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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张熟悉的脸。
林黛玉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点笑意,继而秀眉一弯,又起了坏心,她扭过身,拿自己的头发去刮他挺俊的鼻梁。
他脸朝后歪了歪,却还是没醒。
她突然收回手,细细地看他。
成亲将近一年,经常聚少离多,今日这样的情况很少,就算有,他也是比她醒的早,像这次她比他先醒来,还是第一次。
他比上次见面时又清瘦了点,脸色疲惫,想来昨晚又是一夜未眠,而且眉宇间多了一股说不清的郁色。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他有着清俊的外表,芝兰玉树,一派端雅,可眉骨间透露的,却是藏都藏不住的意气张扬,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他的选择,宝玉劝他,他笑着敷衍,她跟着他担惊受怕,他愧疚,却也没改变多少,因为他目标坚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样才能给他和她一个值得期许的未来。
可是现在,他眉宇间却出现了郁色。
当初即使丢官手残,他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神色。
他遇到了什么事?
林黛玉按下种种思绪,伸手将他皱着的眉头抚平,她掀开被子挪了出来,正想给他掖好被角时,却突然看见他腰间别着的荷包。
荷包旧得不成样子,面料发暗,上面的字迹花鸟也被磨平,可还被他贴身戴着。
上次她都给他绣了一个,结果被他装了药粉,还给扔了,她固然知道情有可原,但脾气上来,见他又不来求她重绣,好像不当回事的样子,一气之下就不再管他。
他身上戴着的这个,还是成亲前,她连同衣服一起,附带着给他绣的荷包。
林黛玉起身,从奁匣里,翻翻找找了半天,从中又取出一个绣囊。
绣囊用的是吴绫,仅二寸许,一面绣的是王摩诘的绝句《华岳》,字如粟米大,另一面绣的背剑拄杖的青衣登山人,在囊边上,还用墨色丝带缠绕出了散竹山松。
精致倒是其次,关键是融入了自己的情致,颇具林下风度,一看便是用了十二分的用心。
林黛玉脸颊微红,将绣囊放在他枕边,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谁料一出门,便见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说刘夫人在前面院子等着见她。
此时才刚刚天亮,若是没有大事,万万没有这时候上门的道理,刘媪媪也不是失礼的人,林黛玉料想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便让丫鬟将刘媪媪带到旁边客房,匆忙洗漱,换了件衣服便往客房走去。
刘媪媪没有再客房内坐着,而是在水榭边,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道:“玉儿,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林黛玉一惊:“你要去哪里?”
“回柘县,”刘媪媪神色坦然,甚至嘴角扯出了一点笑,“从今往后,我就是真的自由啦!”
柘县是刘媪媪的家乡,在这个时候回去,又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刘媪媪不等林黛玉再次发问,就冲她点了点头。
林黛玉心内惊惧,然而不过瞬间就握住了她的手,笑道:“这下好了,你总说你想念你那一亩三分地,这次回去,可不是真要变成个农婆了吗?”
古代女子多行为含蓄,就是情到深处也不过是握个手,可刘媪媪却伸出双手抱住了黛玉,抱得紧紧的,她趴在她肩头,哽咽出声。
“好啊,我是农婆,再见了面,你可不要假装不认识我。”
林黛玉亦是流泪,但还是强笑道:“你若是常来书信,我便记得你,你要是一去杳无音信,那我白白记得你做什么?”
刘媪媪哈哈哈笑,却是在笑的空隙将脸在黛玉肩膀蹭了蹭,眼泪都蹭在了她身上。
林黛玉伤心之余又不免几分好笑,她学着她的样子,同样将眼泪蹭在她身上。
因此再分开时,两人脸上都无一滴泪,俱是盈盈笑颜。
刘媪媪羞她:“你是大家闺秀么?这动作可是粗鲁无礼的很,毫无规矩。”
林黛玉笑:“规矩算什么?比得上你我的情谊么?古人折柳送别,咱们今日匆忙,来不及送什么,索性就泪裳相赠,比送那些个死物要强上许多。”
“好,我回去便把衣服藏起来,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看一看,”刘媪媪点头赞同,又握了一下她的手,感叹道,“玉儿,谢谢你。”
谢谢你用最好的方式安慰了我。
失去一份爱情,却得到一份纯粹的友情。
林黛玉目光飘向远,她摇摇头,笑道:“不怕你恼,说句真心话,到了如此地步,说不上不好,说不定,比以前还要更好。”从此后,能无拘无束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畅快于天地间,她是真心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而她自己,苏州,扬州,京城,平安州,辗转千里,不过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纵然锦衣玉食,可在生活安稳后,却难免在心底滋生出几分遗憾。
好在她并非强求圆满之人,最多也只是在心底叹上一叹罢了。
刘媪媪明白她的意思,笑了起来,这次的笑不再是强颜欢笑,而是多了几分向往。
“小妹来信说,我那两块地里果然种植出了细辛和浮萍草两种药材,父亲正忙着组织百姓开山种植,可不知什么原因,却效果不佳,我回去看一看,兴许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即使现在还不能全然放下,可有期待,便会有新的生活,林黛玉见她展颜,不由心下松了口气,离别的伤感又浮上来,两人好一番依依不舍,约定好一旦有机会,必要来看看对方。
第108章 世间最苦是相忘
刘媪媪从黛玉那里出来后,一直绷着的心倒轻松了一点,看见郎屺,也不再冲他冷着脸,主动跟他说了话。
“我不坐轿子也不坐马车,我骑马走。”
郎屺没有反对,只道:“那去换身衣服吧。”
刘媪媪便将身上的衣裙脱下,肩膀那块还有着湿润的痕迹,她摸了摸,就找了块青布将衣服小心的叠放好,塞进包袱里,另换了一身。
上边是红缎地裘如意纹冬褂,下边是藕荷色马面裙,裙里套着裤子,方便骑马。
她个子不算高,上马时不好上,郎屺便想托她一把,可伸出的手却落了空。
刘媪媪后退几步,助跑跳起,准确地蹬在马镫子上,抬腿就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动作利索又灵活,显然是骑惯了的。
虽没有出身权贵,可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女工不想学就可以不学,反倒是医术,骑射这些不该女儿家学的东西,父母见她喜欢,便由着她的性子来,从某方面来讲,她比其他闺秀女儿都要娇宠。
如果没有郎屺的意外提亲,到了十八岁,她或许就会听从母亲的安排,嫁给姨妈家的表哥,姨妈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甚是疼爱,表哥性子温和,十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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