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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廊下的源博雅,和坐在屋顶上的髭切,错愕睁大眼。

“没告诉过别人,有点不好意思。”李清河少见得表现得像个普通女性,月光照映出她脸上的微红,美得像幅画。

可是源博雅一点观赏这幅画的心情都没有。

“……怎么回事?”

“我十三岁那年,受过重伤,毒气入体。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身子里面基本是不行了。”李清河眉眼低垂,温柔地看着成年人身型却一脸纯净稚气的小狐丸,“加上后来在边疆那些年不注意身体,又被奚人一刀正好砍上腹部……”

二十四的李清河一身荣耀和病痛,回到裴元身边。却被告知,她这辈子——

不会有孩子了。

身为女人最宝贵的权利,不再属于她。

“我没有结过婚,也不知道有孩子是什么滋味,倒不是太伤心……”李清河轻声说。

“最多有些遗憾。”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四年前的她是怎么不可置信,歇斯底里地乱砸,最后被裴元一把搂住,在爱人怀里嘶哑而无望地哭泣。

仿佛是折断翅膀的鸟,无法站起的舞者,扔在沙漠中的鱼。

她为大唐,为她的道,为保护家园付出了一切,最终连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都扔掉了。

在那以后她无所畏惧。

也无所谓了。

因为她,再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源博雅手上的酒杯滑落,“咚”得一声敲上地板。

※※※※※※※※※※※※※※※※※※※※

我终于把这条线刨出来了。

喜欢小孩子的李清河,一辈子无法做妈妈。

前面埋过很多线索了:受伤的位置,鹤丸的话,李清河的话,异常的宽容,不珍惜生命找死......【点烟】

这一章的标题是无谓【畏】

第077章 出发

源博雅和他早逝的妻子育有五个孩子。

四个男孩, 一个女孩。

源博雅和妻子在第一个男孩出生之后,不约而同拒绝了亲友们给出的关于找位乳娘的建议,跃跃欲试想要亲自感受养育婴孩的美好。

小小的,粉嫩的, 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世界的天真和脆弱都积攒在这初生的身躯里。干净得像是天地孕育的神明。

多么奇妙啊!只是十个月, 两个没有丝毫亲缘关系的人的血脉羁绊就在响亮的哭声中坠地了。

源博雅的怜爱之情不可抑制地喷涌。

……然而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感触在一个月后彻底消失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源博雅,甚至他的父母和妻子的父母都不知出于什么恶趣味, 在对这对儿新上任的父母的指导中一同瞒下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这就是——

婴儿不会睡觉。

这是来讨债的恶鬼吗!每天晚上都会被吵醒三四次的源博雅头昏脑胀地想。

饿了就哭, 尿了就哭。热一点就哭,凉一点也哭。离了怀抱就哭,抱进怀里也哭。稍微有声就哭,关上窗子还哭。那么小一点, 却精力十足, 没日没夜地嚎啕大哭,根本不睡觉。博雅妻子身子体弱, 他不忍心让妻子夜晚还要操心, 只能自暴自弃带着动不动就哭个不停的儿子搬进前院。

闹心的事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有天夜里, 他的大儿子吃饱喝足,就是不肯闭嘴,叫起来像只快要死的猪——请原谅他用如此粗俗不客气的词语形容自己的儿子——像尖刀一样把美好的月色搅成泥泞一片。

源博雅忍受不了了。他走到婴儿床边,俯视着自己的孩子。

数夜没有合眼的他暴躁地几乎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掐那脆弱的脖颈。

就在这时, 这时, 床上的孩子抬头看着源博雅, 也不哭了……

他一咧嘴,冲他笑起来。

源博雅无法形容看到那个笑容的那一刻他的心情,他的爱来得如此突然,至今想起来仍震撼心魂。

他突然感觉到了身体内的一种长久的空旷,然而这份空旷在察觉到的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爱补全。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完整,也感受到了人世间最满足的爱。

……可是李清河不会体会到这种爱了。

她身体里空旷的那部分,会一直,一直空旷下去。

永远无法填补。

源博雅枯坐在廊中。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遏制不住悲伤。

她是经历过怎样的挣扎,才能一脸轻松甚至不好意思地对自己说出 “我……一生都不会有孩子。”这种宣判?

对着这样无谓到无畏的李清河,源博雅觉得自己该为她做点什么。

李清河清晨要去拜访源赖光,早早就回去睡了。这个院中还清醒着的,就只有无法入眠的他。

不,其实还有一位——

“髭切君,你听到了吗?”

坐在屋顶的浅金色头发付丧神低低应了声。

“……嗯。”

源博雅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清河没有告诉我在你们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的世界一定非常凶险。

“凶险到即使是你这般厉害称得上神明的付丧神甚至清河这样强大睿智的人,都伤痕累累,疲于应付。”

髭切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之后顿了顿,开口道:“……是。我以为我甚至会死在那里。

“非常抱歉,身为源氏之刀,我却带着弟弟做了逃兵。”

“希望活下去,这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更何况,你还保护了你的亲人和同僚。”

源博雅肯定地说:“你做得很好了,髭切君。”

髭切眨眨眼,试图把眼眶里的湿意眨回去。

源博雅是第一个肯定他的人。

他看着清澈的弯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她身为唐国人,和这片土地并无太大羁绊,更别说千年后。为什么还坚持回去呢?”

在和李清河接触的这段时间,髭切不得不承认,李清河是不一样的。

有些时候,他感觉自己其实是平安京的遗物,他更适应古老的年代,无法理解千年后的人类复杂诡谲的思维。

而面对李清河,髭切却不曾有这种感觉。

李清河更直白,更表里如一,也更熟悉。

作为审神者的她却同他一样,是属于这旧历史的遗物。

而同样与未来格格不入的李清河,在来到与家乡非常相似的平安京之后却不想停留在熟悉的时代,心心念念想要回到未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让她无法摆脱的原因。

不想回去的髭切对这个原因十分好奇。

“……莫名其妙,完全无法理解。”髭切给出了这样的评价。“简直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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