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船歌O.60(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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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都弹出了很bAng的音乐啊。」

「沃兹尼亚克曾经是最好的榜样,在波兰人的心目中,家长若要让孩子学钢琴,那麽他会是练习表上的目标,在他沈寂後再次复出,萧邦大赛如火如荼展开,这位闪耀的新星却带给我们无b震撼的开场。

作为这次大赛开场最先出场的钢琴家,沃兹尼亚克成熟稳重,他先前的车祸不仅没有对他的音乐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他的萧邦更为细腻,意外似乎重塑他对於音乐的思维,那些诗X的节奏在他的掌控下,让他那细腻的技巧得以发挥,任谁也想不到那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童星。

是的,沃兹尼亚克此前被媒T称之为萧邦王子,正是因为其对於萧邦叙事的理解是多麽的深入,他与导师之间发生的冲突以及意外,似乎恰恰应证了在他波澜四起的人生中,是如何与萧邦贴合,也从中察觉出失命的微光。他的钢琴就是他对人生的理解——这份理解在他角逐萧邦大赛过程中也成为了优势??」

——「你没有说过你喜欢这个人的钢琴,他只是弹得好而已。」

卓然的头靠在墙壁上,即使苏曾叫他不要看,他也几乎无意识地滑着最新出炉的乐评。而卓然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他的脑海里浮现苏的话语,就像拿着扩音器在他的耳边回荡。他皱起眉头,然後播放切斯瓦夫的演奏。

很好。

好到令人髪指。

所以他想要弹出这样的音乐,这样难道不是喜欢吗?那他喜欢的究竟是什麽?

他要怎麽样才能弹出最好的钢琴?

要是他拿不到第一名,那他的喜欢听起来就不堪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卓然!欸,你要哭不要在我的房间哭好吗?」

田文介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对方明明才刚说要去音乐厅试琴,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卓然没有回答,他x1x1鼻子,然後在床上躺平。

「交nV朋友不就是你难过的时候有人可以安慰你吗?」田文介走进来,他帮他把手机上的影片关掉:「你反而过来影响我明天b赛的心情,真的很心机。」

「你明明也放我进来??」卓然沙哑地说。

他知道自己应该跟苏谈谈,但卓然很害怕,就好像半夜去上厕所,如果没有开灯,他就会觉得黑暗中会出现什麽东西,即使知道不会有事——但他可是和苏做了约定啊。

要是他现在告诉苏,他真如切斯瓦夫所说,其实不喜欢音乐、不喜欢钢琴,那说什麽「因为喜欢,所以要登上世界第一」这种话,听起来就好像??否定了「喜欢」这件事,也否定了巧睿还有苏一路以来的所有努力。

想到这里他就想要把自己的身T掏空。

卓然注意到身边的田文介似乎盯着他许久,所以他再次x1了x1鼻子,说:「小田要不要一起去吃蛋糕?」

「恶,你根本没怎样嘛。」田文介翻了个白眼,他拉开旅馆的椅子坐下来,开口:「你等等跟我一起去琴房好了。我先回你nV朋友讯息??然後,她知道你昨天回家後在厕所里大吐特吐的事情,那根本没清乾净,你真的除了钢琴以外什麽都不会欸。」

他停顿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感觉到耳鸣,以前钢琴的声音可以掩盖掉他周围空无一物的现实,但此刻他就连咽下口水都觉得恐慌。

「这样不行吗?我要拿到冠军啊。」

然後,卓然下意识地,像是在寻求什麽一样,他脱口而出。

田文介望过来,他放下手机,接着说:「那个波兰人到底跟你说了什麽?啊不过,我觉得那一定都是你的问题。」

话虽如此,卓然还是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小拥抱。

他们离开旅馆前往琴房时,他开始和田文介钜细弥遗地形容跟切斯瓦夫会面的经过。他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他和洛朗老师针对指法吵起来那样讪笑个几句,但田文介的表情却越发严肃,这让卓然也莫名地紧张。

秋日的冷风吹进了他的高领毛衣内,卓然将自己的下颚埋在衣领之间。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那些事不重要?」来到琴房的大楼门口时,田文介推开玻璃门,说道:「而且你也被很多人质疑不喜欢钢琴吧?洛朗老师也是啊,怎麽这次就这麽在意?」

「因为我被他的音乐感动了。」

他们走上楼梯时,田文介的身T顿了顿。

「这句话听起来??很不像你。」几秒後,对方才迸出这麽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点头,然而他还没开口前,田文介就先说了:「那个波兰人有点天份,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天才,但他只不过是刚好掌握了更多人会喜欢的演奏方式而已,那种程度的钢琴,在萧邦大赛里的每一个参赛选手也弹得出来,你也是,我也是。」

田文介的动作很明显变得焦躁起来,他将感应卡用力贴上琴房门口,直到门敞开,他看起来好像正在对琴房的格局生气一样。卓然想到在巴黎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时他不确定是因为他忘了带谱,还是空间真的很小的缘故。

「小——」

「啊,对了,」田文介直接打断他:「我看到关於你的报导,有乐评家说你的钢琴听起来破坏力很强,他们用的标题竟然是最年长的参赛者,而不是机场暴徒之类的,真没水准。」

对话回到了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卓然很认真地反驳,然後他也听了田文介演奏第一轮的表演曲目。卓然来到琴房的另一台钢琴边演奏,当他炫耀自己的装饰音弹得很完美时,田文介想当然是不屑地鄙视他。最後,和苏约定好的晚餐时间快要到了,卓然也感觉胃开始痛。

在田文介穿外套时,卓然开口:

「小田为什麽要参加萧邦大赛?」

「我?」

「对啊。」

田文介再次沈默许久,他的手顿在半空中,有时候卓然会心想,田文介的手很不像钢琴家的手,皮肤苍白且细柔,但从柔弱的十指中,却可以迸发出烟火般绚烂的力量。

「我家人赞助我学琴,我拿奖告诉他们没投资错人不为过吧?」对方说:「我这个以前就告诉过你了,你看你都没认真听??走吧,别让你nV朋友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分钟後,在街角的餐厅,他们的确没有让苏等待,只不过当苏走过来跟他们碰头时,苏皱起眉头跟田文介说:「你明天要b赛,抱歉卓然他??」

「没关系,」田文介哼了一口气:「这对我根本没有影响,看到对手失常我高兴得不得了。」

「欸??」卓然虚弱地抗议。

只不过他的坏心情,至少被苏牵着他手的热度还有食物治癒了。卓然注意到眼前的两人似乎都相当关切他的进食速度,即便卓然解释过很多次,他的催吐和暴食已经几乎脱离关系了,但总是越描越黑。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你到底有没有嚼过啊」以及「拜托吃慢一点」轮流上阵。

而也是在此时,卓然注意到餐厅的玻璃窗外,好像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他抬起头往前看,这才发现那似乎是一个举着摄影机的人。

对方有着棕sE卷髪和酒窝的微笑,看起来很年轻,卓然分不清那是哪一国人,然而对方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後,将拍摄道具藏到了背後,他笑着和他挥挥手。

卓然停顿几秒,他也挥挥手。

「别乱跟路人挥手啦。」田文介边吃着饺子边说:「不然等等你走出去可能就会被拉去采访了。」

卓然开口:「我一直都没有被采访欸。」

「这也蛮正常的,要是你突然发颠b人弹钢琴怎麽办?」田文介说。

接着,或许是为了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苏说:「话说,你们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对手吗?除了那个波兰人以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餐厅里播放着古典乐,大概是为了顺应风cHa0,现在播放的是萧邦的波兰舞曲。服务生走过来,替他们上了刚刚点的披萨。而田文介帮他们所有人都拿好了纸巾,他说:

「那个滨松大赛的日本人,还有一个俄罗斯人,好像跟卢卓然SaO扰的那位是同期的柴可夫斯基大赛得奖者。其他两个台湾的我不认识,所以应该不用太在意??」

「还有你自己对吧?」苏说。

而田文介只是浅浅的微笑,没有回应。

「还有我我——唔。」卓然凑过去说,而田文介往他嘴里塞进披萨。

当他们几个人都在微笑时,卓然会觉得很紧张,他会想起巧睿说着钢琴不他的全部,会想起苏说她的站上顶峰,就只是好好地生活。

但——「你不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当切斯瓦夫的声音在脑海浮现时,卓然试着告诉自己那都是某种心理战术。

因为他会赢。

他会赢。

要赢过其他人很痛苦,但他对钢琴的热Ai足以让他撑过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天早上起床时,卓然没有告诉苏他感觉快要胃穿孔了,他坐在厕所里,看着通讯软T里多到满溢而出的讯息,卓然屏住呼x1,然後用冷水洗脸,直到自己觉得能够冷静下来。

从早上到下午,他遵循往日的流程,以练习曲作为热身,让手指习惯律动。接着再练习第二轮的曲目,和洛朗老师视讯,请求对方指点哪里有问题,不过通常洛朗老师都只是充满玩味地看着他,然後说卓然很自律,每次都会自己修正奇怪的地方。

卓然没有反驳,毕竟他知道自己必须一次又一次地观看其他人的影片,去吞噬音乐,才能弹钢琴。当他还和田文介在巴黎时,他们可以从早上弹到晚,他无法察觉时间的流逝,汗水滴落在乐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因为能够因为在琴键上奔驰而灿烂。

那是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感情,那是他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无法明白的快乐。

而此时此刻,卓然弹完平静的行版和辉煌的大波兰舞曲。手指都因为使劲的施力而发颤,他的脑袋回荡着对方的琴音,他将头发绑起来,一圈又一圈,然後粗鲁地抓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对b然後修正,接着他会站上巅峰。

——正赛第一轮第最後一天的b赛,卓然早早就和苏就定位,他挺直腰杆,认真地等待田文介上场。卓然仰起头,从他所在的一楼位置几乎看不到评审,而整座音乐厅内大概坐了七成满,倒是没有看到和他一样的参赛选手。

苏似乎正在回覆讯息,空档间,她伸出手m0了m0他的头发,卓然嘟哝着问:「苏现在在g嘛?」

「在看等等要去哪里吃饭,」苏说:「还有我找到一个可以写生的地方,我想要去看看。我们可以晚一点见。」

卓然大力点头,而苏凑过来,她轻轻地亲吻了卓然的脸颊。卓然露出虎牙微笑。

也是在同时,灯光暗了下来,已经见面过许多次的主持人先是用波兰语与所有人问好,然後才以英文介绍流程。

紧接着,卓然就听见田文介的名字,还有随之而来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率先响起的是激流练习曲。

田文介弹琴的样子彷佛钢琴是他身T的一部分。

他的野心就像是暗夜中的微光,一眼乍现。和切斯瓦夫不一样,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田文介张扬又狂妄,然而他总是能够JiNg准地控制声音力道,在最该爆裂整个会场时,投下他的震撼弹!他的手是卓然见过最灵巧的舞蹈,在每一次下重音时,田文介的重压优雅而且敏捷,难怪苏会形容他像是与恶魔订下契约。

最难的练习曲轻而易举地结束,随之而来的双三度练习曲更是让卓然恨不得直接跳上台,然後好好地观看对方的手指——即便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也和对方一起弹过许多次——田文介擅长於声音变化,对方生来就有着绝对音感,那双手弹出的演奏总是b一些大家所推崇的现场录影更加丰满,就像原本以为是一块普通的蛋糕,但切开後发现里面满是水果还有布丁以及更多的N油。卓然深x1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田文介一直都在进步——啊,他好想弹钢琴然後打败对方??

——这五年来,他都是这样子想着,而其他人无论说什麽也不会动摇。

打败其他人,然後登上顶峰。

除了「弹得好」以外,他应该对田文介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想法呢?

清脆且爽朗的琴音在一瞬间帮助他转移了注意力。卓然紧紧闭起眼睛,感觉眼球震颤,随之而来的夜曲也仍是水准之上。第一轮的舞台,田文介选择了萧邦的船歌,所以他要细细品味,要把对方的技巧都偷过来。

那些装饰音清脆而且粒粒分明,踏瓣也恰到好处,好像在制作一件工艺品——对了,就像苏的弟弟曾经给他看过金工的制作过程,将烧红的金属敲成想要的形状,一点一滴,有时大力、有时小力,最终河水汇集成大海。而那就是田文介的音乐,拆开来是一条又一条的故事线。多麽漂亮,像是可以把观众带领着往前走。在将近九分钟的乐章中,这艘船缓慢地前行。

卓然睁开眼睛,他看见对方已经在舞台上向观众致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文介看起来弹得很尽兴。

他所演奏的船歌,与切斯瓦夫的有什麽不同?

他想要知道。

「我要先离开了。」卓然小声地说。

苏愣了一下,她回应:「等一下还有那个很厉害的日本人,你不留下来听吗?」

「苏帮我听,」卓然靠过去说:「我想要去找小田。」

他的nV朋友耸耸肩,像是见怪不怪。苏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吻,卓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海中摇晃的小船将锚扔下,他没有再摇晃了。

而田文介一定可以给他一点帮助的。当然,随便什麽都好,反正卓然知道自己大概只有被呛的份,但他们毕竟认识那麽久了,所以——

——「有人要采访我,不要过来。」

卓然拿着手机,他在看到聊天室页面後,痛苦地几乎要在音乐厅倒地不起。但这样实在太丢脸了,卓然咽下口水,虽然以前的自己也早就把脸给丢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深呼x1一口气,决定先回到琴房练琴,然後晚一点再回来找苏——至少在他走出街道,踩到鞋带,然後绊倒在路口时,是这麽想的。

「唔噢??」他尝试着爬起来,令人庆幸地,他的手完全没有受到伤。

「嘿,嘿。」然後,在他的上方,有个声音出现,卓然勉勉强强地抬起头,发现一名有着棕sE短发的青年正对着他伸出手,对方的微笑有酒窝,并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没事吗?」

卓然点点头,青年的手劲出乎意料地大,他被一把拉起身,随後才发现自己b对方高了快一颗头。

青年扬起微笑,穿着正式的西装,而且??好像有点面熟。

「餐、餐厅,」卓然皱起眉头说:「你昨天在餐厅拍??」

「啊哈,被你发现了。」青年笑着说:「要一起去聊聊吗?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啊,还是,我的钢琴技巧没有好到让你记住我,所以不愿意?我是开玩笑的。」

卓然内心的警铃大响,他记得苏曾经警告过他被采访可以,但有些事情不能乱说,免得越描越黑,就好像现在大概全台湾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在波兰机场大吵大闹的怪人一样,虽然根据田文介的说法,这也没有相差多远。

「你是参赛者?」

「NichosEvans尼可拉斯?伊凡斯。」对方笑咪咪地伸出手:「叫我尼可拉就好。我是昨天上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但尼可拉却在下一秒掏出手机,然後询问:「能和你合照吗?可以啊?那能上传吗?太好了谢谢你!」

在他们移动到音乐厅附近後,卓然愣愣地看着对方在合影完後,又在照片上头加了什麽标签然後发到网路上,卓然皱起眉头。苏和田文介都是几乎不用社群媒T的人,所以他几乎是着迷地看着尼可拉斯边用极快的手速回讯息,边说:「那个影片有带给你困扰吗?」

「影片?」

尼可拉斯微笑着b出胜利手势:「机场的影片是我拍的。当时我原本想要跟你讲话,结果你就先上飞机了。」

卓然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麽举动,他只好模仿田文介:「恶、恶??」

「话说,你和沃兹尼亚克Wo?niak很要好吗?」似乎是要制止事情往糟糕的层面发展,尼可拉斯立刻转移话题。

「谁?」

「切斯瓦夫Czes?aw。」尼可拉斯又说:「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被你在机场威胁的钢琴家?」

「啊,」卓然眨眨眼,他的心情一阵下沉:「切斯?我只是??想叫他教我弹钢琴。」

当尼可拉斯用难以形容的眼神望过来时,卓然一开始还不知道对方是想怎样。然後,他突然想起在大师班时,苏曾经对他说过,当卓然说出「请帮我写推荐信」时,周围的同学们,好像,似乎,也是尼可拉斯现在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跟传闻一样奇怪??欸,wait,Imean??我是说,」尼可拉斯笑着说:「很有趣。」

卓然忍不住後退两步,但尼可拉斯不知为何却完美地抓准时机,像是拿着长矛突刺,他举起手机,上面有一个影音频道,对方说:「这是我的频道,我的本业不是钢琴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拍影片如何?」

没有等卓然回应,对方却看了看手表,然後说:「啊,damn??我们下次再见吧,然後,卢,可以叫你卢吗?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卓然抬起头。

「你被视作这次大赛的黑马,因为你的经历太特别了。我说什麽也要在其他记者来之前先跟你约定好,下次就跟我一起来拍影片吧?哈哈掰掰——」

「等等!」卓然连忙拉住对方的袖子,他开口:

「你刚刚说你的本业不是钢琴家,那你为什麽要来参加b赛?」

「你这麽不关心我这个粉丝的事情?」尼可拉斯露出了俏皮的表情:「你的演奏我都有听喔。」

卓然皱起眉头,说:「这很重要吗?」

尼可拉斯露出灿烂的笑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我告诉你——因为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你的音乐、其他人的音乐,全部都很有趣。我,对於钢琴家背後的故事更有兴趣,毕竟,萧邦大赛聚集了那麽多故事啊!」

钢琴家背後的故事。

那能让自己赢过切斯瓦夫或者找到答案吗?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卓然都在琴房度过。他去看了尼可拉斯的频道。感想只有一个,就是那简直是新世界。

一直以来,卓然虽然都靠着别人的演奏或教学影片来补足自己的技巧,然而这种纯粹与其他钢琴家交流,更偏向综艺类的影片他倒是一个也没有点进去看过。

他也在影片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预选赛时安慰过他的青年,卓然在b对了萧邦大赛网站上的参赛选手名单後,才意识到那个人是来自俄国的选手。尼可拉斯与这位俄国人似乎是朋友,而且他还发现余诗雯出现在某一期影片里。

他把频道内容拉到最底层,尼可拉斯大约五年前开始拍片,第一部标题是「我尝试播放我自己的录影看我爸妈会不会发现我没在练琴」??这种白痴恶作剧影片好像只有表舅会看。但卓然还是抱持着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态度点开尼可拉斯早期的作品。

一开始,这个年纪大约才国中的孩子只是拍了一些他练琴的录影,但後来他拉上另一个学生拍「半夜去学校弹钢琴我们被保全抓了」结果红了起来,卓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路上来尼可拉斯的转变,对方似乎抓准了这次机会,他频道的主旨变成各种拉人上节目进行企划的模式。

但卓然从来不会点进诸如「开头一小节猜出这是哪首作品!?」或「伊莉莎白王后国际音乐b赛得奖者分享!每五年才有一次的机会/b利时哪里好玩」之类的影片。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尼可拉斯看起来拍这些影片花了那麽多的时间,平均一个星期一部片,而最近期的一部片,是他的Vlog,标题是「我来波兰了!作为萧邦大赛的参赛者要做哪些行前准备?」

影片里的对方笑得很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是采访他人,或者单纯拿着摄影机拍摄小短片,看上去都享受其中。然而尼可拉斯的演奏,对於卓然而言,听上去并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应该说,就算有进到大赛的实力,但卓然觉得那与切斯瓦夫对b起来,尼可拉斯逊sE不少。

这个人没有想要赢。

可是他看起来很喜欢钢琴、钢琴家,还有音乐。

卓然抓着手机,他咽下口水,他已经传了好几通讯息给田文介了,但对方没有回覆,他知道今天第一轮结果会公布,卓然百分百肯定他会晋级,不过此刻他需要别的安慰,至少田文介能够告诉他,他就是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也想要苏抱抱他,但卓然不想让苏担心,他站起身,然後以近乎疯狂的力道,将切斯瓦夫的船歌试图复现到眼前的钢琴上——指尖放柔,将手指撑开,小心翼翼地,宛如在抚m0幼兽的皮毛,他的踏瓣是一种辅助的工具,为了让乐曲前往更远的彼方。卓然屏住呼x1,他所喜欢的钢琴,所喜Ai的音乐,究竟是如何的模样,他不知道。

所以他必须前进。

——话是如此。

当卓然几乎无意识地吃掉包包里的两个三明治时,他愣在原地,回过神的一瞬间,他已经冲去厕所催吐了,他的手扶在马桶,下一秒差点整个人滑倒然後摔个四脚朝天,还惹得工作人员冲进厕所查看。卓然狼狈地坐在地上,艰难地说他一点事也没有。

他无法说明自己有多焦躁不安,他没有办法一直隐瞒苏他催吐个不停的事情,卓然感觉自己的胃已经空了一天,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危险信号。

最後,他出了琴房,然後再次来到音乐厅附近,但这里似乎有许多记者,还有看起来很专业的摄影团队,就算自己不是参赛者,说不定也会被以民众的身份采访。卓然咽下味道恶心的口水,他後退一步,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该去找田文介,卓然觉得自己还是回去找苏待在一起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来到萧邦公园内,然後整个人缩在长椅上。

离结果公布还有好几个小时,而天sE已经逐渐变黑,晚霞的辉光让整座城市看起来变得好像杂志照片,卓然发呆好一会,然後才想到自己应该要拍给苏看。他举起手机,在调整镜头时,卓然在x1菸区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当然能认得出拄着拐杖的人是切斯瓦夫,不过对方身边,穿着正装的人看起来并不像记者,该不会是对方的父亲吗?卓然还没来得及自己去查资料,切斯瓦夫就扔掉菸头,他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往反方向走,陌生男人则是往马路边,搭上车就离开了。

他正想要走过去,不过卓然发现一些记者的动作似乎b他更快,他看着切斯瓦夫被团团包围,卓然本以为对方会像在机场一样不知所措,但切斯瓦夫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麦克风跟记者,他又cH0U出一根菸,然後明目张胆地叼着没点燃的菸穿越其他正在公园玩的小朋友。

看起来就好像电影男主角。

「卢?」

最後,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差几公尺时,切斯瓦夫终於注意到他。旁边的记者群也似乎准备鸟兽散。

对方拿出手机,他倚靠在拐杖上,然後用翻译软T说:「你在等结果公布吗?」

卓然不知道该怎麽说,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该做的事情,是把切斯瓦夫扔进萧邦雕像前的喷水池,一劳永逸。不过他只是点点头,拿出手机说:「你在这里做什麽?」

切斯瓦夫耸肩,他毫不在意地开口:「散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互相直视几秒,卓然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他想要逃走,但随即厌恶起这样的想法。

「刚才史坦威的得奖者b赛,你没有去看?」切斯瓦夫突然问,他用手指了指街道,示意卓然一起跟上,自然地好像他们本来就认识很久一样。

「你是说小??田文介吗?」

在卓然询问的同时,切斯瓦夫带着他走进小巷子中,他们穿越了一条安静的廊道,记者识趣地没有跟上。而这里的建筑风格让卓然觉得好舒服,也没有那麽有压迫感。

「对。」切斯瓦夫边说边点燃菸。

「他早就演奏完了,」卓然皱眉说:「怎麽问我这个?」

「你看起来不喜欢孤独。」对方说:「要去喝饮料吗?」

卓然停顿了好久,他既想冲着对方大吼大叫,又想要跟上前。

天人交战後,他决定像平时一样厚脸皮:「请我喝。」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穿越街区,卓然和其他人群擦肩而过。而切斯瓦夫脚步稳健,他带着他来到人cHa0居多的地方,在越过户外座位区後,映入眼前的是一间小店,而卓然愣了许久,才发现那是饮料店??卖珍珠N茶的饮料店。

切斯瓦夫g起得意的微笑,他指了指店招牌,然後走进去找位子坐下。卓然经过一些年轻nV孩的身边,他感觉自己和切斯瓦夫在这种店里格格不入,然而当店员将珍珠N茶装在玻璃杯送上来时,卓然还是忍不住咧开嘴角。

饮料店放的音乐是KPOP,不是古典乐,不知为何,这才让卓然觉得安心。

切斯瓦夫似乎也放松了些,他没有方才在公园时的紧绷,他往後靠,然後拿出手机,用翻译软T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卓然停顿,他不用思考就知道,对方是指「你是否喜欢自己的音乐」这个问题。他咽下口水,感觉喉咙里卡了块尖刺,他想到自己幼稚园被鱼刺噎到的感觉。卓然谨慎地说:「我不需要回答吧。」

「说得也是。」切斯瓦夫往後靠,他的表情似乎变得b较放松了:「话说,卢,你觉得音乐是什麽?」

卓然咬下珍珠,他的牙齿碰撞,但对方抛过来的问题却充满嚼劲,他只能囫囵吞咽。

店内的音乐声像是在震荡着自己的内脏。

「就是??音乐。」他下意识地回答,当中夹带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怨气:「为什麽还要给它,呃??我不知道,明明喜欢就是喜欢,哪还需要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果然很像。」切斯瓦夫说,他静静地回答:

「你知道,萧邦在十九岁时,Ai上一位nV同学,然而两人没有任何交集,萧邦准备离开,於是他写了离别练习曲,表达他无法倾诉的Ai意。然後,一百多年後,我们演奏离别练习曲,来表达我们自己的感受——卢,你觉得古典乐和其他艺术有什麽不同?」

卓然愣在原地,他咽下口水,几乎不用细细深思,他说:「那是别人的曲子。」

「对。」切斯瓦夫笑着说:「在古典乐的领域,钢琴家只能照着谱去演奏与他人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JiNg确,细腻,而且必须要分毫不差的艺术形式;而评审们不想要其他特立独行的诠释,他们想要完美,不要炫耀技巧、不要太重感情,他们要完美的萧邦、波兰的萧邦——因为完美很难达成,所以需要萧邦大赛。」

他几乎快要无法呼x1了。

「我第一次弹琴,」切斯瓦夫平静地说:「是我三岁的时候。老师说我很有天份,他说我未来说不定能赢得萧邦大赛。你第一次弹琴是什麽时候?」

卓然感觉有什麽掐着自己的心脏,或者该说是自己的喉咙与声带,他不知道为什麽,在切斯瓦夫面前,就好像自己变成透明了,对方看透他的思绪,或许甚至连心跳都掌握着。

「二十三岁。」卓然小声地说:「他们叫我不要抱着能够去萧邦大赛的幻想。」

「切斯瓦夫,你为什麽讨厌钢琴?」

「卢,你又是为什麽喜欢钢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询问与挑衅交织成利剑,刺向他的胃部,卓然的心脏彷佛跑到脑袋里跳,整个人嗡嗡作响,而在他面前的切斯瓦夫平静如水,毫不动摇。

「如果我告诉你,这两个答案一样,你会怎麽想?」

卓然屏住呼x1。

——「我们都很傲慢。」

「傲慢是什麽意思?」卓然乾涩地发声。

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说:「因为我们两个都来到大赛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随後,切斯瓦夫看了看时间,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半夜,而之所以现在旧城区附近还有许多人,似乎是因为萧邦大赛第一轮的结果会在等等公布。

切斯瓦夫在询问卓然想不想要再外带一杯後,就带着他离开饮料店。他们出了旧城区,卓然发现b平时还要多的人都来到华沙国家音乐厅的正门口。其中还有记者似乎正在访问一些穿着西装的人,卓然觉得那应该是乐评家或者苏跟他说过的广播电台成员,不过他一个也不知道名字。

在准备进入大厅时,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收起手机:「Seeyouime.下次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你不一起进来吗?」卓然说。

对方摇摇头。

「那,」他咽下口水:「谢谢你的饮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道谢。

而当然,卓然在已经看不见对方背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想办法多深挖一些对方的钢琴,变成自己的材料。只有脑袋被Ga0得一团乱,就像被搅拌後的珍珠N茶。

「你竟然还有心情喝饮料?」

然後,下一秒,田文介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对方穿着厚大衣,看起来像个商业JiNg英。卓然连忙把珍珠N茶递过去,说:「你都没回我讯息。」

「我在拍纪录片。」田文介皱起眉头:「我不能放团队鸽子,而且我问你要不要一起来,你也没回覆我。」

卓然嘟哝:「好吧,那也给你喝一口,这是切斯请我喝的。」

「我才不要喝竞争对手的竞争对手请的饮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瓦夫只是怪怪的而已。」卓然贴过去。虽然切斯瓦夫应该要为他的催吐负起一半责任,不过卓然没有说出口:「然後我今天还有认识其他人欸。」

「你一天是有四十八小时吗?怎麽还有时间去认识其他选手?」

田文介看起来很不安。

对方在紧张时更容易把话说得大声,手则时不时会做出拨弄头发,或者是衣领的动作。这在他们一起接受洛朗老师和其他师长点评时明显得不得了。卓然在巴黎时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和田文介讲。

卓然还记得当时不止一人把他的技法批评得一无是处,而田文介理所当然收到很多赞美,不过对方看起来还是不开心。卓然皱起眉头,可是不管怎麽看,田文介都会和他一起站上颁奖舞台。

苏好像也还没来现场,卓然思索了会,他和田文介一起进入到大厅内,而记者和其他乐评家早已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依稀还能看见其他几个参赛选手。

卓然将下巴靠在了对方的头上,然後四处张望,切斯瓦夫大概对这种场合没兴趣。

「啊,」田文介突然说到,他侧身,用手指了一个方位,说:「那边那个人也是台湾人,他是刚刚下午场上场的。」

「你觉得他过不了对吧?」卓然说。

通常而言,田文介那张糟糕的嘴会把全场参赛选手全诅咒一遍,但此时此刻,对方b平时更紧张,就连呛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卓然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他感觉这样子??就好像田文介会去讨厌钢琴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紧张啦,」卓然提高音量宣告,他拍拍田文介的肩膀:「我咳血在你身上你都还是拿到第二名了啊。」

「我们并列第一名到底要我讲几次——」

当卓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看他们时,他和那名曾同个时段登场的俄国人迎上视线,有着一头漂亮灰发的对方则温柔地微笑,然後挥挥手。

「嗨。」卓然也挥挥手。

在田文介骂他不要乱跟别人挥手时,苏姗姗来迟,不过卓然一点也不介意,他立刻把苏给抱起来转了两圈,直到田文介以快要暴毙一样的态度叫他停下来,因为摄影机全在拍。卓然咽下口水,於是他一手搂着苏,另一只手则是放在田文介身上。

他正准备要开口,但下一秒,摄影机的灯光在瞬间转向楼梯的方位,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定格在即将宣布入围结果的评审。

萧邦大赛的摄影机早已架设完毕,此起彼落的闪光灯也让卓然忍不住眯起眼睛。

全场音量渐小,前方的评审先是以波兰话发表了卓然听不懂的开场白,由右手边的人进行英文翻译,在开场结束後,左侧的人便打开信封,开始朗诵通过第一轮正赛的名单。

现场一片静悄,卓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朵里搏动。

字母A、字母C、字母H??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将一个接着一个的名字扔出来,卓然似乎听见远方有人在啜泣,还有小小的欢呼声,他感觉整个空间在向他挤压,要不是苏握住了他的手,卓然觉得自己要被压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为什麽紧张?

——「Zhuo-RanLu.卢卓然。」,来自台湾。

他的心脏差一点就炸裂了。

「看吧。」卓然压抑混乱的呼x1,他咧开微笑。

他隐约瞧见一些记者似乎将镜头对准他,不过在卓然聚焦视线时,摄影机又再次移走了。

——「Weian.田文介。」,来自台湾。

他身边的田文介放松了全身的筋骨,卓然也没有说他的手差一点被田文介掐断。

「恭喜你们两个!」苏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而卓然紧紧抱住了他身边的两个人。

——「Czes?awWo?niak.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来自波兰。

名单到最後,切斯瓦夫的名字就像闪亮的流星般滑过群众。朗诵至最後,主办单位再次恭喜了得奖者,主持人向大众致谢与道别,萧邦大赛正赛第一轮就此结束,而随後就是一天的休息时间,为期四天的第二轮b赛会在後天正式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长舒一口气,他正准备笑着说他们应该来看一下时间表,确认第二轮时他们会在哪一天的哪个时段,卓然估计自己应该在第三天。他抬起头,人群正准备离开音乐厅,前方,刚刚田文介指给他看的选手——卓然不知道对方叫什麽名字——穿着漂亮的英式西装,头发梳得整齐,而那个人正在大哭。一旁,他相信那个应该是选手的导师正在安慰对方。

没有任何记者围上去,也没有人上前,就好像一幅挂在角落的画。

只要将视线移转,这幅画就会在脑海里融化,被遗忘。

如果那个人真的喜欢钢琴,那为什麽没办法获得冠军?

当田文介和苏在谈话并且婉拒采访时,卓然发现他的目光无法转移。就像中了诅咒,他的耳边回荡着哭声,渗入了骨髓,麻痹後脑勺。

如果是他变成这样,那该怎麽办?

——卢卓然没有想过他二十八岁未来的人生,他所预想的未来在拿到萧邦大赛冠军的那一刻就没有了然後。

但有一瞬间,他意识到,他紧紧抓住不放的东西,就是切斯瓦夫的音乐,正确的,萧邦的,音乐。

只要他能够弹出来,他就可以不再恐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一轮的b赛告一段落,先恭喜所有晋级的选手。这一届的参赛者们实在令人大开眼界,或许有许多人注意到,萧邦国际钢琴大赛是古典乐界的盛事,选手们也都是世界各地的音乐菁英。然而这一次的大赛有许多崭露头角的新星,并不一定来自於严谨的培训系统,无论是非音乐专业的学生,亦或者是透过网路进行活动的钢琴家??他们所演奏的音乐X与诗意的表现,带着崭新的空气,在华沙掀起了波涛。

我们都同意第一轮的表演有许多相当JiNg彩的演出,我忍不住想要先聊聊,花尾Ai果的幻想曲是第二天时的一场盛宴,她拥有b我们所想都还要更加老成的灵魂,将萧邦的作品演绎地恰到好处;如果说花尾占据了第二天的瞩目,那麽我们应该顺势提起第一天就获得满堂喝彩的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他的船歌以一种宛如母亲抚慰孩子般的温柔所演奏而出,跟他过往的所有作品简直有了令人赞叹的成长,令人相当期待沃兹尼亚克接下来会带给我们什麽样的惊喜。

不过,花尾与沃兹尼亚克都是以大众所认知的方式接受音乐教育的钢琴家,在这次萧邦大赛中,就有些特别的存在??像来自俄罗斯的年轻人谬塞纳?维尔卡,虽然维尔卡在预选赛时因为身T不适而将出场顺序往後延,但所幸他在正赛时正常发挥,他是个极为优秀的年轻人,在音符间捕捉到了某种美妙的频率,而他具有将那些情感放大的能力。还有来自韩国的金海真,近年来韩国钢琴家实在相当令人瞩目,他的感情细腻,而且技巧相当了得,能够将练习曲诠释得屏气凝神,实在相当优秀??

当然,萧邦大赛毕竟是b赛,评审将会从这些优异的音乐家中选出谁最能够演奏出波兰的萧邦。通常而言,收音机前的各位一定有支持的选手??

不过,如果说每一场b赛都要有一匹黑马,那我现在可以大胆预测,那就是卢。神秘且令人捉m0不透的怪物,对吧?各位是这麽形容他的。和这场b赛可真是完全无法搭配的称呼啊——和其他人丰富的b赛和表演经验相b,他可以说根本就是零,然而他在预选赛时演奏的风格与他在正赛时的触键完全不一样,他像是为了钢琴而生,他的练习曲简直就像海啸,感情强烈到我都觉得钢琴要承受不住了,而更别提他与沃兹尼亚克b赛前的小cHa曲,让他更受到注目??

由於网路的普及,我们得以窥见许多选手的生活,他们能够来到萧邦大赛的舞台都是经过了千辛万苦,希望在第二轮开始前,他们能够养足JiNg神与T力,然後演奏出最好的萧邦。」

萧邦大赛,第二轮。

四十三名参赛者,四天的b赛,他在第三天的上午场,而田文介都在最後一天的上午场。

而波兰的新星,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为他们拉开序幕。

第二轮开始前的休息日。

卓然发现他的代办事项堆得像山一样高,洛朗老师今天就会从法国前来,当然主要目的是田文介而不是自己,不过田文介还是要求他过去。而要命的是他没有预约到这一天的琴房,卓然考虑要不要直接强行闯入切斯瓦夫家弹琴,但考量到对方的钢琴很糟糕,所以还是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根据苏的告知,卓然知道自己必须趁有空的时候回覆讯息,免得其他人觉得他客Si异乡。不过卓然想要假装没听见,他打算想要一整天都和苏待在一起,但苏却边翻着行程表边说:

「我今天预约了美术馆,你上次和我一起去的时候站着睡着了。」

「好、好吧??」

苏停顿几秒,然後说:「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

他连忙提高音量:「没关系!」

「那你不要逞强,我会买好吃的东西回来,所以先休息一下。」

卓然点点头。

当苏出门时,卓然的休息时间就是嗑掉了他带来的所有零食,虽然他差点把自己噎Si,不过卓然感觉好一点了,他跌跌撞撞地换上大衣,就出门踏入波兰寒冷的天气中,他一路上都觉得脑袋昏沉,那个落选参赛者的身影就像梦魇般在脑海里回荡。

「呃。」

当卓然抵达田文介的旅馆前时,他的好对手露出嫌恶的表情:「怎麽b约定时间还早来?」

「因为我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吧,我就叫你不要乱喝竞争对手给的食物,说不定人家在里面下药要Ga0你呢?」田文介走过来,他抬起头说:「先去机场吧。我等等订的琴房你也可以来练,欸,我对你那麽友善,你g嘛偏偏要一直找那个波兰人?」

在田文介继续呛他时,卓然觉得他又更好了些,他们一起在机场接机洛朗老师,许久不见的导师穿着风衣,一头白发飒爽的梳至脑後。当洛朗老师热情地和田文介问好时,卓然大概第三百次看着田文介一脸严肃地退开。

他们搭车移动去琴房,在车上,洛朗老师毫无歉意地说:「Iheardthatyouattractedalotofattentioninthispetition,notonlyfromreporters,butalsofromthejudges.我听说你在这次大赛很受瞩目,不仅是记者,评审也很关注你。」

卓然嘟哝:「因为我会得第一名。」

「Whyhaveyoubeesodepressed?那你怎麽看起来那麽沮丧?」

当对方询问时,卓然只是摇摇头。

说起来,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洛朗老师的学生,苏曾经说过,洛朗老师分明是要利用卓然来提点田文介,毕竟哪有人在明知道自己学生会参加b赛的情况下,还会提出只要卓然能够得到冠军就帮忙写推荐信的要求。

卓然後知後觉地到法国时才明白,在他们一起前往音乐学院学习时,洛朗老师总是会向他探听田文介的事情,甚至请他帮忙整理公寓,免得他们感染鼠疫——卓然至今还是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否是玩笑话。只不过当换成他发烧感冒时,洛朗老师一脸无所谓地说他觉得卓然除非是要截肢,不然再严重的疾病都不会阻碍他弹钢琴。

这倒是说得没错。

於是此刻,在洁白的琴房里,卓然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他准备听田文介第二轮的选曲,还可以顺便听洛朗老师的讲评,可以把技巧全部都偷走这一点,让卓然不介意洛朗老师对他的看法是什麽。

如果说正赛第一轮是考验钢琴家对於曲子的掌握度,那第二轮就得将其设想为展现个人特sE的独奏会。除了指定曲以外,还必须自己挑选曲子来符合三十至四十分钟长度的表演。而早在好久之前,卓然已经知道田文介会挑选「第二号叙事曲」、「作品42华尔滋」、「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以及「F大调回旋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Youshouldjumpbrightly,J,andyourhandsshouldbelikebutterfliesflyingamongtheflowersandgrass.你要明亮得跳跃,J,要像蝴蝶在花草间飞舞。」

当洛朗老师坐下来指导时,卓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田文介弹出漂亮的颤音,对方的脚以不可思议的节奏踩着踏瓣,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演奏回旋曲时,所有的音符都糊在一起,田文介的音乐颗粒分明,当时卓然发誓他一定会超越对方。

卓然低下头,他觉得力气好像从他的十指中流失。

「Lu,wanttopy?卢,你要弹一下吗?」

在田文介完成华尔滋时,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卓然被耳鸣覆盖,他抬头,发现洛朗老师在询问他,他点点头,然後坐到了另一台钢琴边。

他喜欢这样的时光,就像回到了巴黎,卓然没有和其他人所说的那些话,感觉都可以将之融化於钢琴里,他会将呼x1吐纳都化为手指的律动,直至世界末日。

——「你的风格在模仿谁?」

在卓然演奏完船歌後,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洛朗老师的评价,但田文介却率先开口。

卓然停顿好一会,他诚实地回应:「切斯瓦夫。」

「Youwouldn\'\'\'\'\'\'\'\'thavehadthissoftnesswhensteppingonthefpbefore.你以前不会把踏瓣踩得那麽轻柔。」洛朗老师靠在钢琴边说。

他不懂田文介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但他却被下一秒洛朗老师的询问打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Didanythinghappentoyouwhilepeting?你在b赛时碰到什麽事了吗?」

这句疑问被抛出时,田文介首先上踏一步,接着代替他回应了。卓然恍惚地想起他们在巴黎时,田文介与他一起接受点评,对方总是像现在这样挺直着腰杆。

而洛朗老师在听完,他皱起眉头,然後开口:

「Lu,thedaywefirstmet,Isaidyou"don\'\'\'\'\'\'\'\'tlikethepiano",becauseyouobviouslywantto"win"morethan"py".卢,初次见面那天,我说你不喜欢钢琴。是因为你很明显,b起弹琴,你更想要赢。」

卓然抬起头,他几乎不用多加思考,也不用翻译,就能够完整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洛朗老师坐在钢琴椅上,眼睛在褶皱中眯成一线,他温和地说:「Isn\'\'\'\'\'\'\'\'tthisagoodthingnow?Touahings,isn’tthatthemeaningoftheChopiion?这不是好事吗?去理解这些事情,不正是萧邦大赛的意义?」

——「我觉得我越来越听不懂其他人在说什麽。」

在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後,昨天晚上的不安感似乎成为肌r0U上的酸痛翻涌而来。当卓然从厕所里狼狈地出来时,他忍不住立刻跟琴房外走廊的长椅的田文介抱怨。

「你知道为什麽吗?是因为你以前根本没在听人说话。」而田文介拿着保温杯,手中则拿着塑胶盒,似乎正在准备吃药。

「小田?」卓然将问题抛到脑後,他坐到对方旁边:「你怎麽了?是你的那个什麽病复发了吗?等等、我记起来了,小儿白血病!」

「维他命而已啦,你看我现在像小儿吗?」对方瞪了他一眼:「别跟我妈一样。」

在一阵沈默後,卓然拿着乐谱,继续安静地坐在对方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很少会沈默,卓然已经想不起来他们上次陪伴彼此,却没有出声是什麽时候,就连在巴黎时,田文介发烧卧床不起,卓然都一直在对方旁边不停说话,甚至还放音乐。

现在就连音乐也没有。

「白痴。」田文介突然嘟哝,边将温水一饮而尽,他说:「你不是要用你的萧邦杀Si所有人吗,不会因为那个人跟你讲了几句话就动摇吧?」

「我没有动摇。」卓然反驳,他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嗡嗡声,没有钢琴声对他而言似乎就太过安静了:「只是??」

他咽下口水。

「小田认为我很傲慢吗?」

田文介眨了眨眼,在眼镜後方的双眼映照出卓然的模样。对方在几秒後开口:「你是指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这样吗?」

「不是。」卓然口乾舌燥,他伸手拿了对方的保温瓶,田文介叹气,然後将整瓶水塞给卓然。

「那是什麽?」

「是我没有想过我为什麽要弹钢琴,还有音乐是什麽,还有喜欢又是什麽。」

田文介停顿许久,他低声地说:「但这有什麽关系,钢琴家如果不对自己的音乐抱持着绝对的信心,是要怎麽赢过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之前说如果只是为了赢而弹琴,怎麽可能赢。」卓然说。

「这不一样,」对方似乎既烦躁又不安:「我更正刚刚的说词,那是因为你对你的钢琴有自信,你知道你弹出了??恶,我这样讲话好像余诗雯真讨厌,不过她说得也没错,因为你确信自己会弹出最bAng的音乐,与其说是傲慢,你就说是你的自信,不就好了吗?」

田文介垂下眼神,他轻声叹气,而下一秒,他再次看过来,说:

「我还没报巨匠赛的仇,我会在这次大赛跟你分出高下。卢卓然,不要被这些蠢事打败了。」

——休息日结束,正赛第二轮的第一日正式开展,卓然可以感觉到整个华沙都陷入了狂热中,不仅是经过音乐厅时,可以看见许多人在徵求让票,让他们可以进去一睹萧邦大赛选手们的风采,而网路上更是所谓「开赌」了,卓然曾经听苏说过,萧邦大赛风光举办的时期,就连搭个计程车,都有可能碰上司机和自己谈论谁可能会赢的赌局。

在琴房练习的休息时段,卓然从钢琴椅上伸懒腰,准备离开去喝咖啡,苏伸出手帮他整理了围巾时,卓然暗自希望对方不要发现他刚刚才把早餐吐掉。

「明天早上喝汤好了。」然後苏嘟哝:「这样会b较好吗?」

「唔??」

他们手牵手一起走在路上。苏开始谈起她来波兰後做的计画,其中好像包含了去美术馆还有听讲座,以及去市集之类的。虽然卓然完全不懂,但他感觉好一点了。

然後在苏进去咖啡馆时,他独自一人待在街道,卓然将脸埋进围巾里,想要让自己完全隐身於路人中。

「啊!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的叫喊让卓然抖了一下,他抬起视线,发现那是拿着摄影机的尼可拉斯,对方一脸认真地对他b了胜利手势,说:「你要去看Wo?niak的表演吗?刚好,我手上有票可以免费请你喔,你不去我就准备要拿去高价转卖。」

卓然缩起身T,他感觉五脏六腑被重击:「我被禁止去看。」

「为什麽?」尼可拉斯凑过来:「你们会打起来吗?」

「差不多。」

只不过被打击的应该是自己的士气。卓然低垂着头,他大概伤不了切斯瓦夫一丝一毫。想到这点他感觉就要沿着墙壁滑下来。而一旁的尼可拉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但我觉得今天有大场面喔,沃兹尼亚克的老师现在毕竟在波兰。」

「你没有要准备接下来的曲子吗?」卓然忍不住说。

尼可拉斯乾笑两声,他cH0U搐嘴角说:

「我在第一阶段就落选了,果然你没有在关注其他对手?」

为什麽苏还不出来?卓然正想要随便找个藉口开溜,但下一秒,尼可拉斯举着摄影机,说:「回到正题,我在拍Vlog,而你出现在我影片里应该会有不错的流量。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其他选手的情报?我总觉得你好像对这些很感兴趣,而刚好我就是g这行的,不错吧?」

卓然甚至都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提案给收买,但回想起来,就连切斯瓦夫请他喝饮料他都跟去了,卓然下意识地点点头。难怪在巴黎时,田文介都不放心让卓然一个人出门。

「太好了,」尼可拉斯微笑:「我们十分钟後在音乐厅门口会合,等会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觉得自己根本还没回过神,尼可拉斯就立刻离开了,而苏也是在同时拿着咖啡走出来。

「那是谁?」苏问。

「落选的参赛者。」卓然皱起眉头说:「人怪怪的。」

而苏煞有其事地点头,她说:「你交到的朋友也都怪怪的,但他们人都很好吧?」

——而十分钟後,苏同意了他前去音乐厅,於是卓然和苏分别,如约独自一人来到音乐厅的正门口,让他惊讶的是,这里b刚刚他和苏经过时有更多人在徵求让票,几乎要把整条道路挤得水泄不通,而好不容易准备开放入场,更是人cHa0汹涌。卓然咽下口水,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大厅的角落。

为什麽一直有人在看自己?他想要往旁边走躲避记者的摄影机,但他直接让头敲到梁柱。

「噢,嗨,卢!」尼可拉斯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天啊,你还好吗,过来这边。」

卓然的手臂被拉着前进,还来不及喊痛或说些什麽,他就被推着前往音乐厅内,而尼可拉斯买的票是二楼的观赏席,卓然第一次上来这样挑高视野的座位区,他们所在的区域几乎看不清楚钢琴家的面孔,而是那与琴键舞动的背影。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沸腾。

这会是第一次,他在音乐厅内聆听切斯瓦夫的钢琴。

「嘿,卢,」入座後,尼可拉斯打开手机,他低声询问:「维尔卡Вылка问你,你有没有被等等要上场的波兰新星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啊?」卓然将目光从舞台转回来,他发现评审们坐在正对着钢琴的二楼座席。

尼可拉斯将手机的画面对着他,上面显示的是聊天记录,而尼可拉斯聊天的对象大头贴是有着蓬松灰发的少年——是那个曾经在预选赛时安慰过他的人。

「谬塞纳?维尔卡МюсенаВылка,」尼可拉斯笑着抬起头:「我们之前在网路上认识,他一直在谴责我不该把你在机场的影片放到网路,他说你看起来很单纯,很容易被骗。」

的确不该放上去吧?虽然他每天关在琴房里,的确没有受到什麽大影响。

卓然说:「g嘛这样讲?」

「你知道沃兹尼亚克之前得了很多奖吧?在他受伤前,他得的最後一个奖是??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йконкурсимениП.И.Чайковского,呃??嗯??中文是什麽来者?」

「柴可夫斯基?」卓然不确定地说。

「对,」尼可拉斯笑着说:「维尔卡是b赛的第三名,沃兹尼亚克是第一名。」

卓然点点头。

「那场b赛让沃兹尼亚克和他的导师分道扬镳,但很少人知道。想听幕後消息吗?」尼可拉斯的表情有点像是Leslie在跟他讲八卦时那种带着点兴奋的态度,而卓然紧张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导师菲隆?史都赫亚FilonStuch?y,是华沙交响乐团一直以来的合作对象,出过不少唱片,也得过不少奖,他在萧邦音乐学院里任教,听说他原本要应邀来担任b赛的评审,但因为沃兹尼亚克的关系回绝了。」

「为什麽??会分道扬镳?」

——「他的导师并不喜欢沃兹尼亚克的父母一直为他举办独奏会,菲隆是非常传统的古典乐钢琴家,他希望沃兹尼亚克能够更越厉害,於是他们大吵起来。所以沃兹尼亚克在得奖後,他没有感谢任何人,只是说了因为我是天才??所以才能够得奖。几个礼拜後,他应邀去他父亲朋友的生日宴会上演奏,接着就是出车祸。」

卓然愣在原地。

他记得自己去查过切斯瓦夫的背景资料,但尼可拉斯口中的这些话,似乎与那些光鲜亮丽的「童星」,「古典乐的偶像」,「萧邦再现」,完全不一样。然而卓然此刻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天在饮料店,切斯瓦夫的浏海遮住视线,烟雾更是弥漫了他整张脸。

毫无威吓力的对方,只有说出口的话成为了b钢琴还要锋利的武器。

「这些都是当时在场的维尔卡告诉我的,他们不希望消息广传,但现在,沃兹尼亚克来萧邦大赛了,他的过去也会被其他人发现??而我想要知道他在想什麽。」然後,尼可拉斯喃喃,周围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沃兹尼亚克的钢琴自从出过意外後,听起来就很孤单,你觉得呢?」

有一瞬间,卓然觉得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烦恼,都被这个认识不过一两天的陌生人给全盘总结,他下意识地,开口:

「你不觉得弹琴很孤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尼可拉斯笑着看向他:

「如果你听到我的钢琴,觉得很好听的话,不就很bAng了吗?」

几分钟後,切斯瓦夫上台了。

卓然无法形容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他究竟有没有将对方的音乐聆听进自己的心脏。

每一次,过去的五年来,卓然听钢琴,总是试图学习,手指该如何律动,脚该怎麽踩踏,所有的人,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小节,升降记号,大声与小声,如火的急板,中庸的行板,从容的慢板。只要能够弹得好,他就能成就这首曲子。

但切斯瓦夫是这样的,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首乐曲的模样,他越是偏离萧邦,听上去就越是「正确」,在他与八十八个琴键之间,卓然想要捕捉答案。

傲慢是什麽意思?

这样的他叫不喜欢音乐吗?

明明一直弹着钢琴,那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如果憎恶着这一切,为什麽又能够弹得那麽好?

因为是「天才」吗?如果是天才的话,不用付出什麽努力,也能够把钢琴弹得趋近於完美?卓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要将自己燃烧殆尽,才好不容易走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心脏,他的每一条血管与神经,都在昏暗的音乐厅内,被眼前的钢琴与演奏者x1引,他的灵魂,他的人生,还有自始至终奉献的一切,都应该是要成就这样的音乐。彷佛能够抚平所有的伤痛,还有任何烦心与不甘的乐曲——

切斯瓦夫的演奏结束後,卓然还是留下来听完了接下来几位参赛者的演出,但这一次,他感觉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自己不是只去聆听他们的节奏,而是单纯地「感受」,就这麽让音符流淌於他的血管和思绪中,用尽全身去感觉音乐的流动,去T会那些人为什麽会选择让手指与脚跳跃那般的话,他能弹得更好吗?

时序接近半夜,第二轮正赛的第一天缓慢落幕,卓然几乎整个人瘫软着,直到尼可拉斯笑着问他:

「我以为你会提早离开,其他选手有让你觉得震惊的地方吗?」

卓然停顿许久,然後小声说:「所有人都弹得很好。」

「也包括我吗?」

「你被刷掉了,那应该就没有。」卓然深x1一口气,然後他站起来,他尽量忽视尼可拉斯瞪过来的眼神。

几分钟後,他们回到音乐厅门口,卓然小声地谢谢尼可拉斯邀请他过来。只不过当尼可拉斯说他原本只是想要看切斯瓦夫的演奏,然後就离开去别的地方,结果卓然y是在音乐厅内坐到整个下午场都结束时,卓然连忙道歉。但尼可拉斯只是露出狡诈的微笑,然後摇晃了他的摄影机,说早就已经拍到了可以用的素材。

「嘿,我觉得你会赢。」

尼可拉斯突然开口,他抬起头:「你有那种气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麽意思?」卓然说。

「钢琴家的气质。」尼可拉斯打了个响指:「很多乐评说你的钢琴听起来很原始或野X,但你以一种很恐怖的速度在进步。如果你有去看论坛的话,你会发现有很多人在谈论你。」

卓然愣了几秒,接着,他突然有个念头:「所以你带我来——」

「钢琴家和钢琴家碰撞可以进步,」尼可拉斯扬起微笑:

「我b任何人都想要看到萧邦大赛有趣起来,这样才能听到更多很bAng的音乐啊!」

在和尼可拉斯分别後,卓然才明白为什麽余诗雯会和对方交朋友。一般来说,每次他听完别人的演奏後,整个人会焦躁不安,他的灵魂会在嘶吼并渴望着钢琴,但此时此刻,他放松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他纯粹地为自己听了一场好表演而高兴,然而或许、或许,在他内心还是有一小块角落,在呐喊他必须去演奏,唯有如此才能站上世界顶峰,但卓然紧皱眉头,他希望再延後一点点时间,让他可以细细品味这全新的感觉。

「卓然?」

回到旅馆的路上,卓然在路灯下看见苏,他立刻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对方。依照惯例,他将苏腾空拥抱,转了两圈。这似乎还不够,他又将苏的身T提起,在怀里安放。

「我正准备去接你。」苏笑着说:「跟朋友在一起好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苏我告诉你!」卓然喘着气,他直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喜欢钢琴。」

苏顿了顿,说:「我知道啊。」

「我是说,我是说,我今天听了很多演奏,虽然我觉得,我还有很多Ga0不懂的地方,」卓然喋喋不休:「我想要去明白,所以我必须弹钢琴,苏、苏可以明白我在说什麽吗?」

「当然啊。」苏仍在微笑:「所以你才能来到萧邦大赛啊。」

他浑身颤抖,像是触电一般。卓然抱紧了他的nV朋友。卓然从来没有告诉过苏,他们初次见面,苏大概是准备自杀的那一天,苏在挂上麻绳的时候微笑了,好像她觉得就算无法Ga0懂也无所谓,无法继续做喜欢的事情也无所谓。

偶尔,像是这种时候,卓然都很怕苏会消失,他更用力地抱紧对方,然後说:

「我会拿到第一名。」

就算粉身碎骨,他也该用他的萧邦杀Si所有人。

就算Ga0不懂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要打败切斯瓦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赛第二轮第三天的下午场。

彷佛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准备登台了。

卓然在琴房里正襟危坐,还有两组人才会轮到他,那就代表他有至少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能练琴,只是他实在太不安了,甚至苏送他来後,卓然都用力拥抱了对方至少快一分钟才松手。

他拒绝苏陪他一起待在这里的请求,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後,他来到厕所里,将手伸进喉咙,娴熟地催吐自己,感觉全身的每一条肌r0U都因为呕吐而绷紧,酸味黏在齿间与口腔,甚至是眼眶里,生理X的泪水布满脸颊,他胡乱地抹去。

他喘了好几口气,在来到走廊时,卓然b自己站稳脚步,不过在下一秒,他注意到不是只有自己从厕所走出来。

隔壁的nV厕,有一个穿着黑sE礼服的nVX,正与他同时来到走廊上。

「?Ho!」nVX瞪大眼睛,在红褐sE的皮肤,那双褐sE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Ijustheardyouioilet.Areyouokay?我刚刚听到你在厕所发出的声音,还好吗?」

卓然点头,他感觉现在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与其他人交流。

nVX仍旧维持着笑脸,她歪着头说:「Wouldyoulikesomehotdrinks?你想要一些热饮吗?」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卓然几乎忘记了他必须要狠狠打败切斯瓦夫的念头,他拿着nV人的保温杯,感觉刚刚因为呕吐而绷紧的肌r0U终於舒服下来。

「——你二十八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又是一阵糟糕的英文对谈後,卓然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是约兰达,好像是西班牙人,剩下的句子都让他的大脑负荷不过来,於是在自己拿出手机後,nV人也如法泡制地和他一起用翻译软T对话。

「天啊,你b我大了一岁,亚洲人果然??」碎碎念的声音也被翻译出来了:「上次看到,还以为你是个大学生,长发也很好看,真时尚??」

约兰达的热饮是拿铁。卓然小心地啜饮,一GU暖流淌进他的血管中。而对方似乎也很开心,当他们再次相互对看时,约兰达拿起手机笑着说:「你看起来没有影片上那麽激动。」

卓然小声地说:「谢谢你的饮料。」

「不客气,」约兰达又说:「不要紧张,把b赛当成表演就好了。我上一届参加时,碰到很多压力大的孩子。」

「上一届?」卓然开口。

「一个人一生中最多参加两届萧邦大赛,我上一次参加时还是学生,年轻而且无知,表达的力度b不上其他人。不过,这次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约兰达说话时,她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卷发盖住了一边的视线,她说:「上次有一位选手安慰了我,希望我也能让你觉得没有那麽紧张。」

卓然将拿铁一饮而尽,然後,他问:「你为什麽想要来参加萧邦大赛??还是两次?」

约兰达咧嘴一笑,她站起身,然後微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上舞台的瞬间是我活着理由。」

卓然没有移开视线。

「钢琴很奇妙,在演奏时,我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人,我能在音乐中找到我自己。」约兰达微笑:「此外,让我nV儿有个得过奖的妈妈能炫耀也很bAng。」

下意识地,卓然开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抛出这样的问句:

「约兰达小姐会害怕??让人失望吗?」

「不,」约兰达温和地说:

「因为我用尽全力,弹出了很bAng的音乐,他们一定也听得出来。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有一瞬间,卓然想到了苏。

应该说,在听完切斯瓦夫的演奏後的每一个片刻,他的内心都充满了苏的模样。

在巨匠赛那一天的苏痛哭流涕,她说着卓然不应该弹琴,不可能超越余诗雯那样的天才。苏那时的脸狼狈至极,就像被人蹂躏和踩踏,声音四分五裂。卓然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让苏恢复原状。他记得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能够超越,他能够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

一直以来都撑在他背後的苏,对他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情感?会开心吗?会痛苦吗?如果他落选了,苏会失望吗?还是会温柔地鼓励他?

他好害怕思考这些事情。

好想将胃里的东西挖空,想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然後继续进食,直到饱到胀气,肠胃扭结,然後再催吐,日复一日,始终循环,他正是因此,才能够演奏钢琴。

好担忧。

好不安。

好想吐。

但因为有那麽多人推着他前进,他才会站在这里。

脑海里,切斯瓦夫的话感觉像诅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说着深奥话语的对方,擅自把自己和他对等的那个混蛋——卓然发现自己懂的事情实在太少了,他既无法赞同,也无法驳回,因为如果把钢琴从他的生命中cH0U走,他就什麽也不是。

但他和切斯瓦夫才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是傲慢的钢琴家,他也会赢。

「MissLópez?洛佩斯小姐?」走廊尽头,工作人员的声音传递而来,随後是对於约兰达要准备上场的提醒。而约兰达笑着挥手回应。

卓然抬起头,他与对方视线对视,约兰达眯起眼睛,然後小声地说:「真希望你有机会聆听我的演奏,亲Ai的,那会是一场飨宴。」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

卓然低喃,他也站起身,他的身高b约兰达高出了半个头,而他抬起视线,说:

「我会赢过你。」

约兰达停顿一会,她再次咧开嘴微笑。

他与伸出拳头的约兰达碰拳,对方收走了保温瓶,然後便跟随工作人员的指示,往音乐厅的方向离去。

等待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卓然没有继续弹琴,他在厕所镜子前调整领带,而他的模样倒映在前方,在b赛的早上,苏将他的头发绑成包头,底下垂落的发丝让卓然感觉熟悉且自在——他总是说他习惯留长发是因为表舅的缘故,但事实是,在高中时期,他因为暴食症T重暴涨时,他不敢去理发厅,所以就乾乾脆脆地让自己成为现在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的肥胖纹在他的腰际留下了深sE的痕迹,他的肤质糟糕透顶,指甲也满是因为身T不好而显现的纹路。

但吃下东西,再吐出来,让自己变成更好的模样。

直至他拿下世界冠军,他都会继续前进。

卓然深x1一口气,他要打败切斯瓦夫,打败田文介、尼可拉斯、约兰达小姐,还有其他那些所谓的「夺冠热门」。

在约兰达快要结束演奏时,卓然被工作人员叫住,他被带领着下楼,来到音乐厅旁的走廊,已经有许多记者在等候,但卓然按照苏的教法,他伸出手示意不要拍摄。而过多的嘈杂声让他几乎听不清门外约兰达的琴音。

又过了几分钟,在他调整袖口的同时,结束演奏的约兰达回到走廊,她和一旁的一名年长nV士相互拥抱,卓然才意识到那应该是约兰达的导师。

「buee.祝你好运。」约兰达笑着说。

大门敞开,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卓然深x1一口气,台上主持人的朗诵在他耳边回响——「船歌」、「作品42华尔滋」、「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以及「作品62第一号夜曲」,卢卓然,使用的钢琴是史坦威。

伴随着掌声,他走上了舞台。

皮鞋抵着木质地板,他踩踏着脚步,然後站在钢琴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率先登场的是夜曲。

然後是船歌,是整场演奏的核心。

猛烈下压。

手腕抬起,接下来的乐音便该温柔如流水。

卓然屏住呼x1,他追寻记忆中的声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力量沿着琴键拓展,似乎是因为切斯瓦夫,他才第一次尝试去理解船歌的本质,又或者说,是音乐、是音符的核心。他焦躁又不安,每一个颤音和装饰音都像是随时会崩毁,要利用他的音sE,去推动小船的行进。

卓然全神贯注,萧邦的船歌并非是典型的船歌,曲子的强拍与弱拍反应着萧邦内心的孤单与哀愁——是的,他还记得书上的句子,然而他只把前面的关於拍子轻重的顺序记清楚,因为这才是最重要,同等重要的,则是其他人演奏的船歌有什麽值得学习之处。

他的技巧能赢过切斯瓦夫与田文介,而他会让他的船完美地滑行过威尼斯运河。

绵密又柔软,清脆且透亮,如同玻璃般洁净,左手的旋律就像划桨,他猛地推行,加大音量,然後以整个身T的力量下压,重鎚,将所有的一切都灌入钢琴之中!前进,然後前进,他的萧邦才是最好的,他会把一切奉献,这就是他弹钢琴的意义。

卓然张开嘴,他喘息着,他得保留T力给接下来的舞曲。

当初的选曲策略,以船歌打开观众的视野,然後便是将自己对於钢琴高超的技巧展现出来,於是卓然深x1一口气,他的手指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演奏起华尔滋,开头的波音让他的手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卓然绷紧身T,他的踏瓣会像切斯瓦夫那样,宛如跳舞般的姿态,小心地,轻点地,下压然後松开。他的音符一个接着一个,会连绵前进,他压低身T,将全身的重心往前移,卓然紧皱着眉头,他的心脏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而炙热,他几乎无法呼x1,他注意到自己的口水几乎要滴到K子上了,不过管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可以。

他能够超越切斯瓦夫。

手指跳跃,三拍子的舞曲,重音在第一拍,他在过去的几年,每一天都在习惯节奏,他眯起眼睛,他的另一只脚打着节拍,手指在琴键弹跳,然後突进并收紧,他的华尔滋没有放太多力道,因为下一首曲子就是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波兰的萧邦」究竟是什麽呢?

那天,第二轮演奏开始的第一天,切斯瓦夫演奏的第一个音就足以夺走观众的心神,他的琶音就像玻璃反SyAn光那般璀璨,太令人难以想像了,卓然是这麽觉得的,因为切斯瓦夫的钢琴就是某种真理,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音乐。他的每一个音都轻柔地不可思议,「平静的行版」,听起来就真的平静到像是卓然很小的时候,在浴缸里放满水,将自己埋入其中。

水波在他的周围流动,而他的心脏安稳地跳动。

切斯瓦夫弹琴时的表情非常祥和,他的每一口呼x1都像是在催动音符继续向前,而当时,卓然在观众席屏住了气息,他的脑海里遗忘他应该要从切斯瓦夫的音乐中,去领悟出「波兰的萧邦」这件事,他也忘记对方是自己的Si敌,他被萧邦给贯穿,只有一个疑问哽在咽喉——

「我的钢琴,也能像你一样撼动人心吗?」

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力量从骨髓间迸发,他甚至觉得自己差点把延音踏瓣给整个踩断,他似乎听见观众席传来惊呼,但卓然管不了那麽多,他要将每一个装饰音都摩得亮丽且灿烂,他将呼x1给憋在气管内,他会将浑身积攒的力量全灌输给这首波兰舞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脚踩踏大地,眼睛凝望宇宙。

他要成为萧邦的音乐,要成为钢琴本身。

他眯起眼睛,喘息了几口气,左手的旋律,谨慎且轻柔,他的残暴、他的野X,那些被评审和老师们说过太过野蛮且不细腻的力量,他都会拿来将这份舞曲包装得更璀璨。

他想要弹。

他好想弹。

想要赢过对方。

所以想要弹的更好。

所以他喜欢钢琴。

他的衬衫因为汗水而黏在背上,他感觉快要在舞台上变成燃烧的火球,他的手指在琴键跳跃,每一下都是饱含着力量的重压,同时间也要收紧力道,华丽且充满诗意——卓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懂那是什麽意思,不过他能够弹出来的,因为他已经听过许多钢琴家诠释的波兰舞曲,他将所有的乐句都吞进他的肚子里,填补了一切。

他以最大的力道结束了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乎像是要将整个人都摔在钢琴上。

他听到掌声,而卓然抬起头,他拨开浏海,在聚光灯下眯起眼睛。他咽下口水,然後咧开嘴笑。

他好想吐。

卓然差一点跌倒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怀里,他嘟哝着没事,不过还是被搀扶起来,这似乎吓到了下一位准备上台的选手,卓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他的眼前是记者们的麦克风,而这次似乎没办法再躲掉了。

卓然抬起头,他的耳鸣声大到听不清楚记者的提问,他皱着眉头,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人。但这整条走廊中,他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卓然试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但随即,他听见了,前方,苏正气喘吁吁地跑来,她和自己对上视线,然後笑着挥挥手。

卓然推开其他记者,立刻冲上前抱住了对方。

「刚刚在台上还好吗?」苏连忙问:「我们回去休息吧?」

他还来不及开口,苏的视线就被记者给移转过去,听得懂英文和波兰语的苏在聆听记者提问的片刻後,她皱起眉头,然後又说了几句话。

「苏,他们要问什麽?」卓然凑上前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你突然站起来的举动。」苏撇撇嘴:「还有为什麽会选择这样诠释最後那一首波兰舞曲,这跟你在预选赛时演奏的风格不太相似,他们很讶异你能在短时间内变这麽多。」

卓然喘着气,他伸出手,抓住了不晓得是谁的麦克风,在苏都还不及说什麽的情况下,卓然将声音给推出自己的嘴:

「BecauseIdoeverythingtowin!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赢!」

——他是如何从音乐厅回家的,卓然有些恍然,他只知道记者好像真的不是很喜欢采访他,但当他和苏手牵手一起离开音乐厅时,他注意到约兰达也在外头,约兰达特地走过来说他的钢琴弹得很好,而卓然也见到了对方的丈夫,还有在婴儿车里的孩子。

最後,他被苏给拖回旅馆,卓然躺在床上,而苏坐在他身边。

「你出场时,直播间的聊天室突然有好多观众喔。」苏滑着手机说,她看过来,说:「你被很多人关注。」

那苏觉得我弹得怎麽样?卓然想要开口,但莫名地,这句平时轻而易举的话却变得沈重。苏似乎也注意到了,於是她露出微笑,然後俯下身。

卓然连忙捧起对方的脸又亲了好几口。

只不过他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响起,卓然只感觉到胃绞痛,他看了看电话号码,然後便从床上起身,然後来到yAn台边接起电话:

「表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嗨,」对方似乎正在嚼着什麽,听起来含糊不清:「嗯,噢,卢卓然,我想要说,你在舞台上看起来快挂了,你还好吗?」

「嗯。」卓然r0u了r0u眼睛。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倒。

「不要什麽事都做得太极端,靠??你真的每次都会打破我们的想像,」表舅的语速有点急,卓然不知道为什麽:「就算我对音乐不懂,但哪有人那麽夸张的弹钢琴?」

「因为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卓然嘟哝着,他的双臂仍在隐隐作痛。

「如果你有空,可以看看台湾这里的报导,你在波兰那实在太夸张了??你爸妈??」

卓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扭曲成一个Si结,他咽下口水,说:「我爸妈怎麽了?」

「他们根本不关心你做了什麽成就,或者你证明了自己什麽,你很努力弹钢琴,我们所有人——我是指像我、Leslie、你的nV朋友跟其他朋友,你不需要那啥??突破极限,只为了??」

「我弹得好吗?」卓然皱起眉头,他嘶声说。

「什麽?」

「我说,我弹得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舅回答:「当然好啊。」

「那这样就够了,我只要弹得够好,我就能成为第一名。」

又是一阵停顿,然後,在卓然的心跳声中,表舅开口:

「卢卓然,在那里,没有人会否定你的喜欢或不喜欢。」

表舅低声地说:「所以放松点弹琴吧,那是给你展现出喜欢的舞台,不是吗?」

他愣在原地许久。

苏靠过来时,卓然将整个人埋进对方怀中。

——正赛第二轮,最终日。

卓然几乎整个人要挂在苏身上了。

他在大厅准备入场时,苏正在和她的客户打电话,并且为时差的事情致歉。而卓然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他让苏在空档间抚m0他的头发,有时候卓然会想着自己如果变成一只狗或许也不错,但这样就不能弹钢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挂断电话,然後说:「你之前每次结果出来前的样子都会让我紧张到快要暴毙。现在在萧邦大赛反而让人更担心。」

「嗯。」卓然想要把脸埋进苏连帽衫的帽子部分,但因为对方转过身而被阻止了。

他的脸被苏给捧起来,苏的手粗糙却又温暖,在天气渐冷的波兰,卓然感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

他以为苏会和他说些什麽,但最後苏只是抱着他,而卓然全身放松,他让苏继续m0着他的头。

——「卢。」

直到卓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他在苏的怀抱中抬起头,发现那是切斯瓦夫,对方带着墨镜还有贝雷帽,甚至还换了一根手杖,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现在没空。」卓然皱起眉头,他连忙掏出手机说:「我要去听我朋友的演奏。」

切斯瓦夫耸肩,也拿出手机开口:「我想和你谈一下你的钢琴。」

卓然和苏对看,而苏立刻往後站了一步,她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太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於是几秒後,卓然站到了更隐密的角落,切斯瓦夫看起来很疲倦,明明离上一次两个人站在一块,好像也不到一个星期前,但卓然却有种他们像是经过整整一年才终於碰面那般。

「你要来批评我的演奏吗?」卓然率先说,他抬起下巴说:「我绝对能够拿到第一名。」

「你的演奏很好。」切斯瓦夫平静地说:「把手举起来。」

他让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腕,切斯瓦夫的掌心和苏不一样,那冰冷得无法言喻。卓然屏住呼x1,他感觉切斯瓦夫的指腹按压住了他的手腕。

「卢,你要注意。」切斯瓦夫说:「你自己本身的力道就够了,演奏不需要那麽大的动作。你的手会受伤,肌r0U拉伤对钢琴家很严重,这样你就拿不到第一名了。」

卓然顿了顿,他抬起头,心脏怦怦直打x膛。他咽下口水,然後说:「你在向我挑战吗?」

「你很兴奋?」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g起微笑:「因为只要想着赢过其他人就足够?」

「我不会再被你的话蛊、蛊惑。」卓然花了一些时间才想到正确的词语:

「就算我是傲慢的人,不喜欢钢琴,也不知道音乐是什麽,但我被你的钢琴感动了,我就是要弹出那样的乐曲——就算我的手脚都断掉也没关系!」

切斯瓦夫cH0U回手,他眯起眼睛,然後说:「你b我所想像得还要更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我怎麽能来到萧邦大赛?」卓然露出獠牙。

又是一阵沈默,卓然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都还在cH0U痛,他咽下口水,说:「切斯你也要来看表演吗?」

「对??也不对。」切斯瓦夫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但很快,他又将视线转移回来,他温和地说:

「我期待我们第三轮的舞台再见。」

田文介是下午场的第一位选手。

在已经渐晚的天sE中,观众将所有的座位给填满,整座华沙音乐厅内充满了私语,评审还有摄影师、以及满心欢喜,等着聆听音乐的人,他们的眼神闪烁着炙热的光彩。

他从很久以前,眼中只有钢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观众。

听着切斯瓦夫钢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我应该跟小田一起去准备室的。」卓然皱眉说。

「他会把你赶出来。」苏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持人上台了,和以往一样,也是先感谢观众的莅临,并且介绍了今晚的流程,卓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胃部扭曲,他咽下口水,紧盯着舞台,田文介的名字流入他的耳中,而卓然将气息憋在口中。

对方上场了。

第二号叙事曲。

平静但深刻,田文介的琴音总是带着那样的感觉,就算是再平淡无味的音符,对方也总是能将其雕刻成令人瞩目的塑像。田文介弹琴的表情很严肃,当他们在巴黎时,开始练习叙事曲,卓然会靠在钢琴边,他会盯着那双手,将那些细微到,甚至不足零点零一秒的停顿,刻意延迟的踏瓣,将叙事曲中的故事变成无法移开目光的盛宴。

带火的急板——当乐曲急转直下时,田文介将身T下压,将旋律谱出,一点一滴,将乐谱上的大小声记号掌握在十指之间,跌宕起伏,音乐厅就是能将声音放大的结构,卓然可以感觉到音符在他的耳边相互敲击,接着又溶解,田文介的手如山峦般,将连绵不绝的音符种下,而开出的花绽放了厅堂。

对了,卓然想起,已经许久未联络的锺耀元在巨匠赛的b赛曾这样说过,说田文介绝对不会输的,因为他的人生正如同叙事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终则会是如繁花盛开的平静结局。

田文介给卓然看过照片,是他很小的时候住院的模样,那时候卓然不以为然,他唯一在乎的是田文介能够弹钢琴。

他应该对田文介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理解?

除了好听以外,还有什麽?还有什麽是他仍不理解的?

——「真正的钢琴家任何时候都是准备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迷惘的同时,这句话宛如炸开的炫风将脑袋给净空。

是那天在巨匠赛时,田文介撂下这句话,他就当着他的面离开,顶替了卓然原本应该登场的顺序。那时候他的气管与喉咙都在燃烧,耳朵几乎听不见音乐声。他恍恍惚惚地,靠在苏的身上,没有询问究竟什麽是「真正的钢琴家」。

但苏握着他的手,让他得以在世界上站稳脚步。

对了,卓然意识到,在他弹琴时所记得的,永远是别人所给予他的温度。

是巧睿抓着他的手,细心地讲解什麽叫做指法,什麽叫做和弦,而将所有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就能变成音乐;是Leslie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有什麽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要向周围的人求助;是田文介在他身T要四分五裂时,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紧扣着他的手腕,告诉他不要紧张,不会有事,就好像他也曾经咳血过一样——啊,说不定真的是那样。

还有苏,苏扣着他的小指,和他立下无数的誓言。

他想要和他们一起弹琴。

从最开始,他点开纪录片,他看见钢琴家们痛苦的哭泣,绝望地撕毁乐谱,对着镜头,平静地说着他们生活的目标就是赢得萧邦大赛的一瞬间。他就想要和他们一起弹琴。

他想要站上舞台,去直面痛苦与狂喜。

这就是他的「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田文介的华尔滋以漂亮且华丽的装饰音进场,他的手弓起漂亮的弧形,简直像整个人在钢琴上跳舞般。轻快地像是在他人的心脏上跳动,卓然闭上眼睛,他听着乐音在他的血管里跳动,正如同下一首的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他不止一次录下田文介的演奏,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卓然觉得自己已经全盘掌握了田文介的音乐,他知道对方每一个小节的习惯,知道对方五指摆放的位置,而他会x1收好的部分,然後化为自己夺冠的养分。

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

与自己的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不同,田文介更有层次感,更为细腻,他的声音表现就像呼x1般自然,卓然真的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吗?他不知道,但或许,或许只要再更努力一些,啊,啊——他好想要弹钢琴,好想要一起弹钢琴,一起去探询新的境界吧,很有趣吧,很开心不是吗?

钢琴是这麽令人心醉的事物啊。

最後的自选曲,田文介以F大调回旋曲作为收尾。

饱满且清脆的前奏响起,将速度维持在一个平衡之上,田文介的手飞快移动,将那些必须勤练几个月的装饰音轻而易举地弹奏,他每一部分的节奏都好到浑然天成,那是卓然听过对方最好的演奏——这是萧邦十六岁就读音乐学院时写出来的曲子,那时候萧邦在想些什麽呢?肯定对钢琴充满了喜Ai之情吧。每一个音阶都延续成充满了冒险氛围的俏皮乐曲,优雅而且充满热忱,田文介的手在琴键上跳跃,他早已汗流浃背,但手上的冒险尚未停歇。

卓然感觉自己像是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在黑与白之间穿梭,将装饰音织成一张亮眼的挂毯,上面有着五颜六sE的绚烂,将他的视野染上了sE彩。

他屏住呼x1,在回旋曲又开始重复段落时,如同曲名,他们的人生在无数的钢琴b赛间流转,从中刨出更璀璨的宝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文介看起来明显放松了许多,他的手指跳跃,在最後的琶音阶段,田文介往後仰,他的手臂深直,接着将和弦按压,完美地在延音後收尾,那双手高举在半空中,而卓然率先给予了掌声。

他的拍掌在大厅内回响了半秒钟,然後就有其他人加入了他们。

「你哭了?」苏小声地问。

「因为小田弹得很好。」卓然笑着说。

「就是啊。」苏眯起眼睛,她拿出面纸,帮卓然擦掉了尚未流下的泪水。

——离结果出炉还有一两个小时,但大厅已经挤满了人。

卓然有些迟钝地,直到此刻才觉得胃不舒服,他很难说明自己此时的感觉,他应该要对结果感到焦虑,就像珠落盃那时一样。但坦白说,卓然也几乎忘记他当时是抱持怎麽样的自信,他可以肯定自己能赢过田文介,最终他也在巨匠赛见真章,然而此刻那种胜负yu,已经被盈满到快要溺Si自己的感动给浇熄,他紧张地跺脚,到处都还是见不到田文介的身影。

苏有些昏昏yu睡,卓然小心翼翼地让对方靠在他怀里,他将头靠在苏的头上,然後四处张望。

他在远处看见了尼可拉斯,对方正和其他人聊天,参赛者似乎没几个人在现场,卓然皱起眉头,虽然现在有直播可以看,而一些记者还有乐评家还在现场等候。

卓然心想应该等会会有更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小田!」

当他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卓然立刻将烦恼抛到脑後,他提高音量叫到,而仍穿着西装的田文介翻了个白眼,他走过来,并且伸出手遮挡住记者的采访要求。

在他怀里的苏朦胧地抬起头,说:「嗨,田文介,你刚刚的演奏很bAng。」

「谢了。」田文介低声地说:「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小田、小田!你刚刚的演奏太bAng了!这是你有史以来弹得最好的一次,你——」

「停停停,」田文介皱眉并举起手:「你喝酒了吗?」

「要一起去喝吗?」卓然快要原地跳起来了,苏连忙伸出手制住他。

最後,田文介说:「你们从刚刚到现在被偷拍几次了?」

面对对方的疑问,在卓然开口「大概二十次」都还没说完的同时,田文介就准备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华沙音乐厅,这时候卓然才发现不只是音乐厅内,就连外头的走道,似乎都有一般民众等待着结果公布,而要找到一个隐密的地方休息,似乎也是一件难事。

最後,他们还是在音乐厅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等待时间的流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默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

「——我快要受不了了。」

在人群越来越多,开始躁动的时候,苏cH0U动着嘴角说。

「为什麽?太冷了吗?」卓然连忙靠过去。

「为什麽你现在都不会紧张了啊?」苏一脸难受地说,她挥着手说:「离结果公布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我去一下厕所。」

卓然点点头,而此刻就只剩他与田文介两人站在一块。

田文介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回讯息,卓然凑过去看,发现对方正在与妹妹相互传讯息,而田文介的回覆都是「嗯」、「在等」、「没事」。

对方的手微微地颤抖。

「小田也很紧张吗?」卓然问。

「废话。」田文介皱眉,他收起手机:「你怎麽好像没事一样?萧邦大赛有那麽多突发状况,你难道不会怕你在b赛初期的印象影响到评审吗?他们有可能就因为这样就给你打低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听到了很多很bAng的钢琴!」卓然忍不住说:「我现在就在等结果出来之後我们一起去弹!」

「去弹然後呢?」田文介说。

「然後,就会很开心啊。」卓然露出虎牙。

对方似乎停顿了许久,最後,田文介嘟哝:「我b较习惯以前的你。」

人群中出现了SaO乱,而卓然的视野轻而易举地就越过其他头顶,在左手边的楼梯方向,评审走了下来,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他们一边点头招呼,一边不疾不徐地来到为他们准备的舞台,在布景前方,摄影机和麦克风都架设完成,主持人再次发表感言。

「苏还没有回来。」卓然皱起眉头,他考虑要去厕所找对方,但田文介却拉着他的袖子,然後说:

「专心点。」

卓然只好将目光定回前方的评审身上。

在漫长的致词过後,他终於看见左手边的评审打开信封,一瞬间,耳鸣充斥着他的耳内,周围变得像夜晚般静悄。

「МюсенаВылка谬赛纳?维尔卡」,来自俄罗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顺着字母顺序,最开始听见的是谬赛纳的名字,卓然眨眨眼,他在脑中回忆起对方的琴音,而一想到在接下来的b赛,他可以听见更多,卓然的内心就忍不住地雀跃。

「AikoHanao花尾Ai果」,来自日本。

那似乎是之前所谓「夺冠热门」中的日本钢琴家,卓然下定决心之後会好好听对方的钢琴。然而播报通过选手的速度,实在快到让卓然跟不上,他不得不屏气凝神,然後思索着等等的字母就会是自己的名字。

「YondaLópez约兰达?洛佩兹」,来自西班牙。卓然瞪大双眼,那是在自己前面一位表演的nV人,那代表——

「Zhuo-RanLu卢卓然」,来自台湾。

卓然深深x1了一口气,他双手握拳,差点在音乐厅就直接跳起来,他还没有时间去看田文介的表情,而是已经先闭上眼睛,感觉那GU热流在内心爆发而出。看吧,他会赢过切斯瓦夫,登上世界第一!

「Czes?awWo?niak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来自波兰。

当然,这是可预见的结果。卓然皱起眉头,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反正他到最後会打败对方??他露出微笑,然後看着前方的评审在说完「以上是通过者名单」後,又是他听不懂的致词。不过管他的!他们对着镜头鞠躬,准备离开现场——

卓然才终於察觉到,有什麽事情没有按照预期的发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钢琴是只属於一人的演奏。

我怎麽会现在才明白呢?

他大概是没有听见吧?

卓然没有任何犹豫,踏开自己的脚步,冲过摄影师与记者,还有看热闹的人群。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凭藉他的身高和力气优势,便能够在汹涌的人cHa0中站稳脚步,就好像他站在海边时,无论海浪如何刷过他的脚踝,他都笔直地站立。

「请问是不是哪里Ga0错了?」他用尽力气喊道。

前方有一条隐形的警戒线,他知道记者们不会靠得太近,闪光灯像下雨此起彼落,他感觉自己又轻又飘,稍不小心就会跌倒。

周围的声音停了。

所有的灯光和视线都紧盯着他,远处有保全正向前站,伸手堵住了主持人的前方,卓然抬起头,他望向拿着名单的那个人,主席?他忘记看评审名单了。卓然用充满裂痕的声音开口:

「小??田文介没有晋级吗?」

三位评审相互对看,他们似乎认出卓然是谁,而眼前的人困惑却又慈祥地说:「Youalreadygotothethirdstagetopete,Mr.Lu.你已经晋级到第三阶段了,卢先生。」

「不、不是我——」卓然感觉喉咙里卡着石头:「不是我!我是说,田文介不可能没晋级,你们不知道他是什麽样的钢琴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卓然。」

他听见田文介喊他的声音,下一秒,他的手腕立刻被对方抓住,又Si又紧,像是随时会断裂。在大庭广众下,卓然差点在音乐厅内跌跤,他顾不了有多少人看着他们,有一件必须解决的事情啊!他的声音破碎地像要割伤喉咙:「小田,我、我还没跟他们确认,就是,问一下,他们刚刚应该Ga0错了,对不对?」

对方没有回答。

卓然被强y地拽出门口,他在途中好像瞥见了切斯瓦夫的目光,在人群中的对方不发一语,一闪而过後,出现在卓然前方的就是华沙的夜空,还有街区沁凉的空气。

田文介放开了他的掌心,像是刚刚什麽事也没发生那样,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先回去了。」

「回去?」卓然下意识地问:「回台湾?」

「回旅馆,」田文介有些急躁:「我还没买回台湾的机票??总之,唉,我们今天都很累了,赶快回家休息好吗,g??啊,你,你nV朋友应该还在里面,那我就先走了,抱歉。」

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但田文介浑身紧绷,每一音节都搭配着手势,对方以前从来没有骂过脏话,至少在卓然面前没有。一瞬间卓然快要呕吐,但他甚至无法肯定对方能像巨匠赛时接住自己。

「那你还会来看我弹琴吗?」卓然下意识地问。

田文介没有停下往前的脚步。

卓然生平第一次那麽慌张,紊乱的呼x1让他的思考也跟着变质,他的左脚绊倒右脚,崭新的皮鞋在华沙的街区磨损,他感觉自己的器官也跟着粉身碎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田。」他又喊了一声:「小田?」

卓然感觉自己快要从内而外引爆了。

「你已经用你的萧邦杀Si我了,这样还不够吗?」

田文界还是没有回头,但他停在原地,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卓然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那是??我当时的??我当时什麽都不知道的时候说的话!」卓然试着辩解,声音却越来越抖:「我、我现在明白了,我真的,我真的喜欢钢琴??我是说,我们都喜欢钢琴不是吗?」

真的是那样吗?

他难道没有为自己晋级而开心吗?他没有真的为他实现这句话而开心吗?他真的是像当初和苏所说的那样,就算弹琴再怎麽痛苦,但用他的喜欢就能够超越一切了啊。

但是这些事情,田文介一定也懂得不是吗?

卓然抬起头,他和对方的视线碰撞。

「这是我最後的机会了。」田文介说,他的声音在卓然耳中越来越尖锐:「我再也不能参加萧邦大赛了。」

「我也是啊。」卓然咽下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在耍什麽白痴啊?」

卓然被音量吓得缩起了肩膀。

「你一个才练五年琴的人怎麽敢在我面前这样——」田文介好像要开始碎念,就像他平时做得那样,但卓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用手摀住嘴,最後,在两个深呼x1後,田文介才彷佛後悔莫及地说: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天才,不是吗?」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

久到卓然感觉他的细胞已经完成新一轮的替代,他才听苏说过这些他所不明白的小科学知识,他知道人的细胞每七年就会更迭,而现在他也不认识自己了。

「天才??」卓然重复一次,又像是不甘心般,他说:「我不是天才。」

「但赢的人会是你。」田文介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好像要哭了:

「巨匠赛那个时候,你弹得最好,大家都知道你弹得最好。因为你这个疯子可以为了钢琴赔上X命!你就是所有评审梦寐以求的天才!是把所有人生都奉献进钢琴里的萧邦啊!我、我甚至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你的童年是什麽,你的父母是什麽样的人,你只有钢琴??该Si??我也只有钢琴??我以为只要有钢琴就好??」

田文介在哽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我们之所以会同分只是因为那时你的技巧还没好到可以跟天份并驾齐驱,你为什麽就是不知道??我为什麽不知道。」

卓然这辈子听过许多伤人的话语,有些像是滚烫的热水,又有些像是冰块般的尖刺,不停击打他的心脏。但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是将他剖开,将他的血r0U一一剥除,并敲打成无法辨认的形状。他浑身只剩下一张皮囊,连弹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鲜血从喉咙里涌出,後来才发现那只是呜噎,卓然试图大口换气,最後换来的是泪水模糊视线。

他想要开口,但最终,卓然蹲在街上,正确来说是跌坐。而田文介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向他,而是迳自,宛如逃跑般消失在异国的街区中,街上传来悠扬的音乐声,随後又被耳鸣吞噬。

不行,他得追上去。

但是下一秒,所有的痛苦从胃部涌出,他知道自己又Ga0砸了,他狼狈不堪,又蠢又可怜。卓然嚎啕大哭,他的牙齿被胃酸腐蚀,喉咙也痛得像火在烧。

事情怎麽会出差错?

是谁害他的?

是谁擅自用他那该Si的音乐感动他?

卓然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怎麽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但他成功咽下差点呕出的Hui物。他猛地抬头,在周围记者无法遮掩的闪光灯中,卓然眯起眼睛,他想到苏,苏再也不会有那样闪闪发亮的模样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再怎麽喜欢都赢不过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那样的。

让我来证明不是那样!

「等、等等!卢卓然!」他听见苏出来了,在他身後如此大喊:「你要去哪里?」

卓然迈开步伐,他在华沙的夜sE中奔走,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被安上滑轮,他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自己的骨头在位移。他发现自己哭得就像个白痴,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他的脑袋在飞速运转离这里最近的,他所熟悉的地点。最终,卓然站到了切斯瓦夫的公寓门口。

他趁着其他住户进入到公寓内时悄悄跟进去,他跌跌撞撞,来到了记忆中切斯瓦夫的家。

而在敲门第二声时,大门打开了。

「卢?」切斯瓦夫皱起眉头:「Ijustgothome...我才刚到家??Cotykurwarobisz!」

卓然直直撞进室内,应该说他自认为撞进去,在他几乎以快要翻滚一圈的姿势倒下时,那GU呕吐感b得他再次站起来,然後随意地抓了切斯瓦夫家的垃圾桶??也许吧,卓然没心情想那是什麽鬼。

在他吐完後,晕头转向袭来,他看向了切斯瓦夫的方向。

而甚至没有拿起拐杖的切斯瓦夫仍站在门口,他一脸不敢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你的错。」卓然x1了一口空气,他痛苦地说:「都是你的错!」

切斯瓦夫瞪大双眼,然後,他露出一个几乎让卓然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切斯瓦夫以缓慢的速度走进他,那双碧蓝的眼睛反S出卓然狼狈的模样。

「Soyouuandnow?所以你现在懂了?」切斯瓦夫盘腿而坐,他的金发垂到眼帘,他拿出手机,说:

「你就连领悟音乐的本质,都b其他庸才还快。」

他根本听不懂切斯瓦夫在说什麽。卓然眨着仍存在泪水的眼睛,他喘息着,他想要把眼前的存在给抹去,就像他可以透过连日的钢琴,连夜的演奏,将自己给推向高峰。

「卢,」切斯瓦夫温和地说:「很有趣吧,看着所有人为音乐而发狂。」

卓然想要出声,但他的声音变成了碎块,他失去意识,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就是就算不弹钢琴也无所谓,就算拿不了萧邦大赛第一名也无所谓,只要让他回去,让他可以回到坚信着只要能够弹钢琴,一切事情就再也无关紧要的时刻,那时候他纯粹地想要赢。

光是这样就够了。

——当他再一次模糊地睁开眼睛时,卓然发现他在床上,裹着棉被,ch11u0着身T,身上只剩下内K。

他听见琴音。是萧邦的马祖卡舞曲??和他所选择的一样,是作品24。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开始,卓然以为是田文介,但下一个音符的触键弹起的瞬间,他感觉昨晚发生的事情像是暴cHa0般冲撞他的脑袋。卓然立刻想到苏,他没有理会自己的nV朋友,然後就这麽逃到竞争对手家,他应该要揍切斯瓦夫一顿,结果现在怎麽了?他被搜刮了吗?

「切斯瓦夫!」卓然嘶吼,他跳起来,而贫血让他直接撞倒在地上。

琴音停歇,而切斯瓦夫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来,早晨yAn光刺眼的要命,卓然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切斯瓦夫靠在门边,他拿起手机,说:「早安。」

「我昨天怎麽了?」卓然沙哑地说。

「你把你的手机摔了。」切斯瓦夫好像完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而他的手指向房间的角落,卓然看着自己用了五年的手机萤幕碎得破烂。切斯瓦夫继续说:「我的老师来找我,你叫他滚蛋??所以我愿意让你留下过夜。」

切斯瓦夫笑了,卓然只觉得很诡异。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鼻腔有什麽正缓缓流淌而出。

前方的切斯瓦夫愣住了,他将拐杖放到一边,然後说:「请别动。」

他的确冷静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也逐渐回到脑海里。对了,他在切斯瓦夫家,他试着播田文介的电话,他想要道歉。为此,卓然用他破烂到不行的英文跟切斯瓦夫辩驳,具T内容他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是电铃打断了他们。

卓然根本没看清门外的人是谁,他直接朝着那方向怒吼,让来客连说话都不敢,就这麽默默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後,他好像又吐了,把衣服弄脏,然而切斯瓦夫却拖着身T帮他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除了放他在华沙的冬天lu0TShAnG睡觉以外,卓然的内心这才缓慢地升起感激之情。

「好了。」切斯瓦夫用手帕擦拭卓然脸上的血迹後,说:「那麽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卓然抬起头,昏沈的感觉在侵蚀他的脑袋。

「买日用品,接着回来练习。」切斯瓦夫抬起头,他咧开微笑:

「卢,你让b赛变得更有趣了。」

卓然只觉得有数百万只蜜蜂在他的脑子里飞舞,他甚至没有练习过《大h蜂的飞行》。

「你可以待在这里休息。」切斯瓦夫边说边收起手机:「Otherwise,youwillbecaughtbyreportersifyougooutnow.不然你现在出去的话会被记者逮到。」

卓然没来得及开口感谢切斯瓦夫的收留之恩,他就目送对方离开。

而卓然环视房间一圈,他只觉得头快要炸裂了,而且他需要找衣服穿上。昨晚的衣服堆在洗衣篮里,所以卓然咽下口水,他找出切斯瓦夫的外出服,幸好这个人都买大号的外衣。

在让自己暖和後,卓然发现桌子上也放着食物,他啃着乾掉的面包,内心好像慢慢地平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很安静。卓然缓慢地意识到,明明是公寓楼,但却听不到任何邻居传出的噪音。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这似乎无可避免地让卓然再次深陷於昨日的??惨案。他将想吐的感觉咽回去,他想要回去找苏,但他大概没办法面对他们。

不会将钢琴作为人生目标的巧睿;不会将画画视为最重要之事的苏;不可能再参加萧邦b赛的田文介。

想到这里,卓然觉得他快要四分五裂了,他究竟为什麽要弹钢琴?他的喜欢又有什麽意义?无数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疑问全闯入他的脑海,但在疯狂的混搅後,萌发出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

「只要弹出和切斯瓦夫一样的乐曲就好了」。

下一秒,他看见了钢琴顶盖放着其他东西,那是放在竹编篮子中的CD,卓然愣了一会,他伸手抓起CD,在一阵m0索後,他成功打开了切斯瓦夫家的放映机,将没有标注的CD放入後,萤幕上赫然出现的,是尚未受伤前的切斯瓦夫。

应该说,那是年纪尚幼的对方。

就在华沙国家音乐厅里,穿着西装,表情刚毅,在导师的陪同下,切斯瓦夫踏着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模仿的坚定步伐,和交响乐团的指挥打招呼,他没有任何笑容,直至坐上钢琴椅。

他弹奏着萧邦的小狗圆舞曲。

b巧睿的好上数千数百倍。

而那个不喜欢自己音乐的人,在未来弹出了会令人感动落泪的音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就算成为世界第一,他也无能为力。

不知为何,卓然的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和苏当时准备上吊的模样重叠,他的脖颈被空气给勒紧。

卓然捡起他破碎的手机,在意识到他无法拨通苏的号码时,他忍不住又哭了。

几分钟後,切斯瓦夫回来了,卓然帮忙对方卸下杂货,他们围着桌子吃起了三明治。切斯瓦夫全程安静,在午餐时间结束後,切斯瓦夫将手机递过来,上面的新闻页面特地翻译成了中文:

——「这是萧邦之鬼与波兰王子的对决。

第二轮萧邦大赛是一场残酷的竞争,各位观众朋友。这是古典乐界难得一见的盛况,据说票也以极快的速度售空。但按照惯例,我们还是先来谈谈第二轮吧。

萧邦大赛的第二轮是更上一层的技巧掩饰,钢琴家的选曲以及顺序编排,都对呈现出来的效果有微妙的不同,与其说是b赛,不如说是一场独奏会,这也是为什麽民众的狂热会越发高涨的原因之一,每次的演出都是极致的飨宴。

我想各位都同意沃兹尼亚克的演奏是空前绝後的惊人,他的身T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令人称奇的能量,所有人都一致认同他是最有冠军相的选手之一。然而这时黑马来了,我们更不得不提第二天的卢,评审团甚至暗示之所以在公布结果时拖延了时间,并且选出了b二十位选手更多的二十二位晋级者,我想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卢在演奏华丽的大波兰舞曲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举动。

一般而言,身T动作的变化会使得节奏改变,然而卢却浑然天成,他自然地就将全身的力气展现在他狂野的琴音上,更不用说他风格的调整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透明的选手,先前我们认为是卢风格的音乐,其实也不过是他认为最适合表现萧邦的作法,照理来说,这样的钢琴家是一把双面刃。与能够与钢琴融为一T的沃兹尼亚克遥遥相望的,是纯然掌控着钢琴的卢——我们非常期待第三轮的舞台,这两人将会如何发挥??」

——「回覆:萧邦之鬼和波兰王子的对决??取的真好,不过有谁知道卢为什麽在结果公布後在那边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覆:他明明也有听到他的名字不是吗?他b现场的保全还要高,我还以为现场会打起来。」

——「回覆:尼可拉斯?埃文斯在他的直播里说卢好像是因为朋友没有晋级,所以他才要去询问评审,话说他不是整场b赛年纪最大的选手吗?怎麽那麽幼稚?」

——「回覆:但你单看他的经历,不觉得他是很恐怖的家伙吗?他成年前根本没碰过钢琴,他的手早就定型了,可以弹成这样要说他一整年都在熬夜练习我也信!他仅有的采访就说过他是靠网路上的影片自学!那个毅力该有多吓人?重点是,他在萧邦大赛的演出还可以一次b一次更进化,用怪物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回覆: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卓然停顿在原地。

「没有人想到你现在会在你最大的敌人家,对吧?」切斯瓦夫说。

「我最大的敌人才不是你。」卓然嘟哝着说。

「是那位史坦威的钢琴家,我知道。」切斯瓦夫轻轻地回应:「你明明知道他b不过你。」

卓然想要反驳,但他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我会送你回去你的旅馆。」切斯瓦夫又说:「我联系你nV朋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什麽要参加萧邦大赛?」

然後,卓然开口询问。

切斯瓦夫沈默了许久,他说:「为了得到冠军。」

「赢了之後呢?」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我可以证明b赛很没有意义,我可以看到那些人生气的表情,我可以从此不再弹钢琴,让古典钢琴界的人们蒙羞。」切斯瓦夫淡淡地说:「把所有人都打败很简单,因为我们两个拥有的都只有钢琴,你自以为有许多事物。朋友、Ai人、家??

但最後你只有钢琴。这是傲慢,是诅咒——而自古以来,像萧邦这种天才,下场都不会太好。」

然後,切斯瓦夫咧开了昨晚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所以跟你b赛会很过瘾。」

「过瘾?」卓然反问。

「因为我们都是天才。」切斯瓦夫单刀直入地说:「这是我们的战场。」

「我不是天才。」卓然用气音反驳,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并非钢琴的事物给割开的四分五裂了:「我能够到达萧邦大赛,是因为我??是因为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话题被静止在此刻,只剩下冬季的风声吹抚过华沙的街道。卓然看着切斯瓦夫递给他一条围巾,随後他整个人被温暖包围。

「那就弹钢琴吧。」切斯瓦夫低声地说,一瞬间卓然甚至不知道翻译软T有没有在运作,他感觉自己在那几百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和对方心灵相通:

「你会踩着别人的屍T站上顶端,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用萧邦杀Si所有人,来试着打败我啊,卢。」

接下来,切斯瓦夫信守承诺,他将卓然送到旅馆对面的街道,一路上记者的闪光灯没有停歇过,但切斯瓦夫却轻松且惬意地对着镜头挥手,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声誉。他cH0U着菸,吐出的雾气稍微模糊了他们前方的道路。

然後他看见了苏。

就在街道边,他的视力模糊不清,但苏穿着大衣,头发凌乱,在看见卓然後,苏似乎哭了。好像在生气,又好像悲伤地快要整个人四分五裂。

下一秒,卓然又将视线看向了切斯瓦夫。

那个正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正对着他笑。

但街的对面,他的nV朋友,他的苏晓琪,从来不会因为他的钢琴如何就唾弃他。她只是,只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为卓然哭泣,生气,叫他「不要再弹琴了」。

这才叫喜欢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啊。

「切斯瓦夫。」

「嗯?」

「我要退赛。」

而那是切斯瓦夫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甚至忘记拿手机翻译,就这麽迸出一大长串波兰话,随後,切斯瓦夫才又再将他的话语重复:「你在说什麽?」

「我说我不要b赛了。」卓然哽咽,他的声音被打碎:「你自己去弹吧。」

卓然转身,他没有再看切斯瓦夫一眼,而是转身走向同样一脸惊慌的苏。

「你、你在说什麽?」苏泪流满面,声音结结巴巴:「退赛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啊!要是被记者听见,他们可能会??」

或许是因为看见卓然的眼泪,又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实在狼狈不堪,苏大概是将其他的话语全部吞下,只留下双臂间的空位。

「我想要去喜欢钢琴。」卓然脱口而出:「所以我不想要弹钢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苏紧紧抱住他:「我明白。」

——「所以你现在把便服弄脏了,把别人的衣服穿回来,手机还忘在对方家。我们往好处想,你的签证还有其他东西都还在旅馆里。」

当卓然被牵着回到旅馆时,他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发胀,像是里头有什麽要破茧而出,他以为会在房间见到田文介的身影。但卓然才後知後觉地,再一次意识到他把事情全Ga0砸了。

「你好好睡一觉吧。」苏温和地说,她的手触碰着卓然的x膛,而卓然抬头看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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