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ve me your ad（02 心心相印）（1 / 2）

亚瑟曾问过其他恶魔，交易完成对人类意味着什么。恶魔们的回答大多数五花八门，但所有答案都无外乎指向了那个不祥却又蒙着神秘的词，「死亡」。还有少部分恶魔会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略带疑惑地回答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当然，生性薄凉却又自觉高人一等的恶魔，哪分得出这么多心思在人类身上呢。编织陷阱，诱骗人类，最后将人类堕落的灵魂吞噬，这才是他们该做的。而像亚瑟·柯克兰这样，不着调、没有恶魔样、会对人类有着近乎偏执好奇的恶魔，在其他恶魔看来，才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死亡」缥缈的单词在灯火下兀自扭曲，最终承受不了拉力被撕成碎片，灰烬一样落入虚无。

亚瑟并不是没有见过人类的死亡，甚至可以说，在地狱里，人类是所有实验材料的最优选择——他们没有发情期的限制，几乎全年都可以繁衍，就连十个月的妊娠期在恶魔们看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们甚至可以为了钱财和食物，将自己羸弱的族人献给恶魔——这样容易操纵、数量也可以得到保障的实验材料，又有哪个恶魔会拒绝呢。

但鲜少有人见过恶魔的死亡，亚瑟是其中之一。相较于人类死亡后缓慢地消逝过程，恶魔的死亡可以说是一瞬间——刀刃从太阳穴刺入，又强硬地就着姿势转动了半圈，搅动着大脑。死亡的恐慌让眼前的恶魔紧缩着瞳孔，他尖锐的叫声几乎戳破亚瑟的耳膜。但很快，从伤口开始，恶魔的躯体从内部开始瓦解，一条条裂痕在他的皮肤上显露。

一道刺眼的辉光闪过，恶魔存活过的痕迹，就只剩下了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碎屑。亚瑟瘫坐在地上，仰着头，感受着碎屑落在脸庞的触觉——恶魔的武器不能杀死恶魔，但，总有办法不是吗——他的手掌被泛着光的匕首灼伤，可是成功的喜悦让他完全忽略了这微不足道的刺痛。

亚瑟憎恨着恶魔，连带着自己，一并厌恶。

收了思绪，亚瑟捏着羽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先是画了个惨兮兮的长发小人，又在一旁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王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小人头发上画了一只小蝙蝠。「这个人类还有利用价值。」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所以暂时……还不能死。」热气朦胧了他的绿眸子，掩去了里面捉摸不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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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眼睛的小恶魔轻飘飘落在王耀肩头，他捧着王耀的脸，亲昵地在上面蹭了蹭。沾了血的脸看起来有些残忍得可爱。他翠绿的豆豆眼闪了闪，不一会，又黯淡地垂下了头，这不是他想要的。察觉到小恶魔的低落，王耀只觉得这样的小模样实在惹人喜爱，并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小恶魔，或者说半透晶体，这样的存在不仅显眼，而且总会给王耀带来不少的麻烦——毕竟任谁看见一个会发光的透明水晶，都会忍不住把这玩意与「价值连城」四个字联系在一起。所以当王耀第三次赶走想要偷走晶体的小偷后，他决定，要把晶体藏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晶体里面禁锢着他的灵魂碎片，理所当然地，晶体被人觊觎王耀的感觉也并不好。有时甚至被街边玩闹的小孩不小心碰到，都会让他错觉被人伸进胸腔，紧抓着他跃动的心脏一样窒息。

王耀在集市上买了棉花和绸布——说到底，晶体会被人盯上不过是它值钱的模样——他要把晶体藏在玩偶里。这么想着，行动派的王耀就立刻动起了手。缝制布偶和修补衣服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眼睛还没缝好呢，手指就已经被针戳了好些血珠。他习惯性将手放到晶体前，看着小狗似舔着伤口的晶体，忍俊不禁。

烛火摇曳，夏蝉鸣叫。王耀喜欢这样的夏天，没有淋漓的雨，偶尔有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我曾经，有过一个妹妹。」他自顾自地对着晶体说着些什么。「她出生在夏天，性格也跟夏天一样，暖洋洋的。」晶体绕着王耀飘了一会儿，又缓缓落下，靠在王耀的臂弯，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柔柔地暗了下去。

王耀的呼吸像海浪一样，携着船舟上的晶体，摇摇晃晃朝着海岸线驶去……

「看看，喜欢吗？」晶体闪了下光——他睁开了眼睛。似乎能控制这个玩偶的四肢，他欢快地像往常一样飘到王耀的旁边，却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还好王耀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他甩了甩四肢，透过油灯的玻璃罩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弯角，翅膀，尾巴，还有金色的头发和绿色的豆豆眼。

他「眨了眨眼」，又「扇了扇翅膀」。最后扑进王耀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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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最近的梦开始不受控制了。他本以为又是往常的噩梦——几乎熟悉到让他麻木的过去——可睁开眼却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水滴砸在他的脸上，带着难以忽视的温度……是谁在哭吗？回应他的是天空砸下来的雨滴，冲散了那仅存的温度。

什么都听不见。雨声，河流声，还有那个人的哭声。什么都没有。他被那个人抱在怀里，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雨水被隔绝在蓑衣外，他只能看见那个人紧攥的拳头，还有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又哭了？他的手背上落了几滴泪。

王耀。看着眼前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的男人，亚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可王耀是这么喜欢哭的人吗？王耀咬着发白的嘴唇，和一旁的人说了些什么。如果是以前，亚瑟应该已经不耐烦了，但现在……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他的这位「任务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