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9(1 / 1)
('
口气,一见到这个对他素来温柔的叔叔,不由心中委屈万般。
“又被陛下训斥了吗?”
男人带甲扶刀,高大英武,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他的时候满含笑?意,正朝他蹲下身来,轻抚一下他的头。
“走吧,去找你阿娘。”
陈妃陈淑宁就候在垂拱门外,珠翠满身,端得是?一派雍容华贵。毕竟是?宫中唯一育有子嗣的嫔妃,虽还不是?贵妃之?位,端庄之?中压着?一丝恣意嚣张。
一看到儿子奔过来,她凌厉的神态却柔和?下来,用锦帕慢慢地拭去他面上的泪痕,笑?道:
“阿辙多大个人了,还要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怎么了?”
元辙抬起?头,颤声道:
“阿娘,父皇,父皇……他让我写《上邪》!”
一刹那,方才?还在擦拭他面的帕子停在那里,镶绣的锦边微微拂动,似在颤抖。
元辙抬眸,看到阿娘同?样惊恐的眼,和?一旁的陈戍对视一眼。
一个指甲攥紧了帕子,一个攥紧了腰刀。
偏殿内,沉寂良久。
大内侍陈笃入内,往烟气烧尽的香炉里又扔了一块香饼,瞧了一眼皇帝的神色,低声禀告:
“大将军……罪人顾昔潮已签字画押,认罪书已颁下,昭告百官……”
烛火晃动,元泓终是?点点头,凤眸疲惫,血丝浸透,像是?将要燃尽的烛火。
待邸报一发出,大将军对皇后娘娘的爱慕,将天下人尽皆知。
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也该由此了断。
至于顾大将军冒认宗族之?事,他不想追究了。
陇山顾氏,百年世家,蝇营狗苟,还出了他这等叛逆子孙。
自此必是?一蹶不振。
“顾大将军素喜明前龙井,南边进?贡的这一批,先送过去。”
顾家九郎承袭父兄,精于茶道,口味讲究,皇帝下令将前日刚进?贡的头一批新?茶赐下。
一如十多年前那一对亲密无间的君臣。
陈笃“喏”了一声,正要退下去安排,却听皇帝下一句道:
“明日天一亮,赐鸩酒。”
给大将军一天一夜停在她的永乐宫中,重温旧梦,最后再死在那里,已是?天恩浩荡。
算便宜他了。
陈笃领命,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殿内只剩皇帝一人。
元泓从案前起?身,在殿门前负手而立,远望宫墙之?外的天际。
父皇,云州已复,沈家和?顾氏的兵权,我们历经两代,也终于收回来了。
自此,江山稳固,社稷安定,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朕,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可远望这独属他一人的万里河山,他的身侧,空无一人。
良久,元泓转身,来到背后连墙的博物架前,打?开一个满是?灰尘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本夹藏在五经中的《诗》。
漫天细小的尘埃,犹如心潮滔天,他缓缓翻到《上邪》那一篇。
一张夹在其?中的泛黄纸张,缓缓掉落。
皇帝蹲下身去,从地上拾起?这一页纸张,历久弥新?,字迹依旧,往事的洪水朝他袭来。
没有缘由地,他将这一页纸,与皇子方才?所?写,平放在一处。
与君绝。与君绝。
每一笔横竖,每一道勾撇,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 ' ')('犹似,出自同?一人手笔。
一滴绛红落下,泅染了多年干涩的纸张,晕开如血中红花。
元泓缓缓地拭去唇角的血渍。
他比对两张字迹足有一刻,忽然咧开唇,笑?了笑?。
当?年,她或许没有走。
不曾与君绝。
……
顾昔潮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梦中,她一下子在纸人里挣扎,一下子又随着?燃烧的纸人灰飞烟灭。
再出现的时候,魂魄飘荡,素衣带血,死状凄惨,不得往生。
他追去时,她又幻化?为桃花身,上一瞬嫣然带笑?,下一瞬却四分五裂,他奋力去抱住她,最后怀抱里只剩下残破的花瓣。
夜色沉沉,偌大的永乐宫破败不堪,空寂如死,方圆宫墙内外都不见人影。他只能听到自己不断喘息的声音。
白?日里,他在这永乐宫中,一遍又一遍地搜寻她的痕迹。
日光鼎盛之?时,这里也晦暗如夜。
曾经富丽堂皇的中宫宫殿,空置十年,草木凋零,床榻几案却整齐摆放,几无灰尘。
像是?有人时时拂尘,在静候这宫殿的主人归来。
针锋相对的那些年,他在广阔天地间征战四方,她却在这一处狭小的宫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囿于这一座金雕玉砌的囚笼。
这一日来,他看到她的翟衣和?凤冠,端正地悬于衣杆,纤尘不染,一挂就是?十年。
顾昔潮伸出手去,轻抚翟衣上一道撕裂后修补的痕迹。
就是?这一身翟衣凤冠,困住了她。
他也尝试卧于寝殿那一方榻上,双臂抵在脑后,盯着?帐顶的彩绘龙凤藻井。
闭眼,想象着?无数个日夜,她也曾躺在同?一张榻上,盯着?同?一面藻井。
那时的她,是?喜是?悲,死的时候,可有痛楚,是?何等感受。
最后那一日,若是?她记得春山桃之?约,可曾动过一念,跟他走?
后来,皇帝派人送来新?茶,顾昔潮如同?一宫之?主,静坐在正殿之?中,一口接着?一口饮茶。
暮色将近,一阵压低的脚步声从空寂的殿内传来,顾昔潮没有回头,听到一声:
“将军。”
男子朝他跪地行礼,声色难掩激动。
“当?年永乐宫中之?事,你还记得多少?”顾昔潮开口问她死前的情境。
“当?时,皇后娘娘的寝殿被翻出一只写着?陛下寿辰的巫蛊,陛下大怒,勒令娘娘闭门思过。自此,只有琴音姑姑和?娘娘二人在宫中,任何人不得进?出,我们也都见不到娘娘。”
她不会蠢到去诅咒君王。顾昔潮放下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紧。
唯一的线索只剩她的贴身女官琴音。可他十年前就查过,琴音早就不知所?踪。
“继续去找。”顾昔潮令道。
他有预感,这一回他亲至,这宫里很多事会出现变数。
如同?一颗顽石搅动沉寂十年的浑水,将最深处的淤泥挖出来。
他闭了闭眼,又问道:
“如今宫中禁军,分布如何,在几家手中掌握?”
那禁军打?扮的军士略一思忖,回道:
“因陈家女诞下皇子,陛下对她颇有荣宠。如今禁军之?中,除了陛下从东宫带来的亲卫,另一半是?那荆川陈氏所?领,我们顾家人所?剩不多。”
“陈家带头之?人名曰陈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