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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家窗帘是绿色的。”

陈知玉:“……哦。”

江湖梦来得如排山倒海,去得如细柳抽丝,你们只好寄情山水,骑车出游。

你是个路痴,天生分不清东南西北,陈知玉在这一点上比你强太多。他用直线在地图上连接起你们家的位置,一家书店正好坐落在中点处,你们每周末都约在这里见面,然后由他确定目的地,你只管蹬自行车。

你们通常骑几十里地,在深山老林里被蛇吓得四肢发软,抱着滚下山坡;也曾在乡间农舍里席地而坐,吃随身携带的干粮,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野生的栀子花串。

骑自行车时,你时常猛蹬一阵后累得气喘,放慢速度等体力恢复。陈知玉却永远保持匀速,不疾不徐——这也是他跑1000m总是遥遥领先的原因,而你总是及不了格,被体育老师勒令补考。最终能通过,多亏了陈知玉趁体育老师不注意,拽着你的胳膊助力你,不然你补考依然不及格。

在无数的时候,你距离陈知玉很近,可有的时候,你却觉得,你离他无比遥远。

比如晚上放学时。

陈知玉住得离学校远,每天骑车上下学。放学时分,他就会和一群同学一起骑车离开。

这个时候,他只顾得上匆匆对你挥一挥手,甚至来不及说一句明天见,就跨上自行车,身影淹没在人流中。风会捎来谈话声和欢笑声——他与别人的谈话和欢笑。

终于,在一个打响放学铃声的夜晚,你在车棚里叫住了他。

你说:“我请你吃炸洋芋,然后我送你回家。”

陈知玉跨在自行车上,把背上的书包往上抖了抖,有些惊奇地问:“送我回家干什么?”

他看起来有些着急,扭头去看车棚另一边,平日与他同行的六七个同学已经推着车出了棚,一起催促他:“快点!”

你抿了抿唇,正想说那你走吧,陈知玉却冲他们挥了挥手:“今天不和你们走了,改天吧!”

你有些愣住,等那几个人消失不见,才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嗯?”

陈知玉说:“你不是说请我吃炸洋芋吗,我想吃炸洋芋。”

十分钟后你们坐在路边摊上,吃着金黄酥脆、油亮焦香的炸洋芋,和味道怡人的臭豆腐,陈知玉问:“你刚才在惊讶什么?”

你顿了顿,放下筷子:“我以为你会去追他们。”

陈知玉道:“我其实不想和他们一起走,但大家都住在那一片,我也不好拒绝。你知道我比较内向,不太能加入他们的话题。”

“是吗。”你声音很平静,面色也很冷淡,却已经重新开心起来。为了控制嘴边的笑意,你张嘴咬了一大口土豆。

吃完夜宵,你推出你的自行车,要送他回家。

陈知玉跨上自行车:“你送个啥,赶紧回家去。”

你说天晚了,不放心他一个人骑车回去。说到这里你开始内疚,他原本可以和一群人结伴而行,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陈知玉说:“你送我回家的话,你就要自己一个人骑车回来,那时候天更晚。我也会不放心你。”

你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这是你从小到大,听到过最动听的话。

进入夏天,伴随着窗外的蝉鸣,和风扇转动的嘎吱声,一些懵懵懂懂的少年情思,渐渐氤氲在教室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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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班上有一个女孩子名叫果果。她可爱又大方,走起路来,天然卷的发梢在背上轻轻拍打,一朵漂亮的蝴蝶发卡别在茂密的发顶。她总是笑容洋溢,像一个快乐传染源,有她在的地方,欢声笑语从不间断。

喜欢果果的男孩子很多,其中包括陈知玉。

一个中午,在校园闲逛时,陈知玉提出让你帮他追果果。

你惊得瞪大了眼,手里的雪糕差点掉地上:“什么?!”

陈知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她不是坐在你前面嘛,也爱问你数学题。我就是想,下次她问你题的时候,你别拒绝。你给她讲题的时候,我就走过来装作要和你说话,就能顺便和她打招呼。喏,对了,我妈妈买了一种很好吃的糖,我也能顺便请她吃。”

你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不。”

“为什么?”

“我不喜欢给人讲题。”你说,“我没有耐心,脾气也差。”

陈知玉道:“你不是给我讲过题吗?比老师讲得还好,简洁又清晰。”

你说:“那是对你。”

陈知玉软磨硬泡,左一声顾哥,右一声兄弟,最后还蹦出一声宝贝。

你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最后一口雪糕嚼碎在齿尖,你用舌尖舔了舔冰凉的上颚,把小木棍扔进垃圾桶。

你声音闷闷的:“我也要吃。”

陈知玉问:“吃什么?”

你抿了抿唇,说:“你的糖。”

第4章

你是个天生的学霸,从来都用最少的时间,完成最多的功课。在人人都埋头苦学的晚自习,你放松地靠着椅背,阅读课外书,或者写一些朦胧派的诗歌。

许多年后你念大学时,在一个星星垂落进云层的夜晚,在碧波涤荡的涪江畔,这本记录你从小到大绮思的诗集会遗失。又将在那之后的第三年,经由另一个人的手,回到你的身边,像完成一场穿越时空的旅行。

总而言之,效率与精准是你的准则,你厌恶愚蠢,厌恶愚蠢的人。

——你非常非常,非常讨厌给别人讲题。

但这是你唯一的朋友拜托给你的,你害怕失去他的友情,那是在这个偌大的校园中,独一无二的友情。

因此在大课间,果果从前面转过身说,老师刚才讲的她没太听懂,能不能麻烦学委稍微点拨她一下时,你没有拒绝。

你接过果果的练习册,上面用红笔抄满密密麻麻的笔记。你一眼扫过去,便发现好几处抄错的地方,是最简单的逻辑错误。

果果把椅子换了方向,面对着你坐,小心翼翼地说:“就是这里,老师讲得太复杂了……”

你开始给她讲题,一开始并不熟练。数学题对于你,更像是一种游戏,你天生知道该如何玩索,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而现在,你却需要把大脑一瞬间处理的信息,拆分成一步步的逻辑步骤。

但果果听得很认真,笔帽不时敲击下巴,她说听懂了,趴在你的课桌上修改错误的题,不时问一个问题。

你心不在焉地随口答着,看向陈知玉的方向,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三下。他便向你们走来。

他走来站在你身边,伸手搭着你的肩膀,和你聊了几句“今天天气很好、早上骑车来的时候堵车、操场的玉兰花开了”之类的废话,你嗯嗯哦哦地附和着。

等果果改完题,陈知玉很自然地和她聊了起来,两人都是外向的性格,几句话间便熟稔了起来。从上周的月考,聊到数学老师凹凸不平的发型,又聊到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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