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康综合医院-等雾散,等风来(1 / 2)
('三十分钟过後,沉湛以查线索为由让予?打开了治疗室的门,一声不吭地走出去了。期间他唯一开口的时候就是狠狠撂话,不准让予?再叫他小朋友。
天杀的鬼畜系统,去他的恶趣味,怎麽就只改了他的年龄?
予?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忍不住的低低失笑出声。小朋友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只炸毛的猫咪,摆着脾气高傲地从他面前掠过去……小朋友在这个副本里似乎格外暴躁。
不晓得小猫咪会不会气极了咬他一口?
「放心。」予?望着走廊末端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我怎麽可能舍得让你受一丁点伤?」
其实沉湛也没真的气予?。
毕竟是他自己也没注意到里头隐藏的规则,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予?的问题,是他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并不是生了予?的气才马上离开,只是难得对着一个人,他居然感到了有点不知所措。
他记得高中快要毕业时,不知道因为什麽原因被送进医院住了几天,他也忘了。不过那阵子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天天去看他,据说是他当时突然在学校昏倒,教室里还没人,幸亏那同学及时发现,赶紧让人把他送进医院,吓都吓坏了。
虽然他在医院里待了很久,身T情况也稳定许多,但他记得那同学看他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奇怪。他有次问那同学有什麽地方奇怪的吗,同学只是疯狂摇头,所以他也没当一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那阵子,似乎是校方请了个心理医生来与他谘商辅导。
他的情感阙如、对情感没有深刻的概念,无法和许多事情共情,因此对大多人事物都毫无兴趣。他总在有意无意间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冷漠疏离。但他骨子里却又不是那麽平静,对於刺激有着强烈的渴望,为了寻求这些东西,他可以忽视自己和社会的限制束缚。
但医生说,这些东西都不是他与生俱来的,而是在众多的经历与刺激底下,他将自己的X格慢慢扭曲成了现在的模样。
明明这不是他的本X,他却舍弃了人类该有的情感,选择了冰封的疯狂;明明是那麽危险,他却为自己套上了一层锁,让那些波涛汹涌全数归於毫无波澜的水面下。
心理医生没问他太多问题,或许知道他排斥、或许是因为他没做出过什麽过激的事情,也没强行让他一定要治疗。他从来没有失控过,总能将那种本能管理得稳定──或者说他总是压抑得很好。
为什麽要这麽做,他也答不上来。
也许只是因为有个能理解他的同类,早就不在了。
医生说,他的记忆有所缺失。
那是他再也找不回的东西,随着普通凡人拥有的一切,沉沦在了冷冽幽深的湖底。
只是他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有时候他洗完澡,会下意识看向还摆在床边的书桌;睡觉前,他关了整个屋子的灯,独独留下玄关前那微弱的光芒;偶尔身T不舒服时,他会用脸蹭一下被子,彷佛在依偎着什麽人的气息……但是兜兜转转了这麽久,他连自己失去了什麽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找到那个他总是下意识寻觅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在他看到予?的那一瞬间,好像某些被曾经葬送在湖底和黑夜里的东西,疯狂涌动着席卷而来。
那个记忆中面容和声音都模糊无b的人,和予?实在太像了。
那些奔腾袭来的东西显眼到令人无法忽视,彷佛要狠狠撕下他伪装已久的面具,让他原形毕露。
但是谁知道呢?面具一旦戴久了,那就不是面具了。
无论是虚伪善变的、真实的、冰冷的、疯狂的,都已然与他融为一T了。对他而言这些东西从来不是面具,那就是他。
也许他一开始的确只是想要戴一层薄薄的面具而已,等到那个人回来,自然就会脱落了──但那个人使用没有回来。
於是面具摘不下来了。
他的T温心跳和情感都依附着那人而生,所以他把那些东西作为陪葬,再也不取回来。
沉湛拎起廖于厌的医师袍,熟练地套上身,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sE金属名牌别在x前。廖于厌和他原本的身形相仿,不过现在变成了十七岁模样,白袍就略显宽松了点,但那布质是y挺的,不像软布容易塌,反而g勒出犀利的线条。
只要有了能伪装医生的道具,要混得风生水起实在很难成问题,尤其……沉湛g了g唇角,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愈发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尤其是挂着这个名牌的人,那些医护怎麽可能不会让条路出来?
进入副本後,他的记忆缓缓在恢复,虽然那一段本来就缺失的还是想不起来,但果然就是好办事,更何况是在这个他熟悉的环境里。
从前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可是一听见那冰冷无情的足音,就巴不得低下头,绝不敢再有二话。
白sE医师袍b病服引起的视觉效果更大一些,他全身上下只有头发和眼眸黑得深不见底,布料遮掩不到的地方则带着病态的惨白。但气质又和穿病服时的那种抑郁倦容不同,反而冰冷而锐利无b,彷佛只要靠近一步就会被狠狠撕裂冰封。
那种旁人勿近的冷冽氛围,再加上青年修长纤瘦的身形、亦正亦邪的危险气息,就算是偷偷多看了几眼,也没人会质疑一个突然出现的恶魔般医师,别说看名牌了,更不会去猜疑他白袍底下明明是病服。
因为那种戾气绝不是玩家能营造出来的。
彷佛只要青年踏了一步,晃眼的光芒映在他身上,黑暗也随之纷沓而至,诡谲Y暗淹没了欢笑。
他轻而易举就能C纵一切邪念和世间所有恶意。
没有人会质疑这样的存在,所有人都必然为之俯首称臣。
[身分「地狱祭司」发挥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您是与恶魔最接近的人。在身分作用期间,您身上将淋漓尽致地T现恶魔的一切气息]
[玩家与普通NPC将忽视您的玩家身分,遵循这些恶魔气息]
恶魔似的青年g了g唇。
那瞬间,光明为之颤巍、和乐骤止,黑暗从他身後欢愉地满溢了出来,自他脚下和背後疯狂窜长。天堂陷入了地狱,整个世界都在咆哮哀嚎,黑暗恭敬迎接他的步伐。
恶念一点也不隐藏内敛。
沉稳、缓慢,犹如凌迟。
最後他在一个房间前站定,微微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护士。那护士就这麽呆愣愣地望着他,手里拿着报告书,却忘了自己到底该做什麽事。
「长期病患的检测报告?」他看也没看一眼,就知道了那是什麽东西,浅浅一笑,「麻烦转达院长,我们的这批短期治疗病患似乎有点不太听话,把药当成症状的藉口,这样的丑态实在难看至极。」
「作为你们宝贵的人选,我可不想再见到这种丑态任何一次。请他立刻取消给药制度,或者设法压制这些躁动的病患,否则我的耐心也会很快告罄。」
护士愣住点了点头,恭敬道,「是、是的,先生,我会替您转达院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长期治疗的人选也差不多该替换了。」他往前了一步,微微俯下身。
由於逆着光的缘故,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冰冷而危险,Y影罩在了那护士的身上,彷佛恶魔缓步靠近,要将猎物拆食落腹。
「零号病房,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身上拥有着你们抢破了头都想到手的东西。告知院长,如果他能即时做出正确的决定,下午,他将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到时候……」
恶魔笑了。
「我想,他应该会很符合你们的期待。」
留下傻愣愣的护士,沉湛撂完话後心情愉悦地转身就走。
他记得以前在医院里的那一段时间,他的确不是住普通病房,如果副本是出於这个原因针对他,那就更像是安排好的剧情了,至於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想也不必想,一定就是那位了。
但就算是「沉湛」故意扰乱副本,系统也没那麽好说话,只要原先的平衡被破坏,就势必得有其他东西补上来,大幅增加副本难度。
但这样足够了。
想到接下来六天,他可以穿着医师袍在这晃来晃去,也没人能来拦着,他就心情特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开医护们的视线范围、确认附近完全没有别的玩家之後,沉湛才慢条斯理地脱下白袍和名牌,挽在肘间,走进自己的病房。
他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钟,约莫才快十点,离予?说的下午少说也有几个小时,够他再睡一会了。
倒也不是他对副本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不知怎的,他只要一踏在这个空间里,就感觉脑袋都昏昏沉沉。
所以沉湛摁掉了系统提示,本着「就躺躺眯一会儿」的心思闭了眼……
迷迷糊糊间,他应该是做了个梦。
那种感觉很不踏实,像是踏在云雾上,四处皆茫然,认不清来路也望不着前方。他杵在重重迷雾中,周遭没有人、没有声息,一切都静得出奇,把他包裹在一片混乱的白净里。
然後他迈出了步伐,沉默着往前走。雾没有散,随着他的脚步退让开又涌上,一直簇拥包围着他。
所以他没认清自己处在哪里,等他顿下了脚步,只看见了前方的一座湖,才发现自己就站在湖畔。
那一刻,繁风像是忽然静止了,所有雾气都僵固在原地,每一下呼x1好似都因此而沉重。
隐约之间,长久的沉默被打破了一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到了碎裂的声音,很轻微,但左x里的某个什麽东西也跟着一痛,然後无止尽的空虚感倏然涌上,如深海般将他层层包裹、窒息。
他想走过去寻找来源,却一步也移不开。
他应该是睁了眼又闭眼,如此反反覆覆过了许久,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离开,心底涌出一GU说不出的酸涩。雾更浓了,他却说不出那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什麽来。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一个弥足珍贵的人。
他找不到那个人,也m0不清自己。
所以他一直孤身站在雾里。
等雾散,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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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望向窗边,一层薄薄的纱布窗帘挡住了外头的景sE,yAn光迷迷糊糊地透了进来,但不清楚,室内还是略微昏暗。
看不见那座湖。
可他要起身的瞬间,突然又不想把窗帘拉开了,他的整个潜意识都在抵触接近那里。
明明应该是没什麽的景sE,他的心脏却蓦然一痛。
沉湛咬了咬牙收回目光,打开了系统面板,上头最後一个讯息是下午两点四十分,廖于厌传给他的。
“三点二十一定要到大厅集合,知道吗?”
“你三十分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个「疗程」,但任务为先,副本系统已经让那段时间的都取消了。”
“赶紧过来。”
他看着廖于厌的讯息,一道模模糊糊的嗓音浮现在脑海,随後又转瞬即逝。
等一下的疗程取消,有件要紧的事必须得让你知道,赶紧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湛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x1後,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把乱翘的发梢压回去。
他的房间那一整层都是空着的,走廊静的很,空调开了恒温和Sh气控制,甚至连门锁都是要指纹及密码的,可以算是另类的戒备森严了。
他以前好像也在很像这样的走廊里奔跑。
在那里,耳边还充斥什麽机器规律的滴答声,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高声欢呼,有人激动亢奋。
他的心脏很痛,但不要紧。
会过去的。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听见那个规律的滴答声逐渐连成一线,本来应该很刺耳的,但听着却犹如沉在深水中,那麽朦胧又不切实际。
时间好像瞬间被拉得很长很长,那条走道没了方向也没了尽头,於是男孩跑进了蝉鸣聒噪的盛夏,身影融入了那场永无止尽的宁静噩梦。
小小的男孩站在门口,薄唇微微抿着,眸里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低垂着黑漆漆的小脑袋,一语不发地乖巧站立。
简陋的房间里,削瘦的年轻黑发男子坐在沙发上,另一个秃头的中年男X拿着大叠资料,赔着笑脸喋喋不休。
「就说了这个废物到底有什麽好的,几位大人哪,在下这麽说虽然不妥,但您们也总该挑几个合适一点的,这小子啥也不是,成天就一副家里Si人的模样,不过就是废物,不值得啊不值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级的确就是交代一定得有他,没他的话,其他人也不用带。」
「哎呀这怎麽行!几位大人欸──」
「规则就是这样。」那人敲了敲桌面,「白纸黑字,您Ai怎麽想都无妨,我今天一定会把他带走。」
「是是是,都照您说的来!我立刻办!」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子,然後男人开口问道,「他的名字叫什麽?」
「名字?」中年男人愣了下,随即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随便叫吧,名字那什麽的,他们没有。」
「您平常管他叫什麽便是。」
「那就是编号吧,咱们平常都是管编号叫人的,真没名字,事情多着了,才没那闲工夫呢。」他打哈哈道。
男子见他敷衍的态度,倒也没有再多加追问,淡淡嗯了一声。
「不过啊,那小子进来时大概有个名儿,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出乎他意料的是,中年男人又开口说道,「好像管他姓沉吧,据说当时带他来的人好像姓沈的样子,所以就这麽叫了。」
「那还是没给他们取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就是真没那闲工夫吗,以前有名字也全都改叫编号了,省事啊。现在也没人记得那小子到底叫什麽了,没人记住。」
「当初不是您接他进来的?」
「当然不是,接他进来的人早就Si了。」
中年男人又低声咕哝了什麽,声音很小听不太清,不过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嘴型大概像是「专门克人Si的扫把星」之类的。
「行了,不需要手续。」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可以把他带走了。」
「不需要手续?」
「他们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白纸黑字,谁在乎几个孩子待一块、待多久?现在带出去更不需要那些东西。」中年男人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您能T谅?」
「行吧,那我带走他了。」男子起身整了整衣领,微微欠身,「今天感谢您的帮助,再会。」
中年男人松了一大口气,飞也似地朝他敬礼,然後快步走出了房间,「蹦蹦」几下脚步踩在嘎吱响的木地板上声响後,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末端,房间里只留下依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孩,还有衣装笔挺的年轻男子。
他走过去,轻轻碰了碰男孩的肩膀,蹲低了身子与他平视,耐心温声道,「你想走了吗?」
男孩这才微微抬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眼底很澄澈,但又像幽深的湖底,不见任何一丝波澜。眼帘依旧习惯X地微垂着,全身看起来是放松,但背脊紧绷着,浑身都流露出不属於这个年纪该有的清冷和戒备。
「可以。」男孩的声音微哑,低声回应道。
「那跟我来。」男子温柔牵住他的手。
他没有名字,没有生日,他的一切始於那个封闭安逸的囚笼,盛夏和寒冬都与他无关,不知何谓暮春繁花,不晓如何初秋霜冷。
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一只手破开了枷锁,将他带出了那个没有时间和情绪能去衡量自己的地方。
「要去哪里?」他问。
「你很在意吗?」男子莞尔一笑,反问。
男孩摇了摇头。
「去一个名为人间的地方。」男子注视着前方,缓缓开口,「但是你要记好了,路有很多条,而我们终究有走歪的那一天,也许是未来的某一刻,也许是现在。」
「每一条路都能通到那里去,但它也是会改变的,有时叫红尘,有时叫地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於是他握住了那只手,一步步从地下爬回人间。
他听见了蝉鸣聒噪,看见枝繁叶茂,暖意落在凌乱的发梢上,於是後知後觉地感受到了长风和yAn光。
时间其实过得不快不慢,但他在以往的地方没有时钟能看,所以到他盯着指针转动,听见秒针滴答响的声音,有种新奇的感觉。
「从这里能看见时间走掉吗?」
「不行。」男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翻着书籍。虽然他翘着二郎腿,但模样还是和正襟危坐没两样,同样的端正完美。「时钟只是给人看的,不是让时间照着它走的。」
男孩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懂没懂,沉默了下去。男子抬头,从那张小小冷漠的脸里读出了质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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