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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继续出没,一定是用了什么具有庞大灵气的东西修补了灵魂。而联系八岐大蛇的传说,藏在皇宫中的天丛云剑自然是最可疑的目标。

之前在祇园御灵会有恶鬼闯入时李清河就有些奇怪了:祇园作为清净的重灵之地,被无数阵法笼罩保护,不可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恶鬼能够闯入的。联系到之后髭切、贺茂保宪、源赖光都提到的越来愈阴沉的天色和愈加刺鼻的气味,李清河便做了假设——

——一定有什么镇压百鬼的洁净之物离开了平安京。

“我以为是你驱使黑晴明来盗取天丛云剑。结界是安倍晴明所设,自然不会阻挡他。”李清河说:“倒是真没想到,他只是被你控制的傀儡。”

“不错。”八岐大蛇从鼻腔深处喷出灼热的蛇息,算作对面前人类的聪慧的施舍赞扬。“你很聪明,但你知道你算错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李清河说:“你来告诉我?”

“你算错了……”八岐大蛇直起八个蛇头,开始向外施力。一阵摧枯拉朽的锁链绷紧声后,第一根锁链,断了。

“赖光!”李清河迅速反应,大声呼喊并提枪迎蛇而上,“快!阵法要撑不住了!”

斩杀了两面佛的源赖光连忙带领四天王赶到李清河身边。

“吾之忠臣、吾之手足、吾之甲胄!四天王便是如此……”源赖光高举太刀引来雷电,狠狠劈向八岐大蛇,“牛王招雷,天网恢恢!”

“黄金冲击!”坂田金时的巨斧夹杂雷与火砸下。

“断魂刺!”李清河刺出手中之枪。

解决了自己敌人的付丧神和鬼也纷纷加入其中,可处于千军万马之中的八岐大蛇只是喷了口蛇息。

所有攻击立刻溃散。

李清河近面直中蛇息,被掀翻出去狠狠摔进泥土里。

“操他的……”她剧烈咳嗽着,费力爬起来,从胸前掏出一把扇子。那是源博雅的蝙蝠扇,铁片为扇骨,被她塞在护心镜和胸膛之间。只是被蛇息喷中,护心镜就被打烂,扇骨也被深深击出一个坑。“差点没命了。”

“这只是个警告。”所有锁链喀嚓喀嚓近数断裂,八岐大蛇低沉的声音扫过大地,“臣服于吾,否则死。”

“你放屁吧。”李清河袖子擦过沾满泥土的脸,重新提起枪。

“如果我们认输,岂不是要做你的养料?”被掀飞的源赖光也站了起来,冷笑持刀,“那还不如去死吧。”

她闭上眼,睁开的时候眼瞳变成两道电光,神明之子彻底化身丑御前,与雷电一同劈下。而坂田金时也嘶吼着发动手腕里的赤龙,降下大火。

“人类。”蛇叹息,“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他随意一扫尾巴,攻击他的付丧神和妖鬼尽数飞出,重重摔到地上。被刮起的旋风波及到的另外两处阵法也被破开了隐藏之术,里面的两个男孩逐渐显出身形。

“想用吾的力量,补全安倍晴明和这个付丧神?”八岐大蛇并未生气,而是像看到无理取闹的婴儿一样啼笑皆非,“你的布局很妙,但是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八岐大蛇看着勉力爬起来的李清河,低下了头,“你太弱,而吾又太强。”

他再一次喷吐蛇息。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

又好像没有多久。

可直到酒吞童子再也倒不出一滴酒,茨木童子的火焰渐渐熄灭,髭切疲惫倒下,李清河枪法用尽,那蛇躯仍然屹然不动。

最后只剩李清河一次又一次被击飞,又一次又一次艰难爬起。

“外来者。”大蛇猩红的蛇眼中倒映狼狈不堪满身泥泞的女人,几乎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慈悲的,“被命运操纵摆布,被世界意识左右压迫,你一定很痛苦吧。”

——吾会将你从这可笑玩偶身体中解放出来。蛇的眼睛这么说。

李清河摇头。

“还不放弃吗?”蛇问。

泥里的女人落魄得像只败犬:银亮的铠甲已经腐蚀破碎,发冠歪斜再也箍不住长发,裸露的双臂满是撞击瘀伤,额角被划破鲜血流淌,与碎发和泥土一起凝结在脸上,她虚弱且剧烈“嗬嗬”喘息,像是破裂的风箱每一次开合都摩擦出尖锐抓挠声。

她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你连手臂都抬不起来,还妄想改变命运?”蛇问。

而她还是摇头,即使那只是头在泥泞里的微小摆动。

“我……”李清河费力挣扎着。她的神经已经被彻底撕毁,连痛苦都做不到连贯,抽搐地像条即将被晒干的鱼。她张大嘴,试图用说话的震动唤醒枯竭的肌肉。

“我以前……

“我以前是痛苦的。”她终于能说出一句话了。

她后来确实是痛苦的。

被抹消记忆、被操纵命运、被嘲弄被束缚、被随意写下未来的耻辱时时刻刻撕咬她的心,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见发现崭新的世界、遇见可爱的孩子、结识值得信赖的同伴、回忆起忘记的亲人的快乐。

她厌恶穿越,厌恶审神计划,厌恶时之政府,厌恶命运。

她小心翼翼,她步步小心,她谨言慎行,她从未感到如此屈辱。

“我之前……根本不懂什么是时机、缘分、因果、命运。”李清河挣扎着,手指深深插.入泥土,“我只知道……我自己。”

她的每一步、每一跳,每一次抬手、每一次开口,每一次思考每一个灵感每一次起伏每一个决定都是她的,属于她的;为此每一个后果每一寸未来也是她的,谁也不能支配。

可膝丸告诉她不是,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你是被“命运”,“缘分”,“因果”这些词安排妥当的“审神者”。

膝丸的存在相当于告诉李清河,她只是从逼仄的小笼子逃脱到了宽松一点的笼子,本质没有任何区别。李清河仍然是个被操纵的可笑玩偶,提线依旧牢固地捆绑住她的手脚。

而这一切不过是——

“命中注定……”李清河努力撑起胳膊,大臂的肌肉剧烈抖动,几乎可以看见肌腱承受不住撕扯在皮下裂开的惨烈景象。

“我曾经是排斥的。”

然而现在李清河已经不排斥了

“你已经完全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吗?”蛇问。

李清河沉默着,坐了起来,弯折的脊梁重新挺拔成永不屈服的白桦。

她怎么可能会排斥呢?

“凡人。”八岐大蛇彻底没了耐心,向李清河冷冷投去睥睨一眼,蠕动着朝渺小的人类碾去。

这一幕是如此的悲烈:有如八座山峰、八条山谷般巨大的身躯以缓慢千钧之巨势向渺小纤细跪坐在地上的人类碾压而去,无人能反抗,无人能阻止,无人能目睹这人类试图向远古挑战的失败结局而不动容,压入泥土里的众生皆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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