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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县令跟小夫妻细说秦律,季须捶胸顿足唱起自己被骗的痛悔时,台下就闹了起来。
一群农人围住了他们的里典和田典,嚷嚷着骗了他们的地,要他们归还。
里典和田典脸色灰白,口中斥骂,却因为人太多挤不出去。此地亭长也是个心虚的,根本不敢大声呵斥,连面也不敢露。
幸好,虽说泗水亭没出什么事,亭长王陵把秩序维持得很好,但王义本来就准备针对这些留用的旧吏来一次清理,又怎么会全指望他们。
县尉早就带人在远处守着了,一见乱了起来而亭长不能管事,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让这些楚国余孽见识一下秦卒的厉害。
这天的戏是真唱不下去了,王义等县尉把人群控制住后,叫个大嗓门的秦卒上去喊,田地归属有疑义者,三天内到县里上告。
这就是沛县的基本情况了。当咸阳传下令黔首自实田,承认旧日赏赐、开荒的田都归己有,官府正式登记以作凭证的时候,本地的官吏和豪强若是有良心,平民便不觉得如何,老老实实去登记也就完事了。
可碰着官吏与豪强没良心又勾结在一处,总有一些没有权势但有些田地,家里又没有好几个青壮年兄弟的小民就遭殃了。他们被小吏恫吓,含泪放弃了自己的土地,将仇恨记在秦人的身上。
却在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人害的。
案子也好审,这事过去也没多久,除了事主本人,邻里都记得清楚。扶苏跟着这些长相与关中略有不同,却一样显得老相的农夫到他们田里,看他们精确地指出原本哪块田是自己的,地界在哪里,再让邻里左右作证画押。
公示几天后没人出首举告作伪,便正式在官府重登了。
另有人去捉拿相关的豪强旧贵,顿时在沛县掀起了大案。
刘交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时萧何为什么脸色不对,只是当时泗水亭无事,才显得风平浪静,却是在这等着呢。
但当他再度向萧何请教时,萧何却已经平静下来,对他道:“我当时已经约束族中不要妄为。你家三兄应该也有交待家里——但若有所牵连,切莫去包庇。”
刘交只能喏喏称是。
而萧何也说到做到,他萧氏是本地大族,虽然他当初约束过族中,但也不是人人都听他的,其中有人犯了事求告上门,萧何劝他自己去投案。王义还谈不上兴大狱,只追究真正从中得了好处的人。
官吏不必说,一个也逃不过。而地方上的豪族大户,既没有穷追猛打将一族精英都牵连进去,那也只有庆幸的份。毕竟此时秦国一统天下未久,凶暴之名闻于稚童;六国远征军已经带走了部分大户,剩下的也削弱不少,如今犯事在先,本地百姓众怒难犯,更没有办法对抗秦国的执法。
戏一时间是来不及巡演结束了,王义下令,不管官吏还是豪强,此时投案还能算自首减刑。一时间逃跑和投案者各自不少,县中很是忙乱了一阵。
待里典田典亭长和县中的佐吏都因这件事换过一拨之后,王义便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县中的权力。
萧何仍然是主吏掾,他在这件事上清清白白,王义都不禁更高看了他一眼,私下跟扶苏称赞:“这沛县的主吏掾是个能人,主意也正,以后前途绝对不会差,你看他怎么做事的,跟他好好学。”
他不知道扶苏身份,纯粹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后辈。毕竟他也是从县里干杂活的佐吏做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靠的无非就是多看多想多学。
用他过来人的眼光来看,他还有点羡慕扶苏呢,刚来做事就有个标杆树在这让他照着样子学,他当年要有这么个前辈,肯定能少踩不少坑。
扶苏听劝地应下,真的平时多观察起萧何的行事来了。
而那出小戏也继续开始巡演。已经不需要申冤的百姓仍然扶老携幼地拥出来看戏,比过节还开心。只一个后遗症让王义和扶苏都没想到,就是一直到王义升职离开沛县过了很多年,当地人仍然固执地认为他姓陈,乃是“陈县令”。
再以后,本地神灵陈县令可能也不止是他了,集合了历代得了口碑的官吏形象,添了胡须,变了官服,长久在沛县被人供奉下去。
此时王义见自己的构想初步见效,便让扶苏再琢磨琢磨,把秦律中一些容易触犯,但此地百姓还不习惯的条款都编进戏里去演。反正他们也爱看,演几次看几次。这样多看两场,他们自然就记得了。
他自个也没闲着,等第二年的小麦收下来的时候,他将包括萧何在内,县里管事的几名吏员请来,商议向彭城申请蒸汽磨面机和碾面机的事。
萧何已经在往来文书里见过这个词了,但是一直没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知道彭城的铁官已经开工,在那里立了工厂,造这什么蒸汽机,还不止用来磨面碾米。只是目前产量不足,要的话得申请,还得拿出一笔钱来。
他就比较迷惑于这件事,见其他同僚都拿眼睛巴巴地望他,便开口向县令请教:“敢问县令,这两物县中购来何用?富户自有石磨,贫家舍不得将麦磨成面粉。碾米之事,沛县也有了踏碓,何花在这方面花大价钱?”
“诸位多是本地人,应该知道本县发卖了不少原属封君的田地,如今县里的中产之家也凑钱买地,今年就多收了不少粮。”
众人都点头。他们家也都参与了这场盛宴,旧日封君的地那可都是上好的,难得有机会直接发卖,他们借钱都是要买的。可惜就是大家都这个想法,有钱都去买了,没人愿意借出钱来。
王义微微一笑,继续道:“这就是了。去年你们看着还不显,今年也只是略增,那是农人还没有真正学会关中种地的本事。再过一两年,只要没有大灾,中产之家就不会吝惜磨面碾米的那点损耗。不瞒诸位,以后县里治水修路,征役绝不会少。但大秦治天下以律,治民却以宽,至少要让征夫吃饱肚子。种种用度,就要看县里的手段了。现在没什么本钱,我向彭城申请这两种机器,就是打算先办个磨面厂和碾米厂,攒些钱再说。”
他们这些县令来到六国旧地,被反复叮咛的就是不能激起民变,让六国百姓接受秦国的统治,慢慢接受作为秦人的身份。
以前不止秦国,各国征役都很省钱的,吃食衣服都得自己负责。
犯人的囚衣都得自己拿钱买!没钱就用劳作抵。
秦卒随军远征,冬衣当然也是自己准备,难道还想叫官府给你缝吗?
但现在这些都在慢慢改变。当然并没有一蹴而就,上面也只是让他们慢慢来,比着库里的钱粮做事,别一下把钱粮花光了。总之,严要有个限度,宽也要有个限度。
王义这些年做染坊生意,头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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