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tree(1 / 2)
('在学校的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距离正式上课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又到了新的一周。这天清晨,伊诺斯和兰金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食堂上新了一些甜品,据说新来的厨师是日本人,很擅长做这种叫做“和菓子”的糕点。它们的外形小巧精致,色彩浅淡鲜明,带着栩栩如生的鲜花和植物,一个个摆在盘中,就像用面粉和糖做成的小型彩雕。看着它们完美的外形,伊诺斯无从下口,生怕叉子会破坏它们的形状。
伊诺斯拍了张早餐的照片,发送给了泰莎。
不一会儿泰莎回复了,令伊诺斯没想到的是,她关注的重点根本不在点心上:“坐在你对面的是兰金吗?”
这十几天来伊诺斯跟泰莎分享了很多学校里的新鲜见闻,路边的花、桥下的流水、草地上的猫、社里有趣的活动、懂精灵语的学姐、配着啤酒酱吃的德式炸猪排饭、难以理解的高等数学……自然也包括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兰金。
“是的。你怎么知道?”伊诺斯回复。
泰莎答:“不用猜就能想到,你几乎从开学以来就天天和兰金待在一起,发给我的消息里,十条有八条都是兰金。老实说,他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男友啦?”
伊诺斯的脸唰一下红了。泰莎说得没错,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到哪去都要叫上兰金陪着的。有早课的时候,兰金会在学校门口的快餐店买上一个伊诺斯爱吃的牛肉塔可,在宿舍楼下等他一路去教室,上课的时候,他们总是要坐在一起,连晚上一块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要一直走到宿舍区才分开。伊诺斯偶尔也会幻想一下身边这个男生若是能成为他的男友那该多好,但这种幻想会在每一次兰金和女孩子搭讪时灰飞烟灭。
再打字时,伊诺斯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又胡说了。我早告诉过你,兰金是直男,每天都有不同的女生约他出去,他根本不喜欢男生。”
泰莎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符:“我以作为女孩的直觉判断,他早晚会是你男友的。”
伊诺斯则发了个流汗的表情符:“我以作为典型男同的经验判断,你说的事发生的概率和今天晚上三战爆发的概率差不多。他要是发现了我的秘密,不恨我、质问我是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就不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对面的兰金看见伊诺斯绯红的脸颊,轻轻地问他怎么了,伊诺斯匆匆收起手机,说了句:“没什么。”
今天的课并不多,只有两节,上午是法语精读,下午是法文文学鉴赏,这些都是伊诺斯擅长的,可对兰金来说就十分勉为其难。上文学鉴赏课的时候,兰金被希尔小姐叫起来读课文,他不情不愿地拿着课本站起来,一篇文章被他读得磕磕绊绊,好些高中就必学的词还不认识,后面有几个同学开始窃笑起来。最后他连滚带爬地总算读完了——若没有伊诺斯在一旁不停地给他提示,他连读都读不完。
“妈的,都大学了,还要站起来当着全班的面回答问题,她是有什么毛病?”兰金皱着眉,小声地咕哝。伊诺斯温柔地笑了笑,对他说:“别担心,据说希尔小姐只是课堂上严格,考试给分很宽松,至少咱们不用担心这科不会通过。”
兰金忽然安静下来,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目光看着伊诺斯,伊诺斯被他那双蓝眼睛盯红了脸,这种眼神伊诺斯过去只在自己的几个暧昧对象的眼中见到过,他感到有些不安,只得垂下眼睑避过目光去。
更让伊诺斯受不了的是,兰金又忽然开始摇晃他的肩膀,用不知道是从哪部古典戏剧里学来的肉麻语气说话:“好伊诺斯,下了课帮我补补课吧,法国佬的鸟语实在太折磨人。约翰尼今天不在宿舍住,你到我这儿来。”
“好好好,我会帮你的,但你不要这样说话,不然这事没得商量。”伊诺斯哭笑不得地把他从身上推开。
下了课,兰金买了两杯加冰的咖啡,带着伊诺斯回了自己的寝室。伊诺斯坐在书桌旁,像个真正的老师一样开始翻看兰金的练习册,上面大片的空白和凌乱的字迹令他惊呆了,真不知道兰金是怎么考上的大学,又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一问他,他的答案让伊诺斯大跌眼镜:“我其实不擅长法语,所以想来体验体验有多困难,要是实在学不下去,二年级就转专业了。”
伊诺斯目瞪口呆:“你把人生当成游戏玩?”
兰金一手转笔,一手搔着后脑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不然呢?反正人最终都要死,不当游戏又能当什么?”
伊诺斯撇了撇嘴,语气有些酸:“我倒是也想那样,可惜我家没那么多闲钱能供我随意挥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兰金手里的笔转着转着“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伊诺斯说了他一句:“你认真点。”就俯下身子帮兰金把笔捡了起来。
当伊诺斯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兰金正收起了笑容看着他,目光与他对视的刹那,伊诺斯觉得很是尴尬,事实上这几天来他总觉得兰金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这种感觉却一点都不令他讨厌。只是每当兰金这样,伊诺斯都不得不拼命地告诉自己,兰金和自己并不是同一类人。他那些已经老去的同类们用无数活生生的教训警示他,面对直男,可以幻想,不能沦陷,更不可轻信。
“怎么又那样看着我。”
“大概是因为你好看吧。”
下一秒,兰金伸出手触碰到了伊诺斯的脸颊,伊诺斯的身子怔了怔,像是完全忘记了他本应回避,得到无声的认可后,兰金更加大胆地试探着伊诺斯的底线,他趁着伊诺斯还没缓过神来,捏紧了他的下颌,偏过头去,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缓缓地留下了一个吻,像是蜻蜓点水,一扫而过。
伊诺斯的大脑一片空白,兰金的吻似乎有着神秘的魔力,能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与情绪,他来不及去想他曾告诉过泰莎的“我没法想象兰金这样的人会喜欢男生”,来不及想那些自己曾在演草纸上和备忘录里、因为母语羞涩症发作而不愿用英语只愿用法语写下的胡思乱想,来不及想自己焦虑过无数次的“如果兰金知道我喜欢男生的话,还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
这个吻的威力,在伊诺斯的世界里,不亚于三战打响的第一枪。
“你喜欢这样吗?”兰金用气息说出这句话来,等待着伊诺斯的进一步回应。
稍稍回过神来的伊诺斯猛然推开了兰金,兰金见他的眼底闪烁着泪花,前一秒还在期待的心突然失望,仿佛天上的月亮沉进了大海深处。
一片空白的大脑不知从哪里出现了水彩一般的绚丽,伊诺斯重新拉起兰金的衣领,要他的嘴唇紧紧贴上自己的嘴唇,用这个动作给了他最终答复。兰金的吻温柔而卖力,伊诺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朵被云包裹住的跳跃的心脏,被一缕一缕地撕开,撕扯到最后只剩下一颗绯红的炽热暴露在空气中,赤裸裸地展示着他的鲜活与热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亲吻中不知不觉地增进了拥抱和抚摸,伊诺斯仿佛瞬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控制的权力,他只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双脚离开地板,整个人被悬空按在了墙壁上,和视觉一样迷离的听觉,听见了兰金正在用牙齿撕开保险套的铝膜包装的声音。
“约翰尼万一突然回来了怎么办?”残存的最后一分理智让伊诺斯说出了这句话。
“放心,他不会回来的。”兰金一手控制着伊诺斯的身体,一手迅速而娴熟地将保险套戴好,进去的时候顺势趴在伊诺斯的耳边,一股热气灌进了他的耳蜗,酥酥麻麻,“况且,我把门反锁了,他就算有钥匙也进不来。”
几乎将身体撕裂的疼痛与被填满的羞耻和满足尽数涌进意识……大脑和心房里只剩下了对欲望的饥渴,嗓子里是想要拼命控制却无法控制的呻吟。
“你流血了……”
“不要管它,继续。”
兰金短暂地停下,伊诺斯便急切地用手按住他的肩头,试图艰难地自己动起来。兰金心里半是痛半是害怕,却不得不将这动作继续下去,为了取悦身下之人,也是为了取悦自己。
“好孩子……”兰金吻了吻伊诺斯不知是沾满泪水还是汗水的鬓发,把手指深深地和他扣在一起。“你真的很美。”
窗外,橘红的夕阳透过窗帘落在墙壁和书桌,落在房间里两个人赤裸的身体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寝室的地上随意扔着凌乱的衣裤,被套上新垃圾袋的垃圾桶里,有一个刚用过不久、里面流着精液,外面隐隐约约带着血迹的保险套。
宿舍的床看起来很窄很小,却能够绰绰有余地为两个互相依偎着的人留出空间。伊诺斯靠在兰金的胸口,兰金那带着些许薄茧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背,这让他觉得十分满足。
“我的表现还不错吧?还疼吗?”兰金温柔地笑着,而伊诺斯只是害羞地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你只会喜欢女生。”伊诺斯说。
“这个……我的确不常和男生做爱……”兰金的手指捋着伊诺斯茶棕色的卷发,他的发梢被他缠绕在指尖,“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双性恋……因为之前的交往对象都是女生,于是我在暑假里的某天突发奇想,觉得换换口味也不是不行,然后我就一时兴起,下载了Grindr,还在上面约到了人,没想到我居然也并不排斥、甚至有点爱上了和同性的那种感觉……”
听了这话,伊诺斯突然就难过起来,他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摘掉了,那一处便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呢?你不会是处男吧?”兰金偏过头去问,一向不爱正经的他这次却比以往正经了起来。
“我是纯gay。”伊诺斯若有所思地开口,“不过我以前确实没有实质性地和男人上过床。只有我十四岁那年……那是我父母刚刚离婚的时候,我的情绪和心态都濒临崩溃,总是半夜躲在被窝里哭,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我了,那段时间我真的非常堕落,厌食、自残、偷偷喝高浓度的酒,甚至萌生了后半生靠卖淫养活自己的念头……”
“噢,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兰金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他。
“我趁着家里没人,跑到红灯区和那些男妓们一块站街拉客,有两个中年男人相中了我,带我去酒店开了间房,可进了门,他们俩让我脱衣服的时候,我忽然就害怕了畏缩了,我跟他们说,我只用嘴和手,不接受插入,他们当时也同意了。于是我就用嘴和手分别各给他们来了一次,该结账的时候,他们忽然把我扑倒在床,开始撕我的衣服,想要强奸我,我用床头的花瓶把他们砸晕了。最后我一分钱也没要到手,找了个时机溜之大吉……”
兰金不可置信地听着伊诺斯轻描淡写地讲述这些故事,他真想不到,看似乖巧内向的伊诺斯,居然有着对冒险如此渴望、以及面对危险能够不乱阵脚的一面:“天哪,我真抱歉听到这个……幸好你成功逃出来了。”
伊诺斯抬头注视着兰金的眼睛,他碧蓝的眼珠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轮廓。
“知道我为什么要逃走吗?那不仅仅是想要反抗的本能,更是因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感觉根本不是那样。”伊诺斯说,“我害怕那种感觉,那种被完全陌生的人支配,完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恶趣味的感觉。也许下一秒就会被划开颈动脉,也许会被蒙上眼睛丢在贩卖人口的车厢里,像所有哺乳动物那样仅仅出于本能而性交,为了爽而嗑致死量的毒品,出卖并且摧残肉体只为了金钱却不是为了爱……那不是我想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呢?”兰金笑了笑,“你跟我做爱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爱吗?”
“爱?”伊诺斯弯着眉眼,重复着这个词,他觉得这个词未免过于沉重,他宁愿在表白信上写“Jet,aime法语版“我爱你””也羞于写“iloveyou”,“我不确定,或许是吧,至少结束的时候,我还愿意和你躺在这里温存,我脑子里想的不是‘下次也试试别人吧’,更不是‘这是一个错误,应向上帝忏悔’。”
“那你在想什么?”
伊诺斯过了良久才回答:“我在想,当明天我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你的床上还是我自己的床上?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同学?朋友?炮友?还是……Amour爱人?”
兰金从后面抱住伊诺斯,用手指轻抚着伊诺斯的脸颊:“伊,你有什么昵称没有?”
“我妈妈有时候会叫我honeybunny,算吗?虽然我长大以后她不太这么叫了。”
“当然。”轻抚的手指伸出指尖捏起了伊诺斯的下巴,兰金凑近脸去又一次地轻吻了他,“好了,honeybunny,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一定对每个约你出去的女生都这样说。”
“噢,你不相信我?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于是几天后,伊诺斯与泰莎聊天的时候告诉她:“泰莎,我要告诉你个消息,虽然我不甘心承认你很厉害,但这次你的预言的确又成真了,兰金真的成了我的男友。”
而泰莎这次的回复也不再是调侃,她发来了一条语音,语气认真而坚定:“伊,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发自内心地为你高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再过两分钟,墙上电子钟的显示时间就要由23:58变为00:00了。
埃德蒙?福克斯还坐在书房里,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笔记本电脑发出的光将他的脸色照得发白,他的眉头微微蹙着,镜片后的目光赶时间般快速地阅览着屏幕上的学术文献,他每读几页,就要打开文档页面,噼里啪啦敲几下键盘,在已有内容上删增修改一番,然后切换回文献资料页面,将长篇大论的学术参考继续下去。
这本书埃德蒙已经写完了,现在正处于精修的阶段,如果最终能够顺利出版,这将是他的教学生涯中第一部严谨的学术理论着作,埃德蒙对此十分重视,从敲下第一个单词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态度,生怕一阵风、一点杂音或某一瞬不在状态的心流影响了作品的质量。
唯独今天是个例外,希恩从下午五点就发消息告诉他,说自己要晚一点才会回来,可这一晚,就晚到了凌晨时分,给他打无数个电话,电话那头每次都会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给他发消息,全部都显示未读。这让埃德蒙惶惶不安,他知道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并不适合工作,可对他来说,只有工作才能够缓解自己的情绪。
虽然希恩的确是生性爱玩,但他却很少回家这么晚过,零点已经到来,埃德蒙越发心烦意乱,他时时担忧着希恩的安危,焦虑让屏幕上的字迹慢慢变成一个个会跳舞的符号,晃得他眼睛生疼。实在是没有心思工作了,他索性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拿起手机准备再给希恩打个电话,如果这次他还是不接,自己就出门亲自去找他。
还没等埃德蒙拨通电话,门外的楼道就传来了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他警觉地起身走出书房,刚踏入客厅,咣咣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埃德蒙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气,站在门口的人浑身湿漉漉的,外套上的每个纽扣都稀里糊涂地扣在了下一个扣鼻上,他踉跄地进了屋子,把外套脱掉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就张开双臂抱住埃德蒙,发尖上的不知名液体,滴落在了埃德蒙的睡衣上。
“你没有带钥匙吗?”埃德蒙看着他外套下那身有明显被撕毁痕迹的衬衫和眼角旁一塌糊涂的浓艳眼妆,面无表情地发问。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家,所以没有带。”希恩?莫雷尔斯大着舌头,吐字不清地说。
埃德蒙扶着希恩坐在沙发上,让他舒服地靠着沙发背,然后转身去浴室拿了个毛巾,回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一边帮他擦拭身上的液体,一边皱着眉说:“你浑身都湿透了。”
“是的,亚历克斯和库伯那几个混蛋,把啤酒往我身上倒,还在我身上尿尿来着。”希恩大笑着,言语中仍是意犹未尽,“亲爱的,我跟你说,亚历克斯家举办的派对真是太有趣了!你没去实在可惜,今天来了好多人,我们一起玩了人肉转盘的游戏,我几乎能猜中我后面的每一个人……厉害吧?”
埃德蒙把毛巾扔到了一边,沉默不语。实际上,从认识到现在的十一年来,关于希恩在外面的那点事情,埃德蒙几乎都了如指掌。最开始,每当希恩偷情被他抓包,他还会楚楚可怜地向他道歉和求饶:“埃迪,我保证,下次不了,不要离开我。”而埃德蒙总会因为心软而在每一个“下次”被撞破时选择原谅,就这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希恩三番五次地越轨,埃德蒙由最初的暴怒后又心疼转变为完全麻木,到现在一切只由着希恩的性子去,希恩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下,也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埃德蒙本以为已经没有事情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了,然而,当他听到“人肉转盘”这个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眉头皱得更紧,尤其是希恩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自豪,仿佛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这完全突破了埃德蒙的底线。
“怎么了?亲爱的?你吃醋了吗?”见埃德蒙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希恩也怯生生地收起笑容,凑上前去,讨好地娇嗔着,依偎在爱人坚实的怀抱里,“别担心,那些人已经不重要了。夜晚还有很长,剩下的时间,我都是属于你的。”
埃德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中的火焰还没燃起,就转瞬熄灭了。永远都是这样。不论发生多么过分的事情,只要希恩撒撒娇,扮一下脆弱可怜,埃德蒙纵然有心生气也无坏脾气可发作了,将主动依偎到他身边来的爱人狠狠推开那种事,他不忍心做。
最终,埃德蒙也只是轻轻挪开希恩伸过来试图解开他睡衣扣子的手,悠着语气对他说:“今天太晚,我没有精力做那事。你身上太难闻了,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回卧室休息吧。”
希恩失望地从埃德蒙怀里出来,啐了一声“真没劲”,便起身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埃德蒙就听见了淋浴的水声、几阵呕吐以及马桶冲水的声音,花洒哗哗地工作了十来分钟,希恩就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了,地上的水没有拖干净,走到门口时,他脚下不稳,一下子滑倒在了那里。
埃德蒙闻声赶忙上前将他扶起,幸好他身上没有哪里摔伤,希恩突然双臂搂住埃德蒙的脖子,像只温顺的小猫那样将脑袋埋在埃德蒙肩头,软声细语地嗫嚅,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从来没有长大过:“埃迪,求你了,抱我,抱我回卧室。”
埃德蒙应了他的请求,打横将他抱在怀里,希恩还是那么瘦那么轻。公主抱起来,对埃德蒙而言就像抱起一只羽翼未丰的幼鸟。
埃德蒙把希恩轻轻放回床上的时候,他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声里夹杂了轻微的酒鼾,埃德蒙用浴巾擦了两下残留在希恩身上的水珠,然后拿走浴巾给他盖好被子。
把这一切都做好后,埃德蒙坐在希恩的床边,凝视着他的睡颜。希恩的脑袋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半长的金色卷发柔顺地披下来,他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那样长而浓密,安静的环境里,埃德蒙能听到他温柔的心跳和呼吸,在他雪白的皮肤下,每一根血管里的流动的血液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埃德蒙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希恩的脸颊,霎时间有许多回忆涌上心头。希恩,他的小爱人,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孔,和一副恶魔的身材及灵魂,这张面孔这副灵魂,让他爱护了十一年,也折磨了他十一年。
每当埃德蒙注视着希恩的美丽,都会忍不住想,也许上天就是嫉妒无法得到他,所以才给了他那十分艰难和痛苦的过去。埃德蒙刚认识希恩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在灯红酒绿中,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庞说着最淫荡的话,那样子看了让人心碎。
希恩常说埃德蒙是拯救了他的人,是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可埃德蒙渐渐感到不是自己将他拉出了泥潭,是自己被慢慢带进了泥潭里去。埃德蒙装着糊涂,任由恶魔般的灵魂轻慢自己、折辱自己,只因他觉得既然拯救了人,就不可以中途放开对方的手,那太残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座城市的里混迹于圈内的男同几乎都认识希恩,大家都说像他这样的人,就连宙斯见了也要把他纳入后宫当自己的男宠。埃德蒙深知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有多少蠢蠢欲动的心灵渴望得到希恩,他本就是一只关不进笼子的自由鸟,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的。埃德蒙想通这一点时,他同希恩严肃地谈了一次话,表示自己的让步:“只要你不当着我的面,或者把外面那些人带到家里来,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可以好好过日子。”
而希恩也是识趣的,每一次在花丛中流连过后,不论多么依依不舍,也都会坚定地回到自己身边来,抱着自己,告诉自己:“埃迪,我和外面那些人只为刺激,我最爱的永远都是你并且只有你,我的心是属于你的。”
埃德蒙爱希恩的一切,爱他的容颜也爱他躁动不安的灵魂,爱到什么都愿意包容,他深知本就是自己配不上希恩,希恩愿意和自己保持恋人关系已属牺牲自己,他哪里还能奢求别的什么呢?
是的,埃德蒙一直都这么想,只要希恩不会离自己而去,他可以余生都过这样的日子。可是今晚,当他再一次看到希恩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着其他男人留下的吻痕和印记时,埃德蒙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这种心累,是他用“他能够回家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种话也安慰不好自己的。
埃德蒙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写书这件事又钻进了他被混乱的思绪填满的脑子,他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扑向工作,好让自己忽略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然而,浓烈的压抑和痛苦正将他笼罩,他现在在这个家里每多待一秒都是更进一步靠近窒息,如此氛围之中,连放松下来好好睡上一觉都是奢望。
思来想去,埃德蒙最后留给了希恩一张字条,放在床头:“宝贝,我今晚到外面去睡,明天早上就回家来。希望你的梦里有我,吻你。”然后就换好衣服,带上笔记本电脑和睡衣,出门的时候他特意用钥匙反锁了家门。
埃德蒙和希恩住的这个出租屋离埃德蒙工作的高校不远,埃德蒙需要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只需要走几步路就能到校。以前他住在学校给他安排的宿舍,和希恩在一起后,为了方便同居才搬出来,他还曾承诺过一定会好好攒钱,让希恩住上属于他们自己的大房子。
如今,埃德蒙突然有些怀念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的日子。路边的路灯已经黯淡了许多,他迎着星星和月亮,一路来到学校门口,平时嘈杂的校园这时候安静得像个教堂,他从墙外看到教职工的宿舍楼,那里已经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了。
埃德蒙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原先的宿舍已经被安排给了一个大一新生,那孩子说来也倒霉,学生宿舍分配出了问题,他不得不一个人住在离教学楼更远的教职工宿舍……如果是这样,尽管他手上还有宿舍的钥匙,回去了多少也要算个非法入侵。
埃德蒙叹了口气,在校园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这一晚,他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过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刚开学的半个月里,伊诺斯觉得光阴如箭一样迅速从身边流逝,可当他和兰金在一起之后,时间却仿佛成了从寒冰上滴下的水珠,前进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缓慢,明明只过了十几天,他却觉得自己穿越进了童话世界中,在温馨的梦中情景里,安安静静地走过了几个月甚至几年。
这种感觉在伊诺斯的心头荡漾着挥之不去。他甚至时常幻想当他们大学毕业,走出校园,走向工作岗位,共同步入婚姻以后的生活。他们会选择一片茂密的森林,买下一座位于森林深处的、完全用木头搭建成的小屋。每个清晨迎着朝阳醒来,用新鲜的枫糖浆做华夫饼,中午用院子里的炭火烤鱼,夜晚,他们用留声机播放老歌唱片,在壁炉前跳舞,相拥而眠。有时候碰见浓雾天,他们还会躲进森林像孩子那样捉迷藏,玩累了就躺在草坪上,看亮莹莹的萤火虫在草丛间飞来飞去。
伊诺斯还记得当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向时,曾有过一个当编剧作家的愿望,因为小时候看过的童话电影的主角从来都只有那些王子与公主。他希望自己成为着名的编剧,为迪士尼或好莱坞提供由两个男性作为主角的爱情剧本,让他们拍成童话故事,给全世界的同性恋儿童带去惊喜。
后来,迪士尼果然有了“王子和王子的故事”,但伊诺斯的生活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再后来,他忙着自我疗愈,忙着升学的种种事情,实在是没有额外的精力放在创作上了,随着时间推移,他似乎渐渐遗忘了自己的作家梦。而当如今有兰金在身边陪伴时,他忽然又有了创作的冲动,他开始试着用法语写一部,一部主角以他和兰金为原型的。
“泰莎,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爱过这个世界。”这天,在下课后回宿舍的路上,伊诺斯专门跟泰莎通了个电话,他把自己心中难以启齿又隐藏不住的秘密全都一股脑地分享给了她,“昨天晚上我让兰金住在我的宿舍,他抱着我,亲我亲了好久才开始跟我做爱。他发现了我腿上的伤痕,你知道的,就是我四年前那次……他特别温柔地摸它,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他这是我曾经状态不好的时候用刀划伤了自己,他还亲了我那里。对我说如果他会魔法就好了,这样的话,只要亲亲它,它就会消失了。”
“噢,那可真好,你让我想起了我刚和凯瑟琳在一起的日子,我那时和你的状态简直一模一样。”泰莎听着伊诺斯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中,这种滋味也深深感染到了她。
“等放了寒假,”伊诺斯说,“我会试着带着他回去,到时候咱们四个一块过圣诞节吧。”
“听起来不错。”泰莎说,“我能想象那一定是个很愉快的圣诞节。更何况我真想亲眼见见这个兰金?斯科特是何许人物,想见识下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伊诺斯?所罗门迷得神魂颠倒。”
伊诺斯举着手机一路来到了自己的宿舍前,见宿舍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个子不高,偏方的脸,中等身材,深棕色的微卷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上面涂了发油,一副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面是一对褐色的眼珠。虽然他的长相并不出众,但那一身的休闲装整洁笔挺,装扮得就像旧好莱坞时代电影中的知识分子。书生气质让这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人多了几分潇洒。
伊诺斯站在那里,好奇地盯着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不知是该开口询问他在这里要找什么人、有什么事,还是忽略他的存在直接拿钥匙打开宿舍的门。伊诺斯还在犹豫,而对方注意到了他,见他手里抱着的书本和平板电脑,断定他是学生,便先问起他来:“嗨,孩子,你知道住这间宿舍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伊诺斯对电话那头的泰莎说了句:“泰莎,这边有点事情,我先挂了,下次再聊。”收起手机后,伊诺斯才礼貌地回答对方:“先生,我就住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好办了。”男人说,“我是物理系的埃德蒙?福克斯,是这间宿舍的前主人。这次回来是想起还有些写论文要用的参考资料没有带回去,我准备拿走它们。刚才宿管跟我说你去上课了,让我直接用钥匙开门就好,但我还是觉得需要让你知道我来过才好。”
伊诺斯马上便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一直以来只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靠着零碎的信息想象的人物,今天终于见到了本人:“哦,原来您就是福克斯教授,您快请进。”说话间,伊诺斯迅速地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对了教授,我是伊诺斯?所罗门,您叫我伊诺斯就好。”
埃德蒙忽然回忆起了什么:“伊诺斯……我听维特说起过你,你是这届法语新生中的专业课第一名,专业课很厉害。”
尽管身边几乎每一个人见了他都会夸奖他的成绩,但听到埃德蒙这么说,伊诺斯的脸颊微微泛红了:“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东西,而我恰好擅长法语,像是数学物理这类课,我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埃德蒙进屋后,伊诺斯见自己外间的书桌上还乱糟糟地没收拾,书桌上不但堆着一些他听完没放回原位的唱片,还摊开放着那本看了一半的法语版《悲惨世界》。
伊诺斯顿时觉得特别难为情,他刚想对福克斯教授为自己未经允许就动了他的东西而道歉,可埃德蒙看见了这一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一亮,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书来,细细端详:“我都要忘记了,我以前还试图读过这本书。”他转过头问伊诺斯:“对你来说,顺利地它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伊诺斯轻轻摇了摇头:“不算轻松,那个年代的许多用词现在已经很少再用了,并且雨果先生的文笔很深邃,我也有许多生词是边读边查的。”
“我的爱人身上有法国血统,也很喜欢法国歌剧。”埃德蒙感慨起来,像是专门对伊诺斯说,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很少有机会对谁如此倾诉衷肠,“为了和他有共同语言,我努力提升自己的法语水平,但老实说,我没什么学语言的天赋,我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和英语那么像又那么不同的单词到底该怎么念,怎么记。所以,这本书我买过来时信誓旦旦要把它读完,结果还是只读了那么几章就读不下去了。”
埃德蒙从没有在学生和同事面前正式出柜,但也没有刻意地隐瞒——毕竟在这个年代,早已不再是新鲜事,学校里也并非只有他一个性少数教职工。他有一个同性爱人这件事,前几届物理系学生几乎都有所耳闻,伊诺斯所在的社里就有个物理系的学姐,她和伊诺斯聊天时提到过。伊诺斯当时便感到窃喜,他觉得这就是一种缘分,如今福克斯教授没有避讳地告诉自己关于这个爱人的事,一种更加微妙的感觉出现在了伊诺斯心房。
“他一定很高兴,您这么爱他,愿意为他付出这样的努力。”伊诺斯搭话。
“事实上,我这么做,并没有让他如我想象中那样开心。”埃德蒙把书放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他过生日,我本想给他个惊喜,所以就背着他在唱片店挑了很久的歌剧胶片,在他生日当天亲手送给他,收到礼物后,他却说这部剧过时了,现在早就不流行听这类作品了。他埋怨我是个只懂公式和理论的老古板,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诺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那一刻,在阳光中,他看到福克斯教授那张略带沧桑感的脸庞多了几分失落,眼角处并不明显的皱纹仿佛被刀子刻得更深更重,本就不算高大的身躯也似乎更加矮小孱弱了。虽然伊诺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切切实实地在为埃德蒙感到难过:“噢……我真的很抱歉听到这个。”
埃德蒙点点头,悄悄地叹息着,结束关于这个话题的短暂交流:“不说这个了。”他转过身,开始在书架上挑起那些他需要的书,伊诺斯站在一边看着他忙活,有些不知所措。
“需要我来帮忙吗,福克斯教授?”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知道该拿哪几本。”
埃德蒙最后拿走了一摞相关专业的书,用一个手提袋装好,离开前他告诉伊诺斯,书柜里剩下的书和抽屉里的唱片他可以随意看和听。
伊诺斯目送着埃德蒙离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和迷茫,以往自己想象中那个神秘而博学的福克斯教授的形象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的心口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这难过好比父母刚刚离婚的时候,他还时常突然回忆起他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伊诺斯冲着那背影叫了一声:“等等,教授。”埃德蒙便驻足,转身静静地看着他。
伊诺斯站在那里愣了几秒,才幽幽地说道:“啊,我没有什么事,您回去吧。”埃德蒙冲他淡淡地笑了笑,便不再回头地从楼梯上下去,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
伊诺斯回到宿舍,在课桌前坐下,心情像被吹翻进大海里的小船,五味杂陈的感觉交织在脑海和胸腔,为什么那么优秀的福克斯教授,在生活中也有如此无可奈何的一面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搜索埃德蒙?福克斯这个名字,他确实有账号,并且关注量也很多,但发布的内容却寡淡无趣,没有对生活的分享,只有有关工作的推文和转发。
伊诺斯刚点了关注,手机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是兰金发来的:“宝贝,待会儿我去接你。我在附近的温泉酒店开了间房,今晚咱们去那住。”伊诺斯的心情旋即由阴转晴,他几乎没有间隔地快速回复:“好,我着等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欢爱结束。
夕阳在天边落下帷幕,月亮爬上树梢,黑夜逐渐为天空披上了黑色的轻纱。这间小小的客房里没有开灯,只有自然的光线从窗帘后洒落进来,整个房间的色调从深沉的幽蓝慢慢变得更加黯淡。
天鹅绒的被子和床垫柔软舒适,伊诺斯靠在兰金的胸口,回味着高潮过后的余韵,感到自己被难得的温暖和安全包围,对方的怀抱就像寄居蟹坚硬的外壳,他这只小蟹随时随地都能够毫无顾虑地钻进来。伊诺斯恨不得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哪怕他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
兰金躺在那里,划着手机屏幕随意玩些不费脑子的休闲游戏,伊诺斯在旁边用手指挑逗着兰金凸起的喉结,看它像枚橄榄似的顶着皮肤滑动。
兰金被他的挑逗搞得没心思认真玩游戏了,没过多久,手机就响起了一声滑稽的“游戏结束”。
“都怪你,honeybunny。”他放下手机,握住伊诺斯不安分的手指,嗔怪道,“你害得我把游戏输了。”
“我觉得自己能一眼看到咱们后半生的日子。”伊诺斯陶醉地说,“就像现在这样。”
“怎么样?一直腻在床上不下来吗?”兰金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们会在一个良好的地段买下一座房子,房产契据上会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那个家会被装修得漂亮精致,我们每天都有足够的时间待在一起,一块做饭、看电影、在庭院里种花修草,夏天吹着空调喝冰镇柠檬水,冬天围着暖气做烤肉吃,最好再养一只柯基什么的,能时刻围着我们蹦蹦跳跳。”伊诺斯的脑海中播放着电影,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给自己的人生按下快进键了,“真是太美好了,那样的日子。”
“听起来就像最最普通、最最没有新意的老古板异性恋的婚姻生活,和我父母的相处日常一样无聊。”兰金露出一副不可名状的表情,“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爱上了你这样向往无聊生活的人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只好愿意和你一起过咯。”他亲了亲伊诺斯的额头,展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伊诺斯撇了撇嘴,接着便转换了话题:“亲爱的,你知道吗?今天我碰见福克斯教授了。”
“哦,就是之前住在你宿舍的那个人。”兰金说,“听芬妮学姐说过他,好像也是个基佬,找的对象还不怎么正派,天天出去跟别的男人开淫乱派对。”
“是的,他来我宿舍为了拿些东西,顺便和我聊了两句。”伊诺斯说,“他谈到自己费尽心思给爱人准备了生日礼物,可他的爱人却不喜欢,还埋怨他不懂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你说这个干什么?”兰金不禁讪笑起来,“莫名其妙,挺神经的。”
伊诺斯没有理会兰金的腹诽,只是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兰金,我希望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保证我不会变成那样不懂事的人,我永远不会那样对你的。”
兰金笑道:“你啊,光听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的一面之词,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要我说,福克斯自己问题肯定也不小,他要是不懂怎么爱人,不肯下功夫讨他伴侣的欢心,忽视对方的感受,那也活该对方总是埋怨他,不停地给他戴绿帽子。”
“你也不会那样对我的,我明白。”
伊诺斯总是像这样陷入莫名凝重的状态让兰金不知所措,他知道那确实是因为伊诺斯太过在乎自己,但一味地将本该当作闲谈取乐的话题严肃化,会让他陷入深深的不安,他还是希望两个人相处的氛围能比现在这样更加轻松一些,于是便话锋一转:“honeybunny,你准备现在就去泡温泉吗?”
“温泉山不是七点才开放吗?”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早点去,能先泡上。”
兰金说着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把外衣和裤子都穿戴整齐。
“要不我先去拿着牌子等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好,一起去。”
就在伊诺斯穿衣服的时候,兰金的手机铃声响了,看到来电提示,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随即背后是一阵冷汗传来,他不敢接这个电话,也忘记要挂掉,任由铃声一直不断地响。
见兰金迟迟不接电话,伊诺斯偏着头好奇地问:“谁打来的?”兰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挂掉,回答:“没谁,骚扰电话而已。”
不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相同的号码,兰金心中不想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焦虑使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不还是接一下吧。”伊诺斯说。
兰金看了看伊诺斯,一阵心悸,接不接呢,不接,难道要弃布妮之不顾?即使躲得了一时也不可能永远躲下去。接了呢?伊诺斯还在身边,当着他的面接了这通电话之后,自己有极大的可能会失去他……在左右为难之中,兰金还是惴惴不安地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布妮,请问有什么事吗……嘿,等等,等等……你说什么?……你是在逗我吧?……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就是我的??好好好……你先冷静,先冷静一下好吗??喂……别让你妈在后面大喊大叫……我都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伊诺斯听着兰金说话的内容和语气,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焦头烂额又情绪暴躁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伊诺斯在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但他很快就告诉自己“那都是胡思乱想”,他开始默默向上帝祈祷着,千万别发生什么让自己承受不来的事情,千万……别被自己猜中了。
后来兰金又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但伊诺斯没有听清,他只记得当兰金挂了电话后,沉重地叹了口气,将手机狠狠扔在床上,他用力靠在桌子的边沿,脖子涨得通红,太阳穴和额头上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流汗。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伊诺斯提心吊胆地来到兰金面前,请求和质问并存,“告诉我。”
兰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突然呜咽着流下了眼泪,泪水在伊诺斯的面前一颗颗摔碎在桌面上、地板上,泪水的碎片像冰锥,刺痛了伊诺斯的心。
“对不起,宝贝,我犯了个错误。”兰金哭着,用手捂着脸不停地擦眼泪,“是难以弥补的大错,我是个罪人,上帝也不会原谅我了。”
伊诺斯还从未见过兰金有如此脆弱与无助的一面,爱人的这种无助触动了伊诺斯的泪腺,更触及了他柔软的心魂,此时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伊诺斯只知道自己会为了兰金而心痛。
伊诺斯走到兰金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抚摸着他随着抽泣而痉挛的后背,又捧着他的头颅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孩子:“好了,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了都没有关系。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
兰金任由伊诺斯抱紧自己,把脸埋进他的怀中,小声的抽泣转为了嚎啕大哭,眼泪濡湿了伊诺斯胸前的衣服。
兰金哭了很久,才缓缓从伊诺斯怀里抬起头来,张嘴将真相说了出来,像是法官在宣判罪犯的死刑,把伊诺斯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生生击碎了:“我不小心让一个女孩怀孕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学校告诉埃德蒙,他的书已经审核通过,很快就会交由出版社印刷样本,如果样本没有问题,不多时就会投入量产和发售了。这个消息是这些日子来最让埃德蒙开心的,于是他下了班早早回家,准备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希恩。
埃德蒙把自行车停在楼下锁好,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打开家门时却发现傍晚时分的家中一片暗淡,没有一盏灯是打开的,埃德蒙心下一沉,难道是希恩又出去了吗?他可没跟自己说要出去呀。
埃德蒙放轻脚步来到卧室,见床上厚厚的一床被子下正裹着希恩清瘦的身体,他顿时松了口气,也许这孩子只是觉得累,想小睡一会儿罢了。埃德蒙今天心情难得舒畅,他脱掉外套,也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试图伸手去将希恩抱进怀里。
“不要碰我!”
埃德蒙没料到希恩没有睡着,突如其来的尖叫像枚炸弹一样爆开,把他吓得心惊肉跳,希恩用力地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则裹紧被子蜷缩到了床脚。
“别碰我,我脏死了。”
埃德蒙刚懵在了那里,被裹紧的被子就随着希恩的抽泣颤抖了起来。希恩有时会滥用自己的哭声和眼泪,但这两样东西仍然是埃德蒙最听不得也最见不得的。
“噢,好孩子。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埃德蒙试图去掀开裹在希恩身上的被子,可希恩却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埃迪,你不要碰我,我好脏,会把你也给染脏的。”
“不,你不脏。”即使面对希恩的歇斯底里,埃德蒙也尽量让自己沉稳冷静下来,“来吧,宝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希恩从被窝里钻出来,把身上的被子扔到一边,扑上来搂住了埃德蒙,哭得像个小男孩:“埃迪,我病了,我得了很严重的病,我可能会死。”
“什么?”埃德蒙惊讶地脱口而出,然而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因为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好希恩的情绪,他只是抚摸着希恩的后背,轻轻地说,“放松些好不好?相信我,你不会死的。现在,告诉我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希恩哭了好一阵子后才稍稍平息下来,他睁着一双泪蒙蒙的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埃德蒙:“埃迪,我告诉你,你能保证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你能保证不会离我而去吗?
埃德蒙深深地望着希恩的泪眼,愣在那里,他恍然想起,第一次听希恩说这句话,是他们刚认识不久,那时希恩还是个孩子,他遭遇了自己混蛋父母的家暴,从家中逃了出来来到自己身边,当时他像只落魄的、无家可归的小狗,埃德蒙也像这样把他抱在怀里安抚,希恩抽泣着问他:“福克斯先生,你能保证永远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后来,埃德蒙很多次地听到这句话,包括他在希恩身边为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希恩的成人礼、他们同居的第一天,他们第一次做爱结束,甚至……他第一次撞见希恩有背叛他的行为。
可不论如何,每当希恩问出这句话时,埃德蒙的回答一直都是:“是的宝贝,不管怎样,我永远不会离你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疑问的回答就像埃德蒙一成不变的生活一样,永远也不会改变。
“先给我看看你的病历单。”
希恩愣住了,他没有料到这次埃德蒙没有再给他那个熟悉的答案,埃德蒙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冷静。一股冷森森的寒意爬上希恩的背脊,他害怕了,比起疾病本身,他现在更害怕的是爱人的态度,他从没见过埃德蒙这样。
“埃迪……”他无语凝噎。
“给我看看你的病历单吧。”埃德蒙重重地叹了口气,像只疲倦的野兽。
扭捏着,病历单被交到了埃德蒙手中,埃德蒙推了推眼镜注视着诊断书上的字迹,那上面赫然写着:初步诊断:梅毒二期。
在埃德蒙心中有一座死去多年的火山,所有人都觉得这火山会一直这样沉寂下去,然而连埃德蒙自己都没料到,它偏偏就是有那么一天突然爆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希恩见埃德蒙紧紧攥着着病历单,一言不发,眉头拧成两个绳结似的疙瘩,此刻,他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坐牢后,他很少有过这样的恐惧了。
“希恩。”埃德蒙这次没有再叫他宝贝,语气严肃得像一个严厉的班主任面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学生,“我提醒过你每次都要做好措施,你没有做到吗?”
希恩的声线一直在发抖:“不……我每次都有好好戴套……也许是套破了,或者是哪个人的嘴巴不干净……”
埃德蒙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做了hiv检测了吗?”
希恩摇头:“没……没有,我被吓怕了,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现在赶紧换衣服,跟我再去趟医院,动作快点。”埃德蒙把病历单重重摔到一边。
怯生生地跟着埃德蒙又去了趟医院,检测完hiv病毒后,又提心吊胆地接受了一系列性病的检验,所有希恩做的项目,埃德蒙自己也跟着做了一遍。两三个小时过后,检验结果陆续出来了,埃德蒙的所有检测均为阴性,而希恩的淋病检测为阳性,除此之外,还有尖锐湿疣和扁平疣……看着一串串平日里耸人听闻的性病名称,埃德蒙除了叹气别无他法。幸好诸多不幸中还有那么一点幸运——希恩并没有感染hiv病毒。
回家的路上,希恩自知理亏,始终低着头,埃德蒙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连抬头直视埃德蒙的眼睛他都没有了勇气。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回到家中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希恩才鼓起勇气,再次问脸色阴沉的埃德蒙:“埃迪,你可以保证,永远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这一次,埃德蒙依然没有给他熟悉的答案。希恩深切地感到,一直以来他从埃德蒙身上获得的安全感,似乎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消失不见了。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厉声质问埃德蒙“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可惜今时早已经不同往日。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完全痊愈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泰莎,我现在觉得很糟糕,一切都糟透了。”
“这几天你发的动态都很消极,私聊你,你什么也不愿说。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是兰金。”
“他怎么了?”
“上个月,他瞒着我去参加单身派对,那天他喝了点酒,和一个叫布妮的女孩发生了关系,现在她怀孕了,她和她的父母都来找兰金负责。他们说,如果兰金无法给个交代,就要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让他身败名裂。”
“噢……”听着伊诺斯的声音里带上了轻轻的抽泣,电话那头的泰莎瞠目结舌,虽然这种事情每年都在聊校园八卦的时候有所耳闻,但当它切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听到这个我很难过,伊诺斯,我真抱歉现在不能去你的身边抱抱你。”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料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我身上。”
“伊诺斯,”泰莎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之前一直有一点想要提醒你,但当时你坠入爱河正在兴头,我不想泼你的冷水就没有说出来。”
“你现在可以说了。”
“和双性恋谈恋爱,对我们来说不得不承担某种风险。”泰莎说,“这绝非故意污名化,只是我有血与泪的亲身经历。你还记得蒂安娜吗?就是八年级和我在一起,九年级就和我分手转头勾搭上别的男生的那个。”
“我记得。”伊诺斯怎么会忘呢,她俩分手的那天,他放下手中的作业去泰莎家陪伴情绪低迷的她整整一晚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就是个双性恋,她当时跟我说过一句话我永远忘不了。”泰莎轻轻叹了口气,“她说作为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去选择那条不好走的路呢?就是因为这个,我和凯瑟琳建立稳定关系之前再三确认她是纯les而不是双。所以伊诺斯,想想兰金吧,每晚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不但能想着别的男生还能想着别的女生……噢,甚至都不是想想而已了,他已经‘付诸实践’把别的女生的肚子搞大了。我们在这个社会里本就边缘化,在这类有路可选的人面前,我们这些没路可选的人真的会更加吃亏的。”
伊诺斯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只听泰莎又说:“伊诺斯,我知道劝人分手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糊涂人,兰金不是一个靠谱的人,能不处的话,就不要处了,你完全值得更好的。”
伊诺斯吸了吸鼻子,说了声:“谢谢你,泰莎。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这些难熬的日子。”
说到这里,伊诺斯听到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他起初没理,敲门声却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他不得不匆匆挂掉泰莎的电话,来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果不其然是兰金正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惶急。
“honeybunny…求你了,开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兰金苦苦哀求着,希望能得到伊诺斯的怜悯,可此刻伊诺斯的心像海面上厚重的冰层,哪怕用凿子也凿不开。
“你不要那样叫我,行吗?”伊诺斯的语气冷漠得出奇,让兰金倍感陌生。
“好……”兰金说,“伊诺斯,我求你把门开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只说几句,保证不做过多的纠缠,可以吗?”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求你了,伊诺斯,求求你了。”
眼看着兰金快要在门外跪下了,伊诺斯想着这里是教职工宿舍,他这样一闹被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见,闲言碎语只会比同学之间传得更加迅猛和刺耳。伊诺斯不得不赶紧打开了门,让兰金进来。
他看见兰金的眼窝下有一圈深重的黑青,想来是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再看他的状态,狼狈得像刚从什么灾难事故的现场逃出来,依然心有余悸。伊诺斯感受到这些日子以来,或许兰金也和自己一样精神崩溃,他不由地重重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吧,快一点。”兰金进门后,伊诺斯朝门外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看到后迅速关上门,“来找我有什么事?”
兰金涨红了脸,低着头回避伊诺斯的目光:“你好多天都拒绝见我,拒绝回我的消息,也不接我的电话,我……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你还是想想你的布妮吧。”伊诺斯冷笑了一声,转向一边仰起头望着天花板,试图让自己的泪水能够倒流回去。“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收到你们婚礼的请柬,她穿着婚纱大着肚子,所有的人见了都会祝福你们马上就要有宝宝了。看啊,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别这样说话,好吗?”兰金拼命摇着头,“我告诉过你很多遍,我那时精虫上脑意识不清醒,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意外,一个错误,它本不该发生,也不可能再发生了。”
“意识不清醒?”伊诺斯又是一阵冷笑,“你说你把她推进卧室时意识不清醒,拉下裤链时意识不清醒,忘记做措施时意识也不清醒。那从一开始你背着我去参加单身派对的时候,你明知道派对上的人怀抱的都是什么心思,那也是你意识不清醒发生的意外吗?”
一段话把兰金说愣了,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去为自己辩解什么,一切借口在这样的行为前都显得不堪一击,噎得他连哭都忘了该怎么哭。空气里一片死寂,只听得见伊诺斯靠着窗台绝望的抽泣声。
“对不起,伊诺斯,对不起,我是个王八蛋,是个罪人。”过了良久,兰金才幽幽地说出了这一句,他缓步走到伊诺斯身边,轻轻地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你懂我的,我平时就大大咧咧,对一切都满不在乎,我年纪还比你小,在好些事情上都很幼稚,不懂怎么处理自己的欲望,包括感情这点事……”
“你才比我小三个月。”兰金辩解时用这种苍白的说辞让伊诺斯感到荒谬可笑。
“好吧,那不重要……”兰金的嘴唇轻轻划过伊诺斯的耳垂,湿润而柔软,让伊诺斯想起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亲热时的温存,那种最让他贪恋的感觉,“不过我在这方面的确不如你敏感,很多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对自己是双性恋这件事后知后觉,我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还要激动……我迫不及待地想探索一切,我想要这个,也想要那个……所以……我的鲁莽,我的贪心,不小心就伤害了别人……可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对上帝发誓不会再和任何女性有纠缠,伊诺斯,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如果再有下次,你拿把刀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抱怨。”
在窗台前,兰金侧身抱着伊诺斯,两个人都许久不发话,只是各自红着眼眶,寒风透过纱窗,把伊诺斯滚落的眼泪吹干了,兰金心痛地用嘴唇把他脸上的泪痕一寸寸吮吻而去。
“兰金,你到现在还觉得我生气仅仅只是因为你让一个女生怀孕了?”伊诺斯心中那座冰封的海面似乎在渐渐开化,他的语气逐渐恢复成兰金刚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却总是带有一分冷漠的伊诺斯,“我明白了,你的确是个幼稚的人,你幼稚到了极点,却丝毫不单纯。知道吗?哪怕布妮是在我之前你的某个前女友,她过来要求你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我都不会这么难过,我甚至可以理解你的难处,陪你一块渡过难关。真正让我心寒的是你根本没有责任感和原则,学业和感情都是如此,你把人生单纯地当成游戏玩,你以为别人都是这游戏里的npc,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也没想过为自己对他们造成的伤害负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兰金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伊诺斯,他搂在他腰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有人提醒我说不要和双性恋在一起,因为他们有机会‘回归传统’,有机会做一个世俗希望他们成为的人,而我们没有机会。但我并不这么觉得,我根本不在乎我的爱人会不会喜欢女生,只要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真心爱我就好。”伊诺斯说,“可是连这一点,你都没有做到……”
“我当然是真心爱你的。”兰金急切地打断伊诺斯的话,“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虽然半个多月的时间并不长可我没有一天不在真心地爱你。不然我明明可以像你说的那样,顺应传统,做世俗希望我做的人,像个无聊的普通异性恋一样去娶妻生子,为什么还要坚定地选择你呢?”
“噢,原来我是一种选择。”伊诺斯眼眸中的愤怒已经燃烧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与不解,“你说你爱我,可你又背叛伤害我,转过头来又向我装可怜,我真怕我心软了原谅你,然后再这样被你一次次背刺。像你这种人,即使和我一样是纯gay,我们也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你和别的男人出去鬼混而吵架闹分手。我知道有些人会喜欢开放式关系,但我不是那种人,我不能容忍任何背叛和不忠的行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来打扰我了,行吗?”
兰金站在那里,眨着他的蓝眼睛,又像个迷茫的后进生,呆滞地看着训斥他的老师。
“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了吗?”
伊诺斯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好好安顿布妮吧,她一个人承担了你们两个人共同犯糊涂的结果,她受到的伤害远比我要多。”
“可你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会陪着我的。”
“你不也向我保证过不会让我失望和难过?”
兰金还想要说些什么,伊诺斯扔下一句:“我累了,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想休息一下。”就进了里屋的套间,重重地关上门并反锁了起来,空中扬起一阵细小的颗粒,剩下兰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望着禁闭的卧室门发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希恩披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发梢和身体上的水珠湿答答地滴了一地,他赶紧拿了拖把把它们拖了个干净。回到卧室,见埃德蒙正坐在梳妆台前打开药箱,把一个崭新的注射器从真空包装里取出来,吸满了青霉素注射液。
医生说希恩的病可以居家治疗,只需按规定时间到医院复查就好,但用药和护理必须严格遵循医嘱,不能有半点疏忽。那天埃德蒙带着瓶瓶罐罐、大盒小盒的药和注射用品回家之前,特地在医院问清楚了每一种药的药效和服用时间,口服还是注射,一日几次,一次多少剂量,把它们明确清晰地记录在备忘录上,并定好相应的闹钟,严格执行每一项。
注射青霉素的时间到了,希恩看着埃德蒙手中细小的针筒,在卧室灯的照耀下闪着银光的针尖,针筒里装满液体,这一幕忽然就勾起了他噩梦般的回忆。
希恩仿佛又看到了童年时代和父母住在廉租房中的自己,逼仄的空间里堆放着装着并非可乐液体的可乐瓶。父亲总是用像这样的针筒扎进自己干瘦的手臂,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分别在不同的年月中留下。希恩看一到它们,总会瞪大惊惶的眼睛,说上一声:“爸爸的胳膊好可怕。”这时父亲会挥舞着针筒,把针头架在希恩的胳膊上,说道:“啊哈,小子,你也想试一试吗?”每一次母亲都会迅速扑过来和他激烈地扭打在一起,他才没能得逞。
希恩依稀记得自己三岁那年,有一天父亲像可怕的怪物一样发疯,把家里砸了个遍,玻璃和瓷片碎了一地,墙上出现道道抓痕,直到家里实在没有任何东西可再供他继续破坏,他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由于受到过度惊吓而短暂丧失了本能反应的希恩。希恩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只毛绒兔子的耳朵,父亲粗暴地拦腰拎起他那小小的身体,毛绒兔子便摔落在地。
他用绳子把希恩拴在摇摇欲坠的吊扇扇叶上,把开关一推到底,吊扇像离心机一样飞速地转动起来,希恩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几欲作呕,声带也仿佛被人狠狠地掐断了,他喊叫不出,表达不了自己的痛苦。刺耳的风声淹没了母亲声嘶力竭的尖叫和哭喊,她举起针筒胡乱地扎进了父亲已经布满血点的胳膊,等到他平静了下来,她关掉电扇,把已经神志不清的希恩从上面拽下来塞进自己颤抖的怀抱……
埃德蒙朝床的方向扬了扬脸,示意希恩趴在那里,可希恩却慌忙回避了目光,惊惧地抵触。
“我不想打针。我害怕。”
埃德蒙皱了皱眉头:“别磨蹭了,也别再装得像个小孩子了。
年轻的时候装装可怜还会显得你很可爱,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还要这样,只会令人作呕。埃德蒙刚想把这段话说出口,突然就发觉希恩的状态不像是单纯地装可怜。事实上自从他被检测出多种性病的那天起,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变得出奇乖巧,以前从来不会做饭做家务,现在他开始积极地学着做这些,甚至连听见自己偶尔说句语气重了一些的话都会忐忑不安好久,如果没有别的原因,他大概不敢这样闹情绪。
“对不起。”希恩赶忙道歉,“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会试图用这样的针扎我,他用的针里面装的是冰毒……”他撤下身上的浴巾扔在一边,缩进床头去,深深埋着脸颊,像只无家可归的委屈小狗。
“噢好了,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埃德蒙重重叹了口气,他把针筒放在一旁,踱步到床边把希恩搂在了怀中,像从前那样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没事了,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已经过去很久了。”察觉到希恩稍稍平静,埃德蒙伸出手抚摸他赤裸着的后背,触手的感觉不再是以往的光滑柔嫩,而是带上了些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埃德蒙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会是安全的。”埃德蒙说,“现在,只需要放轻松一些,很快就会结束的,好吗?”
虽然有这样一个小插曲,但两针的青霉素注射过程倒还算顺利,希恩告诉自己,埃德蒙愿意耐着性子像以前那样哄自己一下,而自己不能见好不收。
埃德蒙看清楚了希恩后背上自己刚刚摸到的那些细密的小疙瘩,红色的,成片出现。梅毒二期的红疹已经逐渐显露在希恩的皮肤上了,这具让许多男人着迷的身体,往后不会再出现吻痕,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斑与红疹。
它们就像在修道士华丽的袍子下爬满的蛆虫和虱子,面目可憎,令人恶心。埃德蒙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忍心细看下去。注射结束用纱布帮希恩擦了擦,就拉过被子遮在希恩身上,遮住了他一身不堪入目的痕迹。
“早点休息。”埃德蒙把医用垃圾简单处理了一下,就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等等。”希恩叫住埃德蒙,埃德蒙停下脚步。“今天陪我睡吧,好吗?就一晚。”他说着就掀开了身边的被子。从医院回来后第二天,埃德蒙和希恩就开始分床睡,埃德蒙在客厅的沙发上铺了垫子和被子,每晚在那里度过。
埃德蒙这些日子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希恩打从心底感激,可他同时也深深地知道,他一天比一天离痊愈更近的同时,埃德蒙也一天比一天离自己更远,他这才在每个身旁空落的夜晚回忆起埃德蒙的种种好来,这是他以前甚至都不曾珍惜过的强烈感觉。
希恩突然不希望自己好起来了,他宁愿自己这么一直病下去,和埃德蒙就这么互相照顾一辈子。
埃德蒙闻言只是转过身来,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着希恩哀求的眼神,他曾发过的不再对他心软的誓突然就动摇了起来。走到床边,躺进希恩给他留出的被窝似乎很容易,可他一想起当希恩靠近自己怀里的时候他还会触碰到那些恶心的红疹,埃德蒙就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别闹了。”埃德蒙摇了摇头,迅速别过脸去走出卧室,帮希恩熄灭了房间的灯,轻轻带上了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一月。埃德蒙的第一本关于理论物理的着作正式上架发售,与此同时,他的事业发展再度迎来了春天,他被邀请到全州不同的高校参加专业性的学术调研和会议,也在几场学术讲座中担任主讲人。出差辗转的忙碌会令埃德蒙疲惫,但同时更令他感到安心。
爱因斯坦在拒绝出任以色列总统时说过:“政治只为当下,方程却是一种永恒的东西。”现在,埃德蒙深感共鸣,不管发生了什么,物理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他的人生充斥着太多糟心事,自希恩病了之后更是飞速地滑向一个低谷,唯有在工作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天他接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某个私立中学希望他能到本校进行一个讲座,演讲内容主要以浅显易懂的科普为主并附以实验证明,目的是激发这些学生们对理工科的兴趣。埃德蒙欣然答应,教本科生那么多年,给更加年轻的孩子们做科普的情况却很少,他希望自己能够更加亲切、平易近人,而不仅仅只给人留下“只懂公式和理论的老顽固”的印象。
时间被安排在了晚自习,埃德蒙来到了做演讲的礼堂,要用到的实验器材学校已经准备好,放在桌子上,几个好奇的学生围成一圈拨弄着实验器材,教导主任正想训斥他们不要乱动,埃德蒙却赶忙制止他,他来到扎堆的学生之间,从他们所好奇的角度切入主题。他一开口,在场所有学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小时流逝而去,即使是班上最不爱学习的学生也觉得过得飞快。结束时,大家纷纷表示意犹未尽。有几个学生还跑到讲台上来问:“福克斯教授,下次您什么时候再来?”
埃德蒙有些受宠若惊,他没预料到自己的演讲效果竟会那么受这些学生的欢迎。
“我会和你们学校继续沟通的,再争取几次机会。”埃德蒙回答。
礼堂里的学生们纷纷散场,在人群中,埃德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赶忙上前去叫住:“伊诺斯?”
伊诺斯转过头来看着埃德蒙:“福克斯教授,我以为您不会发现我的。”
埃德蒙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伊诺斯笑道:“我看您发了动态说今晚要来这里做演讲,这个点我正好没课,所以就跑出来给您捧捧场。我混迹在那群高中生里大家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毕竟半年前我自己还是个高中生,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谢你的喜欢,我的直系学生都没有这份心思。”
这时,埃德蒙注意到伊诺斯穿着十分单薄的衣服,在寒冷的冬天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这个啊。”伊诺斯的耳根红了,“其实还好,比起冷,我更怕热一些。”
两个人说话间一同走出了学校大门,街道上两旁开始亮起路灯,马路上的汽车纷纷开启了照明。
“伊诺斯,你觉得我讲得怎么样?”埃德蒙问。
“我觉得真的很有趣。”伊诺斯回答,“我不擅长理工科,但对这类知识还是比较有兴趣的,如果下次教授您还有这样的讲座,我想我还会来的。”
“很好。连你也喜欢,我非常开心。”埃德蒙推了推眼镜,那张伊诺斯曾以为不会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想到福克斯教授笑起来居然很好看。
“教授,您接下来去哪?”伊诺斯问。
“回家去。我的爱人……”埃德蒙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家里有病人需要我照顾。”
“我要回学校。顺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一起走吧。”
两人在路边一人骑了一辆共享单车,沿着慢车道前行。逆风行驶的时候,伊诺斯这才觉得今天衣服确实是穿少了,冷风像刀子一样往身上吹着,冻得他浑身打颤。
快到学校的时候要路过一家咖啡店,咖啡店的logo上画着一只吐着舌头的小狗,滑稽又可爱。门店附近安着橙黄色的夜灯,伊诺斯看见这灯光温馨的颜色,他忍不住停下车子,想进这家店里取会儿暖。却发现埃德蒙早已经在这里把车子停到一旁,愣愣地盯着那只小狗logo看。
“教授,怎么了?为什么站在这里?”伊诺斯搓着几乎被冻僵的手,来到埃德蒙身边。
埃德蒙此刻的他没有把伊诺斯当成学生而自己是老师,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衷肠并能够理解自己的人。他喃喃地说道:“我刚和希恩在一起时,他经常和我来这里喝茶吃点心。”
“希恩?”
“是我的爱人,不过现在不是了。”埃德蒙叹了口气,“这个店我很久没有再来过,今天忽然看见这个招牌,有些感慨。”
伊诺斯看着埃德蒙落寞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教授,要不咱们进去坐坐吧。”
埃德蒙听取了伊诺斯的建议,两个人一同进来,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前台的女店员一眼就认出了埃德蒙,她热情地带着满脸笑容上来迎接:“嘿,福克斯先生,好久不见,你都很久很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她的目光看向伊诺斯,“啊,这位是你的新男友吗?”
伊诺斯赶忙摇头:“不是,我只是他的学生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原来是这样。”女店员的表情有些扫兴。
“给我来杯锡兰红茶,什么也不加。”埃德蒙说。女店员记了下来,又面向伊诺斯问道:“你要什么?”
“我要一杯热可可,加烤棉花糖。再要一个可颂包。”
不出十分钟他们点的东西就被端上来了,伊诺斯没有立刻喝他的热可可,而是先是握着杯壁暖了暖手,埃德蒙看了看那个小盘子里的可颂包,继续诉说着往事:“希恩爱吃甜的,以前我们常来这里的时候,菜单上的甜品他几乎都吃过,可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所以每次陪他来我都只点一杯红茶。”
“希恩有您这样的爱人真是幸运。”听埃德蒙总是说起往事,伊诺斯的情绪竟也随之低迷,因为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起兰金的影子,如今他有多心碎,当初就有多甜蜜,“我前男友和我还在一起的时候,我说我爱吃学校门口卖的塔可,他就记着,每天早上和我一起去上课的时候都会带一个给我。我把我们的故事编成,用法语写了下来,在此之前我甚至连英语都没写过。可是这故事还没写完,他就出轨了。”
埃德蒙清楚地看见伊诺斯苦笑的表情后藏着难以掩饰的泪水。这些天来伊诺斯不断暗示自己应该想尽办法忘掉兰金,不去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不吃他们经常一起吃的东西,甚至连那些他们共同戴着一副耳机听过的歌也被他从歌单删除了。可今天埃德蒙说到了这个话题,又勾起了他对兰金的回忆,他不禁怨恨起兰金为什么伤害了自己,还让自己这般念念不忘。
“他就是因为这个成你‘前’男友的?”埃德蒙问。
伊诺斯点了点头:“他让那个女生怀了孕,现在他请假去照顾她了。他求我原谅他的时候不停告诉我他因为自己双性恋的身份而感到困扰,但我告诉他,这并不是重点,我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双性恋,我只是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他先伤害我,我一边坚定地选择不原谅他,却一边又想他想得要命呢?”
埃德蒙听着伊诺斯的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眼前这个敏感又倔强的少年触动了他,在他的世界里,仅仅因为一次背叛就果断选择分手,以及完全不把出轨行为归咎于对方是双性恋这两件事,都是非常难以置信的。
埃德蒙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伊诺斯。你知道吗?某种程度上我很羡慕你,也很佩服你。”
伊诺斯问他羡慕和佩服自己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清楚地认知自己的身份,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即使你现在还很年轻,面对这种事却比我这种人清醒得多。”埃德蒙说,“我刚认识希恩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岁,却帮助快二十五岁的我认清楚了自己的性取向,他是命很苦的孩子,每当他感到不安的时候都会来找我。从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爱别人,该怎么经营两个人长久的生活,我当时只知道他需要我,而我一定要保护他,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能丢下他不管。我等他长大成人才正式提出和他恋爱,他是我的第一个男友,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交往过的人。他带我去gaybar,去各种狂欢夜现场,去参加骄傲游行,他说他离不开我,可他又耐不住寂寞……始终无法专情于我。”
尽管埃德蒙的言语已经尽量委婉,可伊诺斯还是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听得瞠目结舌,三观都被颠覆了个遍,怎么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人。
“我觉得我们这类人本来就很不容易,在社会上倍受歧视,我们自己不该再对自己人那么苛刻。所以,只要他做得不过分,即使爱玩一些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因为他迟早会有玩不动的一天。直到前些天他被查出了梅毒和一堆别的怪病,我才突然感到力不从心,我本以为我可以完全不在乎,但在一张张化验单面前也变得在乎了。我打算照顾他到他病愈,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一下他,好聚好散。”
埃德蒙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表露,他平静得就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这份平静却深深刺痛了伊诺斯的心,是因为产生了共情还是单纯地心疼福克斯教授呢?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教授。”伊诺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好评价这些事情,但我知道,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人生还有很长,探索自己喜欢的事物和爱的人,多晚都不算晚,您应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您完全值得被爱。”
活了三十多年从没有人告诉埃德蒙这样的话,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曾说过这些。埃德蒙一时间很是难为情,这是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感受被人察觉,被人呵护,被人在乎。
“谢谢你,伊诺斯,谢谢你。”他发自内心的说道。
手机的闹钟响起,埃德蒙拿起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青霉素注射时间”。
“我该走了。”埃德蒙说着就拿起皮包,“你也早点回去吧。”
伊诺斯只好点点头:“好的教授。”
埃德蒙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伊诺斯身上,叮嘱道:“天气会越来越冷,下次再出来的时候,不要再穿那么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衣上还残留着福克斯教授的温度,伊诺斯浑身发冷,脸颊却发起烫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埃德蒙特有的体味飘进了他的鼻孔,他不能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埃德蒙回到家的时候,希恩放下手中擦桌子的抹布上前来迎接,他很快就发现埃德蒙的大衣不见了,便询问去向,埃德蒙只是淡淡地说:“放在办公室忘拿回来了。”
希恩也不敢多问,赶快换了话题:“锅里给你留了点饭,我给你热一热吧。”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你留着明天早上吃吧。”希恩察觉到埃德蒙最近对自己是越来越厌弃,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埃德蒙偶尔会回忆起他和希恩的生活中出现的屈指可数的甜蜜,但当希恩出现在面前时,他连一眼都不想再多看,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身边的希恩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变得既不值得呵护,也不那么可爱了。
注射完今天的青霉素后,埃德蒙躺在沙发上回忆着今天和伊诺斯的对话,他拿起手机想从社交软件上找到伊诺斯的账号,伊诺斯却心有灵犀似的先给他发了私信:“教授,我已经回寝室了。衣服什么时候还给你?”
埃德蒙回复:“这不着急,等找个咱们都有空的时间你给我就好。”没等伊诺斯回答他又加了一句:“对了伊诺斯,如果没有冒犯,你写的那篇法语,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
伊诺斯回复:“当然可以,求之不得。但这个故事我没有写完,也不想再写下去了,因为每次看见它我都会想起兰金。而且我没有准备英文翻译版。”
埃德蒙:“不需要英文翻译版,我就看法语原版的。”
“好的。”
没过多久,一个文件发了过来,埃德蒙点了进去,发现这的名字叫做《圣诞快乐,亲爱的斯科特先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上七点半,希恩准时醒了过来,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却根本不再有分毫的睡意,家里一片安静,侧耳只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埃德蒙轻微的鼾声。
继续在床上躺着会让希恩有负罪感,他忍受着晨冬的寒意起了床。
放在几个月前,希恩根本想不到自己还会过作息正常的生活,从和埃德蒙认识起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近些年来更是变本加厉,他常常和外面的男人在夜店或欢场厮混,像个碎钞机一样大把花钱,一千美元一瓶的香槟连开上七八瓶是常有的事,真不知道埃德蒙一个人的工资是怎么养活自己的。回到家的时候往往已经夜深人静,不是醉酒醉得不省人事,就是嗑药嗑得神志不清,第二天醒来时往往已经中午或下午,埃德蒙工作再忙,也会给他准备好饭吃。
希恩养病的这些日子来,慢慢看清了一些事情,纵然他再怎么以为过去他玩弄的那些男人们对他着迷和吹捧,得知他得病的消息后,他们都在背地里用最恶心最龌龊的言辞辱骂他,甚至有几个人还摸到家里,要以传播性病为理由而暴揍他一顿,都被埃德蒙拦了下来。
自从希恩十五岁那年和埃德蒙相识,十一年过去了,三千多个日夜一来,埃德蒙没有一天不在为自己花费心血,把自己当成孩子一样照顾。希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哪天自己在外面喝酒喝到胃出血,或者嗑药过量而当场猝死,心疼自己关照自己的不可能是那些只馋他身体的男人,更不可能是后来因为过失致妻子死亡而锒铛入狱的混蛋父亲,而只可能是埃德蒙。但从此以后恐怕连这世上唯一在乎自己的人也不会存在了。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希恩难过地想。
他坐在床边,眼睛盯着熟悉的卧室和所有一切,过去的十一年大概会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日了,往前只有说不尽的痛苦,往后也只会过成一地的玻璃碎片。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不再属于这里,也不再属于埃德蒙。
迷茫着,希恩忍不住哭了一场,把擦眼泪的纸巾扔满了一个空废纸篓。整理好情绪后,他离开卧室准备给埃德蒙准备早餐,来到客厅时,见到沙发上的埃德蒙手里捧着平板电脑一夜没有放下,一看就知道是昨晚看着平板睡着的,希恩好奇地走上前去,将平板从埃德蒙手中轻轻地拿了出来。
希恩知道埃德蒙的平板密码,他解锁了屏幕想看看埃德蒙在看什么。眼前赫然出现的是伊诺斯的法语,希恩滑动了一下文件看了看内容,又打开埃德蒙的社交软件看了眼他和伊诺斯的聊天记录,才刚平复不久的情绪再次变得阴雨绵绵。
“你在干什么?”埃德蒙低沉的声音响起,吓了希恩一跳。
“埃迪,你怎么醒了?”希恩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拿我平板干什么?”埃德蒙不回答他,而是反问了回去。
“我只是好奇……”希恩把平板还给埃德蒙,“你以前从来不会看这种,更不会看外文版,你并不擅长法语的。”
“我今天就想看了,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埃德蒙愤愤地说,从沙发上坐起来,戴好眼镜,“下次不要再随意翻我的东西,知道了吗?”
面对着埃德蒙的愠怒,希恩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一个劲的道歉。脑子里却不停回忆着他和伊诺斯的聊天,以及伊诺斯写的那篇。难道那个叫伊诺斯的男孩子,就是埃德蒙的新约会对象吗?希恩越想越觉得难过。
“我去给你准备早饭。”希恩强忍着痛苦,试图走向厨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用了,我出去吃。”埃德蒙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并更换外穿的衣服。
“你要去哪?”
“去学校。”
“可今天是周末,你没有课。”
“我想去哪里并不需要经过你的批准。”
希恩默默地闭上了嘴,他不敢再说话,更不敢有委屈情绪。埃德蒙的话说得的确没错,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了,而不愿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只有希恩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埃德蒙已经梳妆打扮完毕,他嘱咐了希恩要按时吃药后就准备离开家门了,希恩在后面叫住他说了声:“别忘了把昨天落在办公室的大衣带回来。”埃德蒙淡淡地应了一句:“知道了。”关上了家门。
去学校的路上,埃德蒙就开始给伊诺斯发消息:“伊诺斯,你的昨晚我看了一夜,仍未看完,有些词句的理解我还要借助翻译工具,但不得不说这仍是一个很有意思又浪漫的故事。不能完结甚是可惜。”
过了大约十分钟后,伊诺斯回复:“能被教授喜欢我真的很荣幸。这篇文章我本想在圣诞节赠予兰金?斯科特做圣诞礼物,可是还没到圣诞节我们就分手了。现在我只有一个感受,真要感谢如今的科技发展让人能靠电子设备来写作并储存,我要是活在十九世纪,恐怕早就已经赌气撕掉这些手稿了,后悔都来不及。”
埃德蒙回复:“幸好你没有意气用事毁了自己的心血。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无论这篇文章的创作初衷是什么,无论有没有兰金,都不能改变你的才华和灵感,你应当继续把这故事写下去,因为你是为了自己创作而非他人。”
屏幕后的伊诺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或许是我的内心还不够强大,我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在乎,这篇的男主原型就是兰金,我至今读它的时候脑子里还会浮现出兰金的脸,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许只有等到哪天我可以完全放下这段感情,这篇才能有完结的机会吧。”
埃德蒙轻轻叹了口气,在键盘中敲下:“那真是太遗憾了。”然后发送。
但是很快,伊诺斯就发来了一个开心的emoji:“好了教授,我不想再讨论兰金了。今天中午我们社要举行读书分享会,我要全程用法语汇报我要分享的书,您要不要来看看我表现得怎样?”
察觉到伊诺斯变得如此开心,埃德蒙的情绪似乎也跟着开朗了起来:“当然可以。Anythingforyou。只是你知道,我可能完全听不懂法语,需要你再给我翻译一遍你讲的内容。”
伊诺斯笑道:“没问题。Anythingforyou,too。”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德蒙很早就到了伊诺斯指定的那个礼堂,当时礼堂里中还空落落的,只有两三个学生在前排画着和这次活动相关的黑板画。埃德蒙在中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在偌大的礼堂里,他感到自己渺小得像宇宙里的星辰。
不知道伊诺斯待会儿会分享什么样的书,不过十有八九是那些他无法理解的晦涩难懂的文学作品。埃德蒙想,伊诺斯的审美品味就和希恩喜欢的歌剧一样,他都曾努力去了解,却反而一次次为自己缺失对所谓浪漫的敏感天赋找到了证据。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埃德蒙二十五岁才算彻底认清自己的取向,二十七岁才开始谈人生中第一场恋爱,现在三十六岁和希恩分手了,未来离开希恩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呢?他埃德蒙还有机会步入新的恋情吗?真的会有人喜欢像他这样不懂情趣的人吗?
半小时后,参会的社成员陆陆续续地进入礼堂,和伊诺斯同在社的物理系学生芬妮见了埃德蒙很是惊喜,她的热情打断了埃德蒙的思绪:“福克斯教授,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埃德蒙回答她:“今天难得有空闲,见学校里到处都是你们社团贴的读书分享会的宣传单,觉得新奇,就过来看一看。”
芬妮笑道:“教授您看吧,第三个上台的就是我。”
埃德蒙刚要问她“伊诺斯是第几个”,思考几秒后还是决定把这话咽回肚里。
观众席上的空座几乎都被占满了,主持人宣布分享会开始,埃德蒙却还是不见伊诺斯的影子。要上台分享的社员们都坐在礼堂的左侧,按上台的顺序落座,埃德蒙一遍遍地观望着那些人,确定了伊诺斯还没有来,他不免有些焦急。
直到第一个社员的汇报接近尾声,礼堂的后门才被悄悄打了开来,埃德蒙差点没认出来进门的是伊诺斯,他穿了身正式场合才会穿的黑礼服,平时那头茶棕色的蓬松卷发被打上了一些发胶,稍微做了个造型,这让他看起来褪去了些冰冷阴郁,阳光开朗了很多。
伊诺斯一进来就和埃德蒙对上了目光,他冲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埃德蒙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还在眼角处扑了些晶莹的闪粉,在礼堂的灯光下像星星般闪闪发亮。
按顺序伊诺斯是第四个要上台的,他小声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就连忙在芬妮身边落了座,芬妮被他这身打扮惊呆了:“上帝啊,你今天穿得花里胡哨,是准备来结婚的吗?”伊诺斯只是淡然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个社员的汇报很快也结束了,主持人刚提及芬妮的名字,她就迫不及待地跑上讲台接过了话筒去。她选的书是《大鱼》,一个具有童话风格的美丽故事,埃德蒙没有看过这本书,却陪着希恩看过这本书改编的电影。埃德蒙还记得,当时希恩看得津津有味,他自己在途中睡着了好几次,还被希恩一顿数落。
芬妮讲起自己的读后感来有模有样,用词和风度都完全不输那几个文学院的社员,埃德蒙听她汇报的最大感受就是,这姑娘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没想到她的内在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终于轮到伊诺斯上台了,他是今天上台分享的社员里唯一一个全程用法语汇报的人。幻灯片被播放出来,埃德蒙看见,伊诺斯选择分享的书不是《尤利西斯》或《战争与和平》,而是一本天体物理学科普着作《直到时间的尽头》。
当伊诺斯调整好麦克风正式开始他的汇报时,埃德蒙就被他的表现惊呆了。
埃德蒙曾为了哄希恩开心硬着头皮看了许多法国歌剧,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歌剧里的法国贵族们总是举止得体,温文尔雅,埃德蒙还曾嫌弃他们自恃清高,端着架子装模作样。而现在,在他眼前的伊诺斯就像是歌剧里那些贵族,但他毫不做作,他像米开朗基罗塑造的某座雕塑被赋予了灵魂,对宇宙和生命侃侃而谈,一切都是那么从容不迫。
伊诺斯的法语口语标准又流利,在场的人却没几个人能够完全听懂,他们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细节上,坐在离埃德蒙最近位置的两个女生在聊天,一个对另一个说:“这就是法语专业第一名的所罗门同学啊,看起来还挺帅的。”
另一个回复她:“别打他的主意了,我可听大家都在传,说他只喜欢男生。”
之后的交谈明显压低了声音,可埃德蒙还是听了个大概。“你觉得他是攻是受?”“说不好,似乎是哪个都很有道理,两个都是也说不定。”“我赌一杯南瓜奶昔他是攻。现在这世道,不都是twink做攻daddy做受?”
埃德蒙光顾着听她们两个的悄悄话,没注意到讲台上的伊诺斯不知什么时候汇报结束了。他下了台回到原位坐着,不一会儿埃德蒙的手机就收到了条信息,是伊诺斯发来的:“教授,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埃德蒙说:“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伊诺斯:“谢谢教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埃德蒙:“礼堂里聊不方便,咱们到外面说吧,我在门口的凳子上等你。”
埃德蒙发完这条消息就从后门溜出了礼堂,走出礼堂所在的主楼后,外面的空地上有一方长凳,他在那儿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伊诺斯也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席,出来找埃德蒙了。
主楼离学校大门不远,埃德蒙向伊诺斯提出去校门口的小吃店里坐坐,那家小吃店正是伊诺斯过去常和兰金一起去的地方。虽然不免引起了一些伤感之意,但伊诺斯还是同意了埃德蒙的请求。
到了小吃店里,埃德蒙似乎是记着伊诺斯说过的话,于是就买了一个牛肉塔可给他,伊诺斯看见这个塔可,想起过去几个月里这东西总是兰金买给他的,就更没有胃口了。他叹了口气,把塔可放在一边。
埃德蒙见状,也不问他缘由,把话题引向了一旁:“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分享那么一本书。”
伊诺斯说:“我虽然不擅长解理科题,但却对相关的知识很有兴趣,这本书是科普宇宙和量子力学的,作者的文笔也很美,文学性强,他把那些知识讲得浅显易懂。我就是看了它才彻底了解了‘熵’的概念。”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兰金曾因为这件事笑过我,他说他刷科普短视频一两分钟就能了解的知识,我却花了一个小时看书才弄懂。”
“好吧。”埃德蒙低头沉吟着,“或许他说得有一定的道理,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有些传统的获取知识的方式是会被越来越少的人选择。但是伊诺斯,传统并不都是坏的,那些刷短视频的人是体会不到静下心来坚持看几个小时的书并牢牢记住一个知识点的每一步推理过程有多么快乐和满足的。所以,别想着该死的兰金了,愿意通过看书来积累知识真是一件很酷的事。”
伊诺斯一下子笑了:“噢是啊,他确实该死。”
午后的小吃店里很幽静,前台顶着一头蓬松爆炸头的黑人小哥都趴在桌子上小睡起来。埃德蒙又和伊诺斯聊起了他写的,就剧情和人物展开了一些探讨,顺便埃德蒙还请教了伊诺斯一些法语知识。
“威尔金的原型是你吗?”埃德蒙问。
“是,但他大概和我只有百分之四十的相似。”伊诺斯说,“如果我的人生里没有发生那件意外……我大概还会在红灯街呆上很久,可能还会染上酒瘾、毒瘾和性瘾,然后像威尔金那样真正陷入堕落,您就看不到我坐在这里跟您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很清醒,及时止损,没有一错再错。”埃德蒙摇着头说,“而我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个过错了。”
伊诺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最近睡觉时总是翻来覆去地想一件事。希恩变成这样,是不是我的过错占主要成分?我总觉得他永远是那个活在黑暗里迫不得已向我求救的孩子,我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我那时以为所谓的爱就是纵容一切……现在想想,我本该在第一次撞见他和别的男人上床时就严厉制止他……”
看到埃德蒙一提到希恩就发愁和伤心的样子,伊诺斯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能轻轻拍拍埃德蒙的手背:“但教授现在意识到了就不晚,您还是决定和他分手了,往后不用被他拖累了。”
埃德蒙说:“我当时对他承诺要给他留好归宿,不会让他在外漂泊无依,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安顿他,他在高中就辍学了,考了两年自考本科,没有考上,他现在没有学历去找一份轻松稳定的工作,那些体力活和零工他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没有一个能做得长久。即使分手,我也不希望他余生只能住在救济所靠低保金度日。”
伊诺斯思考良久,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信息或许能解决这件困扰埃德蒙的事情。
“教授,我记得您说过希恩精通法语,对吗?”
埃德蒙点头:“他的母亲是法国人,所以他的法语不错,但并不到精通的地步。”
伊诺斯说:“希尔小姐跟我们聊天时说过,她的男友开了一家网络公司,现在公司上升期需要招人,尤其需要有外语基础的人来给国外的网络做翻译,她告诉我们如果有谁想做兼职可以试试,我觉得希恩做这个工作是最合适的。”
埃德蒙听到这里,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也许伊诺斯提供的消息真的可以帮他一个大忙。希尔小姐和埃德蒙也算是同事,尽管交集不多,但介绍希恩去她男友的公司工作,应该不算是一件困难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埃德蒙坐在餐厅里,桌旁烛台中的蜡烛在燃烧,烛花在摇曳,鲜花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影子,整个大厅都被钢琴悠扬动听的声音围绕着。女服务生正把琴架上一个过了时效的高档香薰瓶撤下,换上了一个新的香薰。
香调里用了香柠檬与海盐,一股淡淡的海风味道。
希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即使面对着如此悠闲雅静的环境,他也还是难以放松心情。埃德蒙没说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一路上,他都挂着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不论自己问什么,都只能得到这句回答:“到地方了再具体跟你谈吧。”
“埃迪……”希恩悄悄抬起目光看了看眼前的埃德蒙,埃德蒙没有应答,他的两道眉毛紧紧锁着,嘴角向下抿出一个弧度,一副似怒非怒的样子,这让希恩更觉得胆怯,不敢再叫第二声。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上前来,把冰冰凉凉冒着冷气的甜品端了上来,埃德蒙把它推到希恩面前,不冷不热地对他说:“吃吧。”
这家餐厅,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经常光顾的,那时的埃德蒙甚至有些排斥这种份量总是极少价格又昂贵的餐厅,全是因为希恩缠着他要来,并且总是点这份名叫“落日香槟”的甜点——名字起得很漂亮,但不过就是用云朵模具做出来的冰淇淋,一共两朵,一朵撒着石榴味的粉红色糖粉,一朵撒着柑橘味的橙色糖粉,两朵云放在盘子里,还不到手掌大小,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份就能卖到四十美元。
希恩看着盘子里的甜品,以往他会迫不及待,可今天他却胃口全无,为了不让埃德蒙扫兴,他不敢表露出这种感觉,只能勉强让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好,你也尝尝。”
埃德蒙叹了口气,像从前那样回答他:“我不吃这些东西,你爱吃,你吃吧。”
希恩用勺子小小抿了一口,它们失去了以往的美味和香甜,味同嚼蜡,实在是没有再吃第二口的欲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餐厅了,今后不可能有机会再来了。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希恩,我曾说过的,”埃德蒙终于开口步入了正题,希恩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他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话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赶到大街上去过夜,或者直接让你去政府收容所,我会照顾你直到你能融入社会好好工作,攒的钱足够让自己有能力搬出去生活。”
希恩的心瞬间像掉进了冰窟窿,冰淇淋的寒冷和它相比都显得不足以为奇。
“我知道了。”希恩淡淡地说,尽管这时候他对于究竟该怎么自己生活这个问题,心里也没有任何把握,“一直以来房子的租金和开销都是你拿钱,现在你已经有了新男友,我继续在家也不合适了。我最晚该什么时候搬出去?告诉我时间,我不会拖累你的。”
“希恩,我不是这个意思。”才温柔了没多久的埃德蒙又恢复了严肃,眉心处再次拧成了疙瘩,“如果你要现在搬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活?还准备像以前一样,在gaybar陪酒还是去卖淫,以此挣钱?在酒吧柜台上趴着睡还是每晚都去不同男人的家里?直到你原有的病情加重,再染上艾滋,毒品把你的大脑中枢系统完全破坏掉,你因为没钱治病而生不如死,最后浑身流脓溃烂在街角的垃圾桶里过完最后的时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希恩被埃德蒙这样一番话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忽然意识到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他过去曾在街上和酒吧附近见过许多嗑药成瘾的流浪汉,个个骨瘦如柴,活得人不如鬼。那时他就想象过,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成为被这个社会遗忘的人,活着的时候像垃圾一样人人嫌弃,死了以后像垃圾一样被轻描淡写地清理掉,无人知晓也无人在乎,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从没有仅仅把你看作是我的累赘。自从十一年前你出现在我身边向我求救的时候,我一步步让你脱离苦海,又试着让你脱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环境……虽然我不是个合格的‘医生’,我没有完全成功,但我绝对不会现在就放弃你,让你再去过比从前更加堕落的生活,你懂吗?”埃德蒙再次开口。“另外,伊诺斯不是我的新男友,你不要事事都往他身上去联系,我和你之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同样的,我和他之间的事,也和你无关。”
他的目光如此坚定,坚定得宛如一把利剑,直直刺进心窝里,让希恩心痛和胆寒。埃德蒙嘴上说着伊诺斯不是他的新男友,可那神色里分明带上了强烈的保护欲。
连他自己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保护欲,或者说,他曾享受过,只是那时候他完全不在意也不懂珍惜。希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后悔了,这些日子来如海啸般的悔意和痛苦已经将他压得麻木不堪,他累了。
即使你那么后悔,可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那样做吗?连希恩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烂人的基因,烂人的习惯,离开糜烂的沼泽,就无法生存下去。也许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亲手将最爱他的人从自己身边推开。
“最近我和我同事希尔联系了一下,她男友那里有份工作很适合你,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后天就去面试。”埃德蒙坚硬如冰的语气掷地有声,这是不容半点反抗的命令。
希恩顿时懵了:“你事先没和我商量……我不知道该怎么……”
埃德蒙打断他:“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去,我已经跟希尔小姐打过招呼了,面试不会很难的。也是时候让你体会体会,靠一份正当的工作挣钱是多么不容易了。”
埃德蒙说这番话的某一瞬间,希恩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恍然出现了幻视,埃德蒙那张脸似乎变成了多年以前的他自己的父亲——那天下着大雪,因为母亲没有及时给他做饭,他为了激怒母亲而把怨气发泄到自己的身上,他拎着自己的领子丢到门外,末了还加了一句:“小子,是时候让你尝点苦头了。”埃德蒙脸上的表情,和那个恶魔的可怖竟如出一辙。
希恩吓得闭上了眼,心脏在不规律地抽搐,当他缓缓睁开时,眼前坐着的就又是埃德蒙了。
不是噩梦。一切正常。
这时,服务生上来了两份牛排,都在铁盘子里煎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当热油不再冒泡翻滚,埃德蒙也不再和希恩多说一句话,自顾自地拿起刀叉就切起了牛排,这顿饭,埃德蒙吃得很香,可希恩却几乎米水未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诺斯,今天我在走廊叫你,你怎么不理我?”
看着手机上赫然出现的消息,伊诺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消息是兰金发来的,他请假结束了,看样子他们一家人是把布妮照顾得还不错。伊诺斯怎么也想不到兰金居然还能好好地重新回学校来上课,而不是被布妮的父母打断腿,再被搞得彻底身败名裂,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每当有好奇心强的人问起,兰金只是自嘲地糊弄过去:“我去南半球度假了。”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一番,知道他是不想透露,也就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伊诺斯也从不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讲他决定和兰金分手的真正原因,只是当他再见到兰金的时候,一连几天地都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前天在自习室里,你明明看见我了,也装作不认识我一样,我叫你,你直接绕开我离开了。到底是为什么?”
“昨天上课的时候也是,我坐你旁边,你就换位置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呢?”又是两条消息发了过来。
伊诺斯冷笑一声,真是明知故问。
他本想把手机放在一旁,置之不理,继续埋头去复习那难以理解的高等数学,可兰金见他不回复,就一条接着一条地发送消息,手机便不停地嗡嗡作响,震得伊诺斯太阳穴发疼。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听着,我没有答应和你分手,这完全是你单方面的臆想。凭什么你说分手我就得和你分手?我说我坚决不会分手,我不会同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这不是威逼和胁迫,我哪里忍心胁迫你?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情绪上头,你知道我一直有这么个毛病,我现在在努力地慢慢改正了,原谅我好不好?”
“求你了,伊诺斯,求你了,我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见到我就厌恶得要命,但也请你回一下我的消息吧,哪怕骂我两句也好呢,就是不要这样不理我,不要让我每次说的话只能被沉默回复,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诺斯,我想你想得发疯,噢,我知道这么肉麻的话你一定不爱听,但这不是甜言蜜语,是我最真实的感觉,不能看见你的这些天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悔恨我的过错,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做梦能梦见你。我和布妮谈起你,和所有以前的朋友谈起你,我甚至对我还在气头上的父母都出了柜,他们不能接受我是双性恋这件事,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问心无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我明明做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包括以往和女孩们、还有一些男的约会,我本以为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你,可越是想忘了你,我就越是不能忘掉,我想,你真的是我第一个这么用心爱的男孩子,甚至是第一次让我动了真心的人。”
“你知道布妮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她对我说既然我已经犯下了错,同时伤害了她和你,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你了,她告诉我爱不该是纯粹的占有欲。可我却不愿同意,我觉得正是因为我爱你,才更不应该一错再错,错失掉我们本来拥有的复合的机会,我试图挽回这一切,就是在弥补我的过错。”
“我从前不太懂什么是爱,我的感情不如你丰富,我有时候不能理解你为什么难过为什么快乐,学校的生理课只会教男人怎么把阴茎插进女人阴道里,没有人教过我怎么体察另一半的情绪,怎么去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我曾天真地以为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需要它们,当我意识到我迫切地需要时,却已经晚了。”
“伊诺斯,我那么不念旧的人居然破天荒地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了,我会想着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会想着以前我怎么抱着你、吻你、和你上床,我喜欢听你总是把‘上床’称为‘做爱’,尽管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用这个词了。伊诺斯,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你连看救济非洲贫困儿童的视频都会难受得流泪,我不相信你会那么狠心地完全把我和你的那些过去抛到脑后,你还是有点在乎我的,对吗?”
……
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吵得伊诺斯心烦意乱,兰金发来的大段文字也让他看得心烦意乱,原本就看不下去的高数书这下更没心思看了。伊诺斯烦躁地拿起手机,准备把这个不厌其烦地叨扰他的人拉黑,手指刚点开禁言的界面,却突然僵在了那里,反而眼眶莫名其妙地湿了。
正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兰金:“亲爱的,看在我们彼此真正的心思的份上,再给我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好吗?”
刹那间,伊诺斯仿佛看见了兰金那双蓝色的眼睛在他面前闪烁着无辜与哀求,他平日里的阳光与潇洒,在这一刻变得黯淡收敛,纵然理性告诉他兰金是多么残忍地背叛了自己,可情感却让他五脏六腑都感到痛苦,兰金真懂怎么拿捏自己,仅仅用卑微的姿态和过往的回忆就把他的冷漠和理智生生击碎了,偏偏他伊诺斯对这一套就是欲罢不能,明知是会令自己再次遍体鳞伤的圈套,还是心甘情愿地落入。
眼泪模糊了视线。伊诺斯,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在心底自言自语,为什么要那么容易心软,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拉黑他,让他继续留在自己的联系列表里?明知道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一文不值,为什么偏偏还总是活在过去?
伊诺斯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从抽屉里摸出一盒没有拆封的烟,撕开包装袋从中抽出一根,跑到阳台上打开窗子,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
气管中强烈的不适感和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伊诺斯清醒冷静了一些,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收起了眼泪。伊诺斯几乎不碰烟草制品,但烟和酒一样,滋味不好,却能让人短暂地忘却痛苦,当年就是靠着酒精,他熬过了父母刚离婚时最痛苦和晦暗的日子,现在,他要用烟草来忘却兰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诺斯只吸了几口就熄灭了烟,直到剧烈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回到桌前,拿起手机,最终他还是没有将兰金拉黑,只是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不想兰金了。伊诺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想想谁好呢?
在一片漆黑的视线里,有个身影蓦地出现在了伊诺斯的脑海里,那是一个表面上让人觉得严肃古板的男人,面对工作总是一丝不苟,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他却不懂怎么安排自己的爱情,谈起前任爱人时却流露出了王子般的忧郁与落寞。
伊诺斯同情过他的前任,可他难以容忍那前任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伊诺斯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角落衣架上的那件大衣上,他忽然想起,自从埃德蒙将这件衣服脱给自己穿以后,每次他准备把衣服还给埃德蒙的时候,总是会忘掉,而埃德蒙似乎也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件大衣,从不主动来找自己要。
伊诺斯想了想,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to亲爱的福克斯教授:期末将至,但我仍为高等数学而发愁,如果您乐意帮我共渡难关,我将感激不尽。如果方便,明晚在我寝室如何?From伊诺斯?所罗门。”写完后,他将这张纸撕了下来,折了两下,然后塞进叠好的大衣里,带着它走出了寝室。
夜色深浓,操场上打球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回了寝室,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学校的门禁时间了。伊诺斯不禁加快了脚步,走出校门,又过两条路来到埃德蒙所居住的小区。
他把这件大衣交给了看门人,并嘱咐他:“请把它交给埃德蒙?福克斯先生。”看门人连连答应。
“但愿教授明白我的心思。”伊诺斯转身离开的时候,默默地这样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希恩对着镜子换上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茶色羊毛衫,下身是中规中矩的棉裤,和一双款式早就过时了的棕色皮靴。这身装扮一看就是很早购入,却一直闲置在衣柜里不见天日,再拿出来的时候依然崭新如初却早已不合时宜。
希恩确实很久没有穿过这么暗沉和朴素的衣服了,一是他今天不打算去酒吧或夜场,二是他要去见一个很多年都没见过面的人。
希恩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当他正准备给那一头金色的半长波浪发喷些啫喱水的时候,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忽然觉得镜中人有些陌生。这衣服的色调如同阴天灰蒙蒙的乌云,像极了那段他拼命想要摆脱却还是能在很多个夜晚因为梦见而惊醒的年少时光。
他伸出手,触摸着镜子,仿佛能穿透镜子和时空的悠长,最后握住一个衣衫单薄眼神落寞的少年冰凉的手。少年的目光似乎也与他相对着,绝望中倏然闪过一丝希望,仿佛在问他:“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爸爸还像现在这样总是突然变得很可怕吗?”希恩看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围上一条格子围巾就转身离开了家门。
他没有骑自行车,而是直接用手机uber打了一辆车,目的地被他设置在市立监狱,他提前有预约,而今天就是探监的日子。平时十分健谈的司机见他的这位乘客脸色阴沉,再联系到他要去的地方,默默收回了闲聊的欲望。
监狱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庄严的水泥柱,高耸的围墙,通着电流的铁网,像压抑沉闷的棺材,明明是寒冬天,这里却散发着一种比艳阳夏日还闷热和窒息的感觉。到达之后,希恩从车上下来,抬头张望着水泥柱前监狱的名字。
我曾经呆过的地方比这里还让人窒息。希恩默默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气,又像是如释重负的放松。接着,就有工作人员带他进去,在身份核验等一系列审核流程结束后,一个胖胖的黑人女性领着希恩来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只有一盏白色的小灯,刚好能让视线看清屋内的轮廓,这屋子的中央坐着一个佝偻着后背的男人,将近十年不见,男人鬓边的头发全白了,明明算起来也才刚刚五十出头,却似乎很快就要直接跨过中年步入老年,一身囚服宽松得像袍子,手腕和脚腕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他耷拉着皮肉松弛的脖子,半眯着眼睛打起轻微的鼻鼾,那样子像一只濒死的斑马。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那么真切,每一幕都记忆犹新,恐怕连希恩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么个小老头,会成为旁人要用一辈子来疗愈的噩梦。
希恩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盯着他看,像过去很多个寂寞的夜晚他在门缝里盯着瑟瑟发抖的自己看一样,他比印象中瘦了很多,气色也好了一些,这是由于监狱严格控制饮食以及强制戒毒的成果。带着希恩进来的黑人女性狠狠敲打了两下男人面前的桌子,冲他大吼:“别睡了,起来!”
男人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他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了坐在他面前的希恩。他一开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确认了他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他发红的脸上才露出了个惊喜的笑容:“嘿,希恩小子,真是意外,你居然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是咱们家心肠最好的人,你没有忘了你老爸,整个家里,也就只有你还愿意来看看我这个倒霉又落魄的孤老头子,那些个混蛋亲戚没有一个惦记着我的……”
男人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一点都没变,希恩的手指和脊背都条件反射地发起抖来,他甚至忘了,眼前的人现在正被死死地束缚,他已经不会再被虐待了。
男人没有注意到希恩的不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子,你比我上次见到你时帅了很多,我都不知道你打扮起来居然还挺漂亮,你很像你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希恩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男人也只好识趣地停顿一下,复又说道:“嗐,我知道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恨透了我……可那只是个意外,是无心之举,当时我又累又饿地回到家,只是想让她给我做顿热乎饭吃,她就冲我大吼大叫,当时我那冰毒瘾正上头,抄起个酒瓶子就朝她头上扔过去……我是嗑昏了头了,我发誓我没想害死她,她死了我也难过得要命……我每天在这里都在忏悔,为她的灵魂祈祷,愿她上天堂……”
“她会上天堂的。”希恩白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得像座雕塑,“你就不一定了。”
男人见希恩这样的态度,便闭上了嘴,而后索性转移话题:“噢,希恩,这些年你一定混得不错吧,你靠做什么来填饱肚子?”
“我现在在一家网络公司做翻译员。”希恩依然冷漠地说,省去了许多前因后果,“一个月能挣六七千美元,这是交了税之后的。”
男人立刻两眼放光,他惊喜地拍手叫道:“真是个好孩子!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出人头地……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哦,我记得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可也才十七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上小学了呢……”
希恩摇了摇头。
“噢,那至少,你一定谈女朋友了对吗?”男人的语气弱了下来,“你条件那么好,找对象一定不是问题,还是说……你身边的妞儿太多了,一天换一个都睡不完?”
希恩再也受不了了,他一脸的苦笑和无奈:“天哪,爸,要我告诉你多少次,我是男同。”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男同,我是不会和女人在一起的。”
男人的脸色骤变,混浊的眼睛里仅有的一点光也黯淡了下来:“等等,等等,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快告诉我这都是假的,你早已经过去了不懂事的年纪了,你才不是基佬,你不是!”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当然是。”希恩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管你怎么不能接受,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我告诉你,想跟我约会的男人能从华盛顿排队到莫斯科!你在牢里做苦力的时候,我正睡在他们的天鹅绒被面的被窝里,我能过上你几辈子也过不了的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个恬不知耻、做派混蛋、有肛交瘾的小娘炮!”男人用拳头砸着小桌子,镣铐声哗啦哗啦得一阵响,他的表情,和从前他发起疯来没有任何区别,“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准备一辈子过叛逆期吗?”黑人女狱警在旁边大吼着:“给我安静点!别像只发疯的黑猩猩!”他才消停下来。
希恩冷笑了一声,眼眶却红了一圈:“顺便告诉你,我得病了,恶心的梅毒淋病还有红疹,一应俱全,我没得艾滋,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活不长了,我来就是想提醒你一声,今后你想见我也见不到了,虽然你肯定也不怎么想见。”
男人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好啊,真好,一定是你母亲都看不下去你的淫乱,要狠狠惩罚你一顿,像你这样的变态,赶紧去死吧,我巴不得魔鬼马上把你带走,让你去地狱里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罪过……小混蛋,你离我远点,别把那一身脏病传染给我……”
黑人女狱警见男人发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冲着希恩说了声:“抱歉,莫雷尔斯先生,探监时间结束了。”很快就上来两个腰间别着警棍的男警一左一右来将男人押了下去,男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可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希恩瘫坐在椅子上,忽然就泪流满面了。
回家的路上,希恩几乎哭了一路,这眼泪里有五味杂陈的情绪,解脱与痛苦同时存在着,他说不清究竟哪一种占据得更多。但他明确地肯定,这一定是他最后一次和男人见面了,今后不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再见。
回到家以后,埃德蒙还没有下课归来,家门口站着小区的守门人,守门人手里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衣,那大衣正是埃德蒙老早以前“遗忘在办公室”的。
守门人见了希恩便迎上来,把大衣交给他:“莫雷尔斯先生,这几天我睡得迷迷糊糊,一直忘记事情,我怕把这件事再忘了,所以赶紧过来一趟,这是福克斯先生的大衣,您收好。”接着守门人又从叠好的大衣里翻出纸条,递给希恩,“对了,这张纸条是送来的人特地提醒我不能丢了的,您千万要拿好。”
希恩懵圈地说了声谢谢,回到家后,他把埃德蒙的大衣挂进衣柜,才好好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to亲爱的福克斯教授:期末将至,但我仍为高等数学而发愁,如果您乐意帮我共渡难关,我将感激不尽。如果方便,明晚在我寝室如何?From伊诺斯?所罗门。”
又一次看到了这个名字,配上这清秀的字迹,希恩感到一阵心悸。埃德蒙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很大可能的,这个叫伊诺斯的男孩,已经是他的新男友了。
希恩感到太阳穴处一阵发涨,他突发奇想,来到卫生间,把这张纸条扔进了马桶里,按下冲水键,纸条随着漩涡转了几个圈,就被冲进下水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毕业考试,别的事情都顾不上了。每天早上都叫上凯瑟琳一块去自习室,一直到傍晚才回家来,不过我和她倒是不怎么为去哪个学校而争吵了,我们打算一块报名纽约的大学,比我们俩原先各自都想报的学校更好。”泰莎接起电话,在伊诺斯问了“泰,最近过得怎么样”这句话后,兴致勃勃地向他谈起自己的近况,“今后要是哪天想跑去芝加哥看你,就得坐三个小时的飞机了。”
“是吗?”伊诺斯笑了笑,“那恭喜你啊,泰,不仅要去更好的学校了,连和凯瑟琳的那点矛盾也解决了。”
“话说,最近你在干些什么?”这对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好朋友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泰莎的语气间透露着一种对伊诺斯感情生活的关心,以及她对八卦一贯的好奇,“恋爱上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有没有新的crush?”
“没有……”伊诺斯发尖下的耳根红了,“我忙着期末复习,哪有时间和精力想那些事……”
“噢,是吗?我可不信,你最近发的推文的文案和图片可不像是没有心上人的样子,别告诉我那只是随便发着玩的,我了解你,一定是有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对不对?”泰莎讪笑。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伊诺斯微弱的呼吸声一路沿着电话线,穿越几百公里的距离进入泰莎的耳朵里。
“伊?”她叫了他一声。
“好吧。”伊诺斯淡淡地说了一句,“确实,最近是出现了这么个人……”
他的话音刚落,泰莎就激动地叫了起来:“噢,我就知道,以你的条件是不会有太长的空窗期的,伊,快给我讲讲,告诉我吧,他人怎样?学习好不好?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比我大挺多的,而且和我不在同一个班……”伊诺斯若有所思地说,有意地向泰莎隐瞒了所有重要的信息。
“是你学长吗?大四的?也学法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他是物理系的。”
“理工男似乎也不错,不过他们往往会非常无趣,你能受得了没有情调的生活?”
“事实上,他挺有趣的,也并不是不懂情调。”
“他好看吗?”
“我一开始并不觉得,可后来越看越觉得帅。”
“只要你觉得满意就好,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过明年等他一毕业,恐怕你们就不得不异地恋,以后只能靠打视频电话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这回换伊诺斯打断泰莎的话,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泰,我们可能根本没有以后了。”
“什么?怎么又要分手?这次是因为什么?”听伊诺斯这么一说,泰莎反而更加激动了,她的语调不由自主地提升了几度。
只听伊诺斯又说:“泰,说实话,这个故事的结局一点也不好,甚至连开始都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从始至终,恐怕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而他根本没这个心思。我已经累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该死的爱情,真不想去考虑了。”
电话那头的泰莎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继续开口:“噢……伊,我真抱歉……有时候情路的确不是那么顺畅的,这点我深有体会。”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伊诺斯的语气恢复了温和,“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准备好去进入一段关系,只是因为太孤独了而随便抓住身边的人……其实,我何必一定要有人陪呢,我自己一个人又不是过不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会一个人呢?你不是还有我?”泰莎说,“我们认识那么久,比好多恋人的相处时间都要久得多了,而且,你也曾说过,正因为我们作为朋友,我们不必担心这感情会变质,不必担心它在哪一天会支离破碎,我们还能陪对方很长很长时间,不是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的。”伊诺斯忽然被触动,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思绪飞回了小时候,远处的操场似乎变成了年幼时的庭院,他和泰莎就在院子里追逐嬉笑,大人们都笑称他们是“puppylove”,“咱们很早以前就承诺过的,要陪对方一辈子,不论我的感情生活如何,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有人发来了消息,伊诺斯看了一眼,消息栏的提示上果然写着那个让他这些日子来纠结不堪的名字,点开看了看,那上面只写着一句话“看见消息了回我个电话,打字跟你说不清楚”。
“我的导员来找我了,泰,先不说那么多了。”伊诺斯故意这么说。
“好吧,那就祝你好运。”泰莎说完这句话后,挂掉了电话。
伊诺斯回拨了埃德蒙的电话,等对面接起后,他语气淡漠地问:“什么事?”
“伊诺斯,”埃德蒙的语气似乎是急切得想弄明白什么事情,“前几天你送来的衣服里,是不是放了一张纸条,写给我的?”
伊诺斯还记得,埃德蒙收到衣服的那天,向他发消息道了谢,却只字未提纸条的事情,伊诺斯第二天晚上等了整整一夜也不见埃德蒙的踪影,从那天开始,伊诺斯再也不主动和埃德蒙说话。可埃德蒙却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伊诺斯会对他的态度慢慢地疏远了起来。
伊诺斯不太相信埃德蒙根本没看到纸条,听见埃德蒙这么问,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故弄玄虚,于是回应的语气依然冷漠:“有又怎么样?反正我有什么想法,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埃德蒙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歉疚,“是看门人问我收没收到衣服和纸条,我才反应过来一定把什么东西弄丢了。对不起,伊诺斯,是我疏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诺斯听着埃德蒙说话的声音,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温柔和真诚,他隐隐感到自己也许错怪了教授,大概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这时,连他自己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冰冷了。
“啊,教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用多说什么了,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挂掉了伊诺斯的电话,埃德蒙从看门人的监控室里出来,他愠怒地匆匆回到家中,希恩正拿着吸尘器清理地板,见他回家,他立刻换上一副相迎的笑脸,像是贤惠的日本妻子迎接归家的丈夫。
“埃迪,你回来了。”
埃德蒙的脸色阴沉如铅灰的乌云,此刻看着希恩那张脸上的笑容,他只觉得虚伪和不适。见埃德蒙状态不对,希恩怯生生地收敛了笑容,试探着发问:“怎么了?工作太累了吗?”
血红色爬满了埃德蒙的脖子,他拼命地深呼吸了几口气,强压住胸中的一股怒火,沉着气问希恩:“希恩,我问你,前几天伊诺斯送回来的那件衣服,里面的纸条你看没看见?”
希恩被问得愣在那里,他伸出手暗暗搓了搓衣角,表情和语气还都在强装镇定:“没有……哪有什么纸条?我就看见了一身衣服。”
“看门人给我调了走廊的录像,他就在家门口亲自把纸条给你的,你当着他的面收下,并且答应会亲自交给我。”埃德蒙仍是没有暴怒,但他目光里好像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火焰烧到希恩身上,足以把他焚成灰烬。“到底有没有这事?”
希恩躲闪着目光,在衣角搓动的手频率加快了。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和隐瞒的人,尤其是在确凿的证据与质问下,他感到自己就像遭遇了暴风雨的海上孤舟,周身冰冷,很快就会在吹打下变得破碎不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希恩只能点了点头,冷汗在他的太阳穴上蒙了薄薄一层。
“它在哪?”又是埃德蒙简短狠厉的质问,像是拿着警棍的警察在逼问犯人。
“扔了。”希恩颤抖着回答。
“扔到哪了?说话。”
“下水道。”
希恩说完这句,突然感到左脸传来一阵火热的刺痛,这刺痛蔓延到了他整个口腔颅骨和耳蜗,像被十几根针同时刺进神经。希恩感到晕头转向,耳鸣阵阵,嘴里的唾沫也带上一股铁锈味的腥咸,他听不见半秒前那声像炸弹一样的巨响,也看不见埃德蒙咬牙切齿的表情,和他通红的掌心。
希恩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很长很长时间,他的意识都处在模糊状态,他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肿胀和酸麻,仿佛整个左脸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你怎么敢?”这句话几乎是埃德蒙吼出来的,希恩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次见过他在如一刻般像只眼睛发红的暴怒野兽,希恩用仅存的视线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的穷凶极恶,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自己狠狠摔死在地上。
可埃德蒙没有摔死他,只是把他丢在了原地,转身离开朝着玄关的方向走去,希恩很想问他一句“埃迪,你要去哪”可身子沉甸甸的支不起来,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比黑色还要黯淡,他晕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宿舍的木门上传来了剥啄之声,在静谧的傍晚,这声音竟显得无比响亮。
伊诺斯打开了门,见埃德蒙站在门外,他满脸涨红,不甚均匀地轻轻喘息,寒冷的天气里,他整个人竟像是在冒着热气一般,额头和太阳穴渗着细密的汗珠,镜片的底部也冒着薄薄的水雾,显然他赶来的十分匆忙。
几天不见,埃德蒙目光中深沉的忧郁似乎加重了不少,这混浊的忧郁仿佛在向伊诺斯昭示着这些天来的疑惑与不安,那委屈的幽怨模样,像个春心荡漾却情场失意的少年。
“嗨。”埃德蒙见到伊诺斯,一张忧郁和消沉交织的脸色忽然明朗了起来,岁月在他皮肤上留下的松弛,在一瞬间短暂恢复了紧致。他微微笑了笑,好像在情窦初开的年月遇见了一见钟情的对象。
“嗨。”伊诺斯忽然觉得自责和愧疚,他象征性地回应了一声,就低下头避过目光去,只挪了挪身子让埃德蒙进来。关上了宿舍的门,他手足无措地来到窗台前站着,留给埃德蒙一个背影在那里。
埃德蒙隐约能察觉到他的感受,他温柔地笑了笑,靠近伊诺斯的身边,和他一块漫无目的地眺望远方逐渐模糊在夜色和月光里的建筑轮廓。
“事情已经解决了。”埃德蒙淡淡开口,他微微垂下眼睑,想看清楚伊诺斯的表情,“那张纸条我也搞清楚去哪了,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伊诺斯低着头抚摸着窗台,没有答话。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埃德蒙顿了顿,试探着问道。
伊诺斯摇摇头:“教授不生我的气就很好了。”
埃德蒙握住他的肩头,让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伊诺斯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心跳都似乎漏了一拍。
“有消息能直接发,何必费心思写纸条呢?”埃德蒙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伊诺斯回答:“写信和寄信的感觉是用手机发消息感受不到的。就像静下心来读书和刷短视频收获了同样的知识,结果一样,过程却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并不是和谁都想花精力写信交流的。”话音落下,他的脸颊绯红了大片,埃德蒙的手背轻易地感受到了它的温度。
“我很遗憾没有亲手收到你的第一封信。”埃德蒙眼中充满了怜惜,“不过以后咱们还会有很多机会,不是吗?虽然我们不能完全规避快节奏的生活,但依然可以想把日子过得多慢就能有多慢,看厚重的纸质书,看一部超长的无聊电影,花上一整天慢慢把文章码进文档,用一下午的时间只是晒晒太阳喝几杯茶,这些事情也都正合我的心意。能找到一个愿意和我分享这份快乐的人,并不容易,那么伊诺斯,你想成为这个与我分享快乐的人吗?”
语言像是穿越之门,伊诺斯沿着埃德蒙的思路陷入了无限的幻想,他的灵魂走进了一个失去痛苦和低落的世界,余生像充满了花香的庭院和带着咖啡豆的烘焙味的厨房,清晨的被褥里带着阳光的气息,埃德蒙在身边同自己温存,墙壁上有留声机的剪影,壁炉里燃烧着雪松和橡木,生命的长度并未变化,但日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流逝得更加缓慢,喜悦与痛苦都不必再只由自己享受与承担。
在思绪的纷飞中,伊诺斯已然跳过了体验看到了人生的终点,一条漫长的道路,另一头延伸在橘黄的夕阳之中,他的棕色卷发褪去了深色,挺直的脊柱变弯变脆,人也变得不再像现在可爱、充满蓬勃的朝气,只是埃德蒙好像比自己率先走远,在道路的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教授……”想到虚无缥缈却仿佛近在咫尺的生离死别,伊诺斯突然无语凝噎了。
“叫我埃迪吧。”
灯光从头顶落在伊诺斯的睫毛和鼻尖上,他像技艺精湛的艺术家用彩铅画的人像素描,笔触下的每一寸皮肤和细节,埃德蒙都看得如此真切和清晰,红唇上的高光莹润发亮,像镀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膜。
“上帝,我现在真想吻你……”埃德蒙喃喃地说着,眼神迷离如同落入仙境的爱丽丝。
“我可以吻你吗?”埃德蒙问得小心翼翼,在逾越的红线外徘徊,不得到应允一步也不会妄近。
伊诺斯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他有些懵了,从来没有被问过这个问题。从前,在兰金之前,他也多少有过几个暧昧对象,但没有一个人会在接吻的时候寻求他的同意,他也从没有意识到,原来被亲吻之前要被征求意见。
伊诺斯没有回答教授的话,他靠近教授,像从前被吻的样子那样主动吻了他的嘴唇,轻轻叫了一声:“埃迪。”
埃德蒙自己的嘴唇发干,可伊诺斯的嘴唇却软得像融化掉的棉花糖,他粗糙温暖的掌心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捧住了伊诺斯冰凉的脸。
悠长而温柔缠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间狭窄的小宿舍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明亮的房间,卧室里有插花和壁纸,像宫殿一样复古的吊灯和白色床头镶着金边的大床,有伊诺斯梦里的天鹅绒和地毯,香薰蜡烛散发着清透馥郁的茶香。耳边只有彼此的心跳,埃德蒙似乎听见了伊诺斯微弱的呻吟,这个世界好像在变小,变得只剩下这间房间,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不知这亲吻的时间究竟有多长,伊诺斯被埃德蒙扑倒在了那张铺着天鹅绒的柔软大床上,香薰里好像有催情成分,春药和情到深处的刺激,让两个人体内的性腺变得蠢蠢欲动。
“埃迪,我要你。”伊诺斯修长的手指解开了埃德蒙的皮带扣,顺手拉开了拉链。被他抚摸着的欲望,让埃德蒙也彻底沦陷了,伊诺斯牛仔裤上的纽扣被他笨拙地解开,褪下布料顺着双腿滑落到地上。
当他们试图更进一步的时候,埃德蒙眼前的幻象消失了,他挪开伊诺斯的手,才分明发现自己所处的不是宽敞舒适的卧室,还是那间装潢简陋的宿舍,朴素无聊的床铺,空荡平坦的墙壁和地板,没有复古吊灯和香薰蜡烛,也没有柔软的天鹅绒。
伊诺斯还沉浸在幻象里无法自拔,埃德蒙却随着幻象的消失倏然觉醒了,他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做了过分的事,心跳加速不再是因为情欲的悸动,而是悬崖勒马的后怕和庆幸。
“埃迪?”伊诺斯看着埃德蒙衣衫不整地站在一旁,没有反应,他从床上坐起来,急切地看着他,叫他,这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所有的浪漫幻想都已经不复存在。宿舍还是这个宿舍。
“对不起,伊诺斯。”埃德蒙提起裤子,拉好拉链,把皮带扣也扣好。“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这样,我们忘了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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