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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请Tracy帮忙前我反复掂量是否有这个必要,那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冬天。我在一个日落后满眼灰sE的傍晚接到驰姐的电话,告知姑姑病重,让我cH0U空回趟家:“带上nV朋友吧,如果交了的话,妈妈挂念你的终生大事”。驰姐特意叮嘱。语气出奇的平淡,让我熟悉地T察到Si亡通知书正在气势汹汹地迎面砸来。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Tracy求助,她爽快地答应假扮nV友的事,没有多提半个古怪的问题。

冬季的节日多,我和Tracy敲定某个长周末启程,赴一场路途遥遥的悲戚的团聚。Tracy穿得隆重又克制,在素sE的厚实冬衣里搭了一身宝蓝sE套装。可惜曲折奔波把Tracy晃荡得快散架了般狼狈,套装四下起摺,连她流苏状的长耳环也缠结得像柄扫把。火车后中转长途汽车,她困乏的脑袋抵着车窗玻璃颠簸震颤,脸上浮起深一块浅一片的泛红的印痕,好几次,她在撞击的声响中醒来几秒又再昏睡过去,全然不顾花了的妆和蓬乱的头发,像个沉着地露出水面换气的泳者。

这一幕牢牢刻进我的记忆,她越是睡得香甜无虑满不在乎,越是叫我看得难受。不知为何,我前所未有地、极度强烈地羡慕她,我渴望当个像她一样的“正常”人。我希望自己不嫌多余,也不添麻烦,至少不怕给人添麻烦。真希望能像Tracy那样,从不把自己当作需要背负的重担。

我们先去医院。走在大门的台阶上,我已经感到自己的双腿在发软打颤。在医院送别父母和姑夫的情景仍然新鲜地存储在脑中。我尽力不去回忆。和驰姐、姐夫一起收拾完我们返回小屋。我的呼x1这才平缓下来。

小屋一成不变的狭小,甚至更狭小了。阁楼堆满了闲置的杂物,姑姑包着头巾盘踞在大床上,驰姐在床边忙碌地照顾,姐夫不知所措地端坐一角,每每驰姐有吩咐,他便左右转动地应声、照做。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只说开心事,Tracy更是像拿出看家本领般尽力活跃气氛,把有气无力的姑姑逗得咯咯笑。我满心地感激,来不及悲伤。

几天后的回程上,在闭塞的火车车厢里,我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巨大的、揪心的、凌迟般的痛苦。临走时,姑姑撑起虚弱的上身倚靠在床板,她把我的手拉近自己x口,又抓紧Tracy的一只手,气若游丝地说:“我很放心,去了那边好跟你父母交待啦。”Tracy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滴在姑姑身T隆起的厚厚的被子上,我却紧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直到辗转坐上火车,那些当时被我生吞活埋的话、张不开口的忏悔和坦白,终于翻江倒海地开始痛击我的脑袋。我究竟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出?为什么不去尝试袒露真实的自己?若早已离世的我的父母还等得到姑姑报信,那他们有没有可能曾游曳到我身旁,读过我给男孩写的情书,见过我和男孩亲吻ShAnG,拥抱过失恋时弱小低泣的我?

我为什么不能对将Si之人诚实,而让姑姑带一封T面但是伪造的家书离开?究竟是因为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家人故而不必以实情相告,还是因为我太想向家人证明我已经拥有某位值得托付的亲密伴侣了,证明自己值得正常地长久地被Ai,证明他们接连的Si亡所带来的抛弃并未伤害我?

我头疼yu裂,瘫坐在火车座椅里,只能不断回想姑姑说“放心”时放心的神sE,按捺自己想跳车回小屋的冲动。身旁的Tracy似乎睡着了,但和任由震荡却酣睡无误的来程不同,她睡得轻浅默然,好像学会了驾驭舟车劳顿。

姑姑在两个月后撒手人寰。我独自返乡和驰姐、姐夫一起料理完葬礼及后事,再回城时才告诉了Tracy。我不再需要伪饰仁慈地向活着的人假扮什么正不正常了。

在心如止水的悲凉中,我意外地感受到有丝丝缕缕无拘无束的气息升腾而起——也许是自由,也许是自毁。而在一具年轻又压抑的身T里,它们以极端的x1nyU为形式汹涌奔流。我开始尽情地LAnjIao,逢人就睡,血脉喷张,不分白天黑夜。听说在满七前,刚离世的灵魂依旧会恋恋不舍地萦绕在亲人附近。我似乎陷入新一轮奇怪的证明,我睡得用力夸张、嚎天震地,我希望被人撞见、恨不能被姑姑的灵魂撞破,叫她惊掉下巴,神sE慌乱地跑去告诉父母。在一次次的B0起中,我把那封想象的家书撕个稀烂。不停地找男人ShAnG让我倍感安全,我用力地把一件之前连自己都不齿的事做实、做满,做到极致,让它等于我,再大于我湮灭我。整整一年里,悲哀和Aiyu密不可分地统治了我,有时候悲哀像个休止符,填充激烈的此起彼伏的Aiyu之间的缝隙,更多时候,X的亢奋麻醉了哀痛,以及我掺入其中的迷惘、悔意、自艾自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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