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幻想曲O.49(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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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悬在半空中,无人触碰。

那位年轻的波兰人扬起眉毛,他轻叹一口气,又说:

「我觉得啊,这世界上并不需要我们这些只想赢的人的音乐。Idon’tthinktheworldneedsmusithoseofuswhojustwanttowin.」

「他说什麽?」一旁的卓然靠近苏的耳边询问。

苏忍住想要离开的冲动,她和卓然用中文覆述一次,然後卓然瞪大双眼,开口:

「但在b赛里,所有喜欢钢琴的人都会全力以赴,赢过这些人——不就代表是最bAng的音乐吗?」

听起来像是余诗雯会讲的话。

换成田文介迟疑地将他的话翻译为英文,而这让切斯瓦夫眨了眨眼,紧接着的下一秒,切斯瓦夫将拐杖夹在腋下,他倾斜身T,伸出手,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生气蓬B0:

「Youareweird.你很奇怪,」切斯瓦夫咧开嘴角,他的表情既怪异又生机蓬B0:「But,I\'\'\'\'mlookingforwardtoyourpiano.但是,我很期待你的钢琴。」

他们紧紧握手,卓然瞪大了双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Isyourloveforthepianoreallythatprofound?你对钢琴的热Ai真如此深刻吗?」

切斯瓦夫咧开嘴,却没有给任何回应的时间,他便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离开了音乐厅。

预选赛结束隔天,准备回台湾前,余诗雯到了波兰和他们吃饭,虽然余诗雯分享的近况听起来就像一部经过浓缩的迷你影集,移民,巡演,还有和朋友一起去度假结果被差点被人贩子抓走。但作为在整个欧洲的音乐学院走跳然後交朋友的余诗雯,她自然也是对萧邦大赛略知一二。

「啊??波兰的那个人啊,我听我朋友的朋友说,他之前出了一场小车祸,结果幸运没有伤到手,」余诗雯把头发剪短,变得更卷更澎,她在餐桌上倾过身,说:「本人好像超悲观,连引退宣言都准备好了,结果被他导师推到舞台上了。」

「他进入正赛也是很显而易见。」田文介喃喃地说,他的身T正自动远离余诗雯,呈现一种扭曲的角度。

苏没有参与进两人的对话,但在波兰暖和的天气中,他们几人坐在露天餐馆的一隅,就好像那场激烈的钢琴b赛没发生过。苏不自觉看向卓然,对方似乎在思索某些事。

「余诗雯!」下一秒,卓然突然大喊,这让餐桌边的两人差点把饮料杯全部打翻。

「是的!」余诗雯非常配合地大喊:「怎麽了?你想吃我的甜点吗?」

「你说过b赛很有趣对吗?」卓然问。

对方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麽你没有来参加萧邦?」

余诗雯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她手握玻璃杯,然後说:「啊??我觉得这里,嗯,会有点可怕。」

「可怕?」换成苏忍不住提问,她注意到田文介喝了口饮料,眼神SiSi地瞪着所有人:「你之前在巨匠赛的时候看起来什麽都不怕。」

余诗雯皱眉说:「不是指人可怕??大部分的钢琴家都很可Ai,当然也包括你们两个。」

田文介喃喃抱怨,看起来想把余诗雯的头埋进马铃薯里。

「说到可怕,先岔开个话题,你们知道第十届的萧邦大赛,有个克罗埃西亚的钢琴家,叫做波哥雷里奇,他很厉害喔,我家有好多他的专辑。他被大家叫做钢琴界的恐怖份子。」余诗雯眯起眼睛说:

「他的演奏非常有个人风格,但那并不正统,也不萧邦,有一些评审觉得他是邪魔歪道,结果波哥雷里奇在第三轮被淘汰,当时的评审??你们这边是叫阿格丽希——顺带一提,阿格丽希是第七届的萧邦大赛冠军——总之,阿格丽希因为波哥雷里奇无法晋级,她气到直接退出评审团。」

余诗雯边说边搅拌饮料,她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被yAn光洒出一片Y影。

「自己的演奏间接导致了悲伤的後果,萧邦大赛就是这样很让人紧张的存在。」她说。

田文介cHa嘴:「你在巨匠赛时即兴演奏也让其他人很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诗雯笑着回应:「你怎麽还在记仇啊?总之,萧邦的那种时限X太重了啊,假设我失败了,我连预选赛都没通过,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欸!虽然其他b赛也有类似的规定,但萧邦是萧邦啊,在压力这麽大的地方,弹错一个音就感觉这辈子要完了,其他人都在看着你欸??不过,卢卓然,你应该是所有参赛者里面最不会担心这种事的人吧?」

被点名的卓然抬起头,苏和另外两人一起将视线拖移,集中在对方身上。卓然的浏海垂到眼睛前,他眯起眼睛,悄声说:

「我会担心啊。」

——回到台湾那一天,叔叔开车来接他们,而弟弟则是作为行李搬运工。

「所以,卢卓然,觉得萧邦怎麽样?」在回家时,因为时差的缘故,卓然在後座迷迷糊糊地,苏伸出手揽过他。

「没有我想的那麽厉害。」

驾驶座上的叔叔笑了,他说:「那你的很厉害又是什麽意思?」

「应该是每个人都很想要赢。」卓然的声音似乎变得沉稳:「这样我才能打败所有人。」

「哦,」叔叔笑着说:「我明明记得在大赛之前你很消沉啊。」

「因为苏告诉我向前迈进吧,我不能让苏还有老师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卓然说出这句话时,苏愣了会,她试图闪避卓然如同向日葵一样的微笑。

副驾驶座的弟弟突然开口:「话说你们什麽时候结——」

「啊,苏晓琪,」叔叔强y地cHa话:「你什麽时候回去画画?不是已经推掉那些壁画的案子了吗?在这半年里应该就可以??」

「成为世界第一?」卓然回应。

苏下意识缩起身T,当然她没有说的是,在卓然参加预选赛之前,她就带着自己的漫画提案去出版社。那天她感觉自己手上的伤在隐隐作痛,那些认知到自己不如其他人的痛苦像海浪一样不停侵蚀大脑,苏完全不想要被卓然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可意外地,她在出版社门口浑身发抖,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她想到卓然会在家里等她,会在钢琴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後说他觉得他把倚音弹得更好了。

苏莫名地就觉得没有那麽害怕了,於是她成功地和出版社的编辑见面。

「你已经很多年没有画漫画了,还有过画壁画的经验啊?」那间出版社的编辑边翻看她的提案表格边说:「为什麽之前不画了?」

「因为我很害怕,」那时苏低声地说:「怕输给别人。」

「但是漫画这种创作——」编辑似乎觉得她的答案很可笑:「本来就是看个人喜好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的确是这样,但萧邦大赛存在,漫画b赛也存在,而她恐惧自己的「喜Ai」b不上他人。然而唯有如此,她才能再一次超越巅峰。

「我要用我的作品成为世界第一,」她指着她的漫画提案《小夜曲》,如此在编辑部的办公室宣言:「我会证明我b谁都更喜Ai漫画。」

「要命。」

此时此刻,苏在车上回想起这段经历时,以及编辑用看怪人的眼神看她时,苏用手摀住脸:「太丢脸了。」

「才没有丢脸!」丝毫不知情的卓然大声说道:「苏是最bAng的!」

前座的弟弟从车子的置物篮里cH0U出墨镜,苏恼怒地捶了弟弟肩膀一拳。

当他们到达音乐教室时,巧睿老早就在等候,他将头发剃短,整个人青春洋溢。在看到他们後,巧睿睁开双臂,然後卓然兴奋地扑上前,最後他们三个拥抱成一团,世界顿时变得像圆舞曲那般轻盈透亮。

——六个月後。

再次回到华沙,空气已经变得寒冷。

一进入到正赛,主办单位便有提供旅店可供住宿,苏也曾经叫卓然去住萧邦大赛提供的地方,但卓然只是嘟哝着说他不要离开苏,於是他们仍旧一起住在上回预选赛时的华沙旧城区的旅馆,也一定程度上能够避免记者打扰,虽然苏并不觉得会有人对他们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们一入境,并且在旅馆安顿好时,苏在网路上的讨论社区就已经看见更夸张的赌盘和讨论。在亚洲参赛者的群T中,卓然似乎非常引人注目,撇除掉他那堪称「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学琴经历,更受人瞩目的就是他的身高和发型。

事实是,一下飞机,苏正在等待行李箱时,就有一些八成是波兰八卦小报的记者认出卓然,他们立刻走过来攀谈。苏本以为卓然可以应付自如,谁知道对方立刻扯开嗓门大喊田文介的名字。而在他们旁边,早一天到华沙,特地拨出时间来接机的田文介恼怒地走过来,然後帮忙解围。

「小田,我之前在法国帮你打过老鼠欸。」卓然毫无感激之情:「如果我没有打,你说不定会得黑Si病。」

田文介翻白眼:「这样我就省得听你废话??」

下一秒,和田文介一同来到波兰的洛朗老师从机场转角处冒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两杯咖啡,然後笑呵呵地来到卓然身边,打招呼:

「Doyouhavefidence?对b赛有信心吗?」

卓然大力点头,丝毫不介意一旁田文介扭曲的表情。不过在田文介愤怒地找了个藉口离开後,洛朗老师并没有转身跟上去,而是将视线转向他们,压低声音说:

「Jisverynervous,andheisnotgood.HisTaiwanesefriendsusedtocareabouthim,butnowthosefriendsareverybusy.Zoey,youpleasehelpandpaymoreattentiontohim?J很紧张,他的状况并不好。以前他的台湾朋友很关心他,但现在那些朋友都很忙,如果你有空,请帮忙多注意他好吗?」

苏咽下口水,她将洛朗老师的话翻译後,卓然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安。

「小田他自己没问题啊,」卓然说:「他根本不需要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勉强地充当翻译,洛朗老师听到这番话後露出了微笑,他拍了拍卓然的肩膀。

随後,他们目送这位法国大师走入人群。苏喃喃:

「田文介的家人没有要过来吗?」

「他自己说不用的,」卓然回应:「之前说至少等他进入到第三轮再来考虑要不要请家人到现场。」

苏抬头,说:「那你希望朋友们一起来吗?巧睿感觉会每一场都愿意买票进场。」

「他们都很忙啊。」卓然停顿一会,才这麽回答,他露出温和且腼腆的微笑。有时候苏会因为这样的表情而愣了愣,她不记得是何时起,卓然的微笑便没有如此大的威胁X,她不确定自己b较喜欢哪一个。

「但我还是会拿下第一名的。」

他们回到熟悉的旅馆,苏和卓然一起确认行程:

萧邦大赛的正赛第一轮会持续五天。早上十点开始的是上午场,下午场则是下午五点开始。每一场的选手就与预选赛一样,会以八至九名为单位,同样也会是在第五天的晚间公布入选第二轮的名单。

卓然的顺序被安排在第三天的上午场,而田文介则是第一天的下午场。如果说预选赛的名单不需要仔细研读的话,那麽正赛一开始,苏几乎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她连自己必须跟编辑定时联络都顾不了,她甚至每天花上好几个小时泡在讨论区里,试图跟那些外国网友一样分析评审的口味,以及谁的赢面最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卓然与田文介,这次萧邦大赛的选手分布也与往年差不了多少。日本选手就占了十几名,韩国和中国也不遑多让,欧洲国家分散的很平均,特别多的似乎就是波兰与俄罗斯。毕竟波兰是萧邦大赛的东道主,俄罗斯则是柴可夫斯基大赛吗?

「日本的话是??」苏皱眉看着电脑,喃喃。

「啊!有滨松钢琴大赛!」卓然边说边伸出手,他把苏的肩膀往後拉:「苏这样眼睛会坏掉。」

「除了你跟田文介以外,台湾这次还有另外两个选手进到正赛。」苏说,她把电脑萤幕转向卓然,对方倒是凑得b她更近:「田文介有跟你说过吗?」

卓然咧开微笑说:「有,他说这个??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是烂草莓,另外一个人,这个,阮齐鹏,小田说他是更烂的草莓。」

「那你也是烂草莓吗?」

「我赢过小田欸,我根本没有烂掉。」卓然边说边靠过来,他眯起眼睛,表情变得沉重,指节分明的右手指着电脑萤幕上的照片:「这个人??阮齐鹏,上一届也有参加,但他在预选赛就落选了,他跟我差不多大。小田在法国的时候,他有跟我一起看过这个人的b赛录影。」

「你们不一起去看个电影或者散步什麽的,一直在看这些不累吗?」苏忍不住说。

卓然露出虎牙:「因为小田跟我说,他唯一赞同我的一点就是我会去听所有人的曲子。我们晚上会一起分析然後一起弹琴。邻居常常来抗议,但小田会塞钱贿赂他们。」

苏猛地想起预选赛时,那个在网路讨论区说卓然的演奏就像拼凑起来的留言。她咽下口水,苏总感觉她其实并没有懂卓然那句「我觉得我会弹钢琴後,反而不知道怎麽弹琴」的意涵。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像是与对方一同陷入泥沼中,她只稍微瞥见了那些形形sEsE的钢琴家,随後便迸发出诸多的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人喜欢钢琴吗?

而这世界上需要他们这些只想要赢的人的作品吗?

——隔天,正赛第一天,因为调整时差的缘故,苏大概在中午才醒来,而她听见洗手间传来呕吐声。

苏没有迟疑,她来到卓然身旁,将毛巾与水递过去。她低声安慰,而卓然撒娇般地靠在她怀里,苏感觉自己就像抱着小宝宝,她缓慢摇晃身T。嘴边轻声地说一些无意义地话,像是「今天天气很不错」,以及「旅馆没有提供早餐,所以他们可以去街上挖掘好吃的东西」。

卓然低声开口:「我不小心又塞太多东西了。」

「没关系。」苏回应:「不用感到很罪恶。」

又是一阵沉默,然後,卓然说:「我小时候也希望我爸妈可以这样抱我。」

「我猜你跑去跟他们讲的时候,他们会叫你不要捣乱对不对?」苏温和地说。

卓然点头,他的声音变得像屋外的鸟叫声那般清脆且明亮:「我如果更小的时候就选择去弹钢琴,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但这样说不定你现在就无法参加萧邦大赛了。」苏说,她m0m0卓然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会觉得,如果你当时没有放弃画画的话,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变成世界第一了吗?」卓然转了个身,苏面对对方的眼睛,她思索一下,然後缓缓地说:

「这样我也遇不到你了。」

卓然笑了起来,他几乎是用扑得将她的身T压倒,苏一时间没支撑住,她和对方两人一起跌倒在浴室。她被卓然给抱回房间。随後就像往常一样,她给对方梳妆打扮,他们不可能和预选赛时一样每一场b赛都去聆听,毕竟密度极高的三周b赛仍旧要保留练习时间。

下午五点,他们离开琴房,准时抵达华沙国家Ai乐音乐厅,还在对街时就已经看见售票口排了好长的队伍。苏咽下口水,这分明就只是正赛刚开始而已。

她拉着卓然的手穿越马路後,苏注意到有一名并不像是观众的男子,正举着一台数位摄影机拍摄售票亭的群众。但如果是摄影师的话,男子并不应该穿着西装才对?当他们加入队伍後,那名男子猛地将摄影机转向他们。

突然之间,绑着小马尾,胡渣没有刮乾净的男子露出兴奋难耐的表情,但他随即又皱起眉头,接着开口:「Hello?こんにちは???????你好?whie?哪一个?」

苏愣了好几秒才终於让大脑运转起来,她意识到男子是试图在分辨卓然使用的语言。也是在同时,苏这才意识到对方的面孔好像有些面熟。

卓然b她花了更长的时间,才终於挤出一句:「你好?」

「哈罗,我是尼可拉斯。」下一秒,对方笑咪咪地用异常标准的中文说:「早上就b完b赛,对了,能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吗?」

似乎当谈话内容不涉及「我要成为第一」之类的情境时,卓然的语言能力就会丧失殆尽,他支支吾吾地看过来,而苏默默地开口:「留联络方式要做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拍影片!」尼可拉斯举着手上的摄影机:「Chopin就是,噢,traffic!萧邦就是流量!」

由於取票的流程似乎因为柜台的机器卡顿而出现延误,他们不得不与尼可拉斯攀谈起来,这时候苏才终於意识到对方是卓然在预选赛同时段时的选手,然而这两个人当时明明坐在彼此身边,结果到现在根本也没有认出来。

「我不擅长分辨亚洲人。」尼可拉斯露出灿烂的笑容:「但你太高了,我很有印象。」

随後,尼可拉斯边笑边说他有开设专门在介绍古典音乐的频道,虽然他的实力也足以m0上萧邦大赛,然而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夺得好名次,最多在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因此他决定超前部署,趁着还没飞回故乡之前先和所有参赛选手打好关系,以後要做节目时就不缺来宾了。

尼可拉斯将摄影机关掉,然後掏出手机,开口:「嗯,卢,我听说你之前,跟波兰的切斯瓦夫交流,对吧?」

卓然愣了一下,接着他狐疑地点头。

「怎麽做到的?」尼可拉斯问。

当苏通过剪票口时,她和圆脸的工作人员相互点头,会场弥漫着一GU狂热的气息,周围的外国人正兴奋地交头接耳。这时候苏才想起来,今天和田文介同台竞争的,是同样与波兰的切斯瓦夫被评选为夺冠热门,来自日本的花尾Ai果。

「切斯瓦夫这几年很神秘!」尼可拉斯压低声音,和他们一起走到座位区:「他总是消失在b赛或表演结束後,记者也找不到他,我从别人的社交软T上看到卢你有跟他谈话,怎麽样怎麽样?」

苏决定先坐下来,然而她的视线瞥向舞台,带着耳机麦克风,站在舞台右手边通道的工作人员似乎正在讨论着什麽,周围的灯已经准备要熄灭了,大部分的观众也入席。苏扭头,她发现卓然正战战兢兢地给尼可拉斯输入他的联络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後,尼可拉斯眨眨眼,他像阵旋风一样离开座位区。

「你终於有个用正常方式交到的朋友了吗?」苏压低声音说。

「我的朋友都不正常吗?」卓然贴在她身边。

苏只是笑了笑,她将视线转回舞台,一旁的卓然嘟哝田文介都不给他回讯息,苏默默地说不要g扰人家,她环顾周遭,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正赛的开始。

主持人站上舞台,带着温婉的微笑欢迎观众,紧接着便是欢迎参赛者。

——第一位是来自日本的花尾Ai果。

并没有参加预选赛,而是透过在滨松钢琴大赛中夺得冠军而前来。

21岁的日本选手,来自北海道的天才童星,四岁就开始弹琴,不到十岁就已经有与交响乐团合作的经验,在各大b赛把拿奖当自家後院摘果子一样轻易,被誉为日本的明日之星。

此刻,Ai果穿着宛如樱花一样的nEnG粉sE礼服上台,苏注意到Ai果和工作人员似乎说了什麽,随後她便看见穿着黑西装的工作人员从通道离开。

她来不及细想,花尾Ai果便昂首向观众们鞠躬,热烈的掌声在音乐厅内回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纤细的手指一放上键盘,立刻就敲出了一片冷冽的冬原。

苏屏住呼x1,能够进入到正赛的绝非等闲之辈。而萧邦俗称《冬风练习曲》的作品二十五第十一号,更是考验技术。花尾Ai果毫无迟疑地将十六分音符连音清脆打击,她稍稍弯腰,眯起双眼,带着暴雪的残忍与宛如冬日的微风,她敏捷的手指敲下最後的琶音。

那双手在空中暂停不过几秒钟,跟随其後的练习曲作品二十五第四号便像幼儿在小巷中追逐嬉闹般,由JiNg湛的演奏技巧将断奏和弦巧妙地在琴键跳舞,苏不记得她有没有和卓然一起看过这些参赛者的过往影片,然而在现场的震撼,像是那些音符g扰了自己的心脏,将她的每个细胞用镊子挑起来,与钢琴家一起舞动。

那就是毋须预选的实力。

舞台上的花尾Ai果轻声叹息,她拿起毛巾擦汗,然後弓起手,以缓慢却JiNg准的姿态落下手指,她选择的夜曲苏早已听过上千百遍,与卓然初次演奏的萧邦夜曲作品九第二号不同,同属作品九,第三号的夜曲是一首极富技巧,温柔且祥和的曲子,像是在大海与夜空中遨游。

Ai果的表情变得放松,她弹得缓慢,却以柔声渗入所有观众的内心,这就是天才的实力吗?与田文介不同,与余诗雯不同,苏屏住呼x1,台上的每一位参赛者似乎都如此耀眼夺目,就好像根本无须做任何努力,一瞬间就能捕捉到音乐的「本质」。

话又说回来,「本质」又是什麽呢?苏不清楚,可这些华丽的装饰音却随之如海涛般扑面而来,花尾Ai果像是同时具有破坏与温柔的两面X,她在最终的小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将音符包裹,释放而出。她仰起头又长叹一口气,然後演奏了第一号叙事曲。

听到熟悉的音符响起,苏下意识转头去看卓然,对方的眼神一如往常闪闪发亮。

花尾Ai果的演奏结束,她下台一鞠躬,然後灯光回到主持人身上,苏侧耳倾听,主持人说的是下午场的第二位选手因故要延期。

延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位就是田文介吗?」苏压低声音问。

卓然皱眉,接着点头。

「你留在这里吧。」苏悄声说:「说不定人家身T不太舒服,我去帮忙看看。」

「如果小田需要我,苏你再传讯息给我!」卓然立刻回应。

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她趁着舞台上工作人员正在置换钢琴时,抬起脚离开。回到大厅,苏一时之间有点迷路,但不到几秒,她就从二楼的楼梯口发现田文介独自一人走下来。

田文介的黑sE西装外套被拿在手上,明明外面的天气很冷,但他却看起来汗流浃背。

「卢卓然怎麽了吗?」田文介看见她,然後问到。

说起来,以前在音乐教室时,苏会和巧睿交接关於课程的东西,然而每次她只不过站到巧睿旁边,对方就跟现在的田文介如出一辙,好像唯一会需要他们的事情就是要帮卓然收拾烂摊子。

她说:「是你刚刚没有上台表演。我们都很担心。」

「啊,」田文介撇撇嘴,说:「我有点发烧,也跟主办单位说了??第五天的上午场就能上台,不用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的视线转移到对方的手上,在巨匠赛那一天她瞥见了田文介独自一人的情景,那时的对方和现在一样,身边没有任何人。

「你需要什麽吗?」苏刻意地压低声音问:「我晚点能送到你的旅馆。」

「不用了,」田文介x1了x1鼻子,而苏将卫生纸递过去,他喃喃道谢:「我要回去练琴,没什麽大碍??对了,你有上网看讨论区吗?」

苏抬起头,她眨眨眼说:「呃,每天都在看。这样会给你们压力吗?」

「没有不好,」田文介撇过头:「我只是要说讨论度高是好事。」

似乎是见苏没有回答,田文介又默默地说:「请麻烦你去告诉他我没事,虽然卢卓然大概也不关心这个吧?」

「他很关心喔。」苏边说边目送对方到音乐厅门口:

「你是第一个他拚Si拚活也要赢的对象。」

苏似乎是第一次看见田文介露出浅浅的微笑,幸好他的脚步还算稳健,苏也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田文介消失在转角,然而在转过身时,那名参赛者,尼可拉斯突然出现在她旁边。

苏吓到差点整个人要跌倒在地上,而尼可拉斯表情严肃地像是发生世界末日:「田选手弃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啦!」苏忍不住提高音量,她问:「你??呃,Mr.Nichos?你为什麽要关心这个?」

「因为,是萧邦大赛。」尼可拉斯的眼神被灯光照出了反S的光芒,他眯起眼睛说:「每个人有不一样的参赛理由,大家喜欢这样的内容。」

「什麽?」苏下意识地问。

「Apersonwhowantstobeapianistotonlypythepiano.一个人想要成为钢琴家不能只会弹钢琴,大家想看他是怎麽样的人,想知道理由,为什麽他选择钢琴?」尼可拉斯兴奋地说:「或者可以说,为什麽他需要钢琴?」

他b出钱的手势,嘴角g起一个弧度:

「八卦是萧邦大赛的佐料。」

——就像田文介所说的,萧邦大赛有点类似於实境秀,当天的下午场结束演奏後,日本的摄影团队立刻跟随着花尾Ai果还有另一位日本选手回到他们的住处,文化记者也蓄势待发,但讨论得最为热烈的还是网路这个无远弗届的地方。

田文介的缺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反而是花尾Ai果的演奏在当地的广播电台被大力赞赏,作为第一天的重头戏,她被誉为「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其他几名参赛者似乎也不遑多让,就连上午场早就b完的尼可拉斯,也被评价为「轻巧且毫无负担」。苏看着眼花缭乱的分析表,她的脑袋甚至再也塞不下关於其他人的事情。

当确认完田文介在他自己的旅馆内休息时,苏也待在卓然的琴房这里。

她斜眼看向在钢琴前舞动的卓然,紧接着,苏又将目光转回自己的笔电上。她不自觉想起尼可拉斯的话「为什麽这些人需要钢琴」,正如同她为什麽需要画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再次进入讨论区,一些针对亚洲选手的讨论话题中,卓然的名字被提及几次。不外乎是感觉「并不成熟」、「模仿的痕迹很重」,但苏在下滑时,她瞥见了一个匿名网友的发言,就在第一天的下午场开始前发表:

「我认为他是这次b赛的黑马。之前在法国时,我就听过卢的演奏,他对钢琴来说就是个初学者,可是评审最喜欢这种人,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有着极为强健的爆发力。在这三个礼拜以内,他如果能够演奏出属於他的萧邦,那赢过所有人不是不可能。」

「苏,苏——」卓然突然从她的身後靠近,他凑过来,然後说:「你在看什麽?」

「没什麽。」苏顿了顿,田文介也看到这些了吗?她抬起头说:「你弹琴时都在想些什麽?」

卓然似乎被考倒了,他沉默许久,然後说:

「以前是在想怎麽样才能赢。」

「那现在呢?」

「我想要弹得和那些人一样好。」卓然自信满满地说:「我想这样就能赢了。」

苏忍不住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卓然b正赛的那一天晴空万里。

苏坐在床头,她监督对方好好吃完早餐,细嚼慢咽,一边聊天。这几乎已经变成他们的某种习惯,苏感觉自己的存在就像驱散黑暗的明灯,而卓然看她的眼神则满溢柔光。

她帮卓然穿好西装,打上领带,最後再将对方的头发绑成漂亮的包包头。

「向前迈进吧。」苏低声地说。

「苏也是喔。」卓然和她碰了碰拳头。

他们提早一段时间到华沙国家Ai乐音乐厅,这一天上午场的参赛者除了卓然外,以及??

「那个波兰人。」

「你是说呛我的那个?」卓然的表情非常谨慎,他四处张望,这似乎导致有一些路过的人以为他是保全,也变得紧张兮兮。

「对啊,冠军大热门。」苏一边滑手机一边说,她眯起眼睛默默看向成堆的记者,然後说:「你说不定也会被采访。」

卓然点点头,他挺起x膛,长舒一口气:「苏等着看我表现吧。」

「哪一次不是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咽下口水,看着卓然离开,向着选手报到处的柜台人员前进,当苏转过身时,售票口b起花尾Ai果的那一天,观众人数也达到将近爆满的程度,甚至还有人在求转卖票。而在队伍中,她看见了尼可拉斯的身影。对方伸出手和她打了招呼。

苏在远方的座位看到田文介,但对方并没有看过来,而是浑身紧绷地将身T前倾。

她深x1一口气,然後翻看了节目表。

最先出场的会是切斯瓦夫。

灯光黯淡,而与她人全然不同的脚步声缓慢地来到舞台上。

切斯瓦夫将前臂拐杖交给工作人员,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来到史坦威钢琴前。切斯瓦夫长叹好一口气,他慢慢坐下,接着抬起那双消瘦的手。

如果说田文介的音乐是远方的轰雷,那麽切斯瓦夫在正赛上的表现,似乎只能用垂直而下并爆裂的闪电来形容。

彷佛万马奔腾。

他绷紧肌r0U,表情狰狞,由练习曲作品十第五号的《黑键练习曲》拉开序幕。

就连苏都叫得出名字的曲子自然是相当有名,可她好像直至此时,才终於明白什麽叫做「不同人的诠释」,右手快速的三连音被他以一种相当JiNg准且充满力道的打击敲上了琴弦,晶莹剔透且光彩夺目,而他并不是毫不费力,而是以一种绝不退缩的信念直迎一切。

就连那双受伤过的脚,在踩踏板时也都与常人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瓦夫采取的策略似乎就是「力量」。

紧随《黑键练习曲》而来的,便是练习曲作品十第二号的练习曲。极为困难的半音阶,艰难地令人退却的连续演奏,双手的动作必须轻柔,如同羽毛在空中飞舞,却以卓越到令人发指的技巧将密密麻麻的每个音符都准确地弹奏。

而切斯瓦夫加快了速度。

他拱起背,暂停呼x1,像要与某种无法明说的庞然大物争斗。

接着,第一号诙谐曲猛地绽放。

或许是在那一瞬间,苏感觉到了冲击,她可以全然感受钢琴家赋予钢琴的生命力,切斯瓦夫的的十根手指都恰到好处,然而超群绝l,他像虔诚的信徒,割开血r0U,献予音乐。当诙谐曲来到中段时,柔和宛如牛N般丝滑的旋律却也从他的手倾泻而出,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回到故土那般的温柔。

急板再次猛烈突进,每一个断奏都像一场盛宴,他缓缓深x1一口气,像是方才什麽事都没发生那般,在极为猛烈的音阶後,他的手离开琴键。

在接下来的夜曲环节,苏才迟钝地意识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天选之人般的强者。

切斯瓦夫和花尾Ai果选择了同样的夜曲。他以一种全然的温和诠释夜晚的寂静与安宁。表情安详,在手指缓慢地降落後,他的第一轮正赛也在此结束。

他平静地起身,在如雷的掌声中鞠躬,随後便从工作人员那拿回拐杖,离开了舞台。

就像是要否定他的存在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位参赛者,卢卓然毫无畏惧,以宛如滔天巨浪的脚步来到舞台。

他包头底下的长发蓬松地像野兽的毛皮。踩着皮鞋的脚步没有一丝的犹豫,正如同他ch11u0地宣告要前往萧邦大赛那样,此时此刻,卓然在舞台上深x1一口气,他弓起背,然後敲下了第一个音。

第一首是萧邦的幻想曲。

几乎是整个x膛都要贴上琴键那般,作为萧邦的长作品。卓然天生的力气优势似乎不适合演奏如此有层次的曲子。但他仍旧像要挑衅所有人般,以一种庄严的触键让幻想曲那自由的气息倾泻,无拘无束,在中段那华丽且繁复的乐句层层叠加,苏可以瞥见卓然的表情。

他当然还是要赢得第一名,要用他的萧邦杀了所有人。

是的,幻想曲就像将许多不一样的事物组合在一起,如同面粉、J蛋、N油、以及巧克力粉等,最终经由钢琴家的手烘培,烤成完美的蛋糕。卓然敞开双臂,将呼x1止歇,以风铃般的装饰音,以爆裂般的连续三连音,他的钢琴从无穷尽的榨取与学习後,最终将创造一种崭新的事物,是要像所有人证明,他能够做到。

接近尾声时,卓然猛地敲打,那接近狂躁且疯狂的幻想在不断变化,而他的琴音将抓住所有,苏感觉她的心脏被掳获,她屏住呼x1,在最後的小节,音量不断增大,在厅堂内回响,最终又回归寂静,安宁与祥和,延音踏板拉长了音符,像在欢呼新生那般,完好地收了手,汗水在他额头闪闪发亮。

他露出利刃般的虎牙。

那些说卓然的钢琴是拼凑起来的全都去Si吧。

那就是他的风格,那就是他为了要赢而展现出来的萧邦啊。

紧随其後的是革命练习曲,作品十第十二号。卓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像是猛兽扑咬,以猛烈到彷佛要弹断琴弦一般的力道,重压下革命练习曲那华丽的导奏,而接下来的时间便只能说是一场盛宴,苏还记得卓然在练习时毫无怨言,他的十指早就习惯了快节奏,然而革命练习曲又是新一次的挑战,萧邦大赛之所以会成为世界级的钢琴大赛,那就是因为萧邦的所有曲子几乎涵盖了钢琴的所有技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钢琴就是一场斗争。革命练习曲那繁琐的左右手音阶,在卓然的掌心中并不会变得轻而易举,也并非充满活力,而是实实在在的枪械与Pa0弹,而後随之而来,和花尾Ai果一样选择的冬风练习曲,也掀起了一阵暴浪。

那是在海面上刮起的冬风,每一次的吹拂都将带着尖锐的碎片,除非溅血,不然一切都将白费力气,强壮且JiNg悍,以一种近乎无所畏惧的专注力,将音符接生至这个世界上。苏想到了她每次听卓然弹钢琴,总是希望他继续,再继续前进,直至世界末日,直至双手染血,直至再也弹不下去——

「这世界上不需要我们这些想赢的人的音乐」。

「但唯有想要赢的心情,才能弹出最好的乐曲」。

冬风练习曲完美地收尾。卓然高举的手抓住空气,紧随而来的是夜曲第三十七号作品一。

相较於前面激昂的曲子,这首相较来说简单的夜曲以一种缓慢的步调进行,带着一GU略显僵y,却仍旧温和的柔软,卓然像是也随之放松下来,他的獠牙即便潜藏在音符中,仍旧缓慢如cHa0水,将如合唱般的旋律婉转而出。

萧邦创作这首曲子的目的是什麽呢?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而卓然的琴音缓和下来,他进入最後的收尾阶段,以彷佛完成祷告那般,他缓缓举起手,来到钢琴边鞠躬。

他迎来了掌声,苏也在其中。

——「我弹得怎麽样?」

一如往常,在下午场的所有参赛者结束演奏後,苏和卓然在大厅内会合,而田文介也在一旁。

「当然很好。」苏认真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田觉得呢?」卓然凑过去。

田文介先是愣了一会,他似乎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过了一会,他才说:「嗯。」

「啊!」卓然立刻兴致B0B0地说:「小田你一定感觉到威胁了吧?对吧?」

苏正在查看接下来几天的排程,她等着田文介的讽刺和嘲笑,但又是好几秒钟的沈默,苏抬起头,她注意到卓然的表情也僵y了。

「我要先回去了。」田文介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他只是轻轻地点头,然後便离开音乐厅了,苏甚至没来得及思索。

至少就先前的印象来看,田文介应该是越战越勇的那种选手,她想要出声叫喊,可苏才迟钝地意识到,田文介虽然从来不会避战,但他在b赛时所承受的压力也非b寻常。

她咽下口水,她知道洛朗老师接下来也跟田文介有行程,对方也是个成年人。但莫名地,她还是有不太好的预感。

「苏,我、我该追上去吗?」卓然看起来有些慌乱。

「不要。」苏伸出手抵住卓然的x口:「那是你要用萧邦杀Si的人,田文介当然也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去应战。」

她抬起头,而卓然的眼神似乎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迷茫。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苏下意识地问:「大家拿出实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卓然撇过头,说:「他可以跟以前一样呛我,而不是把我当成??当成??」

「像外人一样?」苏尝试接话。

卓然把头垂得更低:「也??也许吧。」

正赛第五天,上午场便轮到田文介演奏。

当苏起床时,她注意到卓然表现地异常紧张,对方坐在她旁边,然後用手机传讯息。

「你在g嘛?」

「我在跟耀元他们联络,他跟我说小田之前和他联络时没有什麽异样,」卓然嘟哝着,他的手快速地按着手机上的键盘:「还有他刚刚说,他跟琦臻要等萧邦大赛结束後才办婚宴,这样我跟小田才有空。」

「他们真贴心。」苏说,她从沙发上爬起来,从行李箱内拿出卓然的便服,她知道作为参赛者的家属,她要用尽一切确保卓然思绪清晰,而且不需要为其他事情烦恼:「我们准备出发了。」

「我跟小田一直在弹钢琴。」卓然看向她,却没有将话的後半段说完。

苏将卓然的连帽衫递过去,然後说:「洛朗老师不是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吗?认真听他的演奏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卓然沉默一会,他点点头,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们到达音乐厅就坐时,苏仍旧感到紧张,这代表在今天半夜,萧邦大赛的主办单位就会公布进入到正赛第二轮的人选,每次想到这点苏就会开始胃痛。

她想要相信卓然会进入第二轮,所以她厌恶自己的坏预感。

在开演前,苏滑着手机上的讨论区,令人意外地,卓然的演奏似乎让波兰广播电台也有特别提及,苏看着报导上摘录的字句「充满了不和谐到反而和谐的野X」、「令人难以置信的学琴经历」,「有成为其他人威胁的潜力」;然而相较於切斯瓦夫,卓然的评语不过是冰山一角。

切斯瓦夫收获了巨量的评价与留言:「他的灵魂是多麽具有张力」、「音乐X毋庸置疑」、「将黑键练习曲诠释地无以lb」。

作为正赛第一轮的第五天,似乎有许多观众都兴致B0B0地等待半夜的结果,所以整个华沙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又欢快的气息,苏提心吊胆,她感觉自己应该要劝卓然回去琴房,但卓然只是SiSi瞪着舞台,好像不管待会出现什麽人,他都会跳上去把对方生吞活剥。

由於是临时更动,所以田文介的名字被放在下午场的最後一位。

在他之前,那名优雅的俄罗斯人谬赛纳走上台,与苏先前所听得演奏并不一样,谬赛纳本人就带着一种JiNg灵般的气质,他的脚步悄然无声,脸上挂着平静的表情,他将作品二十七第一号夜曲放在最前头演奏,温柔且忧伤的旋律缓慢地被咀嚼,而後在琴键上舞动,g人心弦。要在这样的舞台上,被全世界的人们所关注,谬赛纳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但他却奏出了一片寥无边际的旷野,他的钢琴就像在述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将漂亮的连音用强而有力的手丝毫不差地演奏。

紧接着也不浪费丝毫时间,谬赛纳眯起眼睛,他的身T滑动,奏出了第四号叙事曲。

JiNg巧且清脆,孩子般在音符间嬉戏。

萧邦的许多乐曲都运用了对位法的技巧。当卓然在音乐教室上课时,她在一边旁听时就知道这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让两条或以上旋律相互交织并和谐的一种技巧——一般而言,光是让自己明白以和声来配合主旋律这件事就可能需要耗费光Y,然而对位法就像在编辫子一般,一条旋律,r0u进另一条旋律,左右手齐发,将本该不和谐的声音,交织成独特且饱满的音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谬赛纳带着温润儒雅的表情,将被誉为叙事曲中最困难的第四号叙事曲轻松惬意地,像山间的小溪,滑顺地流淌而出。

最终以一连串强大的音符——如此强健到,苏甚至都不觉得这样弱不禁风的人能够弹出的庞大力道——谬赛纳用身T当作重力,他将叙事曲给奏出了完美的终局。

将练习曲放到最後,相较於谬赛纳对於夜曲与叙事曲的表现,就让苏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太适合弹这些更偏重技巧的乐曲。他顺利地演奏完作品十的第一与第二号叙事曲。

然後是田文介的登场。

或许从第一秒开始,苏就感觉到异样了。

她当然没有跟随卓然去法国,但她也能够从卓然的讯息中得知田文介是个什麽样的人。现在从舞台右侧出场,穿着全黑西装的男人过得拮据且谨慎,每天都对着卓然大小声,却又带着卓然跑遍所有想去的地方。

凯旋门、艾菲尔铁塔、罗浮g0ng、卢森堡的公园、凡尔赛g0ng。

甚至在卓然所带回来的法国纪念品中,几乎每一样都是田文介陪他去挑选。

就好像锺耀元他们曾经说过,早就已经成年的田文介会选择回到高中校园,理由绝非学业,而是单纯地因为——

「因为他想要交朋友啦!对不对超可Ai的吧?」锺耀元当时笑得快要跌下椅子:「想要T验校园生活,想要有能一起出去玩的同伴,然後还可以跟朋友一起切磋,但他那张嘴就是贱得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知道田文介想要赢,只是他早就已经成熟到不会嚷嚷着出口。

她深x1一口气,而舞台上的对方向观众鞠躬,田文介几乎可以说是面露凶光。

——你根本不喜欢钢琴吧?

不知为何,苏的脑海里浮现这句话。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那是在珠落盃赛後,他们一起待在大厅里,田文介对着她与卓然呛声,而後卓然说了「我要用我的萧邦杀了你」。

像是在回应那般,田文介的开场同样选了幻想曲。

他的手奏出了远方的巨雷,在音乐厅内嗡然鸣响。

後来在巨匠赛後的几个星期,她曾经和出院的卓然一起去田文介家的独栋别墅吃饭。那是苏这辈子看过最大的房子,只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她没有欣赏,而是在担忧卓然会不会打破玻璃杯。田文介家挂满了奖状,他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说甚至想要阻止田文介继续参赛,不然对别人不公平。

但苏可以看得出来——她甚至觉得卓然也能明白这点——在父母的赞美中,田文介根本不在乎那些荣耀,他的一只手拍了拍他妹妹的肩头,眼神透露着某种恐惧。那些不够,就算站上巨匠赛的顶点也不够,他必须要在萧邦大赛拔得头筹,才能获得真正的认可。

就像卓然必须要获得第一名,他才能真正为自己感到骄傲。

「谢谢你照顾他,」田文介的母亲对卓然说:「他自从病好後就一直在弹琴,所以也没有很多朋友,很高兴他能认识你,希望你们之後好好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病?」那时的卓然并不知道田文介的过去,所以他坐在真皮沙发上提问。

「那没什麽。」田文介是如此回答:「没有Si就是了。」

对田文介而言,幻想曲正是全然适合他的曲目。

他的手指JiNg准地滑出那无法固定结构的旋律,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人生跌宕起伏,从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田文介用他那燃烧着烈焰的灵魂压下了赌注,他在第二段高涨的情绪中仰起头,狰狞着脸,将生命托付於钢琴之上。

他的每一颗音符都如同成熟的稻穗一般饱满,然而他的指腹按压,却又像如雷般的轰击,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炸出火花。幻想曲每一个部分的情绪变化,无论是庄严与热切,沉静与欢快,他都能屏住呼x1,将象徵着「自由」的幻想曲,他高举着手,打破理X和规则,如同萧邦一般,将古典乐推向新的高度。

就像在应证苏原先的第一印象,田文介像是用他那差点Si去的经历,向恶魔索求他的音乐天份,这一次他在舞台上咬牙切齿,手却柔和地像在抚m0云朵那般。在只能用安静来形容的琴声中,田文介毫不畏惧周围的观众与摄影机,他在幻想曲构造的世界中遨游,向着「这就是最为正确的萧邦」迈进。在後段激昂的旋律中,他猛地突进,身T随着最为细致的触键而颤抖,JiNg准地利用反作用力继续往前弹奏。最终在温和的旋律中结束。

随之而来的黑键练习曲就像闪电与雷云。

田文介的三连音快速且JiNg准,他以甚至b切斯瓦夫更快的速度去掌握节奏,他的手指快速地弹出坚y如磐石般的音符,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空档,余诗雯曾经大显身手过的双三度练习曲在一连串的三度装饰音下,田文介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溺水的人,他的目光如炬,紧跟着手指,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音符与左手的和弦完美的契合,那极为高速的颤音在他的手中JiNg确地结束了演奏。

最後则是与卓然同样的夜曲。

正如同以往,田文介的演奏可以说是高下立判,他擅长掌握乐曲中的情绪,擅长将每一首曲子的所有部分都小心翼翼地组合成他所能掌握的故事,简单且温暖,将观众的心带入安稳的场域,他的节奏放得更慢,乐曲却更加饱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演奏完後,掌声就像他所创造的雷鸣。

「——小田很强啊。」

当上午场结束,他们准备要去吃午餐时,卓然和她一起在大厅等着田文介出现,卓然兴致B0B0地说:「还有刚刚那个绑包包头的nV生,她的技巧也很好,不晓得能不能找到影片来看。」

「你没有觉得压力大吗?」苏忍不住问。

「非常大,」卓然皱眉说:「幸好我刚刚没吃东西。」

苏正想要骂人,但田文介恰好边穿上外套,他边从楼梯走下来。

「小田,一起去晚餐吧!」卓然抬起头认真地说。

「我要回去练琴。」田文介淡淡地回应,他说:「晚上见。」

「等、等——」当苏退到一边时,卓然从她身旁经过,然後伸手抓住了田文介的衣袖,他说:「你这几天怎麽都怪怪的?」

田文介立刻回击:「再怎麽怪也没有宣言要用萧邦杀人的你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看起来很不安,他直接脱口而出:「你老师要我们多注意你。」

「真希望他赶紧跟我断绝关系。」田文介翻了个白眼:「别这麽假惺惺,你知道网路上很多人都很喜欢你的演奏吗?你应该去多练习然後表现给那些人看啊。」

「我又不是要让别人喜欢才来弹钢琴的,」卓然回应地理直气壮:

「我是要拿第一名才来的。」

下一秒,田文介甩开卓然的手,他停顿许久,然後才说:「跟我说这个g嘛?」

「因、因为我们都是一样吧?」卓然cH0U搐着嘴角:「我是说,我们可以跟之前在法——」

「一样又怎麽样?」田文介的视线望向出口的方向:「又不是每场b赛,都能变成我们一起拿第一名。」

——等待结果出炉是非常漫长的时间。

田文介离开後,苏正准备拉着卓然去琴房,可卓然反而将她往反方向拉走,他们两人一起坐在萧邦公园内的长椅上,周围一片欢声笑语,卓然看上去却意志消沉。

苏伸出手,她站到椅子後方帮对方重新绑好头发。远方有孩童用听不懂的语言追逐嬉戏,几名享受冬日最後暖yAn的本地人在草地席地而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他们不远处的萧邦雕像似乎直直注视过来,苏刻意撇开视线。但她在不远处的草皮,赫然发现那个俄罗斯人谬赛纳正惬意地躺在野餐垫上,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真希望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轻松。」她忍不住说。

「我有一次躺在沙滩,结果海浪打上来。」卓然嘟哝着说。

在卓然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Y影来到他们面前,那是谬赛纳。

谬赛纳露出友善的微笑,他指了指附近的草地,然後问:「Resttogether?一起休息一下?」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而谬赛纳也伸手招呼苏一起过去,於是就形成了他们把卓然夹在中间的列队。

苏看着天空,她感觉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好像好像稍微没那麽沉重。附近似乎有音乐家在演奏小提琴,现在苏已经能够敏锐地能辨认出那是萧邦的小狗圆舞曲。话又说回来,她头一次认真地听人演奏钢琴,就是巧睿的小狗圆舞曲。

眼皮沉重地让苏下意识缩起身T。她可以感觉到卓然轻轻拍着她。

当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她隐约听见卓然似乎和谬赛纳都坐了起来。而卓然扯开嗓门,用他憋脚的英文说:「Mygirlfriend,supercute.我nV朋友很可Ai。」

苏希望自己乾脆昏倒在公园里,她用手捂住脸,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Youhavesuppreat.你有人支持,这很好。」谬赛纳用清脆的声音说:「Areyouhappyhere?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苏不自觉缩起身T,而下一秒,卓然似乎是笑着回应:「Yes.很开心。」

又过了几分钟令人浑身发毛的破烂英文对话,天sE也渐晚,然後卓然才温和地把苏给摇醒,她被对方像抱小孩一样搂在怀里,而迎面而来的是谬赛纳的微笑。

谬赛纳用俄文说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话,随後他就点点头,往公园的另一个方向离开,在消失於他们的视线前,他还和几个孩子玩了一会皮球。

「他好像没有很在意萧邦大赛的胜负。」卓然说:「谬赛纳刚刚跟我说,他觉得其他俄罗斯参赛者b他更厉害,所以他并没有很在意能不能争取荣耀。」

「你们是怎麽进行这麽复杂的对话?」

「用手机翻译。」卓然认真地说。

苏抬头,她的的头顶正好卡在卓然的下巴处,她说:「听起来就算只是拿到萧邦大赛的门票也足够回本了。」

「但他们明明弹得很好。」卓然说,他皱眉,然後把苏拉起来,利用两个人的重力,他们就像跳了一支舞一样,在草地上站稳身T。卓然紧紧着她的手。

「有信心进入第二轮吗?」苏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卓然露出凶狠的虎牙:「我们要一起前进啊。」

波兰时间大约晚上十一点,华沙国家Ai乐音乐厅的大厅内几乎挤满了人。苏和卓然牵着手,他们选定了一个角落,而她不安地左顾右盼,大部分都是曾经在舞台上看过的熟面孔,一些来自世界各地,那些年轻钢琴家的导师也在其中,当然也包括洛朗老师,他似乎除了田文介以外,也有其他同样参与萧邦大赛的弟子。

卓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直盯着楼梯口,等待评审下来,他垫起脚,几乎快要到达两公尺的身高也引来了一些注目。

「你在g嘛?」苏开口:「你已经够高了好吗?」

「我在找小田啊。」卓然嘟哝着,然後他朝着另一个方向挥挥手:「啊,他在那里!」

苏也垫起脚,而田文介藏身於一群记者的後方,对方稍微点点头。

来自世界各国的群众话语让苏感到奇特的不安,下一秒,闪光灯的声音便冲击着耳膜,苏的前方有一群人前往楼梯口,她的心脏几乎要跳穿x膛,苏的手机不断跳通知,那是他们远在台湾的家人与朋友特意凌晨起床看直播发来的讯息。

苏已经不敢再去想了,现在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卓然要——

「苏不要紧张。」

然後,卓然冲着她笑,苏虚弱地微笑,当她注意到卓然的手抖个不停时,苏感觉她整个人像要被碎r0U机给搅烂一般,她执起卓然的手,紧紧地握着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评审们已经就定位。

按造英文字母顺序,在正赛第一轮後,能够进入到第二轮的人数会再次砍半。当苏屏气凝神时,站在最前方,头发花白的评审打开信封,双手稳健地将信纸摊平。

在主持人欢迎所有人莅临音乐厅後,群众的呼喊像是被真空包裹,现在所有人的耳中唯一能听清地,似乎就只有评审清嗓子的回音。

A开头的参赛者已经被公布出来了。

苏忍不住闭起眼睛,那些熟悉的名字一一灌入脑海中。

「ItokaHanao」,日本。

被念到名字的花尾Ai果身旁响起了小小的欢呼,她被记者和家人们簇拥,脸上仍带着锐利的表情。

苏的心脏越跳越快,她感觉头重脚轻,世界在天旋地转。好像她与在场所有人的呼x1达成了同步,不管是在柱子旁,在盆栽旁,甚至来晚的人,他们在拥挤得室内相互摩擦,却没有半个人有所怨言。

她看见有几个选手哭了。

哭得非常安静,或者说有些人甚至没有哭,单单只是表情稍微扭曲,苏便可以一眼就看穿对方落选了,她感觉快要被情绪给淹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进行得太快。

「Zhuo-RanLu」,台湾。

所以她终於在L的序列中听见卓然的名字时,苏差点因为脚软而跌倒在地上。

卓然紧紧拥抱她,苏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她感觉对方的心脏与她的心跳合二为一。

「Weian」,台湾。

然後是田文介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MysenaVylka」,俄罗斯。

谬赛纳发现到他们的位置,於是他在记者的簇拥下带着腼腆的笑容挥挥手。

「Czes?awWo?niak」,波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瓦夫并没有出现。

八十二位参赛者中,总共有四十四人进入到第二轮正赛。

这天半夜全世界各地的古典音乐Ai好者沸腾起来,讨论区的第一次赌盘似乎让某些下注者哀鸿遍野,当群众於音乐厅内解散时,卓然兴奋地连脚步都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而苏跟在对方身旁,她在回覆讯息以外,不停低头看讨论区内的胜率分析。

想当然切斯瓦夫的冠军呼声是最高的,花尾Ai果也不遑多让,和田文介曾同台演出,一名绑着两颗包包头的中国参赛者敖双梅也被誉为琴风相当特别的参赛者。似乎和前一届萧邦大赛b起来,这一次的参赛选手所来自的面向似乎已经不限定於「向大赛得奖者拜师」这条路,似乎使得「传统」与「新生」的讨论声浪为大赛增添了不少。

尼可拉斯并没有晋级,不过这似乎是他所乐见的,刚来到大街上,苏就远远地看见尼可拉斯正缠着一位日本理工大学专业的参赛选手聊天。

如果说「传统」正是像田文介或者切斯瓦夫那样从小学琴,到一定年纪就成为大师弟子的经历;那麽所谓的「新生」,似乎正是像卓然或者尼可拉斯这样,所受的音乐教育非常基础,後续全是靠自己与偶尔才会参加的大师班登峰造极。

「啊,小田!」

他们在华沙大街上看到田文介时,对方正站在路灯下。

「嗨。」田文介似乎放松了一些,他举起手打招呼。

「我们都进入第二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松开手,她看着卓然洋溢着笑容跑过去朋友身边,他说:「不觉得很开心吗?」

田文介没有回答,但卓然还是像松了一口气那样,他滔滔不绝地说跟谬赛纳一起在公园休息的事情,还有跑去萧邦的雕像那拍了照。

她走在两人的後方,苏抬起头,发现波兰的月亮在头顶上静悄悄地挂着,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台湾的家人朋友也会看到同样的景sE,但同时苏才迟钝地意识到台湾早就出太yAn了。

她正准备叫住卓然,但当苏往前看时,卓然的侧脸看起来却很不安。

——「什麽叫我很嬉皮笑脸,我很认真啊?」卓然有些颤抖地说。

「你很认真的话,就给我拿出当初珠落盃跟巨匠赛的气势出来,」田文介忽然提高音量:「说你要用你的萧邦杀了我,这是你承诺的,不是吗?因为你喜欢钢琴。你要用萧邦大赛证明。如果输给你,那就代表我的喜欢b不上你。」

「我——」

「我会赢过你,混蛋,」田文介举起手,他的表情狰狞:

「这地方就是战场,不是来交朋友的地方,我们一起在法国生活不代表任何事情,所以闭上嘴,给我拿出你所有的实力,用钢琴和我一决胜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我们都弹出了很bAng的音乐啊。」

「沃兹尼亚克曾经是最好的榜样,在波兰人的心目中,家长若要让孩子学钢琴,那麽他会是练习表上的目标,在他沈寂後再次复出,萧邦大赛如火如荼展开,这位闪耀的新星却带给我们无b震撼的开场。

作为这次大赛开场最先出场的钢琴家,沃兹尼亚克成熟稳重,他先前的车祸不仅没有对他的音乐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他的萧邦更为细腻,意外似乎重塑他对於音乐的思维,那些诗X的节奏在他的掌控下,让他那细腻的技巧得以发挥,任谁也想不到那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童星。

是的,沃兹尼亚克此前被媒T称之为萧邦王子,正是因为其对於萧邦叙事的理解是多麽的深入,他与导师之间发生的冲突以及意外,似乎恰恰应证了在他波澜四起的人生中,是如何与萧邦贴合,也从中察觉出失命的微光。他的钢琴就是他对人生的理解——这份理解在他角逐萧邦大赛过程中也成为了优势??」

——「你没有说过你喜欢这个人的钢琴,他只是弹得好而已。」

卓然的头靠在墙壁上,即使苏曾叫他不要看,他也几乎无意识地滑着最新出炉的乐评。而卓然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他的脑海里浮现苏的话语,就像拿着扩音器在他的耳边回荡。他皱起眉头,然後播放切斯瓦夫的演奏。

很好。

好到令人髪指。

所以他想要弹出这样的音乐,这样难道不是喜欢吗?那他喜欢的究竟是什麽?

他要怎麽样才能弹出最好的钢琴?

要是他拿不到第一名,那他的喜欢听起来就不堪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卓然!欸,你要哭不要在我的房间哭好吗?」

田文介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对方明明才刚说要去音乐厅试琴,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卓然没有回答,他x1x1鼻子,然後在床上躺平。

「交nV朋友不就是你难过的时候有人可以安慰你吗?」田文介走进来,他帮他把手机上的影片关掉:「你反而过来影响我明天b赛的心情,真的很心机。」

「你明明也放我进来??」卓然沙哑地说。

他知道自己应该跟苏谈谈,但卓然很害怕,就好像半夜去上厕所,如果没有开灯,他就会觉得黑暗中会出现什麽东西,即使知道不会有事——但他可是和苏做了约定啊。

要是他现在告诉苏,他真如切斯瓦夫所说,其实不喜欢音乐、不喜欢钢琴,那说什麽「因为喜欢,所以要登上世界第一」这种话,听起来就好像??否定了「喜欢」这件事,也否定了巧睿还有苏一路以来的所有努力。

想到这里他就想要把自己的身T掏空。

卓然注意到身边的田文介似乎盯着他许久,所以他再次x1了x1鼻子,说:「小田要不要一起去吃蛋糕?」

「恶,你根本没怎样嘛。」田文介翻了个白眼,他拉开旅馆的椅子坐下来,开口:「你等等跟我一起去琴房好了。我先回你nV朋友讯息??然後,她知道你昨天回家後在厕所里大吐特吐的事情,那根本没清乾净,你真的除了钢琴以外什麽都不会欸。」

他停顿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感觉到耳鸣,以前钢琴的声音可以掩盖掉他周围空无一物的现实,但此刻他就连咽下口水都觉得恐慌。

「这样不行吗?我要拿到冠军啊。」

然後,卓然下意识地,像是在寻求什麽一样,他脱口而出。

田文介望过来,他放下手机,接着说:「那个波兰人到底跟你说了什麽?啊不过,我觉得那一定都是你的问题。」

话虽如此,卓然还是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小拥抱。

他们离开旅馆前往琴房时,他开始和田文介钜细弥遗地形容跟切斯瓦夫会面的经过。他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他和洛朗老师针对指法吵起来那样讪笑个几句,但田文介的表情却越发严肃,这让卓然也莫名地紧张。

秋日的冷风吹进了他的高领毛衣内,卓然将自己的下颚埋在衣领之间。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那些事不重要?」来到琴房的大楼门口时,田文介推开玻璃门,说道:「而且你也被很多人质疑不喜欢钢琴吧?洛朗老师也是啊,怎麽这次就这麽在意?」

「因为我被他的音乐感动了。」

他们走上楼梯时,田文介的身T顿了顿。

「这句话听起来??很不像你。」几秒後,对方才迸出这麽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点头,然而他还没开口前,田文介就先说了:「那个波兰人有点天份,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天才,但他只不过是刚好掌握了更多人会喜欢的演奏方式而已,那种程度的钢琴,在萧邦大赛里的每一个参赛选手也弹得出来,你也是,我也是。」

田文介的动作很明显变得焦躁起来,他将感应卡用力贴上琴房门口,直到门敞开,他看起来好像正在对琴房的格局生气一样。卓然想到在巴黎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时他不确定是因为他忘了带谱,还是空间真的很小的缘故。

「小——」

「啊,对了,」田文介直接打断他:「我看到关於你的报导,有乐评家说你的钢琴听起来破坏力很强,他们用的标题竟然是最年长的参赛者,而不是机场暴徒之类的,真没水准。」

对话回到了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卓然很认真地反驳,然後他也听了田文介演奏第一轮的表演曲目。卓然来到琴房的另一台钢琴边演奏,当他炫耀自己的装饰音弹得很完美时,田文介想当然是不屑地鄙视他。最後,和苏约定好的晚餐时间快要到了,卓然也感觉胃开始痛。

在田文介穿外套时,卓然开口:

「小田为什麽要参加萧邦大赛?」

「我?」

「对啊。」

田文介再次沈默许久,他的手顿在半空中,有时候卓然会心想,田文介的手很不像钢琴家的手,皮肤苍白且细柔,但从柔弱的十指中,却可以迸发出烟火般绚烂的力量。

「我家人赞助我学琴,我拿奖告诉他们没投资错人不为过吧?」对方说:「我这个以前就告诉过你了,你看你都没认真听??走吧,别让你nV朋友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分钟後,在街角的餐厅,他们的确没有让苏等待,只不过当苏走过来跟他们碰头时,苏皱起眉头跟田文介说:「你明天要b赛,抱歉卓然他??」

「没关系,」田文介哼了一口气:「这对我根本没有影响,看到对手失常我高兴得不得了。」

「欸??」卓然虚弱地抗议。

只不过他的坏心情,至少被苏牵着他手的热度还有食物治癒了。卓然注意到眼前的两人似乎都相当关切他的进食速度,即便卓然解释过很多次,他的催吐和暴食已经几乎脱离关系了,但总是越描越黑。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你到底有没有嚼过啊」以及「拜托吃慢一点」轮流上阵。

而也是在此时,卓然注意到餐厅的玻璃窗外,好像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他抬起头往前看,这才发现那似乎是一个举着摄影机的人。

对方有着棕sE卷髪和酒窝的微笑,看起来很年轻,卓然分不清那是哪一国人,然而对方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後,将拍摄道具藏到了背後,他笑着和他挥挥手。

卓然停顿几秒,他也挥挥手。

「别乱跟路人挥手啦。」田文介边吃着饺子边说:「不然等等你走出去可能就会被拉去采访了。」

卓然开口:「我一直都没有被采访欸。」

「这也蛮正常的,要是你突然发颠b人弹钢琴怎麽办?」田文介说。

接着,或许是为了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苏说:「话说,你们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对手吗?除了那个波兰人以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餐厅里播放着古典乐,大概是为了顺应风cHa0,现在播放的是萧邦的波兰舞曲。服务生走过来,替他们上了刚刚点的披萨。而田文介帮他们所有人都拿好了纸巾,他说:

「那个滨松大赛的日本人,还有一个俄罗斯人,好像跟卢卓然SaO扰的那位是同期的柴可夫斯基大赛得奖者。其他两个台湾的我不认识,所以应该不用太在意??」

「还有你自己对吧?」苏说。

而田文介只是浅浅的微笑,没有回应。

「还有我我——唔。」卓然凑过去说,而田文介往他嘴里塞进披萨。

当他们几个人都在微笑时,卓然会觉得很紧张,他会想起巧睿说着钢琴不他的全部,会想起苏说她的站上顶峰,就只是好好地生活。

但——「你不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当切斯瓦夫的声音在脑海浮现时,卓然试着告诉自己那都是某种心理战术。

因为他会赢。

他会赢。

要赢过其他人很痛苦,但他对钢琴的热Ai足以让他撑过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天早上起床时,卓然没有告诉苏他感觉快要胃穿孔了,他坐在厕所里,看着通讯软T里多到满溢而出的讯息,卓然屏住呼x1,然後用冷水洗脸,直到自己觉得能够冷静下来。

从早上到下午,他遵循往日的流程,以练习曲作为热身,让手指习惯律动。接着再练习第二轮的曲目,和洛朗老师视讯,请求对方指点哪里有问题,不过通常洛朗老师都只是充满玩味地看着他,然後说卓然很自律,每次都会自己修正奇怪的地方。

卓然没有反驳,毕竟他知道自己必须一次又一次地观看其他人的影片,去吞噬音乐,才能弹钢琴。当他还和田文介在巴黎时,他们可以从早上弹到晚,他无法察觉时间的流逝,汗水滴落在乐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因为能够因为在琴键上奔驰而灿烂。

那是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感情,那是他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无法明白的快乐。

而此时此刻,卓然弹完平静的行版和辉煌的大波兰舞曲。手指都因为使劲的施力而发颤,他的脑袋回荡着对方的琴音,他将头发绑起来,一圈又一圈,然後粗鲁地抓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对b然後修正,接着他会站上巅峰。

——正赛第一轮第最後一天的b赛,卓然早早就和苏就定位,他挺直腰杆,认真地等待田文介上场。卓然仰起头,从他所在的一楼位置几乎看不到评审,而整座音乐厅内大概坐了七成满,倒是没有看到和他一样的参赛选手。

苏似乎正在回覆讯息,空档间,她伸出手m0了m0他的头发,卓然嘟哝着问:「苏现在在g嘛?」

「在看等等要去哪里吃饭,」苏说:「还有我找到一个可以写生的地方,我想要去看看。我们可以晚一点见。」

卓然大力点头,而苏凑过来,她轻轻地亲吻了卓然的脸颊。卓然露出虎牙微笑。

也是在同时,灯光暗了下来,已经见面过许多次的主持人先是用波兰语与所有人问好,然後才以英文介绍流程。

紧接着,卓然就听见田文介的名字,还有随之而来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率先响起的是激流练习曲。

田文介弹琴的样子彷佛钢琴是他身T的一部分。

他的野心就像是暗夜中的微光,一眼乍现。和切斯瓦夫不一样,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田文介张扬又狂妄,然而他总是能够JiNg准地控制声音力道,在最该爆裂整个会场时,投下他的震撼弹!他的手是卓然见过最灵巧的舞蹈,在每一次下重音时,田文介的重压优雅而且敏捷,难怪苏会形容他像是与恶魔订下契约。

最难的练习曲轻而易举地结束,随之而来的双三度练习曲更是让卓然恨不得直接跳上台,然後好好地观看对方的手指——即便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也和对方一起弹过许多次——田文介擅长於声音变化,对方生来就有着绝对音感,那双手弹出的演奏总是b一些大家所推崇的现场录影更加丰满,就像原本以为是一块普通的蛋糕,但切开後发现里面满是水果还有布丁以及更多的N油。卓然深x1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田文介一直都在进步——啊,他好想弹钢琴然後打败对方??

——这五年来,他都是这样子想着,而其他人无论说什麽也不会动摇。

打败其他人,然後登上顶峰。

除了「弹得好」以外,他应该对田文介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想法呢?

清脆且爽朗的琴音在一瞬间帮助他转移了注意力。卓然紧紧闭起眼睛,感觉眼球震颤,随之而来的夜曲也仍是水准之上。第一轮的舞台,田文介选择了萧邦的船歌,所以他要细细品味,要把对方的技巧都偷过来。

那些装饰音清脆而且粒粒分明,踏瓣也恰到好处,好像在制作一件工艺品——对了,就像苏的弟弟曾经给他看过金工的制作过程,将烧红的金属敲成想要的形状,一点一滴,有时大力、有时小力,最终河水汇集成大海。而那就是田文介的音乐,拆开来是一条又一条的故事线。多麽漂亮,像是可以把观众带领着往前走。在将近九分钟的乐章中,这艘船缓慢地前行。

卓然睁开眼睛,他看见对方已经在舞台上向观众致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文介看起来弹得很尽兴。

他所演奏的船歌,与切斯瓦夫的有什麽不同?

他想要知道。

「我要先离开了。」卓然小声地说。

苏愣了一下,她回应:「等一下还有那个很厉害的日本人,你不留下来听吗?」

「苏帮我听,」卓然靠过去说:「我想要去找小田。」

他的nV朋友耸耸肩,像是见怪不怪。苏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吻,卓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海中摇晃的小船将锚扔下,他没有再摇晃了。

而田文介一定可以给他一点帮助的。当然,随便什麽都好,反正卓然知道自己大概只有被呛的份,但他们毕竟认识那麽久了,所以——

——「有人要采访我,不要过来。」

卓然拿着手机,他在看到聊天室页面後,痛苦地几乎要在音乐厅倒地不起。但这样实在太丢脸了,卓然咽下口水,虽然以前的自己也早就把脸给丢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深呼x1一口气,决定先回到琴房练琴,然後晚一点再回来找苏——至少在他走出街道,踩到鞋带,然後绊倒在路口时,是这麽想的。

「唔噢??」他尝试着爬起来,令人庆幸地,他的手完全没有受到伤。

「嘿,嘿。」然後,在他的上方,有个声音出现,卓然勉勉强强地抬起头,发现一名有着棕sE短发的青年正对着他伸出手,对方的微笑有酒窝,并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没事吗?」

卓然点点头,青年的手劲出乎意料地大,他被一把拉起身,随後才发现自己b对方高了快一颗头。

青年扬起微笑,穿着正式的西装,而且??好像有点面熟。

「餐、餐厅,」卓然皱起眉头说:「你昨天在餐厅拍??」

「啊哈,被你发现了。」青年笑着说:「要一起去聊聊吗?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啊,还是,我的钢琴技巧没有好到让你记住我,所以不愿意?我是开玩笑的。」

卓然内心的警铃大响,他记得苏曾经警告过他被采访可以,但有些事情不能乱说,免得越描越黑,就好像现在大概全台湾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在波兰机场大吵大闹的怪人一样,虽然根据田文介的说法,这也没有相差多远。

「你是参赛者?」

「NichosEvans尼可拉斯?伊凡斯。」对方笑咪咪地伸出手:「叫我尼可拉就好。我是昨天上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但尼可拉却在下一秒掏出手机,然後询问:「能和你合照吗?可以啊?那能上传吗?太好了谢谢你!」

在他们移动到音乐厅附近後,卓然愣愣地看着对方在合影完後,又在照片上头加了什麽标签然後发到网路上,卓然皱起眉头。苏和田文介都是几乎不用社群媒T的人,所以他几乎是着迷地看着尼可拉斯边用极快的手速回讯息,边说:「那个影片有带给你困扰吗?」

「影片?」

尼可拉斯微笑着b出胜利手势:「机场的影片是我拍的。当时我原本想要跟你讲话,结果你就先上飞机了。」

卓然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麽举动,他只好模仿田文介:「恶、恶??」

「话说,你和沃兹尼亚克Wo?niak很要好吗?」似乎是要制止事情往糟糕的层面发展,尼可拉斯立刻转移话题。

「谁?」

「切斯瓦夫Czes?aw。」尼可拉斯又说:「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被你在机场威胁的钢琴家?」

「啊,」卓然眨眨眼,他的心情一阵下沉:「切斯?我只是??想叫他教我弹钢琴。」

当尼可拉斯用难以形容的眼神望过来时,卓然一开始还不知道对方是想怎样。然後,他突然想起在大师班时,苏曾经对他说过,当卓然说出「请帮我写推荐信」时,周围的同学们,好像,似乎,也是尼可拉斯现在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跟传闻一样奇怪??欸,wait,Imean??我是说,」尼可拉斯笑着说:「很有趣。」

卓然忍不住後退两步,但尼可拉斯不知为何却完美地抓准时机,像是拿着长矛突刺,他举起手机,上面有一个影音频道,对方说:「这是我的频道,我的本业不是钢琴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拍影片如何?」

没有等卓然回应,对方却看了看手表,然後说:「啊,damn??我们下次再见吧,然後,卢,可以叫你卢吗?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卓然抬起头。

「你被视作这次大赛的黑马,因为你的经历太特别了。我说什麽也要在其他记者来之前先跟你约定好,下次就跟我一起来拍影片吧?哈哈掰掰——」

「等等!」卓然连忙拉住对方的袖子,他开口:

「你刚刚说你的本业不是钢琴家,那你为什麽要来参加b赛?」

「你这麽不关心我这个粉丝的事情?」尼可拉斯露出了俏皮的表情:「你的演奏我都有听喔。」

卓然皱起眉头,说:「这很重要吗?」

尼可拉斯露出灿烂的笑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我告诉你——因为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你的音乐、其他人的音乐,全部都很有趣。我,对於钢琴家背後的故事更有兴趣,毕竟,萧邦大赛聚集了那麽多故事啊!」

钢琴家背後的故事。

那能让自己赢过切斯瓦夫或者找到答案吗?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卓然都在琴房度过。他去看了尼可拉斯的频道。感想只有一个,就是那简直是新世界。

一直以来,卓然虽然都靠着别人的演奏或教学影片来补足自己的技巧,然而这种纯粹与其他钢琴家交流,更偏向综艺类的影片他倒是一个也没有点进去看过。

他也在影片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预选赛时安慰过他的青年,卓然在b对了萧邦大赛网站上的参赛选手名单後,才意识到那个人是来自俄国的选手。尼可拉斯与这位俄国人似乎是朋友,而且他还发现余诗雯出现在某一期影片里。

他把频道内容拉到最底层,尼可拉斯大约五年前开始拍片,第一部标题是「我尝试播放我自己的录影看我爸妈会不会发现我没在练琴」??这种白痴恶作剧影片好像只有表舅会看。但卓然还是抱持着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态度点开尼可拉斯早期的作品。

一开始,这个年纪大约才国中的孩子只是拍了一些他练琴的录影,但後来他拉上另一个学生拍「半夜去学校弹钢琴我们被保全抓了」结果红了起来,卓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路上来尼可拉斯的转变,对方似乎抓准了这次机会,他频道的主旨变成各种拉人上节目进行企划的模式。

但卓然从来不会点进诸如「开头一小节猜出这是哪首作品!?」或「伊莉莎白王后国际音乐b赛得奖者分享!每五年才有一次的机会/b利时哪里好玩」之类的影片。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尼可拉斯看起来拍这些影片花了那麽多的时间,平均一个星期一部片,而最近期的一部片,是他的Vlog,标题是「我来波兰了!作为萧邦大赛的参赛者要做哪些行前准备?」

影片里的对方笑得很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是采访他人,或者单纯拿着摄影机拍摄小短片,看上去都享受其中。然而尼可拉斯的演奏,对於卓然而言,听上去并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应该说,就算有进到大赛的实力,但卓然觉得那与切斯瓦夫对b起来,尼可拉斯逊sE不少。

这个人没有想要赢。

可是他看起来很喜欢钢琴、钢琴家,还有音乐。

卓然抓着手机,他咽下口水,他已经传了好几通讯息给田文介了,但对方没有回覆,他知道今天第一轮结果会公布,卓然百分百肯定他会晋级,不过此刻他需要别的安慰,至少田文介能够告诉他,他就是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也想要苏抱抱他,但卓然不想让苏担心,他站起身,然後以近乎疯狂的力道,将切斯瓦夫的船歌试图复现到眼前的钢琴上——指尖放柔,将手指撑开,小心翼翼地,宛如在抚m0幼兽的皮毛,他的踏瓣是一种辅助的工具,为了让乐曲前往更远的彼方。卓然屏住呼x1,他所喜欢的钢琴,所喜Ai的音乐,究竟是如何的模样,他不知道。

所以他必须前进。

——话是如此。

当卓然几乎无意识地吃掉包包里的两个三明治时,他愣在原地,回过神的一瞬间,他已经冲去厕所催吐了,他的手扶在马桶,下一秒差点整个人滑倒然後摔个四脚朝天,还惹得工作人员冲进厕所查看。卓然狼狈地坐在地上,艰难地说他一点事也没有。

他无法说明自己有多焦躁不安,他没有办法一直隐瞒苏他催吐个不停的事情,卓然感觉自己的胃已经空了一天,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危险信号。

最後,他出了琴房,然後再次来到音乐厅附近,但这里似乎有许多记者,还有看起来很专业的摄影团队,就算自己不是参赛者,说不定也会被以民众的身份采访。卓然咽下味道恶心的口水,他後退一步,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该去找田文介,卓然觉得自己还是回去找苏待在一起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来到萧邦公园内,然後整个人缩在长椅上。

离结果公布还有好几个小时,而天sE已经逐渐变黑,晚霞的辉光让整座城市看起来变得好像杂志照片,卓然发呆好一会,然後才想到自己应该要拍给苏看。他举起手机,在调整镜头时,卓然在x1菸区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当然能认得出拄着拐杖的人是切斯瓦夫,不过对方身边,穿着正装的人看起来并不像记者,该不会是对方的父亲吗?卓然还没来得及自己去查资料,切斯瓦夫就扔掉菸头,他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往反方向走,陌生男人则是往马路边,搭上车就离开了。

他正想要走过去,不过卓然发现一些记者的动作似乎b他更快,他看着切斯瓦夫被团团包围,卓然本以为对方会像在机场一样不知所措,但切斯瓦夫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麦克风跟记者,他又cH0U出一根菸,然後明目张胆地叼着没点燃的菸穿越其他正在公园玩的小朋友。

看起来就好像电影男主角。

「卢?」

最後,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差几公尺时,切斯瓦夫终於注意到他。旁边的记者群也似乎准备鸟兽散。

对方拿出手机,他倚靠在拐杖上,然後用翻译软T说:「你在等结果公布吗?」

卓然不知道该怎麽说,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该做的事情,是把切斯瓦夫扔进萧邦雕像前的喷水池,一劳永逸。不过他只是点点头,拿出手机说:「你在这里做什麽?」

切斯瓦夫耸肩,他毫不在意地开口:「散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互相直视几秒,卓然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他想要逃走,但随即厌恶起这样的想法。

「刚才史坦威的得奖者b赛,你没有去看?」切斯瓦夫突然问,他用手指了指街道,示意卓然一起跟上,自然地好像他们本来就认识很久一样。

「你是说小??田文介吗?」

在卓然询问的同时,切斯瓦夫带着他走进小巷子中,他们穿越了一条安静的廊道,记者识趣地没有跟上。而这里的建筑风格让卓然觉得好舒服,也没有那麽有压迫感。

「对。」切斯瓦夫边说边点燃菸。

「他早就演奏完了,」卓然皱眉说:「怎麽问我这个?」

「你看起来不喜欢孤独。」对方说:「要去喝饮料吗?」

卓然停顿了好久,他既想冲着对方大吼大叫,又想要跟上前。

天人交战後,他决定像平时一样厚脸皮:「请我喝。」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穿越街区,卓然和其他人群擦肩而过。而切斯瓦夫脚步稳健,他带着他来到人cHa0居多的地方,在越过户外座位区後,映入眼前的是一间小店,而卓然愣了许久,才发现那是饮料店??卖珍珠N茶的饮料店。

切斯瓦夫g起得意的微笑,他指了指店招牌,然後走进去找位子坐下。卓然经过一些年轻nV孩的身边,他感觉自己和切斯瓦夫在这种店里格格不入,然而当店员将珍珠N茶装在玻璃杯送上来时,卓然还是忍不住咧开嘴角。

饮料店放的音乐是KPOP,不是古典乐,不知为何,这才让卓然觉得安心。

切斯瓦夫似乎也放松了些,他没有方才在公园时的紧绷,他往後靠,然後拿出手机,用翻译软T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卓然停顿,他不用思考就知道,对方是指「你是否喜欢自己的音乐」这个问题。他咽下口水,感觉喉咙里卡了块尖刺,他想到自己幼稚园被鱼刺噎到的感觉。卓然谨慎地说:「我不需要回答吧。」

「说得也是。」切斯瓦夫往後靠,他的表情似乎变得b较放松了:「话说,卢,你觉得音乐是什麽?」

卓然咬下珍珠,他的牙齿碰撞,但对方抛过来的问题却充满嚼劲,他只能囫囵吞咽。

店内的音乐声像是在震荡着自己的内脏。

「就是??音乐。」他下意识地回答,当中夹带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怨气:「为什麽还要给它,呃??我不知道,明明喜欢就是喜欢,哪还需要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果然很像。」切斯瓦夫说,他静静地回答:

「你知道,萧邦在十九岁时,Ai上一位nV同学,然而两人没有任何交集,萧邦准备离开,於是他写了离别练习曲,表达他无法倾诉的Ai意。然後,一百多年後,我们演奏离别练习曲,来表达我们自己的感受——卢,你觉得古典乐和其他艺术有什麽不同?」

卓然愣在原地,他咽下口水,几乎不用细细深思,他说:「那是别人的曲子。」

「对。」切斯瓦夫笑着说:「在古典乐的领域,钢琴家只能照着谱去演奏与他人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JiNg确,细腻,而且必须要分毫不差的艺术形式;而评审们不想要其他特立独行的诠释,他们想要完美,不要炫耀技巧、不要太重感情,他们要完美的萧邦、波兰的萧邦——因为完美很难达成,所以需要萧邦大赛。」

他几乎快要无法呼x1了。

「我第一次弹琴,」切斯瓦夫平静地说:「是我三岁的时候。老师说我很有天份,他说我未来说不定能赢得萧邦大赛。你第一次弹琴是什麽时候?」

卓然感觉有什麽掐着自己的心脏,或者该说是自己的喉咙与声带,他不知道为什麽,在切斯瓦夫面前,就好像自己变成透明了,对方看透他的思绪,或许甚至连心跳都掌握着。

「二十三岁。」卓然小声地说:「他们叫我不要抱着能够去萧邦大赛的幻想。」

「切斯瓦夫,你为什麽讨厌钢琴?」

「卢,你又是为什麽喜欢钢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询问与挑衅交织成利剑,刺向他的胃部,卓然的心脏彷佛跑到脑袋里跳,整个人嗡嗡作响,而在他面前的切斯瓦夫平静如水,毫不动摇。

「如果我告诉你,这两个答案一样,你会怎麽想?」

卓然屏住呼x1。

——「我们都很傲慢。」

「傲慢是什麽意思?」卓然乾涩地发声。

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说:「因为我们两个都来到大赛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随後,切斯瓦夫看了看时间,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半夜,而之所以现在旧城区附近还有许多人,似乎是因为萧邦大赛第一轮的结果会在等等公布。

切斯瓦夫在询问卓然想不想要再外带一杯後,就带着他离开饮料店。他们出了旧城区,卓然发现b平时还要多的人都来到华沙国家音乐厅的正门口。其中还有记者似乎正在访问一些穿着西装的人,卓然觉得那应该是乐评家或者苏跟他说过的广播电台成员,不过他一个也不知道名字。

在准备进入大厅时,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收起手机:「Seeyouime.下次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你不一起进来吗?」卓然说。

对方摇摇头。

「那,」他咽下口水:「谢谢你的饮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道谢。

而当然,卓然在已经看不见对方背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想办法多深挖一些对方的钢琴,变成自己的材料。只有脑袋被Ga0得一团乱,就像被搅拌後的珍珠N茶。

「你竟然还有心情喝饮料?」

然後,下一秒,田文介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对方穿着厚大衣,看起来像个商业JiNg英。卓然连忙把珍珠N茶递过去,说:「你都没回我讯息。」

「我在拍纪录片。」田文介皱起眉头:「我不能放团队鸽子,而且我问你要不要一起来,你也没回覆我。」

卓然嘟哝:「好吧,那也给你喝一口,这是切斯请我喝的。」

「我才不要喝竞争对手的竞争对手请的饮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瓦夫只是怪怪的而已。」卓然贴过去。虽然切斯瓦夫应该要为他的催吐负起一半责任,不过卓然没有说出口:「然後我今天还有认识其他人欸。」

「你一天是有四十八小时吗?怎麽还有时间去认识其他选手?」

田文介看起来很不安。

对方在紧张时更容易把话说得大声,手则时不时会做出拨弄头发,或者是衣领的动作。这在他们一起接受洛朗老师和其他师长点评时明显得不得了。卓然在巴黎时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和田文介讲。

卓然还记得当时不止一人把他的技法批评得一无是处,而田文介理所当然收到很多赞美,不过对方看起来还是不开心。卓然皱起眉头,可是不管怎麽看,田文介都会和他一起站上颁奖舞台。

苏好像也还没来现场,卓然思索了会,他和田文介一起进入到大厅内,而记者和其他乐评家早已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依稀还能看见其他几个参赛选手。

卓然将下巴靠在了对方的头上,然後四处张望,切斯瓦夫大概对这种场合没兴趣。

「啊,」田文介突然说到,他侧身,用手指了一个方位,说:「那边那个人也是台湾人,他是刚刚下午场上场的。」

「你觉得他过不了对吧?」卓然说。

通常而言,田文介那张糟糕的嘴会把全场参赛选手全诅咒一遍,但此时此刻,对方b平时更紧张,就连呛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卓然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他感觉这样子??就好像田文介会去讨厌钢琴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紧张啦,」卓然提高音量宣告,他拍拍田文介的肩膀:「我咳血在你身上你都还是拿到第二名了啊。」

「我们并列第一名到底要我讲几次——」

当卓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看他们时,他和那名曾同个时段登场的俄国人迎上视线,有着一头漂亮灰发的对方则温柔地微笑,然後挥挥手。

「嗨。」卓然也挥挥手。

在田文介骂他不要乱跟别人挥手时,苏姗姗来迟,不过卓然一点也不介意,他立刻把苏给抱起来转了两圈,直到田文介以快要暴毙一样的态度叫他停下来,因为摄影机全在拍。卓然咽下口水,於是他一手搂着苏,另一只手则是放在田文介身上。

他正准备要开口,但下一秒,摄影机的灯光在瞬间转向楼梯的方位,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定格在即将宣布入围结果的评审。

萧邦大赛的摄影机早已架设完毕,此起彼落的闪光灯也让卓然忍不住眯起眼睛。

全场音量渐小,前方的评审先是以波兰话发表了卓然听不懂的开场白,由右手边的人进行英文翻译,在开场结束後,左侧的人便打开信封,开始朗诵通过第一轮正赛的名单。

现场一片静悄,卓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朵里搏动。

字母A、字母C、字母H??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将一个接着一个的名字扔出来,卓然似乎听见远方有人在啜泣,还有小小的欢呼声,他感觉整个空间在向他挤压,要不是苏握住了他的手,卓然觉得自己要被压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为什麽紧张?

——「Zhuo-RanLu.卢卓然。」,来自台湾。

他的心脏差一点就炸裂了。

「看吧。」卓然压抑混乱的呼x1,他咧开微笑。

他隐约瞧见一些记者似乎将镜头对准他,不过在卓然聚焦视线时,摄影机又再次移走了。

——「Weian.田文介。」,来自台湾。

他身边的田文介放松了全身的筋骨,卓然也没有说他的手差一点被田文介掐断。

「恭喜你们两个!」苏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而卓然紧紧抱住了他身边的两个人。

——「Czes?awWo?niak.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来自波兰。

名单到最後,切斯瓦夫的名字就像闪亮的流星般滑过群众。朗诵至最後,主办单位再次恭喜了得奖者,主持人向大众致谢与道别,萧邦大赛正赛第一轮就此结束,而随後就是一天的休息时间,为期四天的第二轮b赛会在後天正式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长舒一口气,他正准备笑着说他们应该来看一下时间表,确认第二轮时他们会在哪一天的哪个时段,卓然估计自己应该在第三天。他抬起头,人群正准备离开音乐厅,前方,刚刚田文介指给他看的选手——卓然不知道对方叫什麽名字——穿着漂亮的英式西装,头发梳得整齐,而那个人正在大哭。一旁,他相信那个应该是选手的导师正在安慰对方。

没有任何记者围上去,也没有人上前,就好像一幅挂在角落的画。

只要将视线移转,这幅画就会在脑海里融化,被遗忘。

如果那个人真的喜欢钢琴,那为什麽没办法获得冠军?

当田文介和苏在谈话并且婉拒采访时,卓然发现他的目光无法转移。就像中了诅咒,他的耳边回荡着哭声,渗入了骨髓,麻痹後脑勺。

如果是他变成这样,那该怎麽办?

——卢卓然没有想过他二十八岁未来的人生,他所预想的未来在拿到萧邦大赛冠军的那一刻就没有了然後。

但有一瞬间,他意识到,他紧紧抓住不放的东西,就是切斯瓦夫的音乐,正确的,萧邦的,音乐。

只要他能够弹出来,他就可以不再恐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一轮的b赛告一段落,先恭喜所有晋级的选手。这一届的参赛者们实在令人大开眼界,或许有许多人注意到,萧邦国际钢琴大赛是古典乐界的盛事,选手们也都是世界各地的音乐菁英。然而这一次的大赛有许多崭露头角的新星,并不一定来自於严谨的培训系统,无论是非音乐专业的学生,亦或者是透过网路进行活动的钢琴家??他们所演奏的音乐X与诗意的表现,带着崭新的空气,在华沙掀起了波涛。

我们都同意第一轮的表演有许多相当JiNg彩的演出,我忍不住想要先聊聊,花尾Ai果的幻想曲是第二天时的一场盛宴,她拥有b我们所想都还要更加老成的灵魂,将萧邦的作品演绎地恰到好处;如果说花尾占据了第二天的瞩目,那麽我们应该顺势提起第一天就获得满堂喝彩的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他的船歌以一种宛如母亲抚慰孩子般的温柔所演奏而出,跟他过往的所有作品简直有了令人赞叹的成长,令人相当期待沃兹尼亚克接下来会带给我们什麽样的惊喜。

不过,花尾与沃兹尼亚克都是以大众所认知的方式接受音乐教育的钢琴家,在这次萧邦大赛中,就有些特别的存在??像来自俄罗斯的年轻人谬塞纳?维尔卡,虽然维尔卡在预选赛时因为身T不适而将出场顺序往後延,但所幸他在正赛时正常发挥,他是个极为优秀的年轻人,在音符间捕捉到了某种美妙的频率,而他具有将那些情感放大的能力。还有来自韩国的金海真,近年来韩国钢琴家实在相当令人瞩目,他的感情细腻,而且技巧相当了得,能够将练习曲诠释得屏气凝神,实在相当优秀??

当然,萧邦大赛毕竟是b赛,评审将会从这些优异的音乐家中选出谁最能够演奏出波兰的萧邦。通常而言,收音机前的各位一定有支持的选手??

不过,如果说每一场b赛都要有一匹黑马,那我现在可以大胆预测,那就是卢。神秘且令人捉m0不透的怪物,对吧?各位是这麽形容他的。和这场b赛可真是完全无法搭配的称呼啊——和其他人丰富的b赛和表演经验相b,他可以说根本就是零,然而他在预选赛时演奏的风格与他在正赛时的触键完全不一样,他像是为了钢琴而生,他的练习曲简直就像海啸,感情强烈到我都觉得钢琴要承受不住了,而更别提他与沃兹尼亚克b赛前的小cHa曲,让他更受到注目??

由於网路的普及,我们得以窥见许多选手的生活,他们能够来到萧邦大赛的舞台都是经过了千辛万苦,希望在第二轮开始前,他们能够养足JiNg神与T力,然後演奏出最好的萧邦。」

萧邦大赛,第二轮。

四十三名参赛者,四天的b赛,他在第三天的上午场,而田文介都在最後一天的上午场。

而波兰的新星,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为他们拉开序幕。

第二轮开始前的休息日。

卓然发现他的代办事项堆得像山一样高,洛朗老师今天就会从法国前来,当然主要目的是田文介而不是自己,不过田文介还是要求他过去。而要命的是他没有预约到这一天的琴房,卓然考虑要不要直接强行闯入切斯瓦夫家弹琴,但考量到对方的钢琴很糟糕,所以还是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根据苏的告知,卓然知道自己必须趁有空的时候回覆讯息,免得其他人觉得他客Si异乡。不过卓然想要假装没听见,他打算想要一整天都和苏待在一起,但苏却边翻着行程表边说:

「我今天预约了美术馆,你上次和我一起去的时候站着睡着了。」

「好、好吧??」

苏停顿几秒,然後说:「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

他连忙提高音量:「没关系!」

「那你不要逞强,我会买好吃的东西回来,所以先休息一下。」

卓然点点头。

当苏出门时,卓然的休息时间就是嗑掉了他带来的所有零食,虽然他差点把自己噎Si,不过卓然感觉好一点了,他跌跌撞撞地换上大衣,就出门踏入波兰寒冷的天气中,他一路上都觉得脑袋昏沉,那个落选参赛者的身影就像梦魇般在脑海里回荡。

「呃。」

当卓然抵达田文介的旅馆前时,他的好对手露出嫌恶的表情:「怎麽b约定时间还早来?」

「因为我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吧,我就叫你不要乱喝竞争对手给的食物,说不定人家在里面下药要Ga0你呢?」田文介走过来,他抬起头说:「先去机场吧。我等等订的琴房你也可以来练,欸,我对你那麽友善,你g嘛偏偏要一直找那个波兰人?」

在田文介继续呛他时,卓然觉得他又更好了些,他们一起在机场接机洛朗老师,许久不见的导师穿着风衣,一头白发飒爽的梳至脑後。当洛朗老师热情地和田文介问好时,卓然大概第三百次看着田文介一脸严肃地退开。

他们搭车移动去琴房,在车上,洛朗老师毫无歉意地说:「Iheardthatyouattractedalotofattentioninthispetition,notonlyfromreporters,butalsofromthejudges.我听说你在这次大赛很受瞩目,不仅是记者,评审也很关注你。」

卓然嘟哝:「因为我会得第一名。」

「Whyhaveyoubeesodepressed?那你怎麽看起来那麽沮丧?」

当对方询问时,卓然只是摇摇头。

说起来,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洛朗老师的学生,苏曾经说过,洛朗老师分明是要利用卓然来提点田文介,毕竟哪有人在明知道自己学生会参加b赛的情况下,还会提出只要卓然能够得到冠军就帮忙写推荐信的要求。

卓然後知後觉地到法国时才明白,在他们一起前往音乐学院学习时,洛朗老师总是会向他探听田文介的事情,甚至请他帮忙整理公寓,免得他们感染鼠疫——卓然至今还是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否是玩笑话。只不过当换成他发烧感冒时,洛朗老师一脸无所谓地说他觉得卓然除非是要截肢,不然再严重的疾病都不会阻碍他弹钢琴。

这倒是说得没错。

於是此刻,在洁白的琴房里,卓然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他准备听田文介第二轮的选曲,还可以顺便听洛朗老师的讲评,可以把技巧全部都偷走这一点,让卓然不介意洛朗老师对他的看法是什麽。

如果说正赛第一轮是考验钢琴家对於曲子的掌握度,那第二轮就得将其设想为展现个人特sE的独奏会。除了指定曲以外,还必须自己挑选曲子来符合三十至四十分钟长度的表演。而早在好久之前,卓然已经知道田文介会挑选「第二号叙事曲」、「作品42华尔滋」、「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以及「F大调回旋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Youshouldjumpbrightly,J,andyourhandsshouldbelikebutterfliesflyingamongtheflowersandgrass.你要明亮得跳跃,J,要像蝴蝶在花草间飞舞。」

当洛朗老师坐下来指导时,卓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田文介弹出漂亮的颤音,对方的脚以不可思议的节奏踩着踏瓣,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演奏回旋曲时,所有的音符都糊在一起,田文介的音乐颗粒分明,当时卓然发誓他一定会超越对方。

卓然低下头,他觉得力气好像从他的十指中流失。

「Lu,wanttopy?卢,你要弹一下吗?」

在田文介完成华尔滋时,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卓然被耳鸣覆盖,他抬头,发现洛朗老师在询问他,他点点头,然後坐到了另一台钢琴边。

他喜欢这样的时光,就像回到了巴黎,卓然没有和其他人所说的那些话,感觉都可以将之融化於钢琴里,他会将呼x1吐纳都化为手指的律动,直至世界末日。

——「你的风格在模仿谁?」

在卓然演奏完船歌後,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洛朗老师的评价,但田文介却率先开口。

卓然停顿好一会,他诚实地回应:「切斯瓦夫。」

「Youwouldn\'\'\'\'\'\'\'\'thavehadthissoftnesswhensteppingonthefpbefore.你以前不会把踏瓣踩得那麽轻柔。」洛朗老师靠在钢琴边说。

他不懂田文介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但他却被下一秒洛朗老师的询问打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Didanythinghappentoyouwhilepeting?你在b赛时碰到什麽事了吗?」

这句疑问被抛出时,田文介首先上踏一步,接着代替他回应了。卓然恍惚地想起他们在巴黎时,田文介与他一起接受点评,对方总是像现在这样挺直着腰杆。

而洛朗老师在听完,他皱起眉头,然後开口:

「Lu,thedaywefirstmet,Isaidyou"don\'\'\'\'\'\'\'\'tlikethepiano",becauseyouobviouslywantto"win"morethan"py".卢,初次见面那天,我说你不喜欢钢琴。是因为你很明显,b起弹琴,你更想要赢。」

卓然抬起头,他几乎不用多加思考,也不用翻译,就能够完整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洛朗老师坐在钢琴椅上,眼睛在褶皱中眯成一线,他温和地说:「Isn\'\'\'\'\'\'\'\'tthisagoodthingnow?Touahings,isn’tthatthemeaningoftheChopiion?这不是好事吗?去理解这些事情,不正是萧邦大赛的意义?」

——「我觉得我越来越听不懂其他人在说什麽。」

在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後,昨天晚上的不安感似乎成为肌r0U上的酸痛翻涌而来。当卓然从厕所里狼狈地出来时,他忍不住立刻跟琴房外走廊的长椅的田文介抱怨。

「你知道为什麽吗?是因为你以前根本没在听人说话。」而田文介拿着保温杯,手中则拿着塑胶盒,似乎正在准备吃药。

「小田?」卓然将问题抛到脑後,他坐到对方旁边:「你怎麽了?是你的那个什麽病复发了吗?等等、我记起来了,小儿白血病!」

「维他命而已啦,你看我现在像小儿吗?」对方瞪了他一眼:「别跟我妈一样。」

在一阵沈默後,卓然拿着乐谱,继续安静地坐在对方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很少会沈默,卓然已经想不起来他们上次陪伴彼此,却没有出声是什麽时候,就连在巴黎时,田文介发烧卧床不起,卓然都一直在对方旁边不停说话,甚至还放音乐。

现在就连音乐也没有。

「白痴。」田文介突然嘟哝,边将温水一饮而尽,他说:「你不是要用你的萧邦杀Si所有人吗,不会因为那个人跟你讲了几句话就动摇吧?」

「我没有动摇。」卓然反驳,他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嗡嗡声,没有钢琴声对他而言似乎就太过安静了:「只是??」

他咽下口水。

「小田认为我很傲慢吗?」

田文介眨了眨眼,在眼镜後方的双眼映照出卓然的模样。对方在几秒後开口:「你是指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这样吗?」

「不是。」卓然口乾舌燥,他伸手拿了对方的保温瓶,田文介叹气,然後将整瓶水塞给卓然。

「那是什麽?」

「是我没有想过我为什麽要弹钢琴,还有音乐是什麽,还有喜欢又是什麽。」

田文介停顿许久,他低声地说:「但这有什麽关系,钢琴家如果不对自己的音乐抱持着绝对的信心,是要怎麽赢过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之前说如果只是为了赢而弹琴,怎麽可能赢。」卓然说。

「这不一样,」对方似乎既烦躁又不安:「我更正刚刚的说词,那是因为你对你的钢琴有自信,你知道你弹出了??恶,我这样讲话好像余诗雯真讨厌,不过她说得也没错,因为你确信自己会弹出最bAng的音乐,与其说是傲慢,你就说是你的自信,不就好了吗?」

田文介垂下眼神,他轻声叹气,而下一秒,他再次看过来,说:

「我还没报巨匠赛的仇,我会在这次大赛跟你分出高下。卢卓然,不要被这些蠢事打败了。」

——休息日结束,正赛第二轮的第一日正式开展,卓然可以感觉到整个华沙都陷入了狂热中,不仅是经过音乐厅时,可以看见许多人在徵求让票,让他们可以进去一睹萧邦大赛选手们的风采,而网路上更是所谓「开赌」了,卓然曾经听苏说过,萧邦大赛风光举办的时期,就连搭个计程车,都有可能碰上司机和自己谈论谁可能会赢的赌局。

在琴房练习的休息时段,卓然从钢琴椅上伸懒腰,准备离开去喝咖啡,苏伸出手帮他整理了围巾时,卓然暗自希望对方不要发现他刚刚才把早餐吐掉。

「明天早上喝汤好了。」然後苏嘟哝:「这样会b较好吗?」

「唔??」

他们手牵手一起走在路上。苏开始谈起她来波兰後做的计画,其中好像包含了去美术馆还有听讲座,以及去市集之类的。虽然卓然完全不懂,但他感觉好一点了。

然後在苏进去咖啡馆时,他独自一人待在街道,卓然将脸埋进围巾里,想要让自己完全隐身於路人中。

「啊!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的叫喊让卓然抖了一下,他抬起视线,发现那是拿着摄影机的尼可拉斯,对方一脸认真地对他b了胜利手势,说:「你要去看Wo?niak的表演吗?刚好,我手上有票可以免费请你喔,你不去我就准备要拿去高价转卖。」

卓然缩起身T,他感觉五脏六腑被重击:「我被禁止去看。」

「为什麽?」尼可拉斯凑过来:「你们会打起来吗?」

「差不多。」

只不过被打击的应该是自己的士气。卓然低垂着头,他大概伤不了切斯瓦夫一丝一毫。想到这点他感觉就要沿着墙壁滑下来。而一旁的尼可拉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但我觉得今天有大场面喔,沃兹尼亚克的老师现在毕竟在波兰。」

「你没有要准备接下来的曲子吗?」卓然忍不住说。

尼可拉斯乾笑两声,他cH0U搐嘴角说:

「我在第一阶段就落选了,果然你没有在关注其他对手?」

为什麽苏还不出来?卓然正想要随便找个藉口开溜,但下一秒,尼可拉斯举着摄影机,说:「回到正题,我在拍Vlog,而你出现在我影片里应该会有不错的流量。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其他选手的情报?我总觉得你好像对这些很感兴趣,而刚好我就是g这行的,不错吧?」

卓然甚至都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提案给收买,但回想起来,就连切斯瓦夫请他喝饮料他都跟去了,卓然下意识地点点头。难怪在巴黎时,田文介都不放心让卓然一个人出门。

「太好了,」尼可拉斯微笑:「我们十分钟後在音乐厅门口会合,等会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觉得自己根本还没回过神,尼可拉斯就立刻离开了,而苏也是在同时拿着咖啡走出来。

「那是谁?」苏问。

「落选的参赛者。」卓然皱起眉头说:「人怪怪的。」

而苏煞有其事地点头,她说:「你交到的朋友也都怪怪的,但他们人都很好吧?」

——而十分钟後,苏同意了他前去音乐厅,於是卓然和苏分别,如约独自一人来到音乐厅的正门口,让他惊讶的是,这里b刚刚他和苏经过时有更多人在徵求让票,几乎要把整条道路挤得水泄不通,而好不容易准备开放入场,更是人cHa0汹涌。卓然咽下口水,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大厅的角落。

为什麽一直有人在看自己?他想要往旁边走躲避记者的摄影机,但他直接让头敲到梁柱。

「噢,嗨,卢!」尼可拉斯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天啊,你还好吗,过来这边。」

卓然的手臂被拉着前进,还来不及喊痛或说些什麽,他就被推着前往音乐厅内,而尼可拉斯买的票是二楼的观赏席,卓然第一次上来这样挑高视野的座位区,他们所在的区域几乎看不清楚钢琴家的面孔,而是那与琴键舞动的背影。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沸腾。

这会是第一次,他在音乐厅内聆听切斯瓦夫的钢琴。

「嘿,卢,」入座後,尼可拉斯打开手机,他低声询问:「维尔卡Вылка问你,你有没有被等等要上场的波兰新星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啊?」卓然将目光从舞台转回来,他发现评审们坐在正对着钢琴的二楼座席。

尼可拉斯将手机的画面对着他,上面显示的是聊天记录,而尼可拉斯聊天的对象大头贴是有着蓬松灰发的少年——是那个曾经在预选赛时安慰过他的人。

「谬塞纳?维尔卡МюсенаВылка,」尼可拉斯笑着抬起头:「我们之前在网路上认识,他一直在谴责我不该把你在机场的影片放到网路,他说你看起来很单纯,很容易被骗。」

的确不该放上去吧?虽然他每天关在琴房里,的确没有受到什麽大影响。

卓然说:「g嘛这样讲?」

「你知道沃兹尼亚克之前得了很多奖吧?在他受伤前,他得的最後一个奖是??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йконкурсимениП.И.Чайковского,呃??嗯??中文是什麽来者?」

「柴可夫斯基?」卓然不确定地说。

「对,」尼可拉斯笑着说:「维尔卡是b赛的第三名,沃兹尼亚克是第一名。」

卓然点点头。

「那场b赛让沃兹尼亚克和他的导师分道扬镳,但很少人知道。想听幕後消息吗?」尼可拉斯的表情有点像是Leslie在跟他讲八卦时那种带着点兴奋的态度,而卓然紧张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导师菲隆?史都赫亚FilonStuch?y,是华沙交响乐团一直以来的合作对象,出过不少唱片,也得过不少奖,他在萧邦音乐学院里任教,听说他原本要应邀来担任b赛的评审,但因为沃兹尼亚克的关系回绝了。」

「为什麽??会分道扬镳?」

——「他的导师并不喜欢沃兹尼亚克的父母一直为他举办独奏会,菲隆是非常传统的古典乐钢琴家,他希望沃兹尼亚克能够更越厉害,於是他们大吵起来。所以沃兹尼亚克在得奖後,他没有感谢任何人,只是说了因为我是天才??所以才能够得奖。几个礼拜後,他应邀去他父亲朋友的生日宴会上演奏,接着就是出车祸。」

卓然愣在原地。

他记得自己去查过切斯瓦夫的背景资料,但尼可拉斯口中的这些话,似乎与那些光鲜亮丽的「童星」,「古典乐的偶像」,「萧邦再现」,完全不一样。然而卓然此刻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天在饮料店,切斯瓦夫的浏海遮住视线,烟雾更是弥漫了他整张脸。

毫无威吓力的对方,只有说出口的话成为了b钢琴还要锋利的武器。

「这些都是当时在场的维尔卡告诉我的,他们不希望消息广传,但现在,沃兹尼亚克来萧邦大赛了,他的过去也会被其他人发现??而我想要知道他在想什麽。」然後,尼可拉斯喃喃,周围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沃兹尼亚克的钢琴自从出过意外後,听起来就很孤单,你觉得呢?」

有一瞬间,卓然觉得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烦恼,都被这个认识不过一两天的陌生人给全盘总结,他下意识地,开口:

「你不觉得弹琴很孤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尼可拉斯笑着看向他:

「如果你听到我的钢琴,觉得很好听的话,不就很bAng了吗?」

几分钟後,切斯瓦夫上台了。

卓然无法形容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他究竟有没有将对方的音乐聆听进自己的心脏。

每一次,过去的五年来,卓然听钢琴,总是试图学习,手指该如何律动,脚该怎麽踩踏,所有的人,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小节,升降记号,大声与小声,如火的急板,中庸的行板,从容的慢板。只要能够弹得好,他就能成就这首曲子。

但切斯瓦夫是这样的,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首乐曲的模样,他越是偏离萧邦,听上去就越是「正确」,在他与八十八个琴键之间,卓然想要捕捉答案。

傲慢是什麽意思?

这样的他叫不喜欢音乐吗?

明明一直弹着钢琴,那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如果憎恶着这一切,为什麽又能够弹得那麽好?

因为是「天才」吗?如果是天才的话,不用付出什麽努力,也能够把钢琴弹得趋近於完美?卓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要将自己燃烧殆尽,才好不容易走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心脏,他的每一条血管与神经,都在昏暗的音乐厅内,被眼前的钢琴与演奏者x1引,他的灵魂,他的人生,还有自始至终奉献的一切,都应该是要成就这样的音乐。彷佛能够抚平所有的伤痛,还有任何烦心与不甘的乐曲——

切斯瓦夫的演奏结束後,卓然还是留下来听完了接下来几位参赛者的演出,但这一次,他感觉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自己不是只去聆听他们的节奏,而是单纯地「感受」,就这麽让音符流淌於他的血管和思绪中,用尽全身去感觉音乐的流动,去T会那些人为什麽会选择让手指与脚跳跃那般的话,他能弹得更好吗?

时序接近半夜,第二轮正赛的第一天缓慢落幕,卓然几乎整个人瘫软着,直到尼可拉斯笑着问他:

「我以为你会提早离开,其他选手有让你觉得震惊的地方吗?」

卓然停顿许久,然後小声说:「所有人都弹得很好。」

「也包括我吗?」

「你被刷掉了,那应该就没有。」卓然深x1一口气,然後他站起来,他尽量忽视尼可拉斯瞪过来的眼神。

几分钟後,他们回到音乐厅门口,卓然小声地谢谢尼可拉斯邀请他过来。只不过当尼可拉斯说他原本只是想要看切斯瓦夫的演奏,然後就离开去别的地方,结果卓然y是在音乐厅内坐到整个下午场都结束时,卓然连忙道歉。但尼可拉斯只是露出狡诈的微笑,然後摇晃了他的摄影机,说早就已经拍到了可以用的素材。

「嘿,我觉得你会赢。」

尼可拉斯突然开口,他抬起头:「你有那种气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麽意思?」卓然说。

「钢琴家的气质。」尼可拉斯打了个响指:「很多乐评说你的钢琴听起来很原始或野X,但你以一种很恐怖的速度在进步。如果你有去看论坛的话,你会发现有很多人在谈论你。」

卓然愣了几秒,接着,他突然有个念头:「所以你带我来——」

「钢琴家和钢琴家碰撞可以进步,」尼可拉斯扬起微笑:

「我b任何人都想要看到萧邦大赛有趣起来,这样才能听到更多很bAng的音乐啊!」

在和尼可拉斯分别後,卓然才明白为什麽余诗雯会和对方交朋友。一般来说,每次他听完别人的演奏後,整个人会焦躁不安,他的灵魂会在嘶吼并渴望着钢琴,但此时此刻,他放松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他纯粹地为自己听了一场好表演而高兴,然而或许、或许,在他内心还是有一小块角落,在呐喊他必须去演奏,唯有如此才能站上世界顶峰,但卓然紧皱眉头,他希望再延後一点点时间,让他可以细细品味这全新的感觉。

「卓然?」

回到旅馆的路上,卓然在路灯下看见苏,他立刻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对方。依照惯例,他将苏腾空拥抱,转了两圈。这似乎还不够,他又将苏的身T提起,在怀里安放。

「我正准备去接你。」苏笑着说:「跟朋友在一起好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苏我告诉你!」卓然喘着气,他直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喜欢钢琴。」

苏顿了顿,说:「我知道啊。」

「我是说,我是说,我今天听了很多演奏,虽然我觉得,我还有很多Ga0不懂的地方,」卓然喋喋不休:「我想要去明白,所以我必须弹钢琴,苏、苏可以明白我在说什麽吗?」

「当然啊。」苏仍在微笑:「所以你才能来到萧邦大赛啊。」

他浑身颤抖,像是触电一般。卓然抱紧了他的nV朋友。卓然从来没有告诉过苏,他们初次见面,苏大概是准备自杀的那一天,苏在挂上麻绳的时候微笑了,好像她觉得就算无法Ga0懂也无所谓,无法继续做喜欢的事情也无所谓。

偶尔,像是这种时候,卓然都很怕苏会消失,他更用力地抱紧对方,然後说:

「我会拿到第一名。」

就算粉身碎骨,他也该用他的萧邦杀Si所有人。

就算Ga0不懂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要打败切斯瓦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赛第二轮第三天的下午场。

彷佛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准备登台了。

卓然在琴房里正襟危坐,还有两组人才会轮到他,那就代表他有至少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能练琴,只是他实在太不安了,甚至苏送他来後,卓然都用力拥抱了对方至少快一分钟才松手。

他拒绝苏陪他一起待在这里的请求,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後,他来到厕所里,将手伸进喉咙,娴熟地催吐自己,感觉全身的每一条肌r0U都因为呕吐而绷紧,酸味黏在齿间与口腔,甚至是眼眶里,生理X的泪水布满脸颊,他胡乱地抹去。

他喘了好几口气,在来到走廊时,卓然b自己站稳脚步,不过在下一秒,他注意到不是只有自己从厕所走出来。

隔壁的nV厕,有一个穿着黑sE礼服的nVX,正与他同时来到走廊上。

「?Ho!」nVX瞪大眼睛,在红褐sE的皮肤,那双褐sE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Ijustheardyouioilet.Areyouokay?我刚刚听到你在厕所发出的声音,还好吗?」

卓然点头,他感觉现在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与其他人交流。

nVX仍旧维持着笑脸,她歪着头说:「Wouldyoulikesomehotdrinks?你想要一些热饮吗?」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卓然几乎忘记了他必须要狠狠打败切斯瓦夫的念头,他拿着nV人的保温杯,感觉刚刚因为呕吐而绷紧的肌r0U终於舒服下来。

「——你二十八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又是一阵糟糕的英文对谈後,卓然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是约兰达,好像是西班牙人,剩下的句子都让他的大脑负荷不过来,於是在自己拿出手机後,nV人也如法泡制地和他一起用翻译软T对话。

「天啊,你b我大了一岁,亚洲人果然??」碎碎念的声音也被翻译出来了:「上次看到,还以为你是个大学生,长发也很好看,真时尚??」

约兰达的热饮是拿铁。卓然小心地啜饮,一GU暖流淌进他的血管中。而对方似乎也很开心,当他们再次相互对看时,约兰达拿起手机笑着说:「你看起来没有影片上那麽激动。」

卓然小声地说:「谢谢你的饮料。」

「不客气,」约兰达又说:「不要紧张,把b赛当成表演就好了。我上一届参加时,碰到很多压力大的孩子。」

「上一届?」卓然开口。

「一个人一生中最多参加两届萧邦大赛,我上一次参加时还是学生,年轻而且无知,表达的力度b不上其他人。不过,这次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约兰达说话时,她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卷发盖住了一边的视线,她说:「上次有一位选手安慰了我,希望我也能让你觉得没有那麽紧张。」

卓然将拿铁一饮而尽,然後,他问:「你为什麽想要来参加萧邦大赛??还是两次?」

约兰达咧嘴一笑,她站起身,然後微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上舞台的瞬间是我活着理由。」

卓然没有移开视线。

「钢琴很奇妙,在演奏时,我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人,我能在音乐中找到我自己。」约兰达微笑:「此外,让我nV儿有个得过奖的妈妈能炫耀也很bAng。」

下意识地,卓然开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抛出这样的问句:

「约兰达小姐会害怕??让人失望吗?」

「不,」约兰达温和地说:

「因为我用尽全力,弹出了很bAng的音乐,他们一定也听得出来。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有一瞬间,卓然想到了苏。

应该说,在听完切斯瓦夫的演奏後的每一个片刻,他的内心都充满了苏的模样。

在巨匠赛那一天的苏痛哭流涕,她说着卓然不应该弹琴,不可能超越余诗雯那样的天才。苏那时的脸狼狈至极,就像被人蹂躏和踩踏,声音四分五裂。卓然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让苏恢复原状。他记得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能够超越,他能够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

一直以来都撑在他背後的苏,对他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情感?会开心吗?会痛苦吗?如果他落选了,苏会失望吗?还是会温柔地鼓励他?

他好害怕思考这些事情。

好想将胃里的东西挖空,想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然後继续进食,直到饱到胀气,肠胃扭结,然後再催吐,日复一日,始终循环,他正是因此,才能够演奏钢琴。

好担忧。

好不安。

好想吐。

但因为有那麽多人推着他前进,他才会站在这里。

脑海里,切斯瓦夫的话感觉像诅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说着深奥话语的对方,擅自把自己和他对等的那个混蛋——卓然发现自己懂的事情实在太少了,他既无法赞同,也无法驳回,因为如果把钢琴从他的生命中cH0U走,他就什麽也不是。

但他和切斯瓦夫才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是傲慢的钢琴家,他也会赢。

「MissLópez?洛佩斯小姐?」走廊尽头,工作人员的声音传递而来,随後是对於约兰达要准备上场的提醒。而约兰达笑着挥手回应。

卓然抬起头,他与对方视线对视,约兰达眯起眼睛,然後小声地说:「真希望你有机会聆听我的演奏,亲Ai的,那会是一场飨宴。」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

卓然低喃,他也站起身,他的身高b约兰达高出了半个头,而他抬起视线,说:

「我会赢过你。」

约兰达停顿一会,她再次咧开嘴微笑。

他与伸出拳头的约兰达碰拳,对方收走了保温瓶,然後便跟随工作人员的指示,往音乐厅的方向离去。

等待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卓然没有继续弹琴,他在厕所镜子前调整领带,而他的模样倒映在前方,在b赛的早上,苏将他的头发绑成包头,底下垂落的发丝让卓然感觉熟悉且自在——他总是说他习惯留长发是因为表舅的缘故,但事实是,在高中时期,他因为暴食症T重暴涨时,他不敢去理发厅,所以就乾乾脆脆地让自己成为现在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的肥胖纹在他的腰际留下了深sE的痕迹,他的肤质糟糕透顶,指甲也满是因为身T不好而显现的纹路。

但吃下东西,再吐出来,让自己变成更好的模样。

直至他拿下世界冠军,他都会继续前进。

卓然深x1一口气,他要打败切斯瓦夫,打败田文介、尼可拉斯、约兰达小姐,还有其他那些所谓的「夺冠热门」。

在约兰达快要结束演奏时,卓然被工作人员叫住,他被带领着下楼,来到音乐厅旁的走廊,已经有许多记者在等候,但卓然按照苏的教法,他伸出手示意不要拍摄。而过多的嘈杂声让他几乎听不清门外约兰达的琴音。

又过了几分钟,在他调整袖口的同时,结束演奏的约兰达回到走廊,她和一旁的一名年长nV士相互拥抱,卓然才意识到那应该是约兰达的导师。

「buee.祝你好运。」约兰达笑着说。

大门敞开,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卓然深x1一口气,台上主持人的朗诵在他耳边回响——「船歌」、「作品42华尔滋」、「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以及「作品62第一号夜曲」,卢卓然,使用的钢琴是史坦威。

伴随着掌声,他走上了舞台。

皮鞋抵着木质地板,他踩踏着脚步,然後站在钢琴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率先登场的是夜曲。

然後是船歌,是整场演奏的核心。

猛烈下压。

手腕抬起,接下来的乐音便该温柔如流水。

卓然屏住呼x1,他追寻记忆中的声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力量沿着琴键拓展,似乎是因为切斯瓦夫,他才第一次尝试去理解船歌的本质,又或者说,是音乐、是音符的核心。他焦躁又不安,每一个颤音和装饰音都像是随时会崩毁,要利用他的音sE,去推动小船的行进。

卓然全神贯注,萧邦的船歌并非是典型的船歌,曲子的强拍与弱拍反应着萧邦内心的孤单与哀愁——是的,他还记得书上的句子,然而他只把前面的关於拍子轻重的顺序记清楚,因为这才是最重要,同等重要的,则是其他人演奏的船歌有什麽值得学习之处。

他的技巧能赢过切斯瓦夫与田文介,而他会让他的船完美地滑行过威尼斯运河。

绵密又柔软,清脆且透亮,如同玻璃般洁净,左手的旋律就像划桨,他猛地推行,加大音量,然後以整个身T的力量下压,重鎚,将所有的一切都灌入钢琴之中!前进,然後前进,他的萧邦才是最好的,他会把一切奉献,这就是他弹钢琴的意义。

卓然张开嘴,他喘息着,他得保留T力给接下来的舞曲。

当初的选曲策略,以船歌打开观众的视野,然後便是将自己对於钢琴高超的技巧展现出来,於是卓然深x1一口气,他的手指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演奏起华尔滋,开头的波音让他的手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卓然绷紧身T,他的踏瓣会像切斯瓦夫那样,宛如跳舞般的姿态,小心地,轻点地,下压然後松开。他的音符一个接着一个,会连绵前进,他压低身T,将全身的重心往前移,卓然紧皱着眉头,他的心脏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而炙热,他几乎无法呼x1,他注意到自己的口水几乎要滴到K子上了,不过管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可以。

他能够超越切斯瓦夫。

手指跳跃,三拍子的舞曲,重音在第一拍,他在过去的几年,每一天都在习惯节奏,他眯起眼睛,他的另一只脚打着节拍,手指在琴键弹跳,然後突进并收紧,他的华尔滋没有放太多力道,因为下一首曲子就是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波兰的萧邦」究竟是什麽呢?

那天,第二轮演奏开始的第一天,切斯瓦夫演奏的第一个音就足以夺走观众的心神,他的琶音就像玻璃反SyAn光那般璀璨,太令人难以想像了,卓然是这麽觉得的,因为切斯瓦夫的钢琴就是某种真理,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音乐。他的每一个音都轻柔地不可思议,「平静的行版」,听起来就真的平静到像是卓然很小的时候,在浴缸里放满水,将自己埋入其中。

水波在他的周围流动,而他的心脏安稳地跳动。

切斯瓦夫弹琴时的表情非常祥和,他的每一口呼x1都像是在催动音符继续向前,而当时,卓然在观众席屏住了气息,他的脑海里遗忘他应该要从切斯瓦夫的音乐中,去领悟出「波兰的萧邦」这件事,他也忘记对方是自己的Si敌,他被萧邦给贯穿,只有一个疑问哽在咽喉——

「我的钢琴,也能像你一样撼动人心吗?」

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力量从骨髓间迸发,他甚至觉得自己差点把延音踏瓣给整个踩断,他似乎听见观众席传来惊呼,但卓然管不了那麽多,他要将每一个装饰音都摩得亮丽且灿烂,他将呼x1给憋在气管内,他会将浑身积攒的力量全灌输给这首波兰舞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脚踩踏大地,眼睛凝望宇宙。

他要成为萧邦的音乐,要成为钢琴本身。

他眯起眼睛,喘息了几口气,左手的旋律,谨慎且轻柔,他的残暴、他的野X,那些被评审和老师们说过太过野蛮且不细腻的力量,他都会拿来将这份舞曲包装得更璀璨。

他想要弹。

他好想弹。

想要赢过对方。

所以想要弹的更好。

所以他喜欢钢琴。

他的衬衫因为汗水而黏在背上,他感觉快要在舞台上变成燃烧的火球,他的手指在琴键跳跃,每一下都是饱含着力量的重压,同时间也要收紧力道,华丽且充满诗意——卓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懂那是什麽意思,不过他能够弹出来的,因为他已经听过许多钢琴家诠释的波兰舞曲,他将所有的乐句都吞进他的肚子里,填补了一切。

他以最大的力道结束了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乎像是要将整个人都摔在钢琴上。

他听到掌声,而卓然抬起头,他拨开浏海,在聚光灯下眯起眼睛。他咽下口水,然後咧开嘴笑。

他好想吐。

卓然差一点跌倒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怀里,他嘟哝着没事,不过还是被搀扶起来,这似乎吓到了下一位准备上台的选手,卓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他的眼前是记者们的麦克风,而这次似乎没办法再躲掉了。

卓然抬起头,他的耳鸣声大到听不清楚记者的提问,他皱着眉头,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人。但这整条走廊中,他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卓然试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但随即,他听见了,前方,苏正气喘吁吁地跑来,她和自己对上视线,然後笑着挥挥手。

卓然推开其他记者,立刻冲上前抱住了对方。

「刚刚在台上还好吗?」苏连忙问:「我们回去休息吧?」

他还来不及开口,苏的视线就被记者给移转过去,听得懂英文和波兰语的苏在聆听记者提问的片刻後,她皱起眉头,然後又说了几句话。

「苏,他们要问什麽?」卓然凑上前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你突然站起来的举动。」苏撇撇嘴:「还有为什麽会选择这样诠释最後那一首波兰舞曲,这跟你在预选赛时演奏的风格不太相似,他们很讶异你能在短时间内变这麽多。」

卓然喘着气,他伸出手,抓住了不晓得是谁的麦克风,在苏都还不及说什麽的情况下,卓然将声音给推出自己的嘴:

「BecauseIdoeverythingtowin!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赢!」

——他是如何从音乐厅回家的,卓然有些恍然,他只知道记者好像真的不是很喜欢采访他,但当他和苏手牵手一起离开音乐厅时,他注意到约兰达也在外头,约兰达特地走过来说他的钢琴弹得很好,而卓然也见到了对方的丈夫,还有在婴儿车里的孩子。

最後,他被苏给拖回旅馆,卓然躺在床上,而苏坐在他身边。

「你出场时,直播间的聊天室突然有好多观众喔。」苏滑着手机说,她看过来,说:「你被很多人关注。」

那苏觉得我弹得怎麽样?卓然想要开口,但莫名地,这句平时轻而易举的话却变得沈重。苏似乎也注意到了,於是她露出微笑,然後俯下身。

卓然连忙捧起对方的脸又亲了好几口。

只不过他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响起,卓然只感觉到胃绞痛,他看了看电话号码,然後便从床上起身,然後来到yAn台边接起电话:

「表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嗨,」对方似乎正在嚼着什麽,听起来含糊不清:「嗯,噢,卢卓然,我想要说,你在舞台上看起来快挂了,你还好吗?」

「嗯。」卓然r0u了r0u眼睛。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倒。

「不要什麽事都做得太极端,靠??你真的每次都会打破我们的想像,」表舅的语速有点急,卓然不知道为什麽:「就算我对音乐不懂,但哪有人那麽夸张的弹钢琴?」

「因为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卓然嘟哝着,他的双臂仍在隐隐作痛。

「如果你有空,可以看看台湾这里的报导,你在波兰那实在太夸张了??你爸妈??」

卓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扭曲成一个Si结,他咽下口水,说:「我爸妈怎麽了?」

「他们根本不关心你做了什麽成就,或者你证明了自己什麽,你很努力弹钢琴,我们所有人——我是指像我、Leslie、你的nV朋友跟其他朋友,你不需要那啥??突破极限,只为了??」

「我弹得好吗?」卓然皱起眉头,他嘶声说。

「什麽?」

「我说,我弹得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舅回答:「当然好啊。」

「那这样就够了,我只要弹得够好,我就能成为第一名。」

又是一阵停顿,然後,在卓然的心跳声中,表舅开口:

「卢卓然,在那里,没有人会否定你的喜欢或不喜欢。」

表舅低声地说:「所以放松点弹琴吧,那是给你展现出喜欢的舞台,不是吗?」

他愣在原地许久。

苏靠过来时,卓然将整个人埋进对方怀中。

——正赛第二轮,最终日。

卓然几乎整个人要挂在苏身上了。

他在大厅准备入场时,苏正在和她的客户打电话,并且为时差的事情致歉。而卓然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他让苏在空档间抚m0他的头发,有时候卓然会想着自己如果变成一只狗或许也不错,但这样就不能弹钢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挂断电话,然後说:「你之前每次结果出来前的样子都会让我紧张到快要暴毙。现在在萧邦大赛反而让人更担心。」

「嗯。」卓然想要把脸埋进苏连帽衫的帽子部分,但因为对方转过身而被阻止了。

他的脸被苏给捧起来,苏的手粗糙却又温暖,在天气渐冷的波兰,卓然感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

他以为苏会和他说些什麽,但最後苏只是抱着他,而卓然全身放松,他让苏继续m0着他的头。

——「卢。」

直到卓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他在苏的怀抱中抬起头,发现那是切斯瓦夫,对方带着墨镜还有贝雷帽,甚至还换了一根手杖,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现在没空。」卓然皱起眉头,他连忙掏出手机说:「我要去听我朋友的演奏。」

切斯瓦夫耸肩,也拿出手机开口:「我想和你谈一下你的钢琴。」

卓然和苏对看,而苏立刻往後站了一步,她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太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於是几秒後,卓然站到了更隐密的角落,切斯瓦夫看起来很疲倦,明明离上一次两个人站在一块,好像也不到一个星期前,但卓然却有种他们像是经过整整一年才终於碰面那般。

「你要来批评我的演奏吗?」卓然率先说,他抬起下巴说:「我绝对能够拿到第一名。」

「你的演奏很好。」切斯瓦夫平静地说:「把手举起来。」

他让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腕,切斯瓦夫的掌心和苏不一样,那冰冷得无法言喻。卓然屏住呼x1,他感觉切斯瓦夫的指腹按压住了他的手腕。

「卢,你要注意。」切斯瓦夫说:「你自己本身的力道就够了,演奏不需要那麽大的动作。你的手会受伤,肌r0U拉伤对钢琴家很严重,这样你就拿不到第一名了。」

卓然顿了顿,他抬起头,心脏怦怦直打x膛。他咽下口水,然後说:「你在向我挑战吗?」

「你很兴奋?」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g起微笑:「因为只要想着赢过其他人就足够?」

「我不会再被你的话蛊、蛊惑。」卓然花了一些时间才想到正确的词语:

「就算我是傲慢的人,不喜欢钢琴,也不知道音乐是什麽,但我被你的钢琴感动了,我就是要弹出那样的乐曲——就算我的手脚都断掉也没关系!」

切斯瓦夫cH0U回手,他眯起眼睛,然後说:「你b我所想像得还要更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我怎麽能来到萧邦大赛?」卓然露出獠牙。

又是一阵沈默,卓然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都还在cH0U痛,他咽下口水,说:「切斯你也要来看表演吗?」

「对??也不对。」切斯瓦夫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但很快,他又将视线转移回来,他温和地说:

「我期待我们第三轮的舞台再见。」

田文介是下午场的第一位选手。

在已经渐晚的天sE中,观众将所有的座位给填满,整座华沙音乐厅内充满了私语,评审还有摄影师、以及满心欢喜,等着聆听音乐的人,他们的眼神闪烁着炙热的光彩。

他从很久以前,眼中只有钢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观众。

听着切斯瓦夫钢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我应该跟小田一起去准备室的。」卓然皱眉说。

「他会把你赶出来。」苏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持人上台了,和以往一样,也是先感谢观众的莅临,并且介绍了今晚的流程,卓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胃部扭曲,他咽下口水,紧盯着舞台,田文介的名字流入他的耳中,而卓然将气息憋在口中。

对方上场了。

第二号叙事曲。

平静但深刻,田文介的琴音总是带着那样的感觉,就算是再平淡无味的音符,对方也总是能将其雕刻成令人瞩目的塑像。田文介弹琴的表情很严肃,当他们在巴黎时,开始练习叙事曲,卓然会靠在钢琴边,他会盯着那双手,将那些细微到,甚至不足零点零一秒的停顿,刻意延迟的踏瓣,将叙事曲中的故事变成无法移开目光的盛宴。

带火的急板——当乐曲急转直下时,田文介将身T下压,将旋律谱出,一点一滴,将乐谱上的大小声记号掌握在十指之间,跌宕起伏,音乐厅就是能将声音放大的结构,卓然可以感觉到音符在他的耳边相互敲击,接着又溶解,田文介的手如山峦般,将连绵不绝的音符种下,而开出的花绽放了厅堂。

对了,卓然想起,已经许久未联络的锺耀元在巨匠赛的b赛曾这样说过,说田文介绝对不会输的,因为他的人生正如同叙事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终则会是如繁花盛开的平静结局。

田文介给卓然看过照片,是他很小的时候住院的模样,那时候卓然不以为然,他唯一在乎的是田文介能够弹钢琴。

他应该对田文介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理解?

除了好听以外,还有什麽?还有什麽是他仍不理解的?

——「真正的钢琴家任何时候都是准备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迷惘的同时,这句话宛如炸开的炫风将脑袋给净空。

是那天在巨匠赛时,田文介撂下这句话,他就当着他的面离开,顶替了卓然原本应该登场的顺序。那时候他的气管与喉咙都在燃烧,耳朵几乎听不见音乐声。他恍恍惚惚地,靠在苏的身上,没有询问究竟什麽是「真正的钢琴家」。

但苏握着他的手,让他得以在世界上站稳脚步。

对了,卓然意识到,在他弹琴时所记得的,永远是别人所给予他的温度。

是巧睿抓着他的手,细心地讲解什麽叫做指法,什麽叫做和弦,而将所有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就能变成音乐;是Leslie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有什麽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要向周围的人求助;是田文介在他身T要四分五裂时,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紧扣着他的手腕,告诉他不要紧张,不会有事,就好像他也曾经咳血过一样——啊,说不定真的是那样。

还有苏,苏扣着他的小指,和他立下无数的誓言。

他想要和他们一起弹琴。

从最开始,他点开纪录片,他看见钢琴家们痛苦的哭泣,绝望地撕毁乐谱,对着镜头,平静地说着他们生活的目标就是赢得萧邦大赛的一瞬间。他就想要和他们一起弹琴。

他想要站上舞台,去直面痛苦与狂喜。

这就是他的「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田文介的华尔滋以漂亮且华丽的装饰音进场,他的手弓起漂亮的弧形,简直像整个人在钢琴上跳舞般。轻快地像是在他人的心脏上跳动,卓然闭上眼睛,他听着乐音在他的血管里跳动,正如同下一首的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他不止一次录下田文介的演奏,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卓然觉得自己已经全盘掌握了田文介的音乐,他知道对方每一个小节的习惯,知道对方五指摆放的位置,而他会x1收好的部分,然後化为自己夺冠的养分。

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

与自己的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不同,田文介更有层次感,更为细腻,他的声音表现就像呼x1般自然,卓然真的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吗?他不知道,但或许,或许只要再更努力一些,啊,啊——他好想要弹钢琴,好想要一起弹钢琴,一起去探询新的境界吧,很有趣吧,很开心不是吗?

钢琴是这麽令人心醉的事物啊。

最後的自选曲,田文介以F大调回旋曲作为收尾。

饱满且清脆的前奏响起,将速度维持在一个平衡之上,田文介的手飞快移动,将那些必须勤练几个月的装饰音轻而易举地弹奏,他每一部分的节奏都好到浑然天成,那是卓然听过对方最好的演奏——这是萧邦十六岁就读音乐学院时写出来的曲子,那时候萧邦在想些什麽呢?肯定对钢琴充满了喜Ai之情吧。每一个音阶都延续成充满了冒险氛围的俏皮乐曲,优雅而且充满热忱,田文介的手在琴键上跳跃,他早已汗流浃背,但手上的冒险尚未停歇。

卓然感觉自己像是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在黑与白之间穿梭,将装饰音织成一张亮眼的挂毯,上面有着五颜六sE的绚烂,将他的视野染上了sE彩。

他屏住呼x1,在回旋曲又开始重复段落时,如同曲名,他们的人生在无数的钢琴b赛间流转,从中刨出更璀璨的宝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文介看起来明显放松了许多,他的手指跳跃,在最後的琶音阶段,田文介往後仰,他的手臂深直,接着将和弦按压,完美地在延音後收尾,那双手高举在半空中,而卓然率先给予了掌声。

他的拍掌在大厅内回响了半秒钟,然後就有其他人加入了他们。

「你哭了?」苏小声地问。

「因为小田弹得很好。」卓然笑着说。

「就是啊。」苏眯起眼睛,她拿出面纸,帮卓然擦掉了尚未流下的泪水。

——离结果出炉还有一两个小时,但大厅已经挤满了人。

卓然有些迟钝地,直到此刻才觉得胃不舒服,他很难说明自己此时的感觉,他应该要对结果感到焦虑,就像珠落盃那时一样。但坦白说,卓然也几乎忘记他当时是抱持怎麽样的自信,他可以肯定自己能赢过田文介,最终他也在巨匠赛见真章,然而此刻那种胜负yu,已经被盈满到快要溺Si自己的感动给浇熄,他紧张地跺脚,到处都还是见不到田文介的身影。

苏有些昏昏yu睡,卓然小心翼翼地让对方靠在他怀里,他将头靠在苏的头上,然後四处张望。

他在远处看见了尼可拉斯,对方正和其他人聊天,参赛者似乎没几个人在现场,卓然皱起眉头,虽然现在有直播可以看,而一些记者还有乐评家还在现场等候。

卓然心想应该等会会有更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小田!」

当他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卓然立刻将烦恼抛到脑後,他提高音量叫到,而仍穿着西装的田文介翻了个白眼,他走过来,并且伸出手遮挡住记者的采访要求。

在他怀里的苏朦胧地抬起头,说:「嗨,田文介,你刚刚的演奏很b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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