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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迟渊顺着陆淮想把支出去的心思, 走到门外,在心里默默数了三秒,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

陆淮果然有事瞒着他。

这个认识如今已经很难让他感受到意外,竟然有种类似于“尘埃落定”的诡异感觉。

于是他无意识地扯起唇, 看着陆淮动作缓慢地收回手, 冷汗涔涔掀起眼看向自己。

这几天还算融洽的气氛, 在此刻冷沉得像是从未发生过,压抑得空气都凝滞。

不知什么时候,会议室就只剩下他们俩个。

陆淮费力地小口呼吸,看见迟渊理智至极地转身合门,顺便落了锁,他微微阖闭着眼,将刚才动作的左手搭在身侧,无力地蜷起指尖。

其实,也不算是瞒。

低垂的眼睫在脸上拓下一片阴影, 他抿直唇线, 高度绷紧的神经在稍稍放松时,便会有疲乏感泛起,陆淮不甚清醒地想,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反正除却难受一点,也不会其他问题, 事情结束, 迟渊都未必能发现。

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他身侧。他想抬头, 被人力道不算重地摁了摁发顶。

迟渊半蹲下来, 没说一句话, 脸绷得很紧,凤眸狠戾地敛着,陆淮能感受到他明显忍着火。

他张口欲解释,可能后知后觉真的觉得有几分理亏,竟然没发出声音,任由迟渊的手探向他后背。

·

触手不是温热的肌肤,而是不算柔软的某种材料,迟渊目光暗了几分,他抬眸看了眼因略微无所适从而侧过脸的陆淮,只感到心口闷窒。

摸索到那排暗扣,迟渊压抑怒气,也没问陆淮,一颗颗解开。

把束/腹带拽在手里的时候,迟渊饶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也气得咬牙,死命克制才没让自己开口就是质问。

身体健康的孕妇在怀孕时都不敢用这种东西,陆淮?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迟渊甚至不明白,陆淮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玩意的?

“解释解释......”

气得嗓子喑哑,迟渊捏着束缚带的指尖不住地颤,他控制自己保持心平气和。

·

无奈地半阖着眼,陆淮不知道该怎么说。腹部的束缚卸下,多少还是让人好受些,他舔了舔唇,唇瓣现在总算呈现病态般灰蒙蒙。

“我......”

“陆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说出口,迟渊揉揉眉心,随即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又是心疼起来。

要什么解释?他难道不清楚么?

用束/腹带是为了怕别人看出来,这款背部后的设计那么坚硬,应当是托着腰,是陆淮担心自己撑不下这三四个小时。

这人刚才连揉腰的动作都克制得死死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出弱势的一面,又怎么会被允许?

深吸一口气,他把束/腹带折叠起来收好,准备把这件事揭过去不提,拿好水杯,迟渊转身闷声撂下句:“我去接水。”

却被人拉住衣角。

·

等反应过来时,迟渊已经因为自己的动作停下了,陆淮稍稍敛眸,因还没想好说辞而沉默半晌。

“你饶了我吧......陆淮。”迟渊声音低哑地轻声说,“我不会还给你的。”

竟然还能听出些莫名的委屈。

陆淮微地挑眉又有点哑然失笑的意思——他没想过拿回来,他沉吟片刻道:

“其余时候我不会戴,今天是特殊情况。并且我选的是最宽松的......不会伤到孩子。”,话到此处,陆淮停顿几秒,犹觉不够地补充了一句,“刚才只是想支开你,我稍微松一松,喘口气。”

这样......应该是解释吧?

陆淮咬唇,眸底隐隐闪过几丝茫然。

既然说完了,他不再拉着迟渊衣角,却猝不及防地听见对方反问:

“那你疼吗?”

陆淮神情一怔,眉睫略微垂掩着,不自然地摩挲过指尖。

·

迟渊没想到陆淮会拉住他,也根本没料到对方会认认真真地同他说这些,火气被悄无声息地浇灭,心疼如烧不尽的野草被陆淮轻声细语的几句弄得满溢出来。

陆淮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这样,先阐明原因目的,再辨别利弊,最后定论,只是从来不考虑自己。就像刚才那段话一样,解释必要性,然后表示自己考虑过后果,只是一点自己的感受都不讲。

难道不疼吗?难道“疼”这件事不重要么?

听到最后陆淮说要松一松、喘口气的时候,迟渊眸色深沉地凝了下,轻描淡写的六个字,就如此轻易地概括自己的难受了吗?

·

“......疼。”

陆淮被迟渊堪称“目光灼灼”注视着,犹豫片刻后,坦诚地回答。

然后他就发觉迟渊闻言后垂着眼尾,仿佛即将要淌落眼泪,心下一惊。

“你......”

怎么回事......

怕人真的会哭,陆淮嗓音里夹杂着自己都未曾察觉过的温柔,语句抵到唇齿便不动声色地咽下。不明白迟渊陡然的情绪低落,但他试图宽慰:

“但疼是很正常的,也就较平常略微激烈了点,不严重。”

然后就瞧见迟渊抿紧了唇,眉头蹙紧。

不明所以,陆淮眨眨眼,但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迟渊调整着呼吸,才没让自己那么难受。

他落荒而逃般侧过脸,沉声道:“我去接水了......”

看着迟渊遮掩般匆匆离开,陆淮眼底闪过促狭笑意,他单手把衣衫拢紧些——没了束/腹带,果然是明显许多。

陆淮垂眸注视了会,有点明了迟渊刚才为何如此。

是心疼么?心疼他?

眸底挣扎掠起复杂情绪又被主人强行摁捺下去,陆淮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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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会议开始,右侧那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迟渊瞧着对面只差把脚搁上桌的王皖之,想到让陆淮受伤的“罪魁祸首”之一王桉,不由地面沉如水,但碍于陆淮在这,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地压住心思,持续放空自己。

其实刚才他在休息室里拿了个靠枕,但自顾自地拎来后,也明白陆淮不会答应垫着。

指腹摩挲过保温杯瓶面,迟渊偷瞄陆淮几眼,知道对方正忍着疼却又无计可施。

只能盼望这些人能语速快点,效率极高地解决问题,别让陆淮呆在这陪他们耗。

但王皖之很明显不想让他如愿。

三番五次地制造出动静打断别人说话,思绪刚进入破题点就被他发出怪声岔开。

完全不能理解王皖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迟渊濒于爆发临界点,要是王皖之再作死一次,他估计能直接当着众人面把对方拎出去。

·

陆淮倦怠地掐紧掌心,王皖之一惊一乍得让他头疼,但他只是抿直唇线,没做任何表示。

类似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无论如何王皖之都是没资格坐在右首位的,但是一个人狂妄自大时往往会让冷静的对手收获意外之喜。

陆淮用余光瞥了眼王皖之,因此,他毫不意外王皖之的任何举动。

从对方迟到开始,到现在自以为拥有权柄而放肆叫嚣,除却要忍受那智障行为,倒也还好。

上次的事他依然存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父子同心”的可能性比较大,即使协议在前,恨也做不得假,可总有蠢货觉得自己能同时获得两方利益。

冷谲地挑起唇,陆淮神情莫测。

·

又是一阵咳嗽。

“王皖之先生,请您出去。”

迟渊已经准备起身,却听到这么一句,他跟随声音望去——就坐在王皖之后一位,带着金丝眼镜,一身精英装扮。

先前没注意,这才发觉对方于他而言有点陌生。

迟渊几不可察地皱起眉。

王皖之算是逮到机会“大放异彩”,扯着嗓子喊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看样子是用不着他拎人了,迟渊不着痕迹地往陆淮那边贴了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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