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群友脑补潢文:扭曲的家庭(正牌攻家庭补全)(2 / 2)
不过几步的距离,远处便出现一个黑点,划出一道道黑线,弹跳着向他冲来。
步崇抬起右臂,预判对方借力位置,开火!
一级卡萨人只会爬行,防御手段是背上的甲壳,二级卡萨人会飞,牺牲攻击力强化速度,极难捕捉,三级萨卡人甲壳居多,沟通能力强,触手爆发力强,这也意味着他不会转弯。
卡萨人被量子炮击中一条触手,嘶叫一声,转眼便已到了眼前。
相比之下,它的速度可比那只会飞的慢太多了。
步崇右眼被烫得发红落泪,匆忙挡住对方攻来的触手,力道之大让他接连几步后退,靠在飞船的肉壁上。
真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级卡萨人肢体瘦长,面部和身躯上覆盖着甲壳,面部有一只巨大的眼睛,黑漆漆的,盯着步崇,三条触角微微晃动着,提起两条镰刀似的手臂,再度冲了过来。
“人类……弱小……”卡萨人的意识飘到步崇脑海中,充满着嘲笑。
步崇不会回答它的话。
属于Alpha的强壮身体让他有和卡萨人一战的实力,他必须集中精神。
镰刀把飞船削得血肉横飞,黄色黏液流到地上,让人脚步打滑。
步崇借助纷飞的肉块,右臂前方突然变成一柄小刀,划伤了卡萨人的触角。
“人类!痛!”
它后退几步,镰刀和触手几乎同时向步崇刺来。
步崇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完美的直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量子炮早已悄悄完成充能,对着它那只巨大到令人恶心的眼睛,开炮!
卡萨人撞在量子束上,眼睛部位被灼烧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可以通过它看到对面的飞船肉壁。
“咳……”
步崇右臂再也维持不住其他形状,缩回成手臂模样,垂在身旁不动了。
步崇呼吸急促,用左手擦去右眼的眼泪,再握住卡萨人插在他大腿上的触手,用力向外拔。
克制不住的惨叫响彻整个飞船,步崇疼得眼前发黑,缓了缓,才握住第二根触手。
他不是战神,也没有装甲,想在这种情况下杀死卡萨人,必须做出牺牲。
“……”
步崇失去触手支撑后摔在地上,眼前一度失明。
幸好,三级的畜生触手少,两条变了镰刀,两条扎在他腿上,另外两条用来支撑自己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崇被冷汗浸湿,大腿上潺潺流血,和地上的黄色黏液混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但是不能倒下。
得把这东西的触角都砍掉。
否则可能会有附近的其他小队定位到这里。
步崇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肉壁上,摸索着拿起卡萨人的镰刀手臂,一刀切了他的三根触角。
尸体条件反射痉挛,又躺在地上不动了。
得回星舰上。
韩帅还在那里。
如果韩帅没有杀死那只会飞的,他还能陪他死在一起,至少不孤单。
步崇几乎是爬回推进器上的,根据上来前的记忆,坐在地上拉动操纵杆,让推进器往回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步崇做的最差的一次星舰接驳,推进器撞上大碎片,差点失败。
红色光膜更新,步崇松开操纵杆,一下一下往回爬。
“韩帅。”
星舰碎片里一片寂静,没有二级卡萨人活动的声音,没有韩帅走动的声音,看不见他的身体。
步崇想,如果是两败俱伤也太操蛋了,他不想看见韩帅的尸体,也不想丢掉这唯一能陪伴他的人类。
“在……”韩帅声音气若游丝,从资源堆里传来,“还活着。”
步崇松了口气,失去意识。
等步崇醒来时,他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身上其他的小伤口尽数痊愈,腿包扎妥当,带着阵阵闷痛。
“醒了醒了,步少校醒了。”周围一个人喊起来,按了呼叫铃,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赶来了。
步崇嗓子干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似乎是猜到他所想的内容,开口安慰道:“放心,双腿还能用,和你一起的韩帅上尉也活着,就在隔壁的舱位。这里是医疗星舰,正在返回地球的路上。你的右眼和胳膊我们处理不了,腿也需要更好的治疗仓,只能回地球。”
步崇用力点头,却见医生面色迟疑,欲言又止,步崇只好瞪圆了眼睛看他,医生才叹气道:“韩帅上尉虽然还活着,但……双腿膝盖以下,没有了。”
“……!”步崇挣扎着要下床,周围的护士连忙按住他,“上校冷静!”
医生擦汗:“上校您别担心,您身上的生物金属韩帅少校也可以尝试,回地球就能解决,只要排斥反应不剧烈……”
后半句医生小声嘀咕,但步崇还是听清了。
他刚醒没多久就听到这种消息,一时着急,眼前一黑,再度失去意识。
在回到地球休养的半个多月里,步崇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母,见到了韩帅剩下的半截大腿,也接受了腿部的改造。
步崇是军人家庭,父母都是军人,司属不同部门,通过信息素匹配在一起,结婚生子,这么多年虽各自忙碌,但始终恩爱。
而韩帅,他只在星舰着陆时短短见了他一面,人昏睡着,被抬下星舰后就被旁边停着的豪车接走。
步崇看着他下身塌下去的被子,心脏揪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从卡萨人巡逻小队手中死里逃生,可韩帅没了双腿。
排斥反应有多剧烈,他再清楚不过。
而这次强度过高的战斗让步崇右臂暂时报废,回到地球后做手术拆除,包括右眼,同时询问他是否需要将腿部也换成生物金属。
三级卡萨人的触手并非细绳,那是实实在在的肉块,他的双腿虽然在,没有截肢,可再想有之前的灵活和作战能力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步崇的右腿属于二次伤害。
还想再当军人,只能选择更换为生物金属。
他父母将选择权交给了他,当一个普通人,他们相信以步崇的能力,依然可以成为人上人,而如果继续在军部,做自己的本职,他们也会继续支持,毕竟他们也没有离开过。
步崇下决定很快:“换腿。”
韩帅的腿没有找到,很可能被二级萨卡人带到太空了,韩帅无论下半生做什么,都得把腿再接上。
他标记了韩帅,这可是他的Omega,那么在可选情况下,他也换一双腿,很正常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生物金属技术起源于卡萨人,这是少有的人类从它们身上学习到的东西。
卡萨人的食物非常杂且多,含有碳氢氧的物质即可,换句话说,什么都吃。而它们的进化本能和进化选择让它们肉体强横,意识发达,也导致科技落后,武器简易,却能从身体生出,就像高等级卡萨人身上附着的镰刀。
如何理解卡萨人的肉体,如何变为自己的,如何找到适合人类的金属……人类花了很多年,然而当真正临床试验时,生物金属和不同人类产生了不同的排斥反应,有些近乎没有,有些则几乎被金属吞噬,最后不得不将人杀死,解决他的痛苦。
步崇是幸运的,他对生物金属有排斥反应,但只是疼和愈合慢,幸好它们都还算好用。
这项技术不算秘密,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尝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那些成功的人,并不会大肆宣扬自己的变化,有些仇视卡萨人的极端分子认为使用对方的生物科技属于玷污亵渎人类,让人类异种化,是变为兽类的开端。
即便有最先进的辅助愈合设备,步崇也花了六个多月才从床上下来,复建一个月才和之前别无二致。
也半年多没见到韩帅。
军方资料还在,性别依然是Alpha,始终显示伤病中。
和父母问起,他们似乎知道韩帅的情况,但从来都是摇头,理由是军方机密。
这说明韩帅的问题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崇花了些时间习惯自己的新腿。
和手臂不同,两条腿的主要功能是增加移动速度和弹跳力,顺便完成一些人类做不到的动作,诸如飞檐走壁。为此步崇强化训练了身体的其他部位,以免扛不住双腿带来的动能。
训练过程中,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他身体有一半是生物金属,血肉之躯的部分变得更加强大,力量等级明显超出Alpha平均水平一大截。
步崇的情况很少见,被军方医疗部扣着测试研究,直到一个多月后,他父母跟着一个男人过来。
男人看着五十多岁,穿着军装,肩章由一簇金色枝叶和三颗星星组成。
上将?!
父母神色复杂,在男人后方轻轻摇头。
上将:“你就是步崇?”
步崇行军礼:“是。”
“凑合。”男人看过步崇,“跟我走一趟。”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步崇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韩帅,和尚在保温箱里的,他的亲生儿子。
步崇:“……”
上将只负责带路,停在产科门口便不再向里走,道:“你一个人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等你。”
步崇父母同样停下脚步,依旧保持着沉默。
上将会服从的人,也会规避的人不多,选项只有几个。
而步崇在选项里挑中了最好,也是糟糕的一个。
这里并不是普通医院的产房,隶属军区,防卫严密,装潢和设施无一不是最好的,它只为地位足够的军方人民服务。
帝国皇帝穿着朴素,气度非凡,目光非常不客气地打量步崇,从他的头发丝儿看到脚底板,冷笑一声:“就你?”
步崇敬礼:“……首长好!”
韩帅的长相和皇帝有七分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轮廓,鼻子,肤色……韩帅的身份一目了然,而他为什么能骗过军部系统也有了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道:“如果不是你和我儿子的契合度高达99%,我根本不会让你再看见他。”
步崇:“……”
Alpha和Omega自然相遇相恋中,高契合度有,但稀少,而在超过85%契合度的情侣中,大约有90%以上是依靠帝国的信息素库寻找的。而军方对军人信息素的训练更加严苛,在双方都不会泄露自己信息素,且其中一方隐瞒性别的情况下,自然相遇后信息素高达99%……
闻所未闻。
自信息素匹配技术发展出后,这是第一例。
“韩帅和我说了当时的情况,极力为你开脱。”
帝国皇帝双眼锐利,逼视得步崇想要移开视线,但他忍住了,他问心无愧。同为Alpha,帝国皇帝一定知道信息素吸引是一种多么致命的生理本能,毕竟当今皇帝与其夫人的契合度足有95%,时至今日也是每年两人结婚纪念日的噱头。
“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向前迈了一步,“看你很不服气。”
步崇冷静开口道:“情况既然您已经知道,苛责我是应该,但我并不后悔。”
“傍上帝国继承人你当然不后悔。”
“并不是。”步崇直视帝国皇帝略微眯起的双眼,“韩帅是我的下属,我了解他,但我没想到他的Alpha性别是假的,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打断他的话音:“你小子骂我营私舞弊?”
步崇面不改色:“不敢。”
虽然确实是那个意思,谁能想到帝国皇帝能为偷跑出去参军的儿子修改性别呢。
“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遣送回地球。”步崇继续道,“但我不知道,我只能把他当成我的唯一的队友,信任他,把后背交给他,如果可以,一起活着回地球。”
“你们都活着回来了,可是他的腿没有了。”帝国皇帝目光下移,看向他的腿,“你怎么赔。”
“用我的腿赔给他。”
步崇说着,新换上的生命金属延展开,撑破裤子和鞋,牢牢抓住地面,展示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很快又变成两把尖刀立于地面,最后变回双腿,赤着脚站在帝国皇帝面前。
“您一定都知道,何必再考验我。”步崇这才垂下目光,装乖道,“地点选在产房,您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皇帝确实什么都知道。
在接回韩帅的那一天,步崇及其相关的所有资料就送到了他面前,军人家庭战功赫赫,自己参军没多久,为了救人,丢掉了自己的右臂和右眼,右腿重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方的契合度令他震惊,更震惊的是,他们两个人就杀了卡萨人一支十人小队,这也是曾经从未听说过的。
虽然他儿子一个人就解决了六七只。
可眼前这小子独自杀了一只三级卡萨人,代价只是两条腿,相对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你不是也都知道了吗?”皇帝冷哼,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是你‘唯一的队友’?”
“也是我唯一的标记。”步崇认真道,“我们经历过生死,无论契合度和身份,我都不会放弃他。”
如果契合度低一些,他大概不会忍不住,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油嘴滑舌。”
“……”
“出来吧。”
对步崇来说,并不意外。
如果不是考验,没必要约在产科这样特殊的地点,议事阁更适合威胁和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壁的门打开,韩帅果然就站在门口,所有对话想必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此时脸上正带着点点笑意看着他。
“你的腿……”
“和你一样。”韩帅边说边走过来,看起来适应良好,“我之前并不知道这种技术,知道后……也就大概猜到你的手和眼睛是怎么回事了。”
“……”步崇余光瞟到皇帝仍背着身不愿看他,便大胆地张开手臂,上前一步把人抱在怀里,狠狠吸了口气。
韩帅身上的信息素仍旧近乎淡到闻不见,被抱住后,才慢慢释放出安抚性信息素。
帝国皇帝嗅到这股信息素,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小孩似的狠狠甩上产科的门,把空间彻底留给两个年轻人。
“你还好吗?”
“还好。”韩帅率先松开他,示意步崇跟上,“我的排斥反应近乎没有,但这段时间我被父皇禁足了,直到我……生产。”
“……”
房间里除了基础设备外,还有一个保温箱,里面睡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看上去出生没多久,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小,小到令步崇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看见韩帅,步崇满脑子都是他的腿,现在看去,才发现韩帅比之当时是稍有丰腴,尤其胸部和屁股……不过他穿衣宽松,遮挡住了大部分,并不明显。
“他是……”
韩帅微微点头。
“……你,没想过……”
韩帅摇头,脸上泛起红晕:“他很特别,我想留下他……而且,你标记了我。”
他太特别了。
特别到在宇宙诞生,挺过一场高强度战斗,双亲契合度高达99%,都拥有生命金属义肢,且母亲甚至是在怀孕过程中接受了生命金属,同时还是帝国未来继承人……
韩帅轻咳,转移话题道:“他好像很聪明,虽然有些早产,但身体非常健康,比目前记录在案的婴儿们都健康,而且……他身上似乎,有变形的能力。”
步崇愣住。
“这个保温箱的盖子是新换的,上一个被他在睡梦中切坏了。”韩帅道,“新生儿刚出生时很脆弱,抵抗力差,可他切坏了保护罩也没有生病。当时护士在冲奶,我们是后来看的监控,刀片速度很快,瞬间就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崇下意识看向韩帅的胸部。
男性Omega奶量远不如女性Omega是生理常识……
韩帅注意到他的目光,恼怒转身:“乱看什么?!”
“他有名字了吗?”
步崇不太在意韩帅说的那些,他虽然是第一次当父亲,但总归不是第一次“认识父亲”,无论他是什么样,步崇都会接受,更何况,他的诞生已经是奇迹。
“有了。”韩帅摩擦上保护罩的名片,“韩其星,随我姓。”
步崇笑起来:“嗯,好听。”
“你不问问?”
“没什么好问的,韩,可是国姓。”步崇眨眨眼睛,“还可以再生,再姓步也不迟。”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你说的,他注定不凡。”步崇垂眼,保温箱里的婴儿仍旧呼呼大睡,“幸好,我们有能力保护他。”
医疗部可以研究特别的孩子,优秀的孩子,可谁敢研究现任帝国皇帝的孙子?
没有人。
步崇想过,自己是否会当上父亲,可这一天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实感,但却下意识开始为孩子考虑。
“嗯。”韩帅点头,“你会再回到星舰上吗?”
“会。”步崇转头,直视韩帅的眼睛,“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每一个军人的责任。”
“我也会。”韩帅笑,“我们的腿,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得再等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带着孩子住进帝国庭院,去民政局领了证,有了合法夫夫关系,但并未大张旗鼓办事。韩帅始终被皇帝保护着,没在公开场合出现过,加上军部性别造假,身份不好公开,索性彻底低调办事。
同一时间,步崇少校显示“已婚”,韩帅上尉“已婚”。
且步崇确实享受到了婚后福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男性Omega孕后的胸部发育不如女性Omega,但依然会泌乳——
韩帅的奶水大部分进了步崇嘴里。
韩帅原本结实的胸部如今大了一圈,柔软许多,步崇叼着,每天都能吸出来些,美其名曰给韩帅减轻负担,最后总会闹到床上。
过高的契合度和生死之间的信任让两人升温飞快,才调理好身体没多久,准备重返太空时,韩帅二度怀孕。
再之后……步崇被韩帅禁止内射。
这才在又一年后重返太空。
以至于两人无缘得见韩其星小恶魔本质初现,再等十几年后分化成Omega后,更是为时已晚。
至于老二步其洲,则是看似英俊温柔,实则腹黑狡猾的Alpha。
也不知道到底随了两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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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十分刺眼,钟英睁开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正坐在当年艳姐送他的那辆越野里。
空调吹出的冷风被牢牢关在车里,隔绝了车外升腾的热气,勉强凑了个温度适宜。
钟英脑子还有些混沌,他揉了揉眼睛,醒了醒神,像是刚从一场午睡中清醒过来,身体还带着些微的困顿。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备忘录上只写一个地点,标注时间是下午三点,明天他们就要回国了。
眼前的迷雾如潮水一般散开,钟英猛地坐直身体,先是盯着桌面上的日期和时间看了一会儿,然后毫无预兆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疼痛酥麻的感觉从脸和手上同时传了过来,面前的景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有手机上凝固的数字嘲笑着主人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
钟英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巴掌,沉默着抿了抿唇,眼尾微微泛着红,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一切是真的吗?’他忍不住想,‘是、一切重来了吗?’
虽然他从不相信存在什么奇迹——比如真正的奇迹从未在他祈祷的时刻降临——但如果现状真的是真实的话,那唯有奇迹这个词语能描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论真假,钟英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的很简单。
不惜所有,避免那个令所有人陷入绝望与绝境的结局。
他的小树,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
传递消息的地方在一家街边的便民小商店旁边。
艳姐的手下经常在附近一带出没,不论是谁出现在这里都不显得突兀。
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性,钟英才选择在这里接头——但他显然忽视了,大多数他现在的‘同伴’出现在这里,单纯只是因为这里有在别处买不到的故国烟草,且价格低廉。
所以他这样一直以来对烟毫无兴趣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会被怀疑和忌惮。
更何况是艳姐这种亡命之徒。
这场接头从一开始就错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于是一切被引向他最不能接受的结局。
但这一次,一切都会改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捏紧了拳头,走进了店里,状似无意地打开书架上的杂志,拼命回想当年定下的暗语,在数个页面上留下记号,合上杂志,随手扔到一旁,起身买了一瓶可乐,扔下两张零钱,吊儿郎当地走出了这家店。
他坐回车里,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黑色的气泡水甜得发腻,让钟英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没有再勉强自己,略坐了一会儿,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在即将加速之前,他随手把可乐扔在了路边。
瓶子撞在墙角,黑色的液体顿时喷涌而出,碳酸饮料带有的白色泡沫咕嘟嘟冒起,撒了一地。
街边的流浪少年紧紧盯着瓶子里剩余的可乐,猛地扑了上去,捡起地上的瓶子,不顾身边其他流浪汉的虎视眈眈,埋头冲进巷子深处。
钟英将手里的黑色记号笔扔到副驾驶前的储物格里,单手扣上了锁扣,余光从后视镜扫过那慌张逃离的少年的背影,踩下油门。
消息成功传递出去了,可本该放松下来的精神却依旧紧绷,莫名的紧张和疲惫如影随形,也许是重生后出手干预未来带来的不确定性。
钟英希望未来会因此改变,变得不一样。
钟英突然想抽根烟,借此尝试所谓“抽根烟放松一下”,但他最终只是搓了搓手指,伸手将空调的温度下调两度。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艳姐召集了那次事件中活下来的所有人,带着他们前去赶赴他们生命的终点。
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路径,同样的对话,同样的紧迫感和烟草汗液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一切都与记忆中的完全相同。
但钟英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一面是紧张不安,另一面却隐隐有些即将改变命运的期待和亢奋。
他将带着小树脱离泥沼,把艳姐缉拿归案,重获新生。
小树不会死,结局不会再那样凄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是如何让家里的人认同这段关系,余下的人生,或许五六十年,或许更久,他们只会相伴彼此,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同童话故事一般的结局近在眼前,只要钟英伸出手就能抓住,得到已经失去过一次的幸福。
钟英紧张、兴奋、迫切地等待着这个他亲手书写的结局到来。
艳姐一行人用假身份入住旅馆的那一刻,埋伏许久的警队立即收网,将刚刚落地还没有消解半分疲惫的毒枭和手下团团包围。
好容易抓到的毒贩头目,警察不可能轻易让她离开,瞬间爆发的警匪战争让周围环境一片混乱,人员奔走搏斗,子弹乱飞。
瞬息之间,艳姐看向钟英,终于确定,这个她还算欣赏的男人,就是卧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之前她多少存在一些侥幸心理,万一不是钟英,是其他人的陷害呢?相对来说,钟英可比其他人好用多了。
可终究是钟英的子弹更快一步。
男人寻找到艳姐,毫不犹豫抬枪射击,正中艳姐胸口,留下焦黑的窟窿和一簇飞溅而出的血花。
杀死艳姐,扭转未来的机会就在眼前,钟英不允许有任何艳姐活着的可能。
艳姐没有立刻死亡,脸上浮现出一股扭曲且充满恶意的笑容,转头看向某个地方,嘴唇微动:“钟英,你看那是谁?”
声音被掩埋,可钟英还是“听”到了,汗毛顿时倒立,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巨大的落地窗清澈透明,屋内人影攒动,钟英却依旧一眼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上辈子感受过的痛加倍卷来,眼睁睁看着程柏青被人推到玻璃上,成片成片的血迹喷洒出来,遮住玻璃,也遮住了钟英的眼睛。
***
钟英疯了一样冲向程柏青,玻璃窗户那么近,他却无法跑得更快。
毒贩看到钟英的瞬间有些惊愕,但这个表情永远凝固在了他脸上,带着来不及显现的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触碰到程柏青时,他的身体仍是热的,好像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地上到处都是血,程柏青的混着其他人质的,刺鼻的血腥味疯狂往钟英鼻孔里钻,恍若置身血池,而血池是人命灌满的。
“小树……程柏青……别睡了,哥来了……”
程柏青满是血污的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不知做了什么美梦,但一定与这满地狼藉无关。
“程柏青……”
钟英轻轻触碰程柏青的脸颊,想擦掉他脸上的血迹,但不知道眼睛怎么了,一直看不清眼前的人,恍惚间好像程柏青脸上也没有血渍,正笑得灿烂,扑过来撞到他怀里,用变声期后仍显得少年感十足的声音喊:“哥,你怎么回家这么晚啊……”
***
程柏青被抓时想过,会不会见到钟英,他们一起从这里逃走,再也不接触。
可这终究只是臆想。
血像喷泉一样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将玻璃染成一片血色,遮蔽了他人生中最后一眼看到的阳光,只剩下刺眼又恍惚的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前,他听毒贩问,你后不后悔和钟英在一起,如果不是他,你今天就不会死。
程柏青痛到失去知觉,意识也模糊着,可他却也顺着毒贩的问话思考,他后悔了吗?
有,但不是后悔喜欢上他哥。
他后悔自己没有拦住他哥,这样他们既不会生离,也不会死别……也不是,但死别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但在下一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
钟英后来有一段时间浑浑噩噩,无论是葬礼,审核,还是归队,上庭旁听,大脑好像总停留在又见到小树的那一刻。
二十二刀,小树得多疼啊,身体上那么多窟窿,怎么办呢,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也填不满啊……
毒贩行径过于恶劣,贩毒这条线最大的头目艳姐被钟英当场击毙,其他人则陆续执行审判结果。
最后一个人被枪毙那天,钟英像从一场大梦里醒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情况不同,他没有可以复仇的敌人了。
忙碌却毫无意义的警队生活紧随其后,不给钟英任何喘息的时间。
钟英越发觉得疲惫。
父母低落的情绪和叔叔阿姨花白的头发,格格不入的警队,窃贼,扒手,盗窃,强奸犯,邻居吵架……
钟英支撑不住了。
找出那支击毙艳姐的手枪,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清晨,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再一次扣下扳机。
他恨,恨的人变成了自己。
——不,最开始的时候,他最恨的人其实就是自己。
——一直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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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来到了一片他熟悉的废弃工厂,光线昏暗,一时看不清艳姐的表情。
艳姐的声音在空荡的废弃工厂里回荡。
“钟英,许同傲这趟线,你跟着去。”
钟英愣了一下,有点迷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像当初一样笑了一声,回答,“知道了,艳姐。”
他又回来了。
时间向前推了一些,这一次,让艳姐怀疑他的事情还没发生。
新的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可以远远离开现在的一切,从任务里逃走,从背负的责任中逃走。
这固然丢人,也许会背负骂名,可比起这些,他更希望小树能活下去。
他突然明白了以前的自己多么天真。
如果早知道最后的结局付出代价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小树,他从最开始就没办法选择这条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根究底,一个人有了最后的软肋,就注定无法再做世界的英雄。
钟英这么想着,闭了闭眼睛,搭上了许同傲的车队,一同前往了那座国境边缘的繁华小城。
***
钟英把手上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了许同傲,除了曾经交过一次的U盘,还有一些筛选后的,来自上辈子的经验。
他不在乎面前这个人是否偏激,是否正义。
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再在乎别人的结局,这些交出去的情报和消息,是他最后一次对得起良心。
许同傲收下了这些情报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钟英,你确定要这么做?”
钟英点了点头,狭隘的记忆里只能不停地闪过小树死前的样子。
狼狈的、罪恶的、放纵的、充满情色欲望的、茫然的、痛苦的、绝望的,满室鲜血的。
当年的奋不顾身、一往直前都已经被这些记忆覆盖。
他再也找不回成为英雄的初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这是他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
许同傲并没有对他的行为和计划有任何意见。
他坦然接受钟英的情报,体贴地帮钟英制造了一起假事故,让钟英合理“死亡”,给了他新身份,让他离开。
走时,许同傲意味深长地对钟英说。
“你以为的脱离泥沼,可能是刚刚才陷进来。”他笑了笑,“保重,【孟昶】。”
钟英没有理他,背好了背包,拉上卫衣帽子遮住上半张脸,顺着小巷缓慢无声地离开。
许同傲轻笑,推了推眼镜,这个人,永远这么出乎意料。
坐上面包车后,钟英才拿出那张故意做旧的,照片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身份证,看着全然陌生的姓名,愣了愣后,才把它收起来。
照片上那人看着很胖,五官被肥肉挤着,看着很丑。
这条路走对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不知道。
也不愿再继续深想。
***
从面包车下来后,钟英在当地重新买了一张电话卡,配了个一百多的二手手机。
他摆弄着,不知不自觉间按下一串数字,手指悬停在通话键上时才顿住手,许久没有按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钟英绷着脸一个一个把按好的数字删掉,重新打开软件,绑定新的身份证,给自己买了一张火车票。
钟英已经死了,甚至死过两次。
这里只有从大山走出来的【孟昶】,买了一张14个小时的硬卧票,要去大城市碰碰运气,离开大山。
他坐在候车室的人群里,把头埋得很低,像极了一个从没出过大山的少年,对未知的远方饱含怯意。
身边的人都在聊天听歌,他混迹其中,默默地低头看着新身份证上的名字。
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不会再次迎来黑夜一样。
***
从边境小城坐火车到首都花了一天多的时间。
钟英下车之后直接去了程柏青的学校。
高等学府的大门从来庄严厚重,茁壮的绿植林立在道路两侧,炎炎夏日,树影婆娑,进出的学生们吵吵闹闹,扑面而来的鲜活令钟英沉默。
钟英也曾经读过大学,面前的景色轻易地勾起了那些曾经的回忆,但如今那些回忆对他来说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也可能单纯是他这张脸实在引人注目,招来了两个姑娘磨磨蹭蹭地走过来,问他,“你是哪个专业的啊,能不能扫个微信?”
钟英愣了一下。
那种不真切的飘飘悠悠的感觉突然消失,一时间恍然生出了一股重新回到人间的荒谬感觉。
他笑起来,对面前的两个姑娘掏出自己两百块买的小灵通,恍若无知地问。
“姐姐,微信是什么啊?跟QQ一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轻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低着头走进了对面的大学校门。
钟英把手机塞回兜里,单肩背着他空空的背包,走进了大学旁的长巷里。
***
钟英人生的选择有很多,但孟昶的人生只有一条路。
当天晚上,没钱也没学历的孟昶找到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在大学城旁边的美食街的一家餐饮店做服务员。
包吃包住,一个月2000。
老板娘甚至都没问他过去的经历,只是看了他的脸,当机立断拍板钉钉决定留下他。
钟英没辜负她的热情。
听一起打工的另一个小姑娘说,这天晚上的营业额足足是平时的三四倍,老板娘夜里一边盘账一边笑,激动得直接给钟英包了五百块的红包。
钟英捏着这五百块在街上转了两圈。
大学生回寝室的时间早就到了,现在美食街没有多少客人,街边的商家边聊天边收摊,钟英趁这个机会顺手买了两套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摊子上五颜六色的小灯撤离后,道路两边的灯像为了省电似的也暗下些许,倒显得头顶的月亮明亮起来,强调起自己的存在感。
钟英顺着长街溜达到尽头,岔路口出现时,也见到了学校的围墙。
钟英漫无目的地顺着拐弯,走到某处时,听到墙的那一边传来一句话。
“你看,灯火会熄灭,但月亮常亮高悬,永不褪色。”
***
那人说完的下一秒,大片乌云飘过来遮住月亮,周遭顿时一暗。
墙的那边一片兵荒马乱,男生绝望的哎呦声和女生忍俊不禁的笑声掺杂在一起,惹得钟英脸上也浮出笑容。
或许是两个正在谈恋爱,半夜没有回寝室的学生正以赏月为借口约会。
然而钟英也没笑多久,滴滴答答的雨点砸了下来。
钟英啧了一下,将装着刚买的衣服的塑料袋顶在头上,大步迈开,向今晚的住所跑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心有灵犀。
钟英早上起来,本打算买了早饭之后混进大学,看一下数学系的课表,然后去找小树,给他个惊喜。
但他万万没想到,刚从后门离开店里,就在门口看到正抱着手机刷新闻的小树。
小树穿着简单的白T,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干净,漂亮,站在一群没睡醒的同学中神色淡淡,鹤立鸡群。
这是一场太过遥远的久别重逢,久到他多活了两年,重生了两次。
也许是钟英的目光太过直白炽烈,程柏青有所感应,抬起头向他的方向侧过脸。
雨夜过后,朝阳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朦胧金边,瞳色显得很浅,目光清澈。
***
这是一个普通的早上,程柏青被闹铃叫醒,跟着室友去校外买早饭,一如往常。
可出现在这里的钟英像美梦来到现实,让一切变得不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柏青定在当场,室友叫了他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走了几步又停住。
“哥。”
“小树。”
声音几乎消失在人声中,但钟英穿过人群,慢慢走过来,又叫了他一次,这次清晰可闻:“小树,别哭。”
程柏青忍了忍,还是迈了一步上前,抱住钟英。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思念太过汹涌,也迫切渴望一切真实的接触。
程柏青逃课了,他带着钟英到学校附近的酒店,从早纠缠到晚。
可空闲时间他也会拿着“孟昶”的身份证发呆,不过钟英没给他太多时间,很快又会吻上来,分开他的大腿,顶进来。
分开和分别成了这段时间里没人去想的东西,就好像,不去想,也就不会来到。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去适应平凡而普通的日常生活。
早上起来跟小树一起吃顿饭,如果小树有早课,钟英会陪他去上一节课。
不知道是离开了大学太久或者是其他原因,钟英每次在程柏青的课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都在想:幸好我不用考高数,数学真的很难学。
如果程柏青早上没有课,两个人就会去外面逛逛超市,或者去图书馆——程柏青刷卡进去,钟英刷自己还没被摧残得过于成熟脸糊弄过去。
钟英有排班时,他们只有下午有空在一起去哪待会儿,有排班时要看程柏青有没有课,没有课时会去钟英打工的小饭馆吃午饭,再等钟英休息。
在这种地方上班,钟英只有晚上很短的时间能和程柏青在一起走走看看。
当然,有时候也会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或者没有早课,在附近的旅店开个房间,亲密而疯狂地度过一个夜晚。
***
每当钟英早上醒来——有时是在饭店阁楼的行军床上,有时是在旅馆里拥抱着程柏青——总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幸福得令人恐惧不安。
但只要小树在,只要能触碰到小树,这份情绪就会被小树的真实存在而驱逐,无论是肉体交融带来的真实,还是灵魂陪伴带来的安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晚终于不必再禁锢于噩梦之中。
钟英亲吻着程柏青困倦的眼睛,现在的他只为小树而活,眼前的人就是一切。
拿到第二个月的工资的时候,钟英看着那算不上微薄的薪水,突然决定给程柏青买点什么。
素戒?项链?手串?
不知道小树喜欢什么。
钟英向着马路对面的程柏青招手,过去顺手拿过程柏青的书包,小声解释:“今天比较忙,多留了一会儿。”
程柏青笑着摇头,牵住钟英的另一只手。
对他来说,早在见到钟英的那天就宣告了自己的性向与恋人,在校门口就牵手也已是他的习惯。
***
今天天气晴朗,是出游的好时机,钟英也是这样想的,近期附近有一个摄影展,他准备带小树去看看,感受一下所谓的艺术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从未想过,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为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他像只破布袋一样重重地落在地上,找不到自己的方位。
身上后知后觉地涌出疼痛,耳边嗡嗡作响,模糊的视线里找不到小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下一刻,失控的面包车毫不减速地撞了上来,将钟英和程柏青卷进车底。
四周的尖叫声顿时冲破天际。
司机摇摇晃晃地从车里走下来,双眼困顿茫然,一股酒气在四周蔓延扩散,似乎在证明一切只是一场意外事故。
虽然钟英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十分确定——
在街角戴着墨镜,点了根烟,冷眼旁观的女人,是艳姐。
恍惚间两人有瞬间对视,随后钟英失去了意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叁】
命运裹挟着厚重的恶意追了上来,将钟英从自欺欺人的幸福中唤醒。
钟英再次惊醒。
他抬了抬眼睛,被阳光刺得忍不住眯起眼睛。
又是新的一天。
小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天。
***
钟英不再心存侥幸。
他已经深刻地,彻底地明白了。
如果想要保护小树,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彻底从这个泥潭走出去——像他从前做的那样,杀死艳姐——但就算艳姐死了,泥潭还在,并不是他说挣脱就能轻易挣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涉足这个泥潭。
***
钟英曾经只是想成为程柏青的保护者,童言童语转化为实际行动并不容易,而在那些成长的岁月中,他不知不觉偏离目标,一脚跌进泥潭。
他不该在泥潭里挣扎,最终葬送了小树。
年少时的心愿化成了一颗子弹,没有打中他自己,却打中了这世界上他最想守护的人。
***
钟英握紧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小树,我们在过去再见。”
他轻声说完,扣下了扳机。
【肆】
钟英不知道自己究竟自杀了多少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时间的长河里逆流而上,陷入自杀与重生的怪圈,一次又一次付出自己的生命,以换取时间的起点更向前一些……
他重新跨越了做卧底的那些年。
大多数时候都很危险,他待在以艳姐为首的圈子里,假装自己是其中的一员。
偶尔会回到跟小树有交集的时候,或者是在打电话,又或者是发两条信息。
钟英只当是给自己的奖励,在不知要持续多久的轮回怪圈里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贪恋这样的时光,跟小树说寥寥数语,不舍地道别,然后平静地投入死亡。
有时是跳崖,有时是投湖,有时是开枪自尽,有时是割腕。
一次又一次。
疼痛的感知和对生命的珍重已经被破坏和扭曲。
他现在甚至能够笑着奔赴死亡。
就像奔赴崭新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或许人类本就是一种擅长适应的生物。
在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死亡和重生后,钟英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他逐渐适应、逐渐习惯、逐渐了解、逐渐感受到,这场死亡和重生即将迎来尽头。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受,没有征兆,但他就是知道。
没有任何馈赠是永无止境的,他马上就要抵达他的终点——就在这一次,就是现在。
【伍】
常有人做梦,一觉恍惚睡醒,讲台上的老师依旧喋喋不休地讲着知识点,窗外充满其他班级上体育课时的吵闹,自己依旧是少年一个。
钟英把梦境化为现实,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走廊,窗外天光大好,阳光穿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暖融融一片。
“怎么了?”前面的人回头看他,皱着眉询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脚步微顿,看着面前陌生的脸,想起来这是大学时的辅导员。
钟英跟他的交集不多,上学的时候他负责在他搞事之后狠狠训斥他,至少有六次威胁他要记过,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哪次真的被记档。
——虽然可能也是因为最后钟英没有档案了。
但勉强能算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于是钟英笑了笑,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比平时安静一点。”
辅导员深深地看了一眼钟英,似乎从钟英微妙的转变中察觉到了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去,低声说了句,“跟上。”
钟英重新迈开步伐。
两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交错前进,走向走廊尽头对开的深棕色木门。
光影再度动作起来,从前方划过辅导员,也划过他的身体,再被抛至脑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段走廊就像他曾经经历的那些人生。
明明暗暗,迈向既定的终点。
***
辅导员停在木门门口,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敲门的动作,但他在伸出手之后停了下来,像是经历了什么斗争一样,轻声对钟英说。
“不想的话,可以拒绝,钟英。”
钟英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在遥远的过去,面前的场景发生过一次。
不是很熟悉的辅导员站在深棕色的大门前,像今天一样,顿住身体,敲门前犹豫着,想说些什么。
“不想的话,可以拒绝,钟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可以拒绝的,钟英。
钟英笑起来,说出和上一次同样的话,“已经决定了。”’
辅导员转过身,眼神难过且悲伤,可他再明白不过,有些决定,做下后便再也不会更改。
钟英淡定和辅导员对视,重生让钟英无论何时都可能掩盖自己的心情,半点不漏。
这次辅导员的表情和记忆中不同了,多了些探究和诧异,双眼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可辅导员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扇门。
“去吧。”
“谢谢,老师。”
***
“钟英,这是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我们希望你能认真思考,然后再做答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钟英曾经憧憬的制服,神色严肃,郑重地说出那句在他记忆中循环无数遍的问句。
这一次,钟英没有激动,没有期待,内心只剩下平静和怅然。
这一刻,他没有迟疑,回答。
“我决定好了。”
“我拒绝。”
说完之后,他行了个礼,毫不犹豫地转身推门而出。
***
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
离开之后,钟英立刻翻墙离开学校,点开打车软件,打车到母校,两分钟不到,车已经到了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上他什么都没想,辅导员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接了起来,只听辅导员暴怒地大喊,“这次老子高低要给你记个大过!你给老子等着!又他妈翻墙跑了!”
钟英回过神,第一时间挂断了电话。
什么大过与否,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
记过而已,又不会死人,要是毕业后分配到穷乡僻壤就更好了,天天抓小偷抓扒手,不用面对大案要案和杀人犯。
车子很快停在校门口,穿着熟悉校服的少年少女迎着他走过来,说说笑笑,与他擦肩而过。
钟英向着过去奔跑,想要抓住代表幸福的幻影,一次次的痛苦和回溯都是为了此刻。
终于,那个熟悉的人从校园里走了出来。
钟英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程柏青抬起头,看见的是微微喘着、正在努力调匀气息的钟英。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奇怪的梦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不是真的……
程柏青心里这样想,却按捺不住脚下的步伐,诚实地向钟英走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终于小跑起来,最终几步蹿到钟英面前,扑进他怀里。
少年时代的程柏青远没有大学时沉稳,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瘦,在钟英看来,好像细胳膊细腿的,扑到怀里都没什么感觉。
程柏青抬起眼睛,惊喜地瞪大眼睛:“哥!”
钟英紧紧地抱住他,深吸一口气——不是幻觉,不是梦境。
像是每次分别前的拥抱一样,像是每次久别重逢的纠缠一样,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一样……也可能更甚于那样的力道,让钟英从胸口感觉到些许疼痛。
但这不重要,此时此刻,程柏青就在他怀里,如此鲜活。
“哥不是在学校吗?”程柏青问。
“想你了,来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摸了摸程柏青的头发,接过他的书包,“回家吧。”
程柏青老实点头,习惯性抓住钟英的手,跟着他回家。
想,要是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每天来接我放学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每天都拉着他哥的手,一起回家。
***
就像程柏青的梦想突然成真了一样。
钟英似乎变了。
钟英来找他的频率变高许多,有时只是一起回家,有时去看电影,有时偷偷开房,生活中突然多出许多学习之外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他开心,也能让他更集中精神学习。
一段时间后,钟英以一个极为优秀的成绩毕业,考了家附近的派出所,做了一名民警。
程柏青则考上本市一所985,学了计算机,有自己的宿舍,但并不常住,更多的时间还是和钟英在一起。
他们和这城市的每一对小情侣一样,晚上一起看电视,周末一起出去购物逛街,偶尔节假日去逛逛公园、游乐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的工作大多琐碎又无聊,充斥着数不清的家长里短,但好在总能准时下班,没有大事——天塌下来有刑警顶着,关他什么事。
生活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向前走,钟英二十八岁升了职,后来程柏青本科毕业,本校直升保研,继续念书。
两人跟家里出了柜,一起被盛怒的父母赶出家门,在假期时一起去旅游。
钟英二十九岁那年向程柏青求婚,两个人飞去拉斯维加斯领了结婚证。
结婚六年之后,两家的父母终于妥协,过年的时候约在一起吃了饭,钟家夫妇向程柏青的父母敬了酒,程柏青的父亲拉着脸,但最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柏青研究生毕业后在钟英的支持下选择了继续读博,几年后博士终于毕业,又通过了本校考核,留校做了教师。
他们携手向前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直走到人生的尽头。
白发苍苍的程柏青躺在病床上,钟英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碎碎念地说,“早说了你老坐办公室不行,天天抱着茶缸子,让你多运动就是不爱动,你看你哥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活得很健康。”
程柏青笑出声,有些无奈,但依旧老老实实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伸手把苹果递给他,他也伸出手,却没有接过苹果,而是把手搭在了钟英的手上。
“谢谢你,哥。”程柏青笑着说,“真好,如果真的像这场梦一样就好了。”
钟英怔住。
“哥,我真的很想就这样跟你度过一生。”
【终】
钟英睁开双眼。
痛感和灼烧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让他眼前发黑。
又或者睁开眼睛本身就是一种错觉。
阳光从窗户洒落下来,红色缓缓蔓延,在地面上扩散,涟漪似的荡漾而出。
他想起命运分叉的那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警校,他最初被找上的那一天。
他穿着普通的T恤和运动裤,跟随前面辅导员的脚步,穿过光影斑驳的回廊,窗外传来同学们笑闹的声音。
他的手机揣在兜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小树发给他的,跟他分享自己与他分开后的日常小事,平凡,琐碎,亲昵。
推开那扇门,他接受了任务,将之视为自己的责任,决心不惜放弃一切都要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他以为自己是英雄。
以为未来一帆风顺,以为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以为故事最终一定会得到圆满。
他不知道,那漆黑的深潭之下,恶意汹涌湍急。
能将一切光亮吞没,同化。
最终一同卷入无底的深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英低头盯着程柏青黏满精液的红肿穴口,还是顺从欲望,把性器又插了回去。
“嗯……”程柏青低吟,“哥……不行了……”
今天周六,昨晚钟英按着程柏青,从浴室做到卧室,到最后程柏青几乎是昏过去的。
早上八点半的闹铃响了一半被人按掉,程柏青短暂地醒了,昏沉的大脑想起今天要去公司加班,本要起来,但身后的男人也跟着醒了,拎着他的头发和他接吻,勃起的性器磨蹭着他的臀缝,缓慢但不容拒绝地向里插入。
钟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钟英知道克制,那些偶尔的见面时间里,一晚平均是两到三次,偶尔早上会多做一次,动作之间也总是温柔的,要程柏青受不了了求他才会逐渐放肆。
不像现在,每天都要做,每次都野蛮粗暴,折腾到半夜是常有的事,可能钟英唯一体谅他的地方,是事后抱着他洗澡清理的时候了。
钟英把每次做爱都做得像最后一次。
但钟英已经回来了,他不会再离开了,他们还有未来很多年。
男人啃咬着程柏青的后颈和肩膀:“别动。”
他捏着程柏青的泛红挺翘的臀,又留下新的痕迹。
这是今早的第二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频繁被使用的后穴早就服软,湿滑黏腻,严丝合缝压着钟英的性器,任由对方抽插,逐渐加速,发出下流的黏腻声响。
程柏青手机响起过几次,最后一次时,钟英缓下动作,比程柏青更快拿过手机,问道:“王甜心是谁?”
钟英声音沙哑,像是烟嗓,但程柏青知道他不抽烟,是这么多年来的奔波毁了他原本清亮温和的嗓音。
“……是合作公司的项目经理。”程柏青答得艰难,钟英看似动作缓慢,每次却都顶在敏感处,那地方现在禁受不住触碰,敏感得要命。
“今天给你打电话?”
“加班……”
程柏青刚接这个项目一个多月,有很多地方要忙,如果不是钟英回来,他大概过着“5+2、白+黑”的加班生活。
钟英俯身压在程柏青背上,捂住他的嘴,滑动接听,点击外放:“喂?”
那边一顿,一个甜美的女性嗓音响起:“您好,您是?这是程经理的电话吧?”
“我是他哥。”钟英轻松地说着谎,还有心情晃着腰操他的小树,欣赏他红着的眼眶和脸颊,露出恶劣的笑,装着温柔,“他太累了,最近一个月没休息,下班那么晚,病了。”
王甜心只是合作方的对接经理,并不清楚程柏青的私人关系,闻言也有些担心:“好的,让他好好休息,我这边和大家说一声,顺便也推迟明天的会议吧,周一呢,程经理能正常上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钟英拇指抹去程柏青眼角的生理性眼泪,“还是太累,好好休息就行了。”
王甜心觉得古怪,这声调温柔礼貌,可说的话却不太礼貌,犹豫道:“能让程经理接一下电话吗?”
钟英松开捂着程柏青的嘴巴的手:“能。”
钟英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撑着床,逐渐加速,顶得程柏青差点叫出来。
王甜心试探着:“程经理?”
“……嗯。”程柏青情欲过盛的微哑嗓音恰好坐实生病的谎言,他艰难地克制着呻吟的冲动,尽可能简短道,“有点低烧,他是我哥,周一见。”
“……好,程经理注意身体。”王甜心话音未落干净,钟英便挂断了电话。
“哥……慢点,啊……嗯啊……慢点啊啊……”程柏青抓紧床单,腰部弓起,“啊啊哥……不要顶了……啊哈……”
钟英眼底泛红,丢开手机,掐着程柏青的腰大力抽插。
脏乱的穴口含着粗大的性器,可怜地吞吐,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等钟英满足,程柏青又在昏昏欲睡,钟英撩撩头发,打横抱起程柏青,去浴室清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钟英抱着程柏青去浴室,近一米八的大男人轻得好像只有十几斤,看不出钟英有多吃力。
程柏青像一株温室的花,风吹日晒依旧肤色偏白,没有磕出来的疤,只腿根有一小块胎记,成年后身材不再干瘪单薄,皮肉下是稍一用力便能显形的肌肉,唯独屁股上软肉多,不知怎么长的。
而钟英犹如出鞘的利剑,原本的肤色早已变成晒出来的小麦色,四肢和躯干上遍布疤痕,体脂极低,偏骨架又大,肌肉轮廓明显,身体已经呈条件反射式绷紧,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钟英看着程柏青昏沉的模样,掐着他的脸,侧头吻了上去。
***
程柏青碰到床便睡了过去,再醒来,是钟英叫他:“小树起来吃饭。”
程柏青茫然地看着他:“几点了……?”
“两点。”
钟英答着,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抱着他去餐厅,程柏青无力反抗,只好老实待在他怀里。
程柏青家距离公司不远,但他总是加班到深夜,打扰老人休息,干脆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一居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的厨房他因工作繁忙从没用过,冰箱里只有几瓶冷饮。但自从钟英回来,小冰箱迅速被塞满了,蔬菜水果肉类饮料,一应俱全。
程柏青很震惊,钟英一边刷刷刷利索地切菜,一边说:“那边菜太难吃,不如自己做,时间长了什么都会了。”
刀具是新买的,找了师傅开刃,切肉也是一刀下到底。
钟英刀功好得令程柏青震惊,肉菜切好后放到一旁,怎么看都像专业厨师切出来的菜。
钟英解释:“需要用刀的地方太多。”
他没有细说,这怎么说呢,拿着上面老大送的军用匕首削别人的大腿肉吗?
程柏青看向钟英的眼睛,欲言又止,钟英立刻放下刀:“别多想。”
对话没有继续下去,他把程柏青压在厨房,用做爱转移注意力。
这顿饭的备料留到了下一顿,两人吃了外卖。
程柏青没睡够,又累,后半程几乎是钟英把他抱在怀里喂饭吃完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回归后被分配到了刑侦队,但毕竟早不是专业学生,也不是其他岗位轮值过来,除了与犯罪和犯人的交往本能,他几乎是白板一个。
这几天钟英没有被安排实质性任务,主要是熟悉办案流程,公安组织架构,以及翻看大量卷宗,定期和心理医生对话。
相对而言比案件在身的其他刑警轻松一些。
卧底多年,钟英也需要重新适应正常人,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很难。
每个人都因为他的习惯性的表情和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的气质而防备他,害怕他,躲避他……而他也难以在人多时彻底放松,不再警惕周围的环境,只能尽量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相比之下,他一个人在程柏青家的时候最轻松。
这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是从来不会伤害他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里的入户密码,也不会有人未经允许直接上门。
而他在家里时,可以给小树做饭,收拾家务,摊在办公椅上看卷宗……到时间后,他会离开家,到公司楼下接小树下班。
这座城市变化太大,旧建筑淹没在新建筑中,人们穿梭其中却不见曾经悠闲,脚步越来越快,表情越发冷漠烦躁……世界总是这样新旧交替,时间让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参照物,见证时间的流逝。
而他错失许多年,回来这么久,只有最近五天见了光,前半年都在住地下室,躲毒贩的追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无所谓,他以后会一直住在这座城市。
放出来后,他回家见了父母,借口住单位,没有留在家里,父母消息很勤,但钟英常不知道怎么回答,总是很简短,曾经和父母畅谈的时光倒显得梦幻起来了。
挤在公交上时,钟英低头玩手机,从各种软件上了解社会,想,几百万的豪车换来一份安宁太赚了,周围坐公交的人是上班族,大爷大妈,和赶着去学校的学生。
卧底时他也上网,也看国内的消息,但不在国内,总觉得好像隔着一层雾气,没有实感,也看不清楚。
钟英想,按照现在的工资,什么时候能买得起一辆车啊,这样接送小树下班就不用挤公交了,但好像路况很差,还不如公交。
***
下午这顿午饭吃完没多久,程柏青又倒在床上睡过去了,钟英没再折腾他,到办公椅上看起卷宗。
队里不想给他太大压力,只让他随时能联系到即可。
卷宗大多强调流程,形式正确意味浓重,舆论永远是警察身边无形的刀,现在网络发达,犯下的任何错误都可能被放大,写检讨都是小事,恐怖的是被追责。
反倒是那些案件,杀人案最好查,凶手大多属于激情杀人,事后被吓傻,警方介入调查很简单,证据链完整,定性快结案就快。谋杀案是极少数,但因为凶手的智商和现代科技,警方大多用不了多久也能抓到凶手,其他相对复杂的案件需要多个部门互相协作调查,牵扯到的卷宗就会加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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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钟英被队里打来的电话叫走了。
程柏青被吵醒,看着他哥和他解释过后离开,没有再睡。
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程柏青才忽然意识到,这是近几天来钟英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离开。
他在互联网公司工作,上下班晚,早上醒来时通常钟英已经离开,餐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饭,下班时能晚到让钟英回家备菜,再来接他下班。
钟英回来时间短,这是他们度过的第一个周末。
程柏青翻了个身,狠狠吸了一口被子上的味道,摸出手机处理工作。
钟英回来后床单被罩已经被迫换过两次,被褥上带着洗衣液的香气,而他哥身上也带着同样的味道。
令人安心。
***
刑警队里这些人到底和派出所民警不同,见惯了各种罪犯,对待钟英的态度平静缓和,甚至带着隐隐的钦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是卧底还是活着回来,都是值得钦佩的事,更何况钟英还是捣毁跨国制毒贩毒集团的关键人物。
就是彼此气质差得太多,加上都是便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察抓了个犯罪分子正准备审。
钟英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他们都在局里待命,钟英却是从家里赶到局里。
分明都是同事,但踏进会议室的瞬间,钟英感到了不自在,好一会儿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来晚了。”
支队长摆摆手:“坐吧。”
除了支队长康万年,屋子里还有他认识的心理医生许同傲,和当天带他入队的小组长钱一涵。
康万年面上严肃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许同傲的观察毫不掩饰,但目光尚算友好;钱一涵情绪不好,脸色不好不坏,勉强维持客气。
钟英渐渐松开门把手,找了个位置落座。
他在靠着门的角落坐下,和其他几个正经警察颇有距离,而康万年坐在主位,许同傲和钱一涵一左一右坐在桌子两侧,倒像康支队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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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简轼来报案,说他老婆在和自己共同户外探险时,失足掉下悬崖了。”钱一涵率先开口,“我们已经联系搜救队跟着他去山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理论上来说,如果追求高效,除了钱一涵的解释外,还应该有一份报案人的笔录,但他并没有拿出来给钟英看的意思。
联系到钱一涵的眼神,钟英猜到他们大概是想考验他,验收这段时间的成果。
钟英:“只有郊区才有户外探险的条件,他们在哪做的户外探险?怎么到市局报案?另外,简轼是什么人,他老婆的身份呢?”
钱一涵一愣,才想起这人卧底多年,大概是不知道简轼是谁。
他解释道:“简轼挺有名的,金融系硕博连读高才生,毕业后去了孟氏基金,认识了他老婆孟子虹,孟子虹是孟氏基金的大小姐。”
钟英挑眉,评价:“凤凰男。”
钱一涵恍若未闻:“他们在东灵山走的徒步,一条经典徒步线。按照简轼的解释,他是资深驴友,这条线对他来说没有难度,他打算带刚过徒步新手期的孟子虹走野道,但孟子虹失足掉下悬崖,他一个人没办法,山里没有信号,做过标记后返回市区报案。”
钟英:“为什么返回市区。”
钱一涵:“理由是不信任派出所水平,呵呵。但是人家有钱,路上也叫了搜救队,加上我们警方的,有两队。”
钟英都听笑了。
什么叫不信任分局水平,分明是在耽误最佳救援时间,还是个凤凰男,首先要查的就是简轼的个人债务,婚后在公司的职位,夫妻关系,朋友关系,先确定是真意外失足还是预谋杀人,再看看他是不是杀妻骗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国外见多了这种男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么急,还非要到公安局报案,真着急救老婆还是真着急要老婆死后的钱?
听钱一涵这么细致的叙述,应当是查过一部分。
钟英问:“简轼个人身份信息查得怎么样?”
钱一涵表情略有松动,丢过来一个档案袋。
档案袋是警方能查到的简轼的生平。他原本家庭美满,但初中时母亲癌症病逝,拖垮了家里,欠了不少钱,但他很争气,从小到大各类奖项拿到手软,国家级竞赛也拿到过不错的名次,不愧是硕博连读的高材生。大学期间接触户外探险,还抽空考了证书。毕业后在孟氏基金担任基金经理,有口皆碑,后来和孟子虹举办婚礼,短暂上过文娱榜热搜,励志人生和金童玉女的标签很吸睛。
钟英眉角微跳:“孟子虹的呢?”
钱一涵果然又丢过来一个档案袋。
钟英:“……”
直接让他看档案多省事,现在他问一句钱一涵答一句,他怎么不知道刑警队还有挤牙膏的习惯,要是他手下这么办事,早处理了。
钟英三两下拆开孟子虹的档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子虹的一生相对简轼的坎坷和华丽显得平庸,但从小也是三好学生,成绩名列前茅,参加过不少舞蹈比赛,名次都不错,毕业后没进入孟氏基金,而是成立了一个小舞团,参加各类活动。值得钟英注意的是,她的父母在一年多前车祸去世,孟氏基金大部分事务交给了专业的基金经理,但孟子虹还是放弃舞团,开始参与公司事务。半年多前,孟氏基金及夫妇遗产完成全部清算和继承,公司由简轼和孟子虹共同管理。
钟英看向简轼和孟子虹的结婚日期,有些意外,但更合理了——两人在简轼加入孟氏基金没多久就认识了,也就是三年前,而结婚日期是两年前。
“简轼欠了钱,怎么大学还有时间精力考户外探险证?”钟英合上两个文件夹,“另外,孟子虹父母的车祸怎么处理的?”
“简轼那几年边打工边学习,大二把钱还干净了,之后才接触了户外探险。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
听钱一涵的回答速度,显然也重新调取档案,查过了。
钟英压着烦躁:“司机呢?”
“提审了,在来的路上。”钱一涵答。
“你办事能不能痛快点?”
随着钟英这句话的落下,小会议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小钱,够了,先跟我出来吧。”康万年终于开口,“钟英,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在学校学习的东西,时隔多年还能捡起来,这说明你骨子里依然是个警察。这将是你经手的第一个案子,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不清楚,直接问小钱,先跟着他找证据吧。”
康万年起身:“许医生,接下来交给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同傲微笑点头。
钱一涵在康万年开口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钟英,不算友好。他什么都没说,跟着康万年起身,站起来从钟英身边经过时,顺便收走了钟英面前的资料,关上门出去了。
作为从业多年的警察,他身材高大挺拔,威慑力十足,但在钟英眼里还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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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会议室内回归安静,钟英坐姿放松,两条大长腿一伸,斜着架在桌子上,评价许同傲:“阴魂不散。”
又评价钱一涵:“小肚鸡肠。”
许同傲失笑。
他和钟英太熟悉了,近十年来,他一直跟在钟英身边。
最早是监狱暴动事件,让他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来到钟英身边,互相认识,后来的七八年间,是他和钟英接头,从钟英手中拿到贩毒集团的罪证,而现在,他又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帮助钟英回到正常生活。
他见证了钟英从天真的青年变为贩毒集团首屈一指的头目,又眼见着他捣毁集团,回到社会上,成为一名警察。
他很少能有机会跟着一个案例这么久,而现在,他也不打算错过钟英正常生活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同傲推推眼镜:“工作需要。这里不是金三角,腿放下来。”
钟英嗤笑,没动。
就像许同傲了解他,他不可能对许同傲一无所知。
又有谁,能打着卧底的幌子,真的做出药物实验的事呢?即便许同傲背后有他所不知道的组织,人冷漠的一面却无法掩藏。他花了十年变成现在这样,许同傲又是怎么样的?
钟英想起监狱暴动案,对于许同傲,他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选择。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撼动许同傲及其背后的组织,同样都是惩戒犯罪者,方法不同罢了。
至于钱一涵,纯粹的嫉妒。
康万年即将升职调任,副支队跟着变动,很可能是钱一涵补副支队的空,但这是在钟英没来的情况下。
钟英从天而降,钱一涵认为钟英是个大威胁,条件反射竖起浑身的刺。
钟英觉得可笑,他卧底十年,回来就当支队长,怎么可能,他光是许同傲这关心理评估就过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希望钱一涵别在查案子上头昏。
钟英:“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建议让你过早接触案件,你的心理评估不合格,回到普通生活不代表心态跟着转变。”许同傲指了指钟英依旧放在桌子上的脚。
钟英不为所动,敲敲桌子:“怎么转变?就钱一涵这态度,我不压着火早该急了。”
“这是考验,你明明知道。”许同傲叹气,“警方不仅派了搜救队,还找人联系了孟子虹的朋友,于情于理,都该通知他们。简轼身上的疑点你也看到了,钱一涵他们在查。”
“所以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钟英烦闷至极,他以为今天可以照顾小树一天,昨晚才做那么狠,谁想到下午居然能被叫到警局来。
“他们对你不了解,有防备心,迫切地想要看到你的能力,康队长原本坐得住,但钱一涵等不了,出了个试探你的馊主意,康队长觉得有道理,顺便把我也叫来了。”许同傲语气不变,另起话头,“钟英,你见到你的安全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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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
钟英像躲避许同傲探究的目光,看向小会议室内的白板,那上面一片空白,什么标记都没做,这个案子的线索墙不在这里,应当是随便找了一间空会议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防备心这么重,叫他来的意义是什么?
有这么一瞬间,钟英不想做警察了。做什么都好,工资高低不重要,但要离家近,给双休,很轻松,有时间给小树做饭,接他上下班,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他,无论是看他写程序,还是开会,还是和他做一整晚的爱,又或者只是一起睡觉。
“他怎么样?”
许同傲的询问并不紧迫,隔了一会儿才开口,给了钟英放空大脑的机会。
和钟英问钱一涵线索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这句话把钟英拉回会议室,机械地回答:“他很好。”
他回过神,怎么能不再做警察了呢?那这十年他又在做什么?
钟英不怕付出,也不怕死,但回来后,这里的警察对他的出现有一种不信任,这让他心寒,让他想一走了之。
但这么多年了,终于熬到这一天,凭什么要走的是他?
就应该像在贩毒集团里,踹掉所有人,拼命向上爬,直到成为老大,掌握所有话语权,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和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英。”许同傲发现钟英神色不对,那几乎是下意识挂在脸上的阴鸷和狠辣,他不得不出声提醒,“我们谈谈你的安全锚,之前不方便,也许现在可以聊聊。”
“他很好,没什么要聊的,我不会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他。”
在建立安全锚时,许同傲提醒过钟英,不要以人物或活物作为锚点,但他没办法改变钟英,只好提醒他其弊端。两人在间隙间聊起过几次,钟英神色怀念,却并不多说关于锚的事。
不过许同傲大概能猜到是谁,钟英卧底前履历简单,身边没有交往亲密的女性,也没有追星或看网络主播的习惯,肯定为男性后,是谁就不难猜了。
随着卧底时间的延长,许同傲越来越难以在钟英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许同傲不想钟英在见到安全锚后因为安全锚的变化而失控。
“他和你记忆中的差别大吗?”
钟英想起程柏青这十年的变化,幅度微小地点了头:“很大,但很好,他还是他。”
即便日夜相处,回想起曾经都会觉得时间很快,更何况他们十年不见。
程柏青身上多了很多之前没有或发生变化的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小树以前喜欢喝可乐,现在却在家里放了咖啡,还有小区楼下咖啡店的会员卡……也会喝酒了,酒量还很不错,能应付公司的绝大部分场合;以前小树视力很好,现在对着电脑工作时会戴上防蓝光的眼镜,有一点假性近视;以前一起出门,小树会等着他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现在经常和他一起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以前小树衣柜里都是叔叔阿姨买的T恤和卫衣,旁边是校服,现在衣柜里依然有T恤和卫衣,但不再有校服,而是整理妥当的衬衫西裤领带;以前只有最简单的学生头,头发有点长,现在头发短了些,但没做发型;小树食物口味有变化,以前不爱吃动物内脏,现在偶尔也会吃一些,但曾经不爱吃的蔬菜现在还是很不爱吃,从少吃几口变成了不动筷子;以前叔叔阿姨嫌麻烦,没有养过动物,现在小树工作稳定,他有了养狗的计划;以前小树不会特意出门跑步,学校内的体育课足够了,现在家里有一张健身房的卡,每周都会去一两天……
小树的变化说不完,但小树还是很喜欢黏着他,任他摆弄,比十年前更甚。
这一点点遗留的习惯给了钟英安心的感觉。
许同傲问他:“你总是说他很好,那你觉得自己足够好吗?”
“好不好的,只能是我。”钟英总算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再站起身,“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家了。”
许同傲隔着一张桌子,自下而上地看钟英,摇了摇头:“没有了,但你依旧需要保持手机畅通,有事情就会找你。”
“知道了。”
许同傲最后说:“钟英,你和警方需要重新建立信任,这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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