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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听创作课的时候,有一种理论将编剧和作者当做文艺作品的中心,因此任何程度的改写都是一种“弑神”的行为。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并不是神。神能够穿梭于过去和未来,预见一切正确的可能性,并不会在创世时畏首畏尾,也不关心那里的生命是否会走向毁灭。
然而他在最后一页写下的结局却是:
“他找到了自己的记忆,自己的真名,自己的爱人。他发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是世界的密码。
景烨摧毁了这台机器,把这个世界从他的手中拯救了出来。”
顾正熙深吸一口气,最后整理了一遍纸页,将它推到桌子另一端,随后重重地按下了确认键。
纸页在白光中飞散,数不清的光线和色彩从空无中涌出来,碰撞、挤压而后爆炸,变成了一个个连绵的红色房间。
在那里,他睁开了眼睛。
从现在开始,轮到你来拯救我了。
第167章 真名
我们在理论上建立起来的理想城邦,在大地上是找不到的,只有在天上才有它的理式。所有希望看到它的人,都期待着到那里安居乐业。但它到底是现在就应该存在还是将来才会出现,其实都无关紧要。
——柏拉图《理想国》
红。
深渊朝他扑过来的时候,景烨感受到的只有水,水而复水。他浑身上下的每个器官都在刺痛,仿佛它觉得自己的红色还不足够,要扯出他的骨血来做补充。
然而他感受到的却是一丝久违的安宁。
红色水池的深处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正熙早在《幸福之家》那部电影里就告诉过他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像一个总是考零分的学生,在打铃收卷的前几分钟里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旁边的学霸却突然把答题卡递过来了。
他强忍着灼烧的疼痛,睁开眼睛,蹬着双腿游到了屏幕前。黑白的电子屏在水下变成了昏暗的酒红色,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还站在里面,用那双一贯冷淡的眼睛盯着他,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景烨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屏幕,又把手伸到口袋里。那里面除了一部剧本和一盒薄荷糖之外,还有一张更小的纸片,是他最后一件能发挥作用的道具。
持有双人票的两个评审员,每次分配到的角色之间都会有亲密的互助合作关系。
现在看来,纪雨的确说中了,顾正熙是用“杰克的斧头”自杀的,他在这个剧本里还占了一个角色的位置。但他的编号是000000001,和自己之间隔着四亿多人,无论这个角色是谁肯定都作古了。
而且他是红房的创造者,是把他们推上断头台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合作呢?
……不对。
章若琳说过,他们的密码并不是从哪里获得的,而是一出生就植入了大脑里的。也就是说,把他们从试管里的细胞变成一个活人的那位制造者,就是他们的共犯和帮凶!
那么,他在红房外面偷走的东西肯定就与这个密码相关,也和顾正熙相关,所以它能威胁到红房的存在。现在的问题是……它究竟是什么?
是和他们两人相关的东西吗?
景烨试图冷静下来思考,习惯性地吸了口气,却被水呛得眼前一黑,猛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也没保持住平衡,往水底沉去。
他立刻看见了一副极其诡异的景象。
按理说,人的尸体应该在水里浮起来,但在这个房间里死去的江枫和章若琳却还是躺在地上,神情安详,灰白的皮肤被染成淡红色,好像睡着了一般。而还活着的骆行之拥抱着纪雨,蒋梦圆仰倒在马桶旁,双眼紧闭,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像几条倒挂在水中、半死不活的鱼。
继续朝房间的更深处望去,他还看见了更多的影子。祁丰羽、段正奇、林心怡、陆月……数不清的受难灵魂堆叠在地面上,互相倒映着彼此的镜像,把房间变成了一条永无止境的死亡长廊。
在深红色的水中,能发出声音的唯有他一人。
“骆哥!蒋老师!”景烨首先游到这两人面前,一边大喊一边拍打他们的四肢,却没有收到任何反应。他接着又不抱希望地游到其他人身旁,把自己认识和不认识的名字统统叫了一遍,结果水中只有自己的回声在不断回荡。
景烨颓然地游回了屏幕前。
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了,但是……
“顾正熙。”
没有反应。屏幕上的青年依然冷淡地盯着他。
“顾正熙,你告诉我,把密码写在我脑子里的是不是你?”景烨才不管他理不理会自己,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你明明知道我的脑子不好用,还让我干这种智力活……还有你写的这个破房间,这让人怎么出去?你是不是怕我们不给你投票,真想把我们全都写死了事?我告诉过你……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告诉过你,你写的电影,我一定会去看的……”
过多的氧气消耗让他的肺开始抽痛,气管像一个坏掉的风箱,开始往外喷出断断续续的气泡。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这算什么拯救世界的电影?一整个大烂片,我一点都不满意。我告诉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俩可是签了合同的,你要是做不到,就得陪我……违约金……”
越来越多的水涌入他的胸腔,景烨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细如蚊呐的呜咽。
“……你要等我……”
你要等我,等我把这个世界从那个人的手中拯救出来。
在那个下着雨的夜晚,点着昏暗灯光的电影院里,穿着服务生服装的D级公民一边往盒子里舀爆米花,一边笑着对那个青年说。
对方是来还上一次借走的碟片的。D级公民不记得碟片的名字,很长,还有些拗口,他只知道对方很爱看这些深奥的东西,由此猜想他肯定是个犯过罪的A级公民,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只是一个从红房里逃出来的仿生人,一个低劣的复制者。
红房制度已经成立了数百年之久,创始人的那张脸已经被这个世界的人遗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两人都对此并不在意。他和眼前这个男人混得很熟了,熟到了可以共用一张床的程度,正如他所言,他偷走了自己的心,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严重的罪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告诉对方自己很快就要被强制抓回红房里去了。
“你就算跟着我一起进去,我们也一定会被分开。”他说,“到时候,你可以用这个找到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用。”
D级公民接过纸条看了又看,上面只有三个中文字,这令他感到无比困惑。“你不应该给我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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