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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瑟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紧,一字一顿启唇:“是弟子逾越。”

他松开手掌,起身要回隔壁房间,余光不经意瞥到望宁卷宗边放置的一册书卷标识,上面正是他的笔迹。

他手写的阵法修炼感悟怎么会…?

容瑟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到望宁的房间。

画到一半的阵法符箓、玉榻上的薄锦被、衣柜中的衣服……全都折叠得整整齐齐,与望宁房中的物品合放在一起。

晃眼一看,仿佛是他与望宁在同住。

容瑟心里微微下沉,望宁要做什么?

他完全猜不出望宁的心思,但是他拒绝与男人同住,不愿意与望宁再有丁点的过度接触。

容瑟抬步要收拾东西回到隔壁的房间,空气中敲击案面的声响骤然消停。

男人低沉的声音,平缓地在房间里响起:“你要去哪里?”

容瑟偏过头,望宁端坐书案前,漆黑的双眼径直看过来,侧脸轮廓在光影交错下显得分外立体,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像一般。

对方不急不慢的声线听不出一丝起伏,说的话却重如鼓擂,一下一下敲击在容瑟的心上。

“以后,你与本尊同宿。”

容瑟整个人僵在原地,似乎对所听到的话难以置信到极点。

第59章 留踪阵

望宁要与他…同宿?

容瑟后脑像是被人用闷锤锤了两下, 思绪一片空白,在长明寺的三日里,他与望宁同住一屋,全身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 没有一刻放松。

本以为回到季云宗, 他能够离望宁远一点, 没想到对方又要与他同住。

容瑟暗暗攥紧手指, 片刻, 又缓缓松开,微微仰起脸庞定定地看向男人:“师徒有别,于理不合,恕弟子难以从命。”

望宁微掀眼帘,与浑身充满抗拒的青年对视,平淡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威严:“自行留下, 或者,本尊用手段留你下来,选一个。”

看似有选择, 实则根本没得选。不论从哪方面与望宁对上,他都不占优势。

容瑟浓密睫羽轻颤着,薄唇轻轻抿了抿,微微偏过头去, 发带松松挽起的青丝滑落肩背。

身上流露出的不情愿, 几乎要化为实质。

望宁微眯深邃的黑眸,似乎从佛堂出来,容瑟对他比以往愈发避之不及。

与他同在一处, 便是这般难以忍受?

心底深处前两日稍微安抚下来的躁动,又一点点浮上来填满胸腔, 望宁捏着卷宗的指节紧了紧,缓缓放下卷宗,一双幽深的眼睛攫取住青年的身影,冷沉的嗓音近乎结冰。

“上榻,或者,本尊抱你上去。”

又一个二选一,容瑟咬了咬舌尖,自行走向玉榻。

房中仅有一张玉榻,容瑟裹着薄锦被靠在最里侧,没回头看上一眼望宁是否上榻。

他全身僵的像是石头,与在长明寺中一样,睁着眼睛到天明。

次日。

草草用过早食,容瑟快步离开庭霜院。

望宁站在后面,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落,深瞳中的光芒晦暗不明。

容瑟又去往藏书阁。

趁守值人在楼下摆放书卷,他直奔到通往最顶层的通道前。

季云宗里一草一木的位置他几乎都清楚,唯独封印镇压幽冥的地方,他没听到一点风声。

不,不止他,整个宗门上下的弟子,几乎都没有人知晓。

以幽冥的危险程度,必然不会关在普通的牢狱…会不会正是在禁地里?

季云宗的禁地有两处,一处是在主峰,除了颜离山,无人能进出。

第二处…便是他前世从不曾听说的藏书阁顶层。

容瑟仔仔细细观摩着通道入口的阵法,这段时间在识海里的神识的指导下,他在阵法修炼上进步很快。

入口处的阵法多而深奥,但多观摩几次,会发现其中有某种规律。

容瑟伸出手,隔空在空中描绘阵法的布局,打算记下来慢慢推演破阵。

正要到关键处,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守值人越逼越近。

容瑟匆匆记忆下大致,要离开通道入口,脚下忽然踏到一处凹陷的地方。

咔噔——

守值人踏上楼来,楼层中空无一人,通道入口的位置溢散着淡淡的青竹香。

容瑟眼前一花,等视野再度恢复清晰,他人正站在一处烛火通明的房中。

外头前一刻还明媚的天空骤然阴暗下来,漆黑的天幕上不见一颗星子。

怎么回…?

“过来。”低沉的声音在周边炸开。

容瑟条件反射循声看过去,望宁坐在书案前,长指微蜷,轻敲击着案面,令人压迫感倍增。

…他竟然眨眼间从藏书阁到了庭霜院?!

磅礴的威压充斥庭霜院,容瑟几乎站不住,他垂了垂长长的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惊讶,缓步走向望宁。

甫一走到书案前,身形还未站稳,男人宽厚分明的大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到书案后。

“师尊…”

身前是书案,身后是男人宽阔紧实的胸膛,容瑟整个人顷刻僵硬如铁块,不能动弹。

他下意识要挣动腕骨离远一点,男人微哑的嗓音响在耳边:“别动。”

望宁松开他的手,长指拂开卷宗,取过容瑟画到一半的符箓放在书案上:“继续。”

容瑟眼睫抖了一下,不解的侧目回看望宁。

望宁鼻梁很高,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本尊不阻止你修阵,但是,剑法不能落下。”

望宁是剑修,对剑道至诚,容不得半途而废,他的后半句话在容瑟的意料之中。

但是,好端端的望宁怎么突然松口允许他修阵?明明在前段时间还一点余地不留。

虽然他打定主意,即便望宁反对,他依然会选择修阵,在三年后的宗门大比中,提出脱离宗门,公然与望宁断绝关系。

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怎么,有异议?”

“没有。”容瑟轻轻摇头,散落满身的青丝如水波晃动。

看望宁没有退让的意思,容瑟捏着符箓一角,要退到旁侧画。

望宁淡淡道:“就这样画。”

“……”

容瑟白玉般的手指执着朱砂笔,略微低身,一点点补全符箓上的纹络。

卷翘的长睫微颤着,嫣红的唇无意识轻抿,在满屋的烛火下透着些微莹润水光,身上萦绕的清新宜人的青竹淡香一阵阵漾开在空气中。

望宁沉沉地看着青年的认真专注的眉眼,胸腔里郁积的浮躁愈发浓,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眼看着青年要勾绘下最后几笔,望宁微蜷曲长指,在符箓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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