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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的人员都进入就业黑名单,不会再有公司聘用他们。而提供劳务外包的三方公司也被谢氏终止合同。这一切自然是谢问东的手段。

时间来到了十一月初。

这三个月的时间平淡而温馨。每天早晨你睁开眼,埋在盼盼的毛里醒觉,而后睡眼惺忪地来到客厅,谢问东已经在电脑前开会。岛台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你会哼着歌,花很长的时间为你俩做精致可口的午饭,盼盼全程乖乖地蹲在身边看你。

饭后你会坐在高脚凳上调酒,指尖灵活,动作娴熟,你一杯,他一杯。角落的唱片机里黑胶转动,声音悠扬。

然后你们一起打游戏,他会叫你宝贝。

不打游戏时,你趴在椅背上看他敲代码,睡意朦胧地在斜阳下醒来,身上总盖着一条薄毯。

夜里星月高悬,你靠在床头喝着他为你准备的蜂蜜牛奶,听他为你念书。厚厚的毛选念到了最后一册,你闭着眼也能识别他声音的纹路。

遇见雷雨夜,你会抱着枕头来到电竞房,将自己扔入他的怀抱,听他在你耳边讲述远古的传说。

玄关处的《遵生八笺》落了一层灰,始终没有被翻开。

三个月的独处,你们熟悉又默契,你一抬手,想要的东西就递到了手心。他一看你,你便知晓他未出口的话语。

你们像共同生活了五十年的夫妻,熟悉对方如同熟悉自己。可你们跨越了那五十年的时间,跨越了漫长生活中的争吵、冷淡与貌合神离,直接抵达了婚姻的彼岸,来到爱情的终点。就像那一艘永远行驶在公海上挂着霍乱标志的船只,它永不靠岸,弗洛伦蒂诺与费尔明娜将永远漂流,终点是爱情,亦是死亡。

你们说过很多话,在暮时,在夕阳下,在雷声中;或笑,或嗔,或严肃,或轻松;或你说,或他说。却字字不谈爱情。

这天夕阳斜斜,透过天井,穿透南天竹,落在你们身上。

你们在厨房一起洗小龙虾,洗得很认真。这是池子里最后五斤小龙虾,刚好是你们一顿的量。

谢问东和你都有洁癖,处理海鲜时从来都一丝不茍,反复刷洗。可今天你们比往日更认真,每一只小龙虾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刷得一尘不染。

你的动作很认真,很慢,越到最后越慢,似乎不想洗完剩下的小龙虾。

今晨,自治区政/府发布通知,即日起解除封禁,所有入藏、出藏通道均开放使用。

偷来的三个月,偷来的世外桃源,一切快要结束。

将倾之城,重回大地。

第91章

恢复上班的第一天,大家都尤为兴奋。

部门同事叽叽喳喳地聊天,分享封禁期间的趣事,猜测常吃的餐厅何时开门营业。

你擦拭了两遍桌面,将死去的仙人掌盆栽扔掉,用小刷子仔细地清理键盘缝隙的灰尘。做完一切后,你坐在工位,心不在焉地浏览公司内网的新闻,回复微信群的消息。

“靓妹四人行”群里一大早便热闹了起来。封禁期间你没少帮她们写报告,郑姐、夏姑娘和李姑娘一听说解封,立刻往拉萨寄来特产。

一连几天你都不在状态,时不时盯着窗外发呆。

三个月,足以让许多习惯形成。每天早晨,洗漱完后的你拿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岛台前伸手一捞,却只捞到一把空气,没有热牛奶。你抬眼望向电竞房,那里只有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夜里电闪雷鸣,你迷迷瞪瞪地翻身坐起,抱着枕头赤足走到电竞房前,推门的手却蓦然一顿。盼盼茫然地用尾巴蹭你的小腿。

睡觉前你总是靠坐在床头,将台灯拧到最亮,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为你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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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体记忆,太要命了。

解封的第二天,谢问东便回了内地处理事情。他让你等他回来,等他送你两件礼物。

你不知道他要送你什么,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抗拒,便只是沉默。

半个月后,他风尘仆仆地回到拉萨。

他带你去他家里,下车前,他往你眼睛上蒙了一条红绸。

“来,手给我。”他说,“不要怕。”

你把手递到他的掌心,闭上眼睛任由他拉着你往前走。秋雨后的青草地柔软而潮湿,鞋底踏上去轻而无声。谢问东轻声提醒你台阶,你放慢脚步,踏过六级台阶,进入室内。

他带着你经由螺旋台阶上到了二楼,走过一段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他停下脚步。

他摘下你眼前的红绸。

你睁开眼。

你看见了文心。

这是一间近五十平米的书房,三面都是到顶的黑檀木书柜,整整齐齐摆着书,大多是竖版繁体的线装书,按年代与作者分门别类地有序排放。你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儒家四书五经,道家老子、庄子、列子三经,各位诗人、词人、文人的作品编年校注,苏轼的全集占了整整两排,后人为苏轼作的传又占了整整一排。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古代闲书、杂书、小说戏曲。

右侧的书柜摆放的是外国文学,第一层属于俄罗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普希金、契诃夫、布罗茨基、马雅可夫斯基、果戈里、布尔加科夫,他们的名字组成了俄罗斯漫长的边境线,那里有西伯利亚终年不化的冻雪,有从未停止的寒风。第二层属于拉美,映入眼帘的是马尔克斯的全集。

书太多,太密,仅仅是目光从头到尾扫一遍,都需要太长太长的时间。

新书的油墨味,老书的时光味,交织在一起,宛如无数个时空重迭。

谢问东的声音唤回你的意识。

“疫情耽误了很长时间。”他说,“再加上有一些老式线装书无法通过快递邮寄,只能飞过去取,所以现在才集齐,希望不算晚。”

你想,怎么会晚呢。

书房中央是一张三米长的大书桌,旁边的博古架上摆着笔墨纸砚。厚厚的各类宣纸、竹纸、雁皮纸、绢,一整排各种出锋长度、笔毛材质、笔杆材质的毛笔,一整箱松烟、油烟、朱砂墨条,有些老墨上呈现着明显的岁月痕迹。砚台也占了整整一层,首先是端砚,绿端,白端,紫端,宋坑一片红。然后是歙砚,金星,水波,眉子,罗纹。此外还有其他文房器物,笔山,笔洗,笔筒,砚屏,臂搁,各色毛毡,印泥,印章。

你望向窗边,沿着墙有一排小青松盆栽,托举着傍晚的残阳。

谢问东微笑说道:“这是第一件礼物。来,看看第二件。”

你跟着他离开书房,在门口顿住脚步,门框上方有两行哑光暗金的浮雕。

Per Aspera Ad Astra.

循此苦旅,以抵繁星。

谢问东拉住你的手腕,带你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

他推开房门。

你看见了江湖。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夜行衣。黑衣,黑裤,黑靴,黑腰带,黑蒙面巾,黑包头巾,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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