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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志城无法理解董昱忽然转变那么快话题，但语调听起来是很正常的，也没多想什么，把外卖袋子整理好之后，拿起望远镜准备继续蹲点，但余光瞟到后座，发现那人依旧没有吃饭，只是看着手机。

被调暗的显示屏，董昱侧脸映着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半响后，他收回手机抬眼看着车窗之外，柔和的月光穿过被晚风吹动的树枝，在街道落下细碎交错的黑影，宛如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流，消逝在无尽的深夜。

-

南城分局，

夜幕笼罩着法医部大楼。办公室灯火通明，万博华整理好他手里负责的案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凌弈问：“你不回家吗？焚尸案子后面没我们法医事情了。”

“等会再回去吧，”

万博华像是想起什么，刚想开口就看见凌弈依旧坐在那里，但对着手机眼底真真切切的闪过笑意，哪怕自己和那些察言观色的刑警不一样。没有那么高的敏锐度，也发现了。

那表情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微薄的嘴角带着着淡淡温和的笑意，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好像和平常的面无表情又或礼貌、标准的笑意不一样。

如果非要形容，那是一种很放松的笑意，是他认识凌弈那么多年，从未见过的。

但又好像在很久很久的时候也看到过，万博华抬头看了下明晃晃的白炽灯，恍惚间，好像眼前这个豪华装修的法医办公室天花板，变得粗糙，老旧..

十五岁的小凌弈，乖巧的坐在凳子上，把书包的作业掏出来，又全部整整齐齐的摆好在开裂的黄色木桌上，带着有些青涩的声音说：“万叔叔好。”

年轻的万博华穿着黑色大头皮鞋，头发梳的格外整齐：“乖，你妈妈呢？”

“妈妈去换衣服了，等下就回来啦。”

十几年前的法医办公区，就是一间大平房改造的，随便放个屏风遮挡，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工作环境艰苦，小凌弈坐外围的房间认真写着作业。

万博华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时不时整理下衣服，他也好久没有看到阮秋瓷了，是听说这附近发生了疑似自杀的案子，需要联合解剖才来的。

说是什么儿子用农药毒死了父亲，又伪装成自杀。

半响后，阮秋瓷推门而入，暖黄色的灯光如水般洒在她的脸上，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哲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嘴唇不妆而赤。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能给人一种般般入画的错觉，万博华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阮秋瓷柔声道：“嗯，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了。”

随即她又走到小凌弈旁边，眼底蕴着温柔的笑：“乖，好好写作业，妈妈要去工作，等这周末，妈妈带你去买那家你很喜欢吃的葱油饼好不好？”

“好！谢谢妈妈~”

小凌弈笑起的时候，眼睛微微弯着，眸子里好像是有亮光流动，一旁的万博华看着眼前相视而笑的母子。

是了，那样好看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万博华在凌弈脸上见过的，那是只会对最亲近，最喜欢的人才会流露出的。

——只是，太久了。

久到他只能记得，那次和阮秋瓷工作结束后，仅仅几天后，再次见到15岁的小凌弈的时候，脑海里那张泪水混着血迹哭喊着的脸。

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开朗的凌弈’了，往后的每一次见到的，都是过分冷静，甚至有些不真实的完美人设了。

“万叔叔，你在看什么？”

耳边的询问把万博华拉回现实，眼前是长大的凌弈，豪华的法医部办公司，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和15年前不一样了：“没什么，哎..就是觉得自己老了。”

凌弈礼貌道：“怎么会，你可以好好在南城分局做到退休呢。”

说着回了个文字微信。

【你这个伤口，等你回家，都愈合了，不需要创可贴。】

随后起身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说：“走吧，我要出门买个东西，一起出去。”

“买什么？晚饭？”

万博华心想不可能，晚上的时候明明看着凌弈拿了一份外卖，虽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通过那过分华丽的包装，也能猜出价格不菲。

法医部的大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空荡的走廊里带着热气的晚风，穿透窗户席卷而来，凌弈额前的碎发被吹动，漆黑的玻璃映照出他好看的侧脸轮廓，昏暗光影浮动，他神色淡然说：

“去24小时药店，买个创可贴。”

第57章 小憩

深夜，

民华小区百米外的路边，一辆银色路虎停在原地，后座的车门被嘭的一声拉开，董昱嘴里嘟囔着：“这破天气，晚上还有蚊子。”

凌弈没说话，只是拿起座位上的塑料袋子。

“你找什么呢？”

董昱嘴上好奇问着，手已经把那个袋子夺走了，只见上面赫然写着24小时益民药店的红色大logo，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说，我这伤口马上不需要吗？还去买了？”

这家24小时药店，是之前他给凌弈买药的时候去的。且不说和南城分局的距离较远，凌弈开车去买药，又来这里找自己，这绕来绕去的也够麻烦了。

前一小时，董昱打电话给凌弈本意是告知今晚不回去了，要蹲点，毕竟胡强这人的行踪还没找到，只要等到DNA结果一出来，立刻上去抓人。

整夜的蹲点需要轮着站岗。

一共安排的有两组人员，除了他和窦志城在辉腾车里之外，其实还有摆摊的煎饼果子‘老板’和小区门口24小时便利店‘新招的员工’，作为便衣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董昱就随口说了自己要守着后半夜，现在刚好有几小时休息时间，要不要来看看自己，还抱怨蹲点的车太破了，睡得不舒服，浑身上下都疼，

开玩笑说希望凌弈把SUV车开过来陪自己。

本以为只是调侃的话语，也都做好了凌弈各种拒绝的回复。

但没料想到，凌弈答应了，真的来陪自己了。

“嗯？怎么还拆开了？”董昱看着袋子里面的那盒云南白药创可贴，封口处有被拆开的痕迹，不仅胶带被撕开了，就连里面的创可贴都少了一片。

他下意识以为是凌弈受伤了，用掉了，慌张询问：“你受伤了？哪里？”

凌弈摇头：“不是，我只是...”说着他摊开手心，里面有一个米黄色的创可贴。

透过车内的灯光能清晰的看见，创可贴上面用黑色的水笔画了些什么。

董昱低头，就着凌弈的手观察着上面的作画，认真观察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