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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不得不感谢父亲逼就了他这样冷酷绝情、无人看透的性格。

他的儿时虽然是不幸的,但母亲治愈了他一整个童年,才没有让他变成自卑懦弱、缺乏安全感的人。

自从林秋婉死后,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有很多年没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也没有平静地讲过话。

思绪终止到这一刻,季松亭轻轻揉了揉眉心,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竟在房间里走神了这么久。

他将油画挂回了画板上,拿过车钥匙走向门口,打开房间门的瞬间就看见了坐在门口昏昏欲睡的简桉。

对方秀气的脸颊上沾染着几处颜料,怀里还抱着一幅画,微卷的睫毛像是两片蝶翼般轻颤着。

从男人蹲下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竟无端有种温柔怜惜的感觉。

就在他颤动的睫毛快睁开时,季松亭立马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用脚踢了踢他的身体,语气烦躁地质问: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滚了吗?真够死皮赖脸的。”

简桉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的男人,微微一愣。

他晃悠悠站起身,将怀里描绘了一整天的油画递过去,诚然道:

“早上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画,现在这幅是赔你的,你……收下吧?”

闻言,季松亭不耐烦地想拒绝,目光忽而无意间落在油画的少年上。

他的脸色倏然一变,眼睛里闪动着难以置信的神采。

简桉怎么知道他十六岁的样子?!

他从小到大并没有照相的习惯,偶尔被林秋婉拉着用手机拍照,也仅仅只是存在相册里没有洗出来。

所以对方是从哪里看到的?

他可以百分百确信,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根本不认识简桉,也没有见过。

季松亭眸中掠过丝丝冷光,随后一把拽过画像,手指着油画上和母亲笔下一模一样的少年,一连串怒问道:

“你从哪里知道我十六岁的样子?又是从我妈手机里偷窥到的?你这样做有意思吗?很好玩?是不是以为这样做可以得到我一丝原谅?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

说完,他将手里的画纸卷成一团,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简桉嘴角微微抽蓄了下,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响。

他脸上的期待,期待季松亭能恍惚间想起,哪怕只是一瞬,也被那些话炸得七零八落,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深深吸了口空气,落寞地转过身想要离开,忽地被身后的季松亭叫住:

“等等,都不要脸赖到现在了,走那么急做什么?”

听到这话,简桉还是条件反射地回身看他,疲惫的眼睛里泛起一道光芒。

但对方却是意味不明地扬起唇角,轻轻冷哼了一声,接着不紧不慢地命令道:

“晚上小言要来过夜,你做好他爱吃的饭菜,然后把我隔壁房间收拾干净。”

简桉在原地僵了好几秒钟,垂在身侧的手指才动了动,眼神呆滞地摇了下头:

“我累了,不想做,找别人吧……”

明明都已经对那人失望透顶了,自己还在奢望什么?还在为季松亭一句挽留的话怀有期待做什么?

察觉到眼前人有违抗的意思,季松亭面色带着一分愠怒,攥住他的手腕,说:

“装什么清高?你不做也得做!”

简桉挣扎了几下,所幸男人的力度没有下狠,可他还是拼尽全力才将手臂抽回了回来,心里第一次有了想抗拒的念头。

他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松亭,我们还没离婚,你就带别人来家里,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季松亭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地讶然了一秒,随之而来的是嘲讽:

“你还有感受?当初你害死我妈,还要觍着脸进入季家,摆着一副丑陋的面孔恶心了我三年,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这些话听过太多,依然还是伤人。

简桉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不言不语,迷迷蒙蒙的视线透过薄浅的水雾,映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这张深爱的脸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不属于他罢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心底最后一点火焰彻底熄灭,越走越远。

季松亭怔愣在原地,心头似乎被那双温柔至极、此刻含着点点碎碎泪光的眼睛不轻不重地刺痛了一下。

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轻轻晃了下头收回感觉,微眯起眸子注视着走道里瘦削的身影。

那人最会蛊惑人心了不是吗?

他差点就被骗了!

季松亭低眸瞥了眼手表,时间刚好临近六点钟,他还得开车去接沈初言。

刚要拉门关上,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垃圾桶里的画像,失神了两秒。

经过一番不屑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弯腰从垃圾桶里将揉成球的画捡了起来。

上面被褶皱覆盖的少年嘴角微扬,目光炯炯,居然流露出意气风发的气息。

与现在的他大相径庭。

只有他自己知道,母亲从来不会画他任何冷漠成熟的样子,有的全然都是少年的乐观、纯真和活力。

可仅凭林秋婉画的一半不到的人物,连情绪都还没来得及绘上去,简桉为什么知道母亲对他的习惯?

就算是学生,也不该学到这样细节。

季松亭看着手里的油画渐渐皱紧眉头,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愤怒。

或许是林秋婉在世时,简桉千方百计偷学到的吧。

对方知道自己极度思念母亲,特意绘了母亲生前留下的画,好让自己对他产生情意,这样缜密的心思真够沉重。

殊不知这种行为在季松亭眼里,无疑是一种挑衅,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

弯月如钩,夜色沉寂。

卧室里太过烦闷,更别说是被禁足了三天三夜,再继续待下去,简桉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迟早要崩溃。

下过雪的花园很静,静的连虫鸣都没有一声,到处白茫茫一片。

他恍恍惚惚地沿着一条贯穿院落的甬道而行,鼻尖闻着清风携来的木香。

没走多远,他的头开始有些昏沉,脚步踉跄地靠在一棵雪松旁,艰难地喘着气,抬头看清前面的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暖黄的路灯异常温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举止亲密的人。

他不用想都知道,那两人就是季松亭和沈初言。

简桉就这么躲在大树后,眼睁睁看着沈初言将咬过的蛋糕笑着递到男人嘴边,而对方也是毫不犹豫地吃入口。

他知道的,季松亭从来都不喜欢别人吃剩下的东西,更不爱吃甜的。

以前自己为了给季松亭过生日,熬夜亲手做了一个蛋糕,而那人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男人面前吃过甜食,也没有做过蛋糕。

只要是对方讨厌的东西,简桉就从不去碰,哪怕是自己喜欢的。

可现在看来,这些当初偏执的习惯,原来也可以被打破,只是对待的人不同而已,爱与不爱的区别太明显了。

下一秒,他竟看见季松亭忽然靠近旁边的沈初言,两人的距离不过寥寥,隐约间好像亲在了一起。

看到这,简桉立刻回身躲在树后,左胸膛的深处,泛起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满脸涨红,急促地呼吸着,脸上淌着泪水,一溜溜地闪着光。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看见那些不该看的……

另一边,季松亭侧过头轻轻用纸擦掉沈初言嘴角的奶油,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声音低沉而温柔:“可爱。”

沈初言双颊羞红,有一点拘束地低下头,“刚刚我还以为阿亭想……”

“嗯?想什么?”

男人歪着头凑在他面前,眼尾轻佻地弯起,喉咙里溢出一声勾魂的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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