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船歌O.60(下)(1 / 2)
('——正赛第二轮第三天的下午场。
彷佛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准备登台了。
卓然在琴房里正襟危坐,还有两组人才会轮到他,那就代表他有至少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能练琴,只是他实在太不安了,甚至苏送他来後,卓然都用力拥抱了对方至少快一分钟才松手。
他拒绝苏陪他一起待在这里的请求,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後,他来到厕所里,将手伸进喉咙,娴熟地催吐自己,感觉全身的每一条肌r0U都因为呕吐而绷紧,酸味黏在齿间与口腔,甚至是眼眶里,生理X的泪水布满脸颊,他胡乱地抹去。
他喘了好几口气,在来到走廊时,卓然b自己站稳脚步,不过在下一秒,他注意到不是只有自己从厕所走出来。
隔壁的nV厕,有一个穿着黑sE礼服的nVX,正与他同时来到走廊上。
「?Ho!」nVX瞪大眼睛,在红褐sE的皮肤,那双褐sE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Ijustheardyouioilet.Areyouokay?我刚刚听到你在厕所发出的声音,还好吗?」
卓然点头,他感觉现在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与其他人交流。
nVX仍旧维持着笑脸,她歪着头说:「Wouldyoulikesomehotdrinks?你想要一些热饮吗?」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卓然几乎忘记了他必须要狠狠打败切斯瓦夫的念头,他拿着nV人的保温杯,感觉刚刚因为呕吐而绷紧的肌r0U终於舒服下来。
「——你二十八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又是一阵糟糕的英文对谈後,卓然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是约兰达,好像是西班牙人,剩下的句子都让他的大脑负荷不过来,於是在自己拿出手机後,nV人也如法泡制地和他一起用翻译软T对话。
「天啊,你b我大了一岁,亚洲人果然??」碎碎念的声音也被翻译出来了:「上次看到,还以为你是个大学生,长发也很好看,真时尚??」
约兰达的热饮是拿铁。卓然小心地啜饮,一GU暖流淌进他的血管中。而对方似乎也很开心,当他们再次相互对看时,约兰达拿起手机笑着说:「你看起来没有影片上那麽激动。」
卓然小声地说:「谢谢你的饮料。」
「不客气,」约兰达又说:「不要紧张,把b赛当成表演就好了。我上一届参加时,碰到很多压力大的孩子。」
「上一届?」卓然开口。
「一个人一生中最多参加两届萧邦大赛,我上一次参加时还是学生,年轻而且无知,表达的力度b不上其他人。不过,这次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约兰达说话时,她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卷发盖住了一边的视线,她说:「上次有一位选手安慰了我,希望我也能让你觉得没有那麽紧张。」
卓然将拿铁一饮而尽,然後,他问:「你为什麽想要来参加萧邦大赛??还是两次?」
约兰达咧嘴一笑,她站起身,然後微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上舞台的瞬间是我活着理由。」
卓然没有移开视线。
「钢琴很奇妙,在演奏时,我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人,我能在音乐中找到我自己。」约兰达微笑:「此外,让我nV儿有个得过奖的妈妈能炫耀也很bAng。」
下意识地,卓然开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抛出这样的问句:
「约兰达小姐会害怕??让人失望吗?」
「不,」约兰达温和地说:
「因为我用尽全力,弹出了很bAng的音乐,他们一定也听得出来。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有一瞬间,卓然想到了苏。
应该说,在听完切斯瓦夫的演奏後的每一个片刻,他的内心都充满了苏的模样。
在巨匠赛那一天的苏痛哭流涕,她说着卓然不应该弹琴,不可能超越余诗雯那样的天才。苏那时的脸狼狈至极,就像被人蹂躏和踩踏,声音四分五裂。卓然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让苏恢复原状。他记得自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能够超越,他能够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
一直以来都撑在他背後的苏,对他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情感?会开心吗?会痛苦吗?如果他落选了,苏会失望吗?还是会温柔地鼓励他?
他好害怕思考这些事情。
好想将胃里的东西挖空,想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然後继续进食,直到饱到胀气,肠胃扭结,然後再催吐,日复一日,始终循环,他正是因此,才能够演奏钢琴。
好担忧。
好不安。
好想吐。
但因为有那麽多人推着他前进,他才会站在这里。
脑海里,切斯瓦夫的话感觉像诅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说着深奥话语的对方,擅自把自己和他对等的那个混蛋——卓然发现自己懂的事情实在太少了,他既无法赞同,也无法驳回,因为如果把钢琴从他的生命中cH0U走,他就什麽也不是。
但他和切斯瓦夫才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是傲慢的钢琴家,他也会赢。
「MissLópez?洛佩斯小姐?」走廊尽头,工作人员的声音传递而来,随後是对於约兰达要准备上场的提醒。而约兰达笑着挥手回应。
卓然抬起头,他与对方视线对视,约兰达眯起眼睛,然後小声地说:「真希望你有机会聆听我的演奏,亲Ai的,那会是一场飨宴。」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
卓然低喃,他也站起身,他的身高b约兰达高出了半个头,而他抬起视线,说:
「我会赢过你。」
约兰达停顿一会,她再次咧开嘴微笑。
他与伸出拳头的约兰达碰拳,对方收走了保温瓶,然後便跟随工作人员的指示,往音乐厅的方向离去。
等待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卓然没有继续弹琴,他在厕所镜子前调整领带,而他的模样倒映在前方,在b赛的早上,苏将他的头发绑成包头,底下垂落的发丝让卓然感觉熟悉且自在——他总是说他习惯留长发是因为表舅的缘故,但事实是,在高中时期,他因为暴食症T重暴涨时,他不敢去理发厅,所以就乾乾脆脆地让自己成为现在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的肥胖纹在他的腰际留下了深sE的痕迹,他的肤质糟糕透顶,指甲也满是因为身T不好而显现的纹路。
但吃下东西,再吐出来,让自己变成更好的模样。
直至他拿下世界冠军,他都会继续前进。
卓然深x1一口气,他要打败切斯瓦夫,打败田文介、尼可拉斯、约兰达小姐,还有其他那些所谓的「夺冠热门」。
在约兰达快要结束演奏时,卓然被工作人员叫住,他被带领着下楼,来到音乐厅旁的走廊,已经有许多记者在等候,但卓然按照苏的教法,他伸出手示意不要拍摄。而过多的嘈杂声让他几乎听不清门外约兰达的琴音。
又过了几分钟,在他调整袖口的同时,结束演奏的约兰达回到走廊,她和一旁的一名年长nV士相互拥抱,卓然才意识到那应该是约兰达的导师。
「buee.祝你好运。」约兰达笑着说。
大门敞开,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卓然深x1一口气,台上主持人的朗诵在他耳边回响——「船歌」、「作品42华尔滋」、「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以及「作品62第一号夜曲」,卢卓然,使用的钢琴是史坦威。
伴随着掌声,他走上了舞台。
皮鞋抵着木质地板,他踩踏着脚步,然後站在钢琴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率先登场的是夜曲。
然後是船歌,是整场演奏的核心。
猛烈下压。
手腕抬起,接下来的乐音便该温柔如流水。
卓然屏住呼x1,他追寻记忆中的声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力量沿着琴键拓展,似乎是因为切斯瓦夫,他才第一次尝试去理解船歌的本质,又或者说,是音乐、是音符的核心。他焦躁又不安,每一个颤音和装饰音都像是随时会崩毁,要利用他的音sE,去推动小船的行进。
卓然全神贯注,萧邦的船歌并非是典型的船歌,曲子的强拍与弱拍反应着萧邦内心的孤单与哀愁——是的,他还记得书上的句子,然而他只把前面的关於拍子轻重的顺序记清楚,因为这才是最重要,同等重要的,则是其他人演奏的船歌有什麽值得学习之处。
他的技巧能赢过切斯瓦夫与田文介,而他会让他的船完美地滑行过威尼斯运河。
绵密又柔软,清脆且透亮,如同玻璃般洁净,左手的旋律就像划桨,他猛地推行,加大音量,然後以整个身T的力量下压,重鎚,将所有的一切都灌入钢琴之中!前进,然後前进,他的萧邦才是最好的,他会把一切奉献,这就是他弹钢琴的意义。
卓然张开嘴,他喘息着,他得保留T力给接下来的舞曲。
当初的选曲策略,以船歌打开观众的视野,然後便是将自己对於钢琴高超的技巧展现出来,於是卓然深x1一口气,他的手指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演奏起华尔滋,开头的波音让他的手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卓然绷紧身T,他的踏瓣会像切斯瓦夫那样,宛如跳舞般的姿态,小心地,轻点地,下压然後松开。他的音符一个接着一个,会连绵前进,他压低身T,将全身的重心往前移,卓然紧皱着眉头,他的心脏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而炙热,他几乎无法呼x1,他注意到自己的口水几乎要滴到K子上了,不过管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可以。
他能够超越切斯瓦夫。
手指跳跃,三拍子的舞曲,重音在第一拍,他在过去的几年,每一天都在习惯节奏,他眯起眼睛,他的另一只脚打着节拍,手指在琴键弹跳,然後突进并收紧,他的华尔滋没有放太多力道,因为下一首曲子就是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波兰的萧邦」究竟是什麽呢?
那天,第二轮演奏开始的第一天,切斯瓦夫演奏的第一个音就足以夺走观众的心神,他的琶音就像玻璃反SyAn光那般璀璨,太令人难以想像了,卓然是这麽觉得的,因为切斯瓦夫的钢琴就是某种真理,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音乐。他的每一个音都轻柔地不可思议,「平静的行版」,听起来就真的平静到像是卓然很小的时候,在浴缸里放满水,将自己埋入其中。
水波在他的周围流动,而他的心脏安稳地跳动。
切斯瓦夫弹琴时的表情非常祥和,他的每一口呼x1都像是在催动音符继续向前,而当时,卓然在观众席屏住了气息,他的脑海里遗忘他应该要从切斯瓦夫的音乐中,去领悟出「波兰的萧邦」这件事,他也忘记对方是自己的Si敌,他被萧邦给贯穿,只有一个疑问哽在咽喉——
「我的钢琴,也能像你一样撼动人心吗?」
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力量从骨髓间迸发,他甚至觉得自己差点把延音踏瓣给整个踩断,他似乎听见观众席传来惊呼,但卓然管不了那麽多,他要将每一个装饰音都摩得亮丽且灿烂,他将呼x1给憋在气管内,他会将浑身积攒的力量全灌输给这首波兰舞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脚踩踏大地,眼睛凝望宇宙。
他要成为萧邦的音乐,要成为钢琴本身。
他眯起眼睛,喘息了几口气,左手的旋律,谨慎且轻柔,他的残暴、他的野X,那些被评审和老师们说过太过野蛮且不细腻的力量,他都会拿来将这份舞曲包装得更璀璨。
他想要弹。
他好想弹。
想要赢过对方。
所以想要弹的更好。
所以他喜欢钢琴。
他的衬衫因为汗水而黏在背上,他感觉快要在舞台上变成燃烧的火球,他的手指在琴键跳跃,每一下都是饱含着力量的重压,同时间也要收紧力道,华丽且充满诗意——卓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懂那是什麽意思,不过他能够弹出来的,因为他已经听过许多钢琴家诠释的波兰舞曲,他将所有的乐句都吞进他的肚子里,填补了一切。
他以最大的力道结束了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乎像是要将整个人都摔在钢琴上。
他听到掌声,而卓然抬起头,他拨开浏海,在聚光灯下眯起眼睛。他咽下口水,然後咧开嘴笑。
他好想吐。
卓然差一点跌倒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怀里,他嘟哝着没事,不过还是被搀扶起来,这似乎吓到了下一位准备上台的选手,卓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他的眼前是记者们的麦克风,而这次似乎没办法再躲掉了。
卓然抬起头,他的耳鸣声大到听不清楚记者的提问,他皱着眉头,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人。但这整条走廊中,他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卓然试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但随即,他听见了,前方,苏正气喘吁吁地跑来,她和自己对上视线,然後笑着挥挥手。
卓然推开其他记者,立刻冲上前抱住了对方。
「刚刚在台上还好吗?」苏连忙问:「我们回去休息吧?」
他还来不及开口,苏的视线就被记者给移转过去,听得懂英文和波兰语的苏在聆听记者提问的片刻後,她皱起眉头,然後又说了几句话。
「苏,他们要问什麽?」卓然凑上前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你突然站起来的举动。」苏撇撇嘴:「还有为什麽会选择这样诠释最後那一首波兰舞曲,这跟你在预选赛时演奏的风格不太相似,他们很讶异你能在短时间内变这麽多。」
卓然喘着气,他伸出手,抓住了不晓得是谁的麦克风,在苏都还不及说什麽的情况下,卓然将声音给推出自己的嘴:
「BecauseIdoeverythingtowin!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赢!」
——他是如何从音乐厅回家的,卓然有些恍然,他只知道记者好像真的不是很喜欢采访他,但当他和苏手牵手一起离开音乐厅时,他注意到约兰达也在外头,约兰达特地走过来说他的钢琴弹得很好,而卓然也见到了对方的丈夫,还有在婴儿车里的孩子。
最後,他被苏给拖回旅馆,卓然躺在床上,而苏坐在他身边。
「你出场时,直播间的聊天室突然有好多观众喔。」苏滑着手机说,她看过来,说:「你被很多人关注。」
那苏觉得我弹得怎麽样?卓然想要开口,但莫名地,这句平时轻而易举的话却变得沈重。苏似乎也注意到了,於是她露出微笑,然後俯下身。
卓然连忙捧起对方的脸又亲了好几口。
只不过他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响起,卓然只感觉到胃绞痛,他看了看电话号码,然後便从床上起身,然後来到yAn台边接起电话:
「表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嗨,」对方似乎正在嚼着什麽,听起来含糊不清:「嗯,噢,卢卓然,我想要说,你在舞台上看起来快挂了,你还好吗?」
「嗯。」卓然r0u了r0u眼睛。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倒。
「不要什麽事都做得太极端,靠??你真的每次都会打破我们的想像,」表舅的语速有点急,卓然不知道为什麽:「就算我对音乐不懂,但哪有人那麽夸张的弹钢琴?」
「因为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卓然嘟哝着,他的双臂仍在隐隐作痛。
「如果你有空,可以看看台湾这里的报导,你在波兰那实在太夸张了??你爸妈??」
卓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扭曲成一个Si结,他咽下口水,说:「我爸妈怎麽了?」
「他们根本不关心你做了什麽成就,或者你证明了自己什麽,你很努力弹钢琴,我们所有人——我是指像我、Leslie、你的nV朋友跟其他朋友,你不需要那啥??突破极限,只为了??」
「我弹得好吗?」卓然皱起眉头,他嘶声说。
「什麽?」
「我说,我弹得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舅回答:「当然好啊。」
「那这样就够了,我只要弹得够好,我就能成为第一名。」
又是一阵停顿,然後,在卓然的心跳声中,表舅开口:
「卢卓然,在那里,没有人会否定你的喜欢或不喜欢。」
表舅低声地说:「所以放松点弹琴吧,那是给你展现出喜欢的舞台,不是吗?」
他愣在原地许久。
苏靠过来时,卓然将整个人埋进对方怀中。
——正赛第二轮,最终日。
卓然几乎整个人要挂在苏身上了。
他在大厅准备入场时,苏正在和她的客户打电话,并且为时差的事情致歉。而卓然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他让苏在空档间抚m0他的头发,有时候卓然会想着自己如果变成一只狗或许也不错,但这样就不能弹钢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挂断电话,然後说:「你之前每次结果出来前的样子都会让我紧张到快要暴毙。现在在萧邦大赛反而让人更担心。」
「嗯。」卓然想要把脸埋进苏连帽衫的帽子部分,但因为对方转过身而被阻止了。
他的脸被苏给捧起来,苏的手粗糙却又温暖,在天气渐冷的波兰,卓然感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
他以为苏会和他说些什麽,但最後苏只是抱着他,而卓然全身放松,他让苏继续m0着他的头。
——「卢。」
直到卓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他在苏的怀抱中抬起头,发现那是切斯瓦夫,对方带着墨镜还有贝雷帽,甚至还换了一根手杖,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现在没空。」卓然皱起眉头,他连忙掏出手机说:「我要去听我朋友的演奏。」
切斯瓦夫耸肩,也拿出手机开口:「我想和你谈一下你的钢琴。」
卓然和苏对看,而苏立刻往後站了一步,她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太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於是几秒後,卓然站到了更隐密的角落,切斯瓦夫看起来很疲倦,明明离上一次两个人站在一块,好像也不到一个星期前,但卓然却有种他们像是经过整整一年才终於碰面那般。
「你要来批评我的演奏吗?」卓然率先说,他抬起下巴说:「我绝对能够拿到第一名。」
「你的演奏很好。」切斯瓦夫平静地说:「把手举起来。」
他让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腕,切斯瓦夫的掌心和苏不一样,那冰冷得无法言喻。卓然屏住呼x1,他感觉切斯瓦夫的指腹按压住了他的手腕。
「卢,你要注意。」切斯瓦夫说:「你自己本身的力道就够了,演奏不需要那麽大的动作。你的手会受伤,肌r0U拉伤对钢琴家很严重,这样你就拿不到第一名了。」
卓然顿了顿,他抬起头,心脏怦怦直打x膛。他咽下口水,然後说:「你在向我挑战吗?」
「你很兴奋?」切斯瓦夫眯起眼睛,他g起微笑:「因为只要想着赢过其他人就足够?」
「我不会再被你的话蛊、蛊惑。」卓然花了一些时间才想到正确的词语:
「就算我是傲慢的人,不喜欢钢琴,也不知道音乐是什麽,但我被你的钢琴感动了,我就是要弹出那样的乐曲——就算我的手脚都断掉也没关系!」
切斯瓦夫cH0U回手,他眯起眼睛,然後说:「你b我所想像得还要更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我怎麽能来到萧邦大赛?」卓然露出獠牙。
又是一阵沈默,卓然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都还在cH0U痛,他咽下口水,说:「切斯你也要来看表演吗?」
「对??也不对。」切斯瓦夫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但很快,他又将视线转移回来,他温和地说:
「我期待我们第三轮的舞台再见。」
田文介是下午场的第一位选手。
在已经渐晚的天sE中,观众将所有的座位给填满,整座华沙音乐厅内充满了私语,评审还有摄影师、以及满心欢喜,等着聆听音乐的人,他们的眼神闪烁着炙热的光彩。
他从很久以前,眼中只有钢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观众。
听着切斯瓦夫钢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我应该跟小田一起去准备室的。」卓然皱眉说。
「他会把你赶出来。」苏翻了个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持人上台了,和以往一样,也是先感谢观众的莅临,并且介绍了今晚的流程,卓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胃部扭曲,他咽下口水,紧盯着舞台,田文介的名字流入他的耳中,而卓然将气息憋在口中。
对方上场了。
第二号叙事曲。
平静但深刻,田文介的琴音总是带着那样的感觉,就算是再平淡无味的音符,对方也总是能将其雕刻成令人瞩目的塑像。田文介弹琴的表情很严肃,当他们在巴黎时,开始练习叙事曲,卓然会靠在钢琴边,他会盯着那双手,将那些细微到,甚至不足零点零一秒的停顿,刻意延迟的踏瓣,将叙事曲中的故事变成无法移开目光的盛宴。
带火的急板——当乐曲急转直下时,田文介将身T下压,将旋律谱出,一点一滴,将乐谱上的大小声记号掌握在十指之间,跌宕起伏,音乐厅就是能将声音放大的结构,卓然可以感觉到音符在他的耳边相互敲击,接着又溶解,田文介的手如山峦般,将连绵不绝的音符种下,而开出的花绽放了厅堂。
对了,卓然想起,已经许久未联络的锺耀元在巨匠赛的b赛曾这样说过,说田文介绝对不会输的,因为他的人生正如同叙事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终则会是如繁花盛开的平静结局。
田文介给卓然看过照片,是他很小的时候住院的模样,那时候卓然不以为然,他唯一在乎的是田文介能够弹钢琴。
他应该对田文介的音乐抱持着什麽样的理解?
除了好听以外,还有什麽?还有什麽是他仍不理解的?
——「真正的钢琴家任何时候都是准备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迷惘的同时,这句话宛如炸开的炫风将脑袋给净空。
是那天在巨匠赛时,田文介撂下这句话,他就当着他的面离开,顶替了卓然原本应该登场的顺序。那时候他的气管与喉咙都在燃烧,耳朵几乎听不见音乐声。他恍恍惚惚地,靠在苏的身上,没有询问究竟什麽是「真正的钢琴家」。
但苏握着他的手,让他得以在世界上站稳脚步。
对了,卓然意识到,在他弹琴时所记得的,永远是别人所给予他的温度。
是巧睿抓着他的手,细心地讲解什麽叫做指法,什麽叫做和弦,而将所有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就能变成音乐;是Leslie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有什麽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要向周围的人求助;是田文介在他身T要四分五裂时,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紧扣着他的手腕,告诉他不要紧张,不会有事,就好像他也曾经咳血过一样——啊,说不定真的是那样。
还有苏,苏扣着他的小指,和他立下无数的誓言。
他想要和他们一起弹琴。
从最开始,他点开纪录片,他看见钢琴家们痛苦的哭泣,绝望地撕毁乐谱,对着镜头,平静地说着他们生活的目标就是赢得萧邦大赛的一瞬间。他就想要和他们一起弹琴。
他想要站上舞台,去直面痛苦与狂喜。
这就是他的「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田文介的华尔滋以漂亮且华丽的装饰音进场,他的手弓起漂亮的弧形,简直像整个人在钢琴上跳舞般。轻快地像是在他人的心脏上跳动,卓然闭上眼睛,他听着乐音在他的血管里跳动,正如同下一首的平静的行版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
他不止一次录下田文介的演奏,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卓然觉得自己已经全盘掌握了田文介的音乐,他知道对方每一个小节的习惯,知道对方五指摆放的位置,而他会x1收好的部分,然後化为自己夺冠的养分。
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
与自己的华丽的大波兰舞曲不同,田文介更有层次感,更为细腻,他的声音表现就像呼x1般自然,卓然真的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吗?他不知道,但或许,或许只要再更努力一些,啊,啊——他好想要弹钢琴,好想要一起弹钢琴,一起去探询新的境界吧,很有趣吧,很开心不是吗?
钢琴是这麽令人心醉的事物啊。
最後的自选曲,田文介以F大调回旋曲作为收尾。
饱满且清脆的前奏响起,将速度维持在一个平衡之上,田文介的手飞快移动,将那些必须勤练几个月的装饰音轻而易举地弹奏,他每一部分的节奏都好到浑然天成,那是卓然听过对方最好的演奏——这是萧邦十六岁就读音乐学院时写出来的曲子,那时候萧邦在想些什麽呢?肯定对钢琴充满了喜Ai之情吧。每一个音阶都延续成充满了冒险氛围的俏皮乐曲,优雅而且充满热忱,田文介的手在琴键上跳跃,他早已汗流浃背,但手上的冒险尚未停歇。
卓然感觉自己像是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在黑与白之间穿梭,将装饰音织成一张亮眼的挂毯,上面有着五颜六sE的绚烂,将他的视野染上了sE彩。
他屏住呼x1,在回旋曲又开始重复段落时,如同曲名,他们的人生在无数的钢琴b赛间流转,从中刨出更璀璨的宝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文介看起来明显放松了许多,他的手指跳跃,在最後的琶音阶段,田文介往後仰,他的手臂深直,接着将和弦按压,完美地在延音後收尾,那双手高举在半空中,而卓然率先给予了掌声。
他的拍掌在大厅内回响了半秒钟,然後就有其他人加入了他们。
「你哭了?」苏小声地问。
「因为小田弹得很好。」卓然笑着说。
「就是啊。」苏眯起眼睛,她拿出面纸,帮卓然擦掉了尚未流下的泪水。
——离结果出炉还有一两个小时,但大厅已经挤满了人。
卓然有些迟钝地,直到此刻才觉得胃不舒服,他很难说明自己此时的感觉,他应该要对结果感到焦虑,就像珠落盃那时一样。但坦白说,卓然也几乎忘记他当时是抱持怎麽样的自信,他可以肯定自己能赢过田文介,最终他也在巨匠赛见真章,然而此刻那种胜负yu,已经被盈满到快要溺Si自己的感动给浇熄,他紧张地跺脚,到处都还是见不到田文介的身影。
苏有些昏昏yu睡,卓然小心翼翼地让对方靠在他怀里,他将头靠在苏的头上,然後四处张望。
他在远处看见了尼可拉斯,对方正和其他人聊天,参赛者似乎没几个人在现场,卓然皱起眉头,虽然现在有直播可以看,而一些记者还有乐评家还在现场等候。
卓然心想应该等会会有更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小田!」
当他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卓然立刻将烦恼抛到脑後,他提高音量叫到,而仍穿着西装的田文介翻了个白眼,他走过来,并且伸出手遮挡住记者的采访要求。
在他怀里的苏朦胧地抬起头,说:「嗨,田文介,你刚刚的演奏很bAng。」
「谢了。」田文介低声地说:「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小田、小田!你刚刚的演奏太bAng了!这是你有史以来弹得最好的一次,你——」
「停停停,」田文介皱眉并举起手:「你喝酒了吗?」
「要一起去喝吗?」卓然快要原地跳起来了,苏连忙伸出手制住他。
最後,田文介说:「你们从刚刚到现在被偷拍几次了?」
面对对方的疑问,在卓然开口「大概二十次」都还没说完的同时,田文介就准备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华沙音乐厅,这时候卓然才发现不只是音乐厅内,就连外头的走道,似乎都有一般民众等待着结果公布,而要找到一个隐密的地方休息,似乎也是一件难事。
最後,他们还是在音乐厅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等待时间的流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默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
「——我快要受不了了。」
在人群越来越多,开始躁动的时候,苏cH0U动着嘴角说。
「为什麽?太冷了吗?」卓然连忙靠过去。
「为什麽你现在都不会紧张了啊?」苏一脸难受地说,她挥着手说:「离结果公布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我去一下厕所。」
卓然点点头,而此刻就只剩他与田文介两人站在一块。
田文介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回讯息,卓然凑过去看,发现对方正在与妹妹相互传讯息,而田文介的回覆都是「嗯」、「在等」、「没事」。
对方的手微微地颤抖。
「小田也很紧张吗?」卓然问。
「废话。」田文介皱眉,他收起手机:「你怎麽好像没事一样?萧邦大赛有那麽多突发状况,你难道不会怕你在b赛初期的印象影响到评审吗?他们有可能就因为这样就给你打低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听到了很多很bAng的钢琴!」卓然忍不住说:「我现在就在等结果出来之後我们一起去弹!」
「去弹然後呢?」田文介说。
「然後,就会很开心啊。」卓然露出虎牙。
对方似乎停顿了许久,最後,田文介嘟哝:「我b较习惯以前的你。」
人群中出现了SaO乱,而卓然的视野轻而易举地就越过其他头顶,在左手边的楼梯方向,评审走了下来,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他们一边点头招呼,一边不疾不徐地来到为他们准备的舞台,在布景前方,摄影机和麦克风都架设完成,主持人再次发表感言。
「苏还没有回来。」卓然皱起眉头,他考虑要去厕所找对方,但田文介却拉着他的袖子,然後说:
「专心点。」
卓然只好将目光定回前方的评审身上。
在漫长的致词过後,他终於看见左手边的评审打开信封,一瞬间,耳鸣充斥着他的耳内,周围变得像夜晚般静悄。
「МюсенаВылка谬赛纳?维尔卡」,来自俄罗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顺着字母顺序,最开始听见的是谬赛纳的名字,卓然眨眨眼,他在脑中回忆起对方的琴音,而一想到在接下来的b赛,他可以听见更多,卓然的内心就忍不住地雀跃。
「AikoHanao花尾Ai果」,来自日本。
那似乎是之前所谓「夺冠热门」中的日本钢琴家,卓然下定决心之後会好好听对方的钢琴。然而播报通过选手的速度,实在快到让卓然跟不上,他不得不屏气凝神,然後思索着等等的字母就会是自己的名字。
「YondaLópez约兰达?洛佩兹」,来自西班牙。卓然瞪大双眼,那是在自己前面一位表演的nV人,那代表——
「Zhuo-RanLu卢卓然」,来自台湾。
卓然深深x1了一口气,他双手握拳,差点在音乐厅就直接跳起来,他还没有时间去看田文介的表情,而是已经先闭上眼睛,感觉那GU热流在内心爆发而出。看吧,他会赢过切斯瓦夫,登上世界第一!
「Czes?awWo?niak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来自波兰。
当然,这是可预见的结果。卓然皱起眉头,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反正他到最後会打败对方??他露出微笑,然後看着前方的评审在说完「以上是通过者名单」後,又是他听不懂的致词。不过管他的!他们对着镜头鞠躬,准备离开现场——
卓然才终於察觉到,有什麽事情没有按照预期的发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钢琴是只属於一人的演奏。
我怎麽会现在才明白呢?
他大概是没有听见吧?
卓然没有任何犹豫,踏开自己的脚步,冲过摄影师与记者,还有看热闹的人群。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凭藉他的身高和力气优势,便能够在汹涌的人cHa0中站稳脚步,就好像他站在海边时,无论海浪如何刷过他的脚踝,他都笔直地站立。
「请问是不是哪里Ga0错了?」他用尽力气喊道。
前方有一条隐形的警戒线,他知道记者们不会靠得太近,闪光灯像下雨此起彼落,他感觉自己又轻又飘,稍不小心就会跌倒。
周围的声音停了。
所有的灯光和视线都紧盯着他,远处有保全正向前站,伸手堵住了主持人的前方,卓然抬起头,他望向拿着名单的那个人,主席?他忘记看评审名单了。卓然用充满裂痕的声音开口:
「小??田文介没有晋级吗?」
三位评审相互对看,他们似乎认出卓然是谁,而眼前的人困惑却又慈祥地说:「Youalreadygotothethirdstagetopete,Mr.Lu.你已经晋级到第三阶段了,卢先生。」
「不、不是我——」卓然感觉喉咙里卡着石头:「不是我!我是说,田文介不可能没晋级,你们不知道他是什麽样的钢琴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卢卓然。」
他听见田文介喊他的声音,下一秒,他的手腕立刻被对方抓住,又Si又紧,像是随时会断裂。在大庭广众下,卓然差点在音乐厅内跌跤,他顾不了有多少人看着他们,有一件必须解决的事情啊!他的声音破碎地像要割伤喉咙:「小田,我、我还没跟他们确认,就是,问一下,他们刚刚应该Ga0错了,对不对?」
对方没有回答。
卓然被强y地拽出门口,他在途中好像瞥见了切斯瓦夫的目光,在人群中的对方不发一语,一闪而过後,出现在卓然前方的就是华沙的夜空,还有街区沁凉的空气。
田文介放开了他的掌心,像是刚刚什麽事也没发生那样,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先回去了。」
「回去?」卓然下意识地问:「回台湾?」
「回旅馆,」田文介有些急躁:「我还没买回台湾的机票??总之,唉,我们今天都很累了,赶快回家休息好吗,g??啊,你,你nV朋友应该还在里面,那我就先走了,抱歉。」
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但田文介浑身紧绷,每一音节都搭配着手势,对方以前从来没有骂过脏话,至少在卓然面前没有。一瞬间卓然快要呕吐,但他甚至无法肯定对方能像巨匠赛时接住自己。
「那你还会来看我弹琴吗?」卓然下意识地问。
田文介没有停下往前的脚步。
卓然生平第一次那麽慌张,紊乱的呼x1让他的思考也跟着变质,他的左脚绊倒右脚,崭新的皮鞋在华沙的街区磨损,他感觉自己的器官也跟着粉身碎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田。」他又喊了一声:「小田?」
卓然感觉自己快要从内而外引爆了。
「你已经用你的萧邦杀Si我了,这样还不够吗?」
田文界还是没有回头,但他停在原地,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卓然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那是??我当时的??我当时什麽都不知道的时候说的话!」卓然试着辩解,声音却越来越抖:「我、我现在明白了,我真的,我真的喜欢钢琴??我是说,我们都喜欢钢琴不是吗?」
真的是那样吗?
他难道没有为自己晋级而开心吗?他没有真的为他实现这句话而开心吗?他真的是像当初和苏所说的那样,就算弹琴再怎麽痛苦,但用他的喜欢就能够超越一切了啊。
但是这些事情,田文介一定也懂得不是吗?
卓然抬起头,他和对方的视线碰撞。
「这是我最後的机会了。」田文介说,他的声音在卓然耳中越来越尖锐:「我再也不能参加萧邦大赛了。」
「我也是啊。」卓然咽下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在耍什麽白痴啊?」
卓然被音量吓得缩起了肩膀。
「你一个才练五年琴的人怎麽敢在我面前这样——」田文介好像要开始碎念,就像他平时做得那样,但卓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用手摀住嘴,最後,在两个深呼x1後,田文介才彷佛後悔莫及地说: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天才,不是吗?」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
久到卓然感觉他的细胞已经完成新一轮的替代,他才听苏说过这些他所不明白的小科学知识,他知道人的细胞每七年就会更迭,而现在他也不认识自己了。
「天才??」卓然重复一次,又像是不甘心般,他说:「我不是天才。」
「但赢的人会是你。」田文介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好像要哭了:
「巨匠赛那个时候,你弹得最好,大家都知道你弹得最好。因为你这个疯子可以为了钢琴赔上X命!你就是所有评审梦寐以求的天才!是把所有人生都奉献进钢琴里的萧邦啊!我、我甚至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你的童年是什麽,你的父母是什麽样的人,你只有钢琴??该Si??我也只有钢琴??我以为只要有钢琴就好??」
田文介在哽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我们之所以会同分只是因为那时你的技巧还没好到可以跟天份并驾齐驱,你为什麽就是不知道??我为什麽不知道。」
卓然这辈子听过许多伤人的话语,有些像是滚烫的热水,又有些像是冰块般的尖刺,不停击打他的心脏。但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是将他剖开,将他的血r0U一一剥除,并敲打成无法辨认的形状。他浑身只剩下一张皮囊,连弹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鲜血从喉咙里涌出,後来才发现那只是呜噎,卓然试图大口换气,最後换来的是泪水模糊视线。
他想要开口,但最终,卓然蹲在街上,正确来说是跌坐。而田文介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向他,而是迳自,宛如逃跑般消失在异国的街区中,街上传来悠扬的音乐声,随後又被耳鸣吞噬。
不行,他得追上去。
但是下一秒,所有的痛苦从胃部涌出,他知道自己又Ga0砸了,他狼狈不堪,又蠢又可怜。卓然嚎啕大哭,他的牙齿被胃酸腐蚀,喉咙也痛得像火在烧。
事情怎麽会出差错?
是谁害他的?
是谁擅自用他那该Si的音乐感动他?
卓然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怎麽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但他成功咽下差点呕出的Hui物。他猛地抬头,在周围记者无法遮掩的闪光灯中,卓然眯起眼睛,他想到苏,苏再也不会有那样闪闪发亮的模样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再怎麽喜欢都赢不过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那样的。
让我来证明不是那样!
「等、等等!卢卓然!」他听见苏出来了,在他身後如此大喊:「你要去哪里?」
卓然迈开步伐,他在华沙的夜sE中奔走,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被安上滑轮,他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自己的骨头在位移。他发现自己哭得就像个白痴,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他的脑袋在飞速运转离这里最近的,他所熟悉的地点。最终,卓然站到了切斯瓦夫的公寓门口。
他趁着其他住户进入到公寓内时悄悄跟进去,他跌跌撞撞,来到了记忆中切斯瓦夫的家。
而在敲门第二声时,大门打开了。
「卢?」切斯瓦夫皱起眉头:「Ijustgothome...我才刚到家??Cotykurwarobisz!」
卓然直直撞进室内,应该说他自认为撞进去,在他几乎以快要翻滚一圈的姿势倒下时,那GU呕吐感b得他再次站起来,然後随意地抓了切斯瓦夫家的垃圾桶??也许吧,卓然没心情想那是什麽鬼。
在他吐完後,晕头转向袭来,他看向了切斯瓦夫的方向。
而甚至没有拿起拐杖的切斯瓦夫仍站在门口,他一脸不敢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你的错。」卓然x1了一口空气,他痛苦地说:「都是你的错!」
切斯瓦夫瞪大双眼,然後,他露出一个几乎让卓然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切斯瓦夫以缓慢的速度走进他,那双碧蓝的眼睛反S出卓然狼狈的模样。
「Soyouuandnow?所以你现在懂了?」切斯瓦夫盘腿而坐,他的金发垂到眼帘,他拿出手机,说:
「你就连领悟音乐的本质,都b其他庸才还快。」
他根本听不懂切斯瓦夫在说什麽。卓然眨着仍存在泪水的眼睛,他喘息着,他想要把眼前的存在给抹去,就像他可以透过连日的钢琴,连夜的演奏,将自己给推向高峰。
「卢,」切斯瓦夫温和地说:「很有趣吧,看着所有人为音乐而发狂。」
卓然想要出声,但他的声音变成了碎块,他失去意识,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就是就算不弹钢琴也无所谓,就算拿不了萧邦大赛第一名也无所谓,只要让他回去,让他可以回到坚信着只要能够弹钢琴,一切事情就再也无关紧要的时刻,那时候他纯粹地想要赢。
光是这样就够了。
——当他再一次模糊地睁开眼睛时,卓然发现他在床上,裹着棉被,ch11u0着身T,身上只剩下内K。
他听见琴音。是萧邦的马祖卡舞曲??和他所选择的一样,是作品24。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开始,卓然以为是田文介,但下一个音符的触键弹起的瞬间,他感觉昨晚发生的事情像是暴cHa0般冲撞他的脑袋。卓然立刻想到苏,他没有理会自己的nV朋友,然後就这麽逃到竞争对手家,他应该要揍切斯瓦夫一顿,结果现在怎麽了?他被搜刮了吗?
「切斯瓦夫!」卓然嘶吼,他跳起来,而贫血让他直接撞倒在地上。
琴音停歇,而切斯瓦夫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来,早晨yAn光刺眼的要命,卓然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切斯瓦夫靠在门边,他拿起手机,说:「早安。」
「我昨天怎麽了?」卓然沙哑地说。
「你把你的手机摔了。」切斯瓦夫好像完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而他的手指向房间的角落,卓然看着自己用了五年的手机萤幕碎得破烂。切斯瓦夫继续说:「我的老师来找我,你叫他滚蛋??所以我愿意让你留下过夜。」
切斯瓦夫笑了,卓然只觉得很诡异。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鼻腔有什麽正缓缓流淌而出。
前方的切斯瓦夫愣住了,他将拐杖放到一边,然後说:「请别动。」
他的确冷静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也逐渐回到脑海里。对了,他在切斯瓦夫家,他试着播田文介的电话,他想要道歉。为此,卓然用他破烂到不行的英文跟切斯瓦夫辩驳,具T内容他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是电铃打断了他们。
卓然根本没看清门外的人是谁,他直接朝着那方向怒吼,让来客连说话都不敢,就这麽默默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後,他好像又吐了,把衣服弄脏,然而切斯瓦夫却拖着身T帮他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除了放他在华沙的冬天lu0TShAnG睡觉以外,卓然的内心这才缓慢地升起感激之情。
「好了。」切斯瓦夫用手帕擦拭卓然脸上的血迹後,说:「那麽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卓然抬起头,昏沈的感觉在侵蚀他的脑袋。
「买日用品,接着回来练习。」切斯瓦夫抬起头,他咧开微笑:
「卢,你让b赛变得更有趣了。」
卓然只觉得有数百万只蜜蜂在他的脑子里飞舞,他甚至没有练习过《大h蜂的飞行》。
「你可以待在这里休息。」切斯瓦夫边说边收起手机:「Otherwise,youwillbecaughtbyreportersifyougooutnow.不然你现在出去的话会被记者逮到。」
卓然没来得及开口感谢切斯瓦夫的收留之恩,他就目送对方离开。
而卓然环视房间一圈,他只觉得头快要炸裂了,而且他需要找衣服穿上。昨晚的衣服堆在洗衣篮里,所以卓然咽下口水,他找出切斯瓦夫的外出服,幸好这个人都买大号的外衣。
在让自己暖和後,卓然发现桌子上也放着食物,他啃着乾掉的面包,内心好像慢慢地平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很安静。卓然缓慢地意识到,明明是公寓楼,但却听不到任何邻居传出的噪音。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这似乎无可避免地让卓然再次深陷於昨日的??惨案。他将想吐的感觉咽回去,他想要回去找苏,但他大概没办法面对他们。
不会将钢琴作为人生目标的巧睿;不会将画画视为最重要之事的苏;不可能再参加萧邦b赛的田文介。
想到这里,卓然觉得他快要四分五裂了,他究竟为什麽要弹钢琴?他的喜欢又有什麽意义?无数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疑问全闯入他的脑海,但在疯狂的混搅後,萌发出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
「只要弹出和切斯瓦夫一样的乐曲就好了」。
下一秒,他看见了钢琴顶盖放着其他东西,那是放在竹编篮子中的CD,卓然愣了一会,他伸手抓起CD,在一阵m0索後,他成功打开了切斯瓦夫家的放映机,将没有标注的CD放入後,萤幕上赫然出现的,是尚未受伤前的切斯瓦夫。
应该说,那是年纪尚幼的对方。
就在华沙国家音乐厅里,穿着西装,表情刚毅,在导师的陪同下,切斯瓦夫踏着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模仿的坚定步伐,和交响乐团的指挥打招呼,他没有任何笑容,直至坐上钢琴椅。
他弹奏着萧邦的小狗圆舞曲。
b巧睿的好上数千数百倍。
而那个不喜欢自己音乐的人,在未来弹出了会令人感动落泪的音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就算成为世界第一,他也无能为力。
不知为何,卓然的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和苏当时准备上吊的模样重叠,他的脖颈被空气给勒紧。
卓然捡起他破碎的手机,在意识到他无法拨通苏的号码时,他忍不住又哭了。
几分钟後,切斯瓦夫回来了,卓然帮忙对方卸下杂货,他们围着桌子吃起了三明治。切斯瓦夫全程安静,在午餐时间结束後,切斯瓦夫将手机递过来,上面的新闻页面特地翻译成了中文:
——「这是萧邦之鬼与波兰王子的对决。
第二轮萧邦大赛是一场残酷的竞争,各位观众朋友。这是古典乐界难得一见的盛况,据说票也以极快的速度售空。但按照惯例,我们还是先来谈谈第二轮吧。
萧邦大赛的第二轮是更上一层的技巧掩饰,钢琴家的选曲以及顺序编排,都对呈现出来的效果有微妙的不同,与其说是b赛,不如说是一场独奏会,这也是为什麽民众的狂热会越发高涨的原因之一,每次的演出都是极致的飨宴。
我想各位都同意沃兹尼亚克的演奏是空前绝後的惊人,他的身T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令人称奇的能量,所有人都一致认同他是最有冠军相的选手之一。然而这时黑马来了,我们更不得不提第二天的卢,评审团甚至暗示之所以在公布结果时拖延了时间,并且选出了b二十位选手更多的二十二位晋级者,我想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卢在演奏华丽的大波兰舞曲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举动。
一般而言,身T动作的变化会使得节奏改变,然而卢却浑然天成,他自然地就将全身的力气展现在他狂野的琴音上,更不用说他风格的调整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透明的选手,先前我们认为是卢风格的音乐,其实也不过是他认为最适合表现萧邦的作法,照理来说,这样的钢琴家是一把双面刃。与能够与钢琴融为一T的沃兹尼亚克遥遥相望的,是纯然掌控着钢琴的卢——我们非常期待第三轮的舞台,这两人将会如何发挥??」
——「回覆:萧邦之鬼和波兰王子的对决??取的真好,不过有谁知道卢为什麽在结果公布後在那边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覆:他明明也有听到他的名字不是吗?他b现场的保全还要高,我还以为现场会打起来。」
——「回覆:尼可拉斯?埃文斯在他的直播里说卢好像是因为朋友没有晋级,所以他才要去询问评审,话说他不是整场b赛年纪最大的选手吗?怎麽那麽幼稚?」
——「回覆:但你单看他的经历,不觉得他是很恐怖的家伙吗?他成年前根本没碰过钢琴,他的手早就定型了,可以弹成这样要说他一整年都在熬夜练习我也信!他仅有的采访就说过他是靠网路上的影片自学!那个毅力该有多吓人?重点是,他在萧邦大赛的演出还可以一次b一次更进化,用怪物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回覆: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卓然停顿在原地。
「没有人想到你现在会在你最大的敌人家,对吧?」切斯瓦夫说。
「我最大的敌人才不是你。」卓然嘟哝着说。
「是那位史坦威的钢琴家,我知道。」切斯瓦夫轻轻地回应:「你明明知道他b不过你。」
卓然想要反驳,但他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我会送你回去你的旅馆。」切斯瓦夫又说:「我联系你nV朋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什麽要参加萧邦大赛?」
然後,卓然开口询问。
切斯瓦夫沈默了许久,他说:「为了得到冠军。」
「赢了之後呢?」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我可以证明b赛很没有意义,我可以看到那些人生气的表情,我可以从此不再弹钢琴,让古典钢琴界的人们蒙羞。」切斯瓦夫淡淡地说:「把所有人都打败很简单,因为我们两个拥有的都只有钢琴,你自以为有许多事物。朋友、Ai人、家??
但最後你只有钢琴。这是傲慢,是诅咒——而自古以来,像萧邦这种天才,下场都不会太好。」
然後,切斯瓦夫咧开了昨晚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所以跟你b赛会很过瘾。」
「过瘾?」卓然反问。
「因为我们都是天才。」切斯瓦夫单刀直入地说:「这是我们的战场。」
「我不是天才。」卓然用气音反驳,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并非钢琴的事物给割开的四分五裂了:「我能够到达萧邦大赛,是因为我??是因为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话题被静止在此刻,只剩下冬季的风声吹抚过华沙的街道。卓然看着切斯瓦夫递给他一条围巾,随後他整个人被温暖包围。
「那就弹钢琴吧。」切斯瓦夫低声地说,一瞬间卓然甚至不知道翻译软T有没有在运作,他感觉自己在那几百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和对方心灵相通:
「你会踩着别人的屍T站上顶端,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用萧邦杀Si所有人,来试着打败我啊,卢。」
接下来,切斯瓦夫信守承诺,他将卓然送到旅馆对面的街道,一路上记者的闪光灯没有停歇过,但切斯瓦夫却轻松且惬意地对着镜头挥手,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声誉。他cH0U着菸,吐出的雾气稍微模糊了他们前方的道路。
然後他看见了苏。
就在街道边,他的视力模糊不清,但苏穿着大衣,头发凌乱,在看见卓然後,苏似乎哭了。好像在生气,又好像悲伤地快要整个人四分五裂。
下一秒,卓然又将视线看向了切斯瓦夫。
那个正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正对着他笑。
但街的对面,他的nV朋友,他的苏晓琪,从来不会因为他的钢琴如何就唾弃他。她只是,只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为卓然哭泣,生气,叫他「不要再弹琴了」。
这才叫喜欢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啊。
「切斯瓦夫。」
「嗯?」
「我要退赛。」
而那是切斯瓦夫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甚至忘记拿手机翻译,就这麽迸出一大长串波兰话,随後,切斯瓦夫才又再将他的话语重复:「你在说什麽?」
「我说我不要b赛了。」卓然哽咽,他的声音被打碎:「你自己去弹吧。」
卓然转身,他没有再看切斯瓦夫一眼,而是转身走向同样一脸惊慌的苏。
「你、你在说什麽?」苏泪流满面,声音结结巴巴:「退赛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啊!要是被记者听见,他们可能会??」
或许是因为看见卓然的眼泪,又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实在狼狈不堪,苏大概是将其他的话语全部吞下,只留下双臂间的空位。
「我想要去喜欢钢琴。」卓然脱口而出:「所以我不想要弹钢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苏紧紧抱住他:「我明白。」
——「所以你现在把便服弄脏了,把别人的衣服穿回来,手机还忘在对方家。我们往好处想,你的签证还有其他东西都还在旅馆里。」
当卓然被牵着回到旅馆时,他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发胀,像是里头有什麽要破茧而出,他以为会在房间见到田文介的身影。但卓然才後知後觉地,再一次意识到他把事情全Ga0砸了。
「你好好睡一觉吧。」苏温和地说,她的手触碰着卓然的x膛,而卓然抬头看向对方。
他浑身的肌r0U都酸痛得像是下一秒会解T,眼睛也肿得几乎睁不开。
「对不起。」他小声地说。
「你从来没有做错什麽事情,你自己也知道。」苏看向他。
卓然又快要哭了,他用沙哑的声音询问:「苏不责怪我吗?因为我说我不弹钢琴了,这是大家梦寐以求的机会,我打败小田,而且我已经为了萧邦大赛努力了那麽久,我一定可以拿到第一名——」
苏牵起了他的手。卓然总是觉得苏的手太温暖了,那充满伤口的皮肤摩擦着他早已破裂且粗糙不堪的指头。
「因为你喜欢钢琴,你就这麽乾脆地放弃整个世界。」苏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b成为世界第一还要厉害吗。」
卓然没有回话,他低下头,然後靠在了苏的肩膀。而苏紧紧抱住他,就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苏轻声地说:「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麽?」卓然抬头。
「先不要去办理退赛。」苏伸出小指头,就像他们经常做的那样:「离你正式上场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好好思考。」
卓然摇头摇得更大力了,他沙哑地开口,眼泪像是又要掉下来:「我不能再弹了。」
苏没有再说什麽,但她还是伸着手,所以卓然也只好和对方g起小指,他想到那一天苏和他约定要去喜欢他的钢琴,而他应该无b热Ai的音乐,却杀Si了每一个人。
卓然眨眼,将泪水挤出T内,他x1了x1鼻子,又让苏抱了他。
他睡了一整天。
隔天,卓然迷迷糊糊地想起应该是萧邦大赛第三轮的第一天,他记得自己的顺序是在第三天的上午场??但这些感觉都无关紧要了。他的浑身肌r0U都因为没有弹钢琴而发疼,而苏并不在房间内,她留了一张字条说去买东西,底下则是好几个波兰景点的名称,似乎是叫卓然选一个,然後他们就能一起去逛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本该可以过上的日常生活。卓然突然想到。对了,只要当初,只要那一天他来到音乐教室,像表舅说的那样,乖乖地当一个好员工,他也可以和苏成为情侣,也能偶尔碰碰钢琴,他会在台北找工作,就连现在来到波兰,说不定就是和苏一起的旅行。
下一秒,恐慌感伴随着催吐的冲动,驱使卓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厕所。
他想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连肺脏也一起,连心脏也一起好了。因为他要是没有钢琴的话,就什麽都不是了,没有那些痛苦,没有把自己b到极限,他永远也无法感受到纯粹被音乐感动的喜悦。
他真的喜欢钢琴吗?还是他喜欢的是喜欢钢琴的自己?
无论哪一个都无所谓了。卓然疯狂地催吐,直到最後他再次咳出了血。
他不能被苏发现。
卓然愣愣地看着满身混乱的自己,他机械式地将身T还有厕所清理乾净,他穿着内K坐回床上,就像第一天来到Leslie的音乐教室。
如果没有b赛,他还要怎麽去喜欢钢琴?
卓然觉得头好痛,他想要找衣服穿上,结果也只找到浴袍。
然後,他听见敲门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卓然喃喃,他知道只要苏在就不会有事,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毕竟苏走过来了,他也一定可以——
直到他看见田文介。
感觉他们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呃、呃,嗨小田?」卓然试着用最轻松愉快的声音打招呼,只要忽略田文介可以杀人的眼神的话就行:「苏等等会买早餐,你要不要一起吃?」
「你还有心情打招呼?」对方重重地上踏一步,b每一次在琴键上按压都还要充满力道。
卓然後退两步。
「你的脑袋是怎麽了?波兰的食物是有毒吗?你哪根筋不对才会说自己要退赛!现在网路上、整个讨论区都在讲你!」田文介恶狠狠地说,他甚至踢了房间内的垃圾桶一脚,在温暖的灯光下,田文介却显得苍白无力,他浑身发颤,眼睛充满血丝:「现在是怎样?」
「什麽我是怎样??」卓然颤抖着,他觉得嘴里有铁锈味,是刚刚呕吐的时候弄伤了吗?他不知道,他甚至觉得T内那GU满溢而出的痛苦都在从他的毛细孔流淌而出,就像眼泪。他x1了x1鼻子,他想要与田文介和好,所以他即便不知道怎麽做,也该尝试说点什麽:
「我、我只是??我想要去喜欢钢琴??」
「N1TaMa有什麽余裕去g这种事情啊!」田文介对着他大吼:「这里不是给你思考人生哲理的地方,这里是b赛!世界大赛!你懂吗!所有人做梦都想要来这里b赛,你不拿出全力b赛就是在看不起那些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哽咽着:「为什麽我不能这样想?」
「因为这样的话,你要其他人怎麽办?」田文介说:「他们整个人生都在为了钢琴b赛所以努力,输给你这种连为什麽弹琴都不知道的人有多羞耻啊。」
好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痛。
「你当初输给我不也是很羞耻吗?」田文介靠过来,他用食指指过来:「因为你的喜欢b不上我?对不对?现在你已经可以用你的喜欢站上世界舞台了,如果你没有继续b下去,那是怎样?这里不是给你开心弹钢琴的地方,g,卢卓然!去拿到你的第一名啊!」
现在他明白为什麽切斯瓦夫厌恶钢琴了。
的确是这样。卢卓然从来没有喜欢过钢琴。他只是,被那些演奏着音乐的人x1引,说不定带着无法察觉的傲慢,觉得自己也可以达到——然後他真的达到了,他没有想到这里是多麽寂寞的战场,用着音符厮杀彼此。萧邦所有的音乐,所有的痛苦全在音乐之中抒发而出,所以他为了弹琴,而让自己变成天才。
除了钢琴以外,他一无所有。
卓然坐到床上,他的脑袋好像被人扯开,思考能力全部当机。他不知道为什麽田文介这麽生气,当然对方总是对很多小事气恼,说不定当中也包含卓然的存在。
「对不起。」卓然哽咽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只是觉得??只要拿到第一名,一切就会好??」
现在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这种认知是从哪里来的。
他在那不足三坪的房间内上网时,看见了那些闪亮的身影,所有的人,所有将钢琴视为毕生目表的人,他们将灵魂都投入於琴键中——因此他喜欢钢琴,但现在他才终於明白,他喜欢的是那些弹琴的人,是那些灿烂如yAn的人,他以为只要弹钢琴就能接近这个殿堂。
但他什麽都失去了。
「那就去拿。」田文介喘着气,他也一样哽咽着:「你要是在现在放弃,那你一开始就不该说你要弹琴。」
田文介离开时,苏正巧回来。
苏似乎要和田文介说点什麽,但他们还是什麽都没开口。
随後,卓然和苏面对面,而苏眯起眼睛,她说:「你知道??你之前输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对着他叫嚣。所以没关系,再等一下吧,你们会和好的。」
他们能和好是因为他们一起拿了第一名。
卓然想起了田文介独奏会的时候,他已经Ga0不明白为什麽他那时可以荒诞成那样,就好像真的只要赢过对方,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觉那GU想把一切呕吐而出的冲动在吞噬自己。
他会疯掉的。
——「你的对手在网路上发言了。」
卓然回过神。
下一秒,苏将手机递过来,而上头出现的不是切斯瓦夫本人的频道,而是尼可拉斯的最新影片,标题是「大消息!b赛的最新情况??」
「你这个懦夫。」
当卓然点开影片时,他首先听见的是切斯瓦夫冰冷如霜的声音,甚至不需要翻译这句波兰话,他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不知道切斯瓦夫是怎麽找到尼可拉斯的,但想必以对方的影响力肯定不是难事。
「回来弹钢琴,卢。」切斯瓦夫在影片中皱起眉头,他的背景正是萧邦公园:
「这里就是你该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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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他的起点来自於一个反问句。
那时在东大门夜市的冰淇淋摊位前,表舅的脸被五颜六sE的光笼罩,声音在人群的呼喊中清晰可闻。
卓然不记得自己的回答,但表舅对他笑了起来,表舅说:「嗯??我记得,啊,我有个前男友,他家是开钢琴班的,他那里也有地方住,怎麽样,你要到台北吗?减肥成功後展开新人生也不错对吧?」
「我想弹钢琴,我觉得我做得到。」
表舅又说:「当然啊,卢卓然,没有人能赢得过你的固执,或许哪一天我就可以在世界大赛上看见你了对不对?」
萧邦国际钢琴大赛大赛第三轮的第一天。
二十二名参赛者。
时程三天。
第一天的上午场。
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Czes?awWo?niak。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敖花HuaAo。
瓦l蒂诺?贝洛内ValentinoBellone。
谬赛纳?维尔卡МюсенаВылка。
第一天的下午场。
罗贝尔特?班纳德RobertBennard。
仙蒂?克拉克SandyCrk。
方皓HaoFang。
Ai尼基塔?戈尔布诺夫НикитаГорбунов。
第二天的上午场。
卡勒?基尔伯特CaleGilbert。
花尾Ai果AikoHanao。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b嘉真斗MasatoHiga。
洪英洙YoungSooHong。
第二天的下午场。
金海真HaeJinKim
艾夏?刘AsiaLiu。
欧罗拉?伊凡诺夫АврораИванов。
约兰达?洛佩兹YondaLópez。
第三天的上午场。
卢卓然Zhuo-RanLu。
菲立普?马尔托PhilipMarteau。
安德莉亚?马丁尼兹AndreaMartínez。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科赫?欧布莱恩KochO\'\'\'\'brien
以及最後的下午场。
佐佐木信介ShinsukeSasaki。
海德莉?舒尔芡HadleyShulkin。
——「回来弹钢琴,卢。这里就是你该待的地方。」
还有两个小时,切斯瓦夫就要表演了。
卓然可以想见那是什麽样的情景:尼可拉斯正在公园直播,而切斯瓦夫的拐杖毫不畏惧地向前,b着尼可拉斯??这个八成是大赛中b媒T更有机会传播到他耳中的发声筒——对自己,下了战帖。
与其说是战帖,不如说是某种愤怒到令他毛骨悚然的指责,就像田文介那样。
卓然立刻关掉了手机画面,他对上苏的视线。
苏就像暖暖包,她的温度从卓然的掌心一路蔓延至眼角周围。
卓然想起表舅的话,对方一如往常地说着他不需要证明什麽,去展现自己的喜欢什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要命的是,他的喜欢、他的痛苦,所有的一切,就是傲慢的集合T不是吗。他轻而易举地b他人更强,丝毫不懂b赛的意义,自顾自地崩溃,伤害了所有人。
自己的钢琴自己都没办法感动,太尖锐,会刺伤他人,又过於暴力,如果自己真切地喜欢钢琴,或许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是切斯瓦夫害的。
是他用那灿烂无b的琴音让他觉得,原来萧邦有那样的模样,让他一时间可以忘记胜负,可以在触碰琴键的瞬间感受音乐的美好。
卓然变得好想哭,就好像刚刚才得知生日必须取消的小孩,这听起来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什麽他直到现在才终於蒙懂地m0索明白呢?
卓然没有说任何话,苏也没有b迫他。
「那个人在找你,你会去听他的演奏吗?」
卓然摇头,他用气音说:「苏现在能跟我一起??去办理退赛吗?」
苏停顿了许久,接着她又捏了捏卓然的手,她说:
「我得去附近的乾洗店拿你的衣服,我们明天再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离开後,卓然又吐了,这次酸Ye像是要从内把他整个人融掉。
卓然瘫软在床上,他想像自己跑去音乐厅,然後抓着切斯瓦夫的衣领,把对方揍一顿。但他的四肢无力,最终自己采取折衷的办法,就是打开苏留给他的手机,然後看起b赛的直播。
切斯瓦夫?沃兹尼亚克。
萧邦大赛的王子,金发闪闪发亮,如同地狱归来的全黑西装,而他的蓝眼睛闪闪发亮。
优雅无b的他放开了拐杖,踩着几乎无声的步伐向着钢琴迈进,他的表情就像眼前毫无阻碍,无所畏惧。为什麽?卓然一直好想要知道为什麽会这样?其他人看着他的时候,也能为他的音乐所感动吗?
他的身T几乎快要腾空,他想要把切斯瓦夫的每一帧都给捕捉下来,就连只是坐上钢琴椅那样简单的动作也是。
而似乎就像拨弄琴弦後的共振,舞台上的切斯瓦夫看向摄影机的方向,那双蔚蓝sE的眼睛居高临下,像海面般平静。
卓然屏住呼x1。
切斯瓦夫优雅地鞠躬,他来到钢琴面前,而一瞬间世界只剩下他与黑与白。
马祖卡舞曲十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那细长的指头触碰到琴键的那一刻,切斯瓦夫就已经征服了所有人。
卓然难以形容那是什麽感觉,切斯瓦夫轻而易举展现音乐的本质,而这撕毁了他的心脏与肺腑。
他无法呼x1,他认得每一个小节,每一个转折与指法。切斯瓦夫的琶音与颤音听上去甚至不像钢琴能发出的声音,他明明已经听过无数遍,不应该再为此感到折服。
然而那些音乐,那些音符,在五线谱上跃动的黑sE墨迹,最终灌进他的指腹,成为琴键中的力量。切斯瓦夫的音乐中有着绽放而出的灿烂,点亮整间音乐厅,在他目光中闪烁。
马祖卡舞曲并非卓然练习过最难的曲子,他还记得,还记得巧睿很久以前告诉过他马祖卡舞曲是一个套组,包含了四首乐曲,要像奏出诗篇那样,将萧邦的念想表达而出。
卓然从来没有Ga0懂什麽是诗,什麽是萧邦。
他不在乎萧邦抱持着什麽心情去写作,也不在乎这首曲子的意义,他只要能弹出来就好。
切斯瓦夫轻巧地完成切分音,将第一首马祖卡轻柔又愉悦地演奏而出;随後的第二首也是如此,那双手完美地转调,完成了困难的琶音,对他而言毫不费力,甚至没出什麽汗水;第三首亦同,他的音乐就像永不停歇的泉流,在卓然回过神来时,他的心脏似乎已经满盈着对方的音乐。
在萧邦最知名的马祖卡舞曲——第十七号,第四首——奏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被击碎了,一次的奏击,接着另一次的琶音,再接着下一次的切分音,是踏板,是延续的音符。
杀光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为第一。
他可以,他知道自己可以弹得b切斯瓦夫更好。
光是这点就让他恐惧到快要吐出来。
那是如此美好的音乐,是任何影片都无法捕捉的美丽。那出自於讨厌钢琴人之手,却又无处不透露出钢琴所能到达最神圣的高度。
他的五脏六腑都在为之震颤。
但他的钢琴是如此尖锐的剑啊,他当真要以此杀Si所有人吗?
卢卓然不知道。
敲门声突然响起,卓然愣了会,苏应该有带房卡出门,但他还是立刻起身去开门。
眼前的是一位陌生的外国男子。
对方几乎和自己差不多高,应该是波兰本地人,因为切斯瓦夫的面孔与眼前的人有些相似——说实在,卓然也无法确定,他每次看欧美电影都会脸盲,眼前这个与洛朗老师年纪差不多大的长者先是四处张望,像在确认不会有人突然把他带走。随後他皱起眉头,接着以并不流畅的中文说:「卢,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然点点头。
「沃兹尼亚克说你住这里。」对方的口音很重,而卓然直到这时才缓慢地回想起这个男人他见过,就在切斯瓦夫家,那天傍晚在视线角落一闪而过。他叫对方滚蛋。
那是切斯瓦夫的导师。
卓然默默後退一小步。
长者似乎也很尴尬地与他察觉到同样的事情,於是他m0着後颈,叹气後说:「能让我问问题吗?」
「什麽?」
「你为什麽不弹了?」
菲隆?史都赫亚。
尼可拉斯曾经的感叹词在卓然脑海里响起:萧邦音乐大学的教授,过去曾担任过华沙交响乐团的指挥。能够成为他学徒的对象是万中选一,而切斯瓦夫便是那颗闪耀的明日之星。
为什麽要特地过来找他?卓然想起和苏以及她弟弟一起追过的连续剧,大概就是黑帮会找上目标亲近的对象,一步一步把目标孤立,达成他们的目的。说起来,卓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在这麽g,他在这里有认识任何一个跟钢琴无关的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切斯??切斯瓦夫会拿冠军。」卓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不是好事吗?」
史都赫亚眯起眼睛,声音像钟敲响般有力:「我没有在讲他,我是在说你。」
「这关你什麽事?」
卓然甚至可以听见田文介在幻觉里骂他没礼貌,他感觉胃里的酸Ye涌上来。
下一秒,史都赫亚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他眯起眼睛,目光堆积在皱纹中,他打出:「你是非常有可能成为冠军的人选,所有乐评家与评审团都关注着你,全世界也在看你,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就退赛不会让你b较好过——逃避不会成就你。」
「你是切斯瓦夫的导师。」卓然皱眉,他的声音在发颤:「跟我说这些做什麽?」
「身处於宇宙的人是听不见地球的呼喊。」对方眯起眼睛,继续在手机上打字:「唯一能跟他抗衡的就是你。」
似乎有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在减弱,就像将影片的音量调低,卓然抬起视线,他迎向对方的目光。
卓然用气音说:「他弹出世界上最好的萧邦。」
「Foryou.对你而言。」史都赫亚回答:「那只对你而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要我做什麽?」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问出这句话。
史都赫亚似乎终於松了口气,卓然皱起脸,他可以猜得到对方会要他上台,说不定还会要求他成为切斯瓦夫的脚踏垫之类的。卓然忍不住想着,只要不要再叫他上台,他愿意把自己卖掉。
「去找这个人看看。」史都赫亚递给他一张名片,黑底白字,上面有着小小的平台钢琴浮雕——
伊万?瑞奇IwanRich。
卓然困惑地抬起头。
「那是切斯瓦夫童年认识的钢琴家,算不上指导老师,但他拒绝了当评审的邀约。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为什麽我会有兴趣?」
史都赫亚抬起下巴,他表示:「上个世纪末的萧邦大赛,他在第三轮就落选了,但他成为了世界上最知名的钢琴家之一,如果你有在关注乐评的话,你会发现有许多人把你和瑞奇相b拟。但我猜猜,你只会看关於你的对手的文章对不对?」
卓然来不及思考,他就看着对方眯起眼睛,好像在意指时间不早了。在离开前,史都赫亚又问了一句:「卢,你的钢琴是自学的吗?」
他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个压抑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年轻人。这通常不是好事,但我很高兴钢琴拯救了你。」
他呆愣在原地,然後看着史都赫亚离开,在他的视线外消失。
心脏跳动得异常之快。
又过了五分钟,换成苏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嘴上嘟哝着外头有超级多记者。
「我在想我们订一个??离这里更远的旅馆怎麽样?」苏皱着眉嘟哝:「等事态平息再回来华沙??」
「我们可以??回家。」卓然乾涩地说:「我、我可以找工作,然後——」
苏摇头,说:「我订不到机票。」
卓然肯定对方是骗人的,因为苏无所不能。
「我联络看看我们有没有认识的人刚好在华沙,他们可以帮我——」
然後,卓然把刚刚史都赫亚给他的名片递了过去。他简短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要去找这个人吗?」苏问。
卓然没有回答,「没有登上第一就没有意义」的这句话就像诅咒,缠绕他的脖颈。
「我想要回家。」然後,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差点又哭了出来:「我不要b赛了,我不想要去想这些根本没有答案的东西,如果我弹琴会让其他人难过的话,我只要不弹——」
「卓——」
「苏,」卓然说:「拜托带我回家!」
「你当初为什麽会帮我把绳子藏起来?」
然後,苏突然批头就来这麽一句,卓然愣在原地。
他几乎无意识地说:「因、因为我觉得你不想被别人知道。」
「我本来打算等你在音乐教室的工作结束後,我就去自杀,可能是跑去跳海,也可能是吞药。」苏静静回应:「我找不到任何事情的意义,我对我的未来也没有想法。我以为你会叫我不要做傻事,但你再也没问过我关於绳子的事情。」
「因为我都忘记了啊。」卓然忍住眼泪:「我在弹钢琴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笑了出声,但她的表情好悲伤,她说:「对啊,绳子一直都在那里,可是只要一直弹下去,就没有机会再拿出来了啊。」
「我不知道苏你在说什麽。」
她的声音刺得像针,却坚韧如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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