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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光云州方圆控弦之士便达十万。

明河公主身?份尊贵,身?掌雄兵。她之令,即是可汗之令。云州境内,无不以她马首是瞻。

“谁娶了明河公主,你看这牙帐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你想得倒美。那明河公主啊,十年前就已经成亲了,只是那驸马爷,我来了牙帐好几回都不曾见到,你见过没??”

“我这种偏远小部,连公主都没?见过,如?何见过,那驸马爷好像神秘得很呢……”

前面?几个的部落头领小声议论,沈今鸾静静听着,瞥一眼身?旁的男人,无不揶揄地道:

“那明河公主既然对汉人礼遇有加。以顾大将军过人姿貌,本?来大可去竞选个驸马爷,再不济忍辱负重当个面?首,或许早也在敌营中将尸骨寻到了。”

顾昔潮古井无波,回道:

“既是如?此,皇后娘娘当年又何必入宫为后?倒不如?随臣一道潜入牙帐,以娘娘才智,定然搅得牙帐天翻地覆,何愁云州不归?”

这回,轮到沈今鸾笑不出来了。她瞥了一眼顾昔潮铁青的脸色,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她撇撇嘴,不说话了。

还未入牙帐,已闻喧天鼓乐。远处开宴之所,居中有一开阔高台,以大红锦缎铺就得席面?,绣以猛禽异兽的纹路,当是北狄可汗和公主的坐席了。

一行羌人在送礼的队伍中尤为显眼,被四名执刀侍卫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需拜帖才能入内。”

莽机右手覆左肩,躬身?朝他们行礼,道:

“我们是羌王帐的人,有要事求见可汗和公主。”

侍卫们一听是羌人,例行喝道:

“去去去!公主是不会见羌人的。”

众侍卫举着刀柄驱逐他们,莽机灵活地避开侍卫,大声道:

“我有一坛十年的桃山酿,是特地来为公主贺寿。”

“十年的桃山酿世间难得,仅此一坛,请公主品鉴!”

少年故意高喊的声音震天动?地,四面?各处的人群朝他频频回首,窃窃私语,连远处高台上的人影都动?了动?。

“退下。”

一道喝声传来。

高台走下三名名红锦胡袍的女侍,一见到她们,侍卫们即刻收了刀避退,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近看,为首那女侍细眉凤眼,朝莽机等人款步走来,身?上绫罗拂动?,自有一番凛然气度。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莽机等人,最?后落在顾昔潮身?上,望着他手中的那一坛酒。

随之,袖手一挥,身?后的人便为她打开了酒坛的绢布。

酒香四溢,飘散开去。

她不紧不慢地抬袖,在坛口轻轻挥动?,将酒香送入鼻中一嗅。

而?后,又撩起?袖口,伸出一双凝脂玉手,后面?两女侍为她净了手,她才以小指蘸了蘸坛口边晃出的酒液,放入口中一尝。

那女侍轻抿双唇,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羌人递上一块铜制的令牌:

“凭此拜帖,便可入牙帐。”

语罢悠然离去,衣袂飘飘。

“你闻到了吗?”沈今鸾道。

顾昔潮点了点头,道:

“她们身?上,有白?旃檀香。”

沈今鸾挑了挑眉:

“在北疆那么多年,你竟还记得白?旃檀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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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富贵公子,品茶弄香,诗酒入画。每每见了他,袖间衣上,都是熏了上好的香。北疆苦寒,顾昔潮哪里还有昔日风雅之习。

“调香之术,是我大哥手把?手教我的。”他回道。

到底是京都世家,世代沉淀的底蕴,一家子哪怕武将出身?,也尽是文人墨客的风调。

“这公主的贴身?女侍颇懂品尝桃山酿的法门。桃山酿以花酿造,香气纯澈,素有先尝酒气,再品酒水之说法。”

“这明河公主,一个北狄人,如?何这般懂品鉴桃山酿之法?”

望着那女侍远去高台的背影,沈今鸾心有疑虑。

光是一个贴身?女侍已是如?此风华气度,那公主本?人定是非同?小可。

那锦袍女侍回到高台,屈膝躬身?,对着一卷珠帘低声禀告。

珠帘微微摇晃,映出帘后一抹浓黑的影子,点了点头。

女侍盘腿跪坐下来,为面?前的白?玉香炉添了香,随口调笑了一句:

“主子收了这桃山酿,我再将人赶出去不就得了。今日怎么会放那几个羌人入牙帐,也不怕有人生气……”

帘后一声轻咳传来,女侍一惊,改坐为跪,不敢再出声。

白?玉香炉,袅袅香息,散入幽静的珠帘之后。

一只镶绣金纹的袖口拂开一缝珠帘,里头的人眺望远处一队羌人离去的背影。

女子的声音混着沉沉的白?旃檀香,从中传出:

“那几个人,确是羌人,但领头的,是汉人。”

……

顾昔潮一行人落座之时?,寿宴已开场。

沈今鸾终于见到了当年云州之战的敌军主将,北狄可汗铁勒腾。

可她却?眉头轻蹙。

高台上,铁勒腾满身?皮毛,硕大的宝石吊珠环绕颈侧,赤着的大臂露出在皮毛外?,曾经孔武有力的肌肉成了软塌的肉腩,陷入一道道萎缩的皮褶子。

大腹便便,双眼浑然,手中酒盏不曾停。他的脚下踩着嗷嗷叫唤的女奴,被雪肤碧眼的妖艳胡姬簇拥在中间。

他的右手却?强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那女子黑发遮面?,看不清容貌,只觉行动?迟缓,不如?胡姬年轻貌美。

当年称霸一方的铁骑雄主铁勒腾,如?今在御座上犹如?老?态龙钟的虎豹,磨平了杀人的爪牙,却?还在肆意咆哮。

面?对昔日杀死父兄的仇敌,她本?是心怀恨意,此刻却?大失所望。

沈今鸾侧目再观,御座四周围着的是弄臣和女奴,但时?有精干的锦衣女侍出入御座后面?的珠帘。

那珠帘后的,便是明河公主了。

可汗御座虽在前,但倒像是珠帘后的,才是这云州正主。

面?对昔年仇敌,沈今鸾按奈不住,正想飘过去一探究竟。

“你别去。”顾昔潮低声道,“北狄佛法盛行,此人燃有檀香,定有佛器。你我先静观,不可冒险。”

沈今鸾黯然,现在是魂魄之身?,必得顾忌,便乖乖待在顾昔潮身?边。

“羌部前来贺寿。”

顾昔潮上前,递上桃山酿的酒坛,御座旁的四名女侍上前,接过了酒坛。

铁勒腾饮酒正酣,浑浊的双目大睁,先是一愣,似是没?料到羌族会来,忽然大喝道:

“阿密当他人呢?他竟敢不亲自来拜见我。”

顾昔潮凛声道:

“阿密当叛变可汗,已被我斩于刀下。请可汗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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