不动脖子,她继续晓之以理:「你傻哦?有阿森的便车不搭,不怕等公车的时候被你前男友绑架吗?」

她的话点醒了我。没错,张焕东确实是会把车停在公车站牌前利用环境压力b我上车的人。今天早上我就是这样在自家巷口被其他机车族不耐烦的喇叭声给b上车的。

「阿森!咏青改变主意了,我们两个都要搭你的车。」品宁不等我开口,擅自替我做出决定。

「好。」阿森微微一笑,答应得十分爽快。

品宁发出一阵欢呼,也不嫌我身上汗水黏腻,抱我抱得紧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歉,害你提前脱队还要送我们一程。」我对阿森表示歉意。

「没事,反正顺路。你的住址应该没变吧?」

「嗯。」

先前为了收他的明信片,我曾留现居地的住址给他。他寄来的不只有跟我约定好的星空照,还有一张日出时分拍摄的高山湖。湖面被山顶上的强风刮出细密的波痕,路过的云影都在颤抖。

明信片背面,他的字迹工整,署名相形潦草,像是刻意练过的偶像签名一样有个X。我在收到那张明信片之後,偶然想起他曾说过原来我「也」是个浪漫主义者。他的浪漫蕴藏在他的影像文字里,用一种特殊的思想频率跟我远端共振。

他写着,那天他拍完照,突然异想天开,想伸手捞起一片沉入湖里的云,结果云没捞到,反而捞出一坨软烂的水草,恶心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冷颤。

这或许跟生命中试图挽回某些人事物的过程有点相像,美好的部分是引诱我们上钩的幻觉,事实上我们能够碰触到的部分早已腐烂,不必眷恋。

看到结尾,我忍不住笑了,同时又有点想哭。原来这个人有童心未泯的老灵魂,跟我可能来自同一个星系。这段文字是检阅他的一把钥匙,他把钥匙寄给我,是同意让我打开竖立在他内在与外在之间的第一扇门。

把明信片用磁铁x1附在冰箱上的时候,我曾犹豫该让正面朝上还是背面朝上,最後还是选择了後者。这座高山湖被我放进口袋清单,未来有一天,我想亲自去探访,到时候再把相片冲印出来贴在他写的这张明信片旁边。

「你还住在公有市场那里吗?」品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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