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与大桥(五)(1 / 2)
('21.
仰宸站到张小凯身边,低头看徐好,发出疑问。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张小凯扭头看了仰宸一眼,如果不是知道仰宸是个变态死gay,这句话怎么听都是欲图不轨的搭讪。
徐好回过神,在吵闹的音乐声里大声回他:“诶?有吗?遇到你这样的帅哥我可是不会忘记的!”她笑得大大方方。
仰宸盯了她片刻,不再追究,手悄悄拉住张小凯胳膊,贴到他脸旁道:“太吵了,我难受。”
明明是他非要跟过来的,现在却又在抱怨。
麻烦精。
张小凯看他在镭射灯下依然病殃殃的神情,反手主动拉着他,朝徐好颔首做道别,便带着人往电梯口走。
徐好望着两人的背影,直至他们进了电梯,消失在视野里。
顶层钟蔓的经理办公室对面是一间会客室,张小凯把他带进去,这里隔绝了楼下的喧闹,只有刚开的空调嗡嗡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仰宸安排在会客室里,张小凯便打算回去工作,仰宸拉了他一下,凑过来想要亲他。张小凯侧身避开,抬头看向天花板一角的监控探头。
被仰宸拥在窗边的监控死角亲吻的时候,张小凯忽然想到舞厅里那些趁着气氛寻各个角落亲热的年轻冲动的客人。
他垂眸看仰宸仰着头闭眼舔吻自己的模样,单手掌着他的腰,将他按在窗户玻璃上,粗鲁地回吻。仰宸勾顺从地双手勾住他脖子。
张小凯右耳的三个耳洞又挂满了小银圈,仰宸用手摸他那只耳朵,指腹滑动银色小圈。
亲吻间,张小凯随意往窗下看了眼。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缓缓停在冠皇门口,刚刚还在楼下同他们交谈的女孩撑着伞从冠皇走出,笑盈盈地坐上了副驾。车子停了一小会儿,才驶离冠皇门口。
“怎么了?”仰宸含着他下唇说话,也扭头往楼下看去,“有什么?”
张小凯收回视线,冲仰宸摇摇头。
后面连着几天,没人再来找过张小凯的麻烦。
但张小凯也没回老平巷,担心有不长眼的家伙跟到家冲撞了老头,于是随仰宸住了几天百乐门,仰宸每天跟屁虫一样昼夜颠倒地陪他上班。
周六,是张小凯要去见老富的日子。
一大清早,仰宸半梦半醒间,感到自己坠入奇怪的幻境,被带细刺的藤蔓缠绕住身体,被海浪舔个满怀,被荒草燃起的巨焰灼烧。等他睁开眼,却还是在百乐门的房间,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下异常难以忽视,他看过去,立刻弹起来。
“!……张小凯!”
张小凯尖锐的胡茬在他肌肤上摩擦,粗厚的舌头舔舐湿润了自己身下的肉棒。仰宸满心惊异,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阴茎快速胀大。
张小凯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睁眼看他,反而张大嘴含住他的龟头,一点点吞吃掉那根丑陋的驴屌。
22.
“……张小凯!你在干什么……张小凯!”仰宸慌乱地用手推他脑袋,但那力道不过是欲拒还迎,很快又倒了回去,激动地发出难耐的喘息。
“唔……唔嗯……张小凯、别这样……”
张小凯不管不顾,闭着眼在给他口交,每一次吞吐都透露出生疏、不适、羞耻,口中泄出呕呕的反呕音。肉棒挤压口腔四壁,捅着喉咙,他抓着仰宸细白的长腿,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有些吓人。
张小凯兀自加快了动作的频率,脑袋晃动得像醉驾行驶中的弹簧汽车摆件。
“啊、啊……嗯哈好爽……啊要、要射了、要射了……张小凯、小凯……”
这是张小凯第一次为他口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仰宸感觉自己快要爽到疯掉了。
阴茎在极致的心理刺激下,疯狂痉挛,哪怕是这样毫无技巧的口交,也让仰宸射精欲望高涨。
“——啊啊啊啊!”
他一射精,张小凯立马被精液呛到,缩回脑袋在腿边咳嗽个不停。
但张小凯还是比仰宸先缓过神来,在被窗帘挡住光的房间里,他看不清仰宸的表情,不过他知道那会是多么色情和漂亮的一幕。
他双腿跨在仰宸身体两侧,靠近呼吸急促的仰宸,将嘴唇覆盖上对方嘴唇,将嘴里的苦渡过去。仰宸被他吻着,环抱住他的腰背。
漫长一吻结束。
仰宸撑着床坐起身来,伸手抚摸张小凯的脸,轮廓硬朗,胡茬扎手。在昏黑中,仰宸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你不用对我做这种事的,凯哥。”
张小凯双腿夹着仰宸细细的腰,屁股压着仰宸刚射精的阴茎。
仰宸是一支漂亮的、细瘦的、柔弱的枝干,但张小凯攀骑在他的硕大强韧的花芽上。
张小凯想,如果这躺能全须全尾回来,老子就算屁眼裂开也要把这驴屌给塞进去,最好给它娘的夹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拿过手机,早为自己的举动找了个由头。
【赏你的,这几天的房费。】
仰宸享受过后身心大满足,亲亲热热地抱着他讨吻,并不在意这别别扭扭的借口:“嗯好,那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付房费也可以。”
张小凯收拾干净,换了身从冠皇带回来的日常衣物后,仰宸才发觉他要出门。
仰宸套上外衣:“你去哪?我陪你。”
【不需要。】
【老子发现你整天没事干,无业游民啊你。】
仰宸解释:“只是现在还没到忙的时候,过完年就要忙起来了。”
张小凯倨傲地推聋置哑,没打听仰宸都在忙什么工作,也没问他这些年是怎么发达起来的。
“你想去哪儿我开车送你,外面还在下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了不需要。】
张小凯知道要摆脱他不容易,决定撒个小谎。
【我去找阿舟。】
张小凯和仰宸虽然从来不算恋爱关系,但他们私底下那些纠缠一直被张小凯藏得很深,尤其是对王金舟和钟蔓。
仰宸很少让他在这件事情上为难。
23.
街道上人影零星,地面全是积水,雨幕里的楼房和树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张小凯从出租车上下来,司机重新起步很快,车胎溅起的污水打湿张小凯裤腿。
他抬头看前面有些老旧的建筑。尚足馆是勇江一家开了很多年的足浴店,比张小凯年纪还大一些,从外面看,混在这条街的商铺里不甚起眼。
张小凯进门,收了伞放在大厅地上,然后一层层上楼。楼层越高的技师越是肉眼可见的年轻和美艳,分明还是大白天,却从某些房间里发出暧昧的男声女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熟悉的房间门口,被两个守门的男人拦住。
他们一人高大一人瘦小。瘦小那人曾跟张小凯有过许多次照面,认出张小凯后,让另一人进去报告。
他挡在张小凯跟前,从头到脚扫视张小凯,操着一口勇江乡下的方言恶声恶气地对张小凯说:“家伙拿出来。”
张小凯轻蔑地哼笑,展开双臂,意思是随他搜身。那瘦小男人也毫不客气地摸上去,翻找了一通,没发现什么。
他收回手,讽刺道:“胆子还是够大,捡回一条命,变成个哑巴,今天要是割了你的舌头,是不是也没两样。”
张小凯靠在狭窄走廊的另一面墙上,朝他竖起中指,笑容不变。
“操你妈的!到别人的底盘还敢狂!”
叫骂的是一道年轻的声音。是从楼下急匆匆赶来一批人,领头的是老富的傻蛋侄子。
“给我往死里打!”
那些打手一窝蜂涌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一眼扫过去,看他们都没掏出要人命的东西,便摆出架势,迅速冲过去先一边一脚踢飞最前头两人,对上后边的,互相挡了几道攻势,又被张小凯扫腿撂倒一人。紧接着后边倒下的人爬起来,前边冲过来的人不停,一时间狭窄的走廊里拳脚飞舞。
面对这好些身强体壮的打手,张小凯一边招架,一边反击,不露颓势。身后又有拳头飞来,他转身格挡,倒退几步,后脑勺突然受到了硬而尖的一击。
眼前黑了一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抓着胳膊架到墙上。
傻蛋张扬地笑着逼近,他左手上套着指虎,上面嵌着钢柱。是刚刚用来偷袭张小凯的武器。他还未走到跟前,张小凯一挺腰,双腿悬起来猛踹他胸口,对方一下子重重撞到墙上去。
架着张小凯胳膊的两人立刻朝张小凯腹部狠狠交替出拳,张小凯痛苦呜咽之际,双腿也很快被人抱住。
傻蛋捂着胸口,推开旁人的搀扶,直冲张小凯。他右肩膀前不久被张小凯打脱臼,别扭地挥着左拳头的指虎,恶狠狠地一拳拳砸到张小凯脸上。
张小凯嘴里尝出了血腥味,血沫子沿着嘴唇晃动着滴下。
这场泄愤没能持续太久。
“富爷让他进去。”打报告那人出来说了一句。
“呸!”傻蛋趾高气昂地啐了一口,“狂得没边了,还不是落小爷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心说,等你他妈落老子手里的时候。
24.
张小凯竭力挺直身体,拖着脚步进了房间。
衣衫不整的几名少女避着张小凯,从他身边走过,出去后将门关上。
房间床对面的墙上挂着幅极大的字画,黑色墨迹龙飞凤舞地书着“顺势而为”四字。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字下饮茶。
“这小子跟他性格挺像的,都一样爱闹腾,你觉得呢?”老人先开口了。
张小凯朝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一个是我侄子,一个是我儿子,要是可以,我还是希望给自己养老送终的是儿子。”老人回头看张小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呐小凯。”
张小凯一点点咽下嘴里的血,身体动作艰涩地弯腰将一条腿曲下,另一只膝盖也跟着落地,跪在了老人跟前,将头重重磕下。
老人沉静看着这个跪地磕头的人,时间过去很久,张小凯一直没抬起头来。然而老人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把拎起桌上正在烧水的茶壶砸向张小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茶壶砸在后背,滚烫沸水浇上身体让张小凯猛烈抽搐,整个人匍匐到地上像条蛆一样地扭动。
他还未缓过那阵疼痛,又听到老人平静无波的声音:“听说,勇江大桥很快要重建了,这时候要是桥上再突然死个人,又有得闹了。”
满头大汗面色痛苦的张小凯手指猝然攥紧。
“别怕,孩子。”老人将桌上一杯茶水慢慢洒到地板上,“只是有些事,要你去做。”
……
今天这一趟下来,张小凯伤得不轻。
他就近找了个黑诊所,忍着疼脱掉上衣反坐在折叠椅上,胳膊趴着椅子靠背。诊所里的老大夫颤颤巍巍给他处理伤口。
脑子里思绪杂乱,张小凯突然崩溃地狂抓脑袋,把老大夫吓了一跳,沾药的棉棒大力刮过后背的水疱。
“呃啊!!!”
疼痛剧烈,张小凯生理反应猛地往前扑,带着椅子一起跌倒。他摔到地上,面目狰狞地睁眼,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病床底下阴暗角落里的两只蟑螂,其中凶猛的那只正在吃掉体型幼小的另一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居然忍不住想,他算是其中哪一只呢。
他慢慢爬起来,手指抓到桌子上自己的衣服,准确的说是仰宸的棉服。出门前仰宸婆婆妈妈硬是给他套在身上的,因这件棉服,让背上烫伤的伤害得以减弱一些。
呵。张小凯忍不住恶劣地笑了声。他这副模样回去,那小子估计要吓个半死。
老大夫看他这样,觉得更加惊悚了。
敷好药后,张小凯趴在黑诊所散发着怪味的病床上,用手机发消息联系了王金舟。
半个小时后,王金舟肥胖的身体奔跑着进来,那张憨态可掬的脸上露出万分的急切:“阿凯!”
张小凯懒洋洋趴着,侧过脸看他。
“钟蔓让你见老富这事我刚知道!她干的这什么破事!你、你……你跟老富说了什么?怎……怎么伤的这么重?”
王金舟将给张小凯带的衣服放在床尾,又急急忙忙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
张小凯握着笔,将纸垫在枕头上,写下潦草的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他妈不着家,蔓蔓屁事都没法跟你商量,你怪她?】
“你这时候还数落我做什么?!”
【你傻逼。】
王金舟憋红了脸,最后叹道:“……我的错。”
张小凯搓了搓手中的钢笔,停顿很久才又接着写。
【听说勇江大桥要重建了,他儿子死在那里,老富心里过不去,想闹事。】
王金舟紧皱眉头,思量片刻道:“这个老疯子想要闹事,那就让他闹,闹得越凶越好。”
张小凯不动声色看了王金舟一眼,嗯了一声。
25.
想要一身伤回去吓仰宸,当然只是随便想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不回去了。】
前不久交换联系方式后,这还是张小凯第一回主动找仰宸。
想他入狱前,按键手机才刚刚在这个落后的小县城里普及,当时他还打算寄一笔钱给在首都上大学的仰宸,让他也买一个手机。出狱后,很多人却都用起了他见都没见过的智能手机。
他手上的杂牌机是他姐给买的,他玩不明白,只用来日常交流。
【为什么不回来了?】
手机很快响起消息提示。仰宸简单的一句问,但张小凯就是能看出他在生闷气。
【喝多了。】
等了一小会儿,仰宸才又发消息过来。
【在哪,我去接你。】
“阿凯,跟谁发消息呢?”王金舟在开车,难得见到张小凯抱着手机看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前倾着身体坐在副驾,收起手机。
王金舟笑哈哈道:“不会是网恋吧?现在好多人搞网恋,你也赶时髦啊。”
搞个屁的网恋,搞的他妈同性恋。
银色轿车停进车库,张小凯下车后又看了这车子一眼。
“喜欢啊,车钥匙给你啊,拿去开。”
张小凯捶了王金舟肩膀一下,没接他的车钥匙。
王金舟带张小凯回家,保姆给他们开门。
钟蔓预产期将近,这几天已经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县医院待产了。她从房间出来,看到脸上有伤的张小凯,脸色一下子变得焦急。
“我说了让人陪你去,你非要犯倔逞强!伤得重不重,去医院了没有?”
张小凯赶紧搀住她,悄悄对王金舟使了个眼色,王金舟便道:“老婆老婆,你别着急,阿凯看过大夫了,不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蔓抓着张小凯胳膊不说话。
他们坐到客厅沙发上,保姆送来洗干净的水果。保姆走开后,钟蔓掉下了眼泪。
“阿凯,对不起,是我脑子坏掉了,我想着你总能解决这种事的……对不起、对不起……”
几人一起读书的时候,总是张小凯做主力哄哭鼻子的小姑娘,王金舟在后边着急地递纸巾。今日反过来王金舟低声安慰妻子,张小凯轻轻拍钟蔓的背。
他们三人相识这许多年,这点事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钟蔓抹着眼泪,对着大肚子说:“你以后要孝顺你干爸。”
王金舟吃醋地说:“我是他亲爹,可别光孝顺干爸。”
钟蔓嗔瞪了他一眼:“你先有个当爹的样子再说。”
小时候这两人吵闹起来,张小凯必定是要火上浇油的,现在只乐呵呵地看着。
王金舟给钟蔓削着苹果,削到一半,又讲到勇江大桥要重建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蔓说道:“那破桥我看修不修都一个样,晦气得很。”
“发展需要嘛。”王金舟解释,转而又对张小凯说,“些前不是跟你说那小娘……咳咳,那谁,仰宸来勇江了吗,就是为这事来的。”
张小凯正在剥橘子的动作滞了一下。
钟蔓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仰宸这个人:“你怎么没跟我说过?都好多年没他消息了,怎么不约着见个面?”
王金舟阴阳怪气:“人仰宸是负责这次勇江大桥工程,来考察的工程师,听说现在有点背景,上头领导的饭局都拒了几次,我哪约得着。”
张小凯一侧的眉毛轻挑。
钟蔓并不纠结仰宸的事情,对他们三人组来说,仰宸连朋友都算不上,没必要放在心上。她从张小凯手里拿走一瓣剥好的橘子。
张小凯把剩下橘瓣上的橘络都撕掉,整个橘子递给钟蔓。
王金舟:“诶,吃橘子上火!老婆吃我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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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凯的伤养了好些天,背上皮脱了一层,脸上倒是瞧不太出瘀痕了。
钟蔓去县医院待产这天,张小凯送完她后回了老平巷。仰宸昨夜发了消息说,他要去老平巷收拾母亲的遗物,问张小凯能不能陪他一道。张小凯没再想着法子躲他,答应了下来。
仰宸大概猜出张小凯这些天是有什么原因不肯见他的,仍是每天发消息过来问,张小凯常常装作看不见。
偶尔仰宸会打电话来,张小凯倒是会接听,反正他一个哑巴,只能啊啊啊,管仰宸听不听得懂。他有时认真回答,有时随便啊啊两句。奇怪的是,仰宸并非总能听出他认真啊啊的一串是什么,但他瞎啊啊的时候,仰宸一定可以揪出来。
“张小凯。”每回他一揪出来,就用无奈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叫张小凯的名字。
张小凯几乎能想象出仰宸对着手机讲话的样子,眉头向上轻皱,漂亮的眼睛微微挤在一起,讲完话后嘴唇会抿起来。张小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这样作弄他,一遍又一遍听他清亮柔和的嗓音念出字正腔圆的三个字。
张小凯回到老平巷,先进张文军的里屋挨了顿训,老头骂他几天不回家跑去鬼混。张小凯现在不跟小时候似的顶嘴了,张文军身体不好,也骂不了几分钟就捂着胸口大喘气。
张莉今早倒是还在家里,她没帮着张小凯说话,也没跟着骂他,只在老头气不顺的时候给老头抚胸口。
“先吃早饭吧。”但她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老子教训儿子的戏份。
饭桌上,张小凯咬着馒头看张莉长着细细皱纹的脸,张莉和张小凯都遗传了张文军的方脸和高鼻梁,但这个特点在她脸上便让女人显得长相平凡。不过张小凯的关注点是她今天居然化妆了,耳朵上还戴了花朵样式的金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有心想问一句,又踌躇着。倒是张莉先开口了:“我现在处了个对象,是亲戚介绍的,前几天他来家里见过爸了,你不在家。”
“下午我要去他那边见他爸妈,你没事就在家里陪着爸吧。”
张小凯听完,愣了片刻,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囫囵应了声啊。回到自己的房间,张小凯突然回忆起了这种感觉。
他妈刚走没两年的时候,张文军离开出租车公司,跟朋友跑出去做生意。家里只有张小凯和年长他十五岁的姐姐,姐弟俩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平时也不会互相关心对方的事情。张莉当时有个谈了七八年的男朋友,有一天,张小凯撞见他们在家里亲热,第二天张莉就搬出去跟男友同居了。张小凯当时心里就是这样空落落的。
后来过了三个月,张莉带着伤拖着行李回家。张小凯听旁人说,她那个男朋友酗酒打她。青春期火气旺盛的张小凯,闲来无事跑去把那个男的给堵在家里揍了个鼻青脸肿。
现在张莉快四十了,期间有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有没有过谈婚论嫁的对象,张小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从他记事起,张莉就一直在这个家里操持着。据说,他出生后,家里给他换尿布最多的人就是张莉。
27.
仰宸是中午到的老平巷。张小凯收到他的消息后出门,仰宸就在铁门外撑着一把深色的雨伞静静站着。
近日的雨常时大时小,现在正是大雨如注。巷子里的坑洼积了又黄又黑的泥水,被雨打得到处飞溅,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仰宸的皮鞋和裤脚也沾上大片污渍。这在雨天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如今的仰宸沾上这些污泥,让人觉得满是违和。
张小凯忍不住多看了仰宸脚下两眼,然后支着自己折了一只伞骨,伞面塌下一角的褪色格子伞,走近仰宸。
仰宸的目光一直落在张小凯脸上。待张小凯靠近后,怒气隐而未发地说:“你果然又跟人打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小凯不知道仰宸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习惯性露出一个高傲的无所谓的笑。
仰宸叹气,伸手想碰张小凯的脸。张小凯本下意识要躲开,但最后只是将拿伞的手往下收了收,用伞面构建出隔绝外界的两人的空间。
仰宸眼中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抚摸张小凯右脸,从颧骨到下颌,每一个有伤过痕迹的地方。最后他四指捧着张小凯的脸,大拇指摸到张小凯嘴角的凹陷,微凉的指头按压着他嘴角钻进去,指甲抵开张小凯毫无准备的牙关,碰到张小凯热乎乎的舌。
张小凯有点受不了这个变态了。他凶恶地咬他手指,然后扭脸离开。
“啊、啊。”走了。
巷尾的握手楼越往里走路越窄,站在楼层间抬头,只能看到一小道灰蒙蒙的天光。
仰宸收了伞,躲进张小凯的伞下,两人并肩走着。张小凯不经意地将塌下的伞面转向自己这边。
进了楼道,阶梯污脏黏腻,低矮的扶手锈迹斑斑。杨阿姨的家在二楼,一楼是锁着卷帘门的门店但并没有做什么生意,只是空出来。二楼往上是一间间用来出租的屋子,仰宸以前住在七楼,往上就是天台,有人家在天台上铺了土种花种菜。
杨阿姨女儿对仰宸态度很友善,带着他们从二楼往楼上去。
“那间屋子的钥匙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因为不好租出去,也没怎么收拾过,东西都还在。”
其实是因为里面惨死过人,她妈不敢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涂了红漆的木门已经掉漆,钥匙拧开门锁,开门后昏暗的屋子里才透进一点光。
女人也不怎么敢进去,停在了门口:“你们收拾吧,有什么事再下来找我。”她临走补充了一句,“东西都带走,或者拿去烧掉吧。”
仰宸谢过她后,走进了屋子。张小凯跟了进去,展开手中从家里带来的蛇皮口袋,放在脚边,然后看仰宸。
“不着急,我先找点东西。”仰宸温和地笑着说。
张小凯便抱着胳膊倚在墙上,无所事事的样子。
“不然你去我房间,把我的东西都装了吧。”仰宸又拉着张小凯起来。
仰宸的房间很小,浅绿色玻璃窗外就是巷子,几乎透不进来光,头顶的钨丝灯泡也不通电了。屋里只有一张铁架床和一面小折叠桌,桌上积了厚厚的灰,垒得很高的试卷和习题册被整齐收在边角。
张小凯随手拿起一张卷子来看。仰宸的字迹很秀气,英语卷子上写的英文流畅规整,赏心悦目,张小凯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把这些卷子和书全丢进了袋子里。
房间里没有衣柜,也没有需要装走的衣物。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装衣服的行李箱,衣服也不多。仰宸初来勇江的第一个冬天,家里甚至没有厚衣服穿。
28.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张小凯第二次在四一八见到仰宸。
时间已经从秋末蹿到了冬初。张小凯刚爬上围墙,就看到了下头的仰宸。
这个时候的勇江断崖式降温,学生们的校服下已鼓囊起来。男生却穿得很少,一眼能看出薄薄的校服底下没有毛衣或其它厚实衣物。他开着外边洗手池的水龙头,假装洗脸但一口一口地喝掉掌中的冷水,细瘦白皙的脖颈落入张小凯眼中。
“不是哥们,你有这么渴吗?”
一道夹杂着地方口音的年轻声音在头顶响起。仰宸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张小凯不知为何剃掉了招眼的红发,留着一头短短的黑茬,脸上是戏谑的笑。
张小凯居高临下地与仰宸对视片刻,挑动粗黑的眉毛,莫名低声笑骂了一句:“他妈的,小娘炮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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