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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上黄狗的喉咙。
后者的吠叫逐渐变弱,它垂下了尾巴,发出恐惧的呜咽。
……噗嗤。
他和这?种愚蠢又盲目的犬科动物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白斗笠小朋友弯弯眼?睛,他想起了最近在这?边频繁出现的奇怪小女孩——
昨天,她就是用那样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的。
仿佛在瞧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真有意思。
真愚蠢。
她穿着怪模怪样的衣服,接连出现在他身边,神情茫然又困惑,像只漂浮的幻影,似乎还?以?为她自己在做梦。
……她在做梦吗?
或许吧,但这?里可不是什么梦境啊,这?里是现实。
白斗笠已经见?过她三次了,每一次,他印象深刻。
第一次见?面,他在做溪边日常清理,她突然冒出来摁他的斗笠,似乎打算扭断他的脖子?,于是他率先剪掉了她的手。
可是她的手腕断开也不流血,她的表情似乎也不疼,还?愣愣地?教训他“不能剪人手”,眨巴着那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
极相仿的,又天差地?别的那双眼?睛。
从那一刻起,白斗笠便明白了——
他和那个?小女孩之间,存在某种玄妙的联系。
他们可以?相互触碰,却无法相互伤害,而她似乎碰不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东西——所?以?哪怕是他的剪刀也没办法在她身上剪出伤口、血液,只能像剪开一段投影、剪下薄薄的卡通片人物般,短暂地?使那截手腕“分离”一瞬间。
他之后道了歉替她接上手腕,还?念了愈合符咒……其实他根本不会那些玄妙的符咒,那只是随便勾画的几笔——
他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进洛家嫡系才?能浏览的藏书阁,又怎么能成为一位高?风亮节、会画符会施咒的天师呢?
他只会挥舞手里的剪刀,完成一些必要又机械的“清理”。
可那女孩的伤口却瞬间愈合如初。
可她瞧他勾画符咒的手势,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
她认不出我画的符是否有效,却也不意外?手腕断开后被重新接上吗?
这?是个?与玄学?界有关联、却没有很深厚的玄学?功底的小孩。
——第一次见?面,他便推断出了这?些信息。
等到第二次见?,第三次见?……
白斗笠发现,那女孩竟然认为,她来这?里,只是“做了个?噩梦”。
白斗笠发现,那女孩出现的位置,总在他身边,而且她早就忘记了他们第一次在小溪边的见?面——她不记得他的眼?睛了,也不记得他曾剪了她手。
白斗笠又发现,那女孩构不成什么威胁,好套话好忽悠,警惕性低得不可思议,只需要用最粗糙的方式问问她,激激她,就能套出一堆话。
白斗笠还?发现……
【手表】
【爸爸妈妈】
【找姑姑】
【洛安】
原来如此。
他偷偷扒在姐姐上课的私塾旁听到过,花是一世界,树是一世界,或许阴阳之中酝酿三千芥子?世界,那便会有三千乃至三万个?我。
那个?古怪的、只能和自己接触的小女孩……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芥子?世界,来自另一个?与此刻的他完全不同步的时刻,所?谓的“平行不相交”,对吧?
他所?知的无归境洛家族谱从未存在“洛安”此人,那么就可以?简单猜测,那怪里怪气的小女孩来自洛家的“未来”咯?
白斗笠小朋友很开心。
虽然他每次与她见?面都在刻意忽悠她,但他说出口的话也是实话——
他待在这?里,做一只无归境洛家的清理工具,每天的任务便是清理祠堂,清理族谱,清理香灰,清理山涧幽潭,清理无归境……
天未亮便上山去,天最暗便悠悠晃回?来,吃饭,睡觉,缝伤口,洗衣服上的血迹,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非常、非常枯燥的日常。
可要到哪里去寻找新鲜感呢?
作为清理工具,他没有尝试新鲜事物的权利;作为一个?拥有阴阳眼?的纯阴之体,他也不想去轻易接触任何人,不想和他们对视、或交谈。
老实说,他甚至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原因,在能够顺利把大家一起变成死人之前,他懒得给自己的日常做任何改变。
不过是从一潭死水跳进又一潭死水。
去哪里都会撞上人的眼?睛,去哪里都会看见?他们污浊的声音。
好吵。好烦。
所?以?哪里也不去,乖乖等死,寄希望于实现“一起死掉”的梦想,才?是更?聪明的选择吧?
于是白斗笠便日复一日地?做着清理工作,日复一日地?缝着身上的伤口。
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女孩,她从很远很远的未来蹦出来,眼?神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鲜活、跳脱、蹦蹦跶跶的,最重要的是——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而他看她只是虚影。
好多好多的隔膜横在中间,异常安全地?,捂住了白斗笠的阴阳眼?。
他看不见?她的心声,她心里污浊的咒骂,她藏匿起的阴暗小秘密。
什么也没有,和她对视就只是单纯的对视——啊,看不见?母亲的诅咒,看不见?父亲的厌恶——什么也看不见?——他眼?中的世界,从未如此安静和谐。
所?以?,最近,白斗笠小朋友的脚步很轻快。
他喜欢……安静。
想到这?里,他弯弯眼?睛,终归还?是收起了钳制住眼?前黄狗的剪刀。
每次看它眼?睛都能看见?“好臭”“好腥”“离主?人远点”,家主?的看门狗就可以?这?样得意吗,是是,我的地?位的确比你更?低级——但也不怪我随时想把剪刀架上这?畜生的头吧?
解除了生命威胁的黄狗又敏锐地?感知了杀气。
“汪汪汪,汪汪——”
狗叫声惊动了门内:“何人喧哗?”
哦,终于。
白斗笠小朋友理理自己身上的袍子?,拍去清晨的露水,又正正斗笠,顺顺袖子?,确保衣冠得体。
虽然只是个?无名无姓的清理工具,但哪怕属于无归境洛家的工具,也必须学?好规矩。
白斗笠小朋友最喜欢的姐姐是洛家规矩第一好的小孩,所?以?他把规矩学?得第二好。
——唔,或许也因为,上礼仪课,是他唯一会被批准进入私塾学?习的时候?
“你别怕,我出去瞧……”
脚步声近了。
白斗笠小朋友收起剪刀,退至门边,站在黄狗的石阶下,低头,弯腰,恭敬地?行了个?礼。
“家主?。”
——打帘出来的男人眉目俊秀,两鬓挂着些微白霜,却也依旧身量挺拔,仿佛山中君子?竹。
见?到一顶白斗笠候在石阶下,原本带着笑意出门的他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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