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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礼,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怎么出得车祸了?”
气急之下,陆弛拽起了周晏礼的右手,却看到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块自己送出的百达翡丽。
陆弛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倏地松开自己的手,忽然泄了气。
他浑身发抖地后退了半步,悔恨自己对周晏礼说了重话。
比起陆弛的崩溃,周晏礼显得沉静很多。
他再次拉起陆弛的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他坐进去,自己则坐进了驾驶舱。
他没有发动汽车,只是平静地看着陆弛。
陆弛指尖发颤,他打开车窗,熟练地从手套箱中掏出盒烟来,旋即将烟衔在口中。
摁动打火机的刹那,一簇紫红色的火苗窜出,刹那间点燃了眼圈,发出红色的光亮。
他深深吸了一口,而后吐出口烟雾,淡淡的烟味瞬间在车内弥漫。
周晏礼没有像以前一样伸手去夺陆弛手中的烟,反而用一种极为认真、平静的神态注视着他,就好像他不是在看人抽烟,而是看老师在课堂上演示什么新鲜题目。
半支烟的时间过后,陆弛将手中的烟掐灭。烟叶让他得到了片刻的平静,他亦转过头去,直面周晏礼的目光,几秒钟后,他轻声说:“对不起,我……是我太激动了。”
周晏礼摇了一下头。他伸手去牵陆弛,细细摩挲着他被琴岛的海风磨砺得略显粗糙的手背,说:“不要对我道歉。”
或许是周晏礼的抚摸太过熟悉,又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陆弛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浓密的睫毛变成一簇一簇的。
陆弛眉心紧缩,他茫然地问道:“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周晏礼也皱了一下眉头,同样的困惑从他的眼底浮现,就好像陆弛在问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样。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因为我很担心你,也很担心爸妈。”
周晏礼顿了片刻,又补充道:“你们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非常珍贵的人。”
陆弛撇过脸去。他不敢再看周晏礼温柔的目光,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溺死在其中。
他阖上双目,让泪水在眼睛中迂回。
须臾,他声音颤抖着说:“晏礼,你知道的,对我和爸妈来说,你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你是我们的家人。”陆弛喃喃道。
时至今日,陆弛不知自己跟周晏礼谈及“爱”还合适不合适。他只能用一个稳妥的“家人”,囊括自己全部的感情。
对于陆弛的话,周晏礼没有丝毫的怀疑。
纵然他与陆弛已经分手了,哪怕他们的感情已在岁月之河的洗涤中褪色,可陆弛与李兰、陆长丰夫妇,仍旧将他当做家人。
而周晏礼也将他们视为唯一的亲人。
周晏礼心间涌动着温热的暖流,他握住陆弛的手,忍不住叫着陆弛的名字。
“陆弛……我……”
陆弛垂了垂头,他眼神有些空洞,轻声说:“你这样把自己的安危当儿戏,你以为我们就会开心么?”
周晏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昨晚他开了一整夜的车,今天又在手术室门前等了一上午,现在已是精疲力尽。
他知道纸包不住火,更不想对陆弛说谎,或是刻意隐瞒自己开车来琴岛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累了,他只是想偶尔偷个懒,好好在陆弛的床上睡一觉,而后再将实情说出。
只是,有些懒注定是偷不得的。
他太慌忙了,来不及将车藏好,就急匆匆地冲到了手术室前,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陆弛竟看到了这辆车。
想到这里,周晏礼有些无奈。
他思忖了片刻,一边扶住陆弛的肩膀,一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陆弛,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你不想让我开车,所以我再也没有开过车。
“陆弛,我并非不能开车。”
陆弛睁大了眼睛,他嘴唇翕动,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甚至在这一刹那,他连呼吸的能力都被剥夺。
窗外的冷风灌入车内,如一记记耳光抽打在陆弛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突然出现~嘻嘻
第49章 争吵
陆弛打了个寒颤,思绪被窗外呼啸的冷风扯回了六年前。
那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不知是记忆作祟还是确有其事,印象中的那个雨夜,比往常要冷上许多。
陆弛是连夜从深圳飞回上海的,因为着急赶飞机,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宾馆取羽绒服,只穿了件衬衫,外面套了个风衣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他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个双肩包。走出机场后,细密的雨水透过薄薄的衣衫刺向陆弛的肌肤,冻得人浑身疼。
陆弛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环视四周,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周晏礼的车。
于是,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加快了步伐。
只是,还没等到陆弛跑到临时停车道,周晏礼就皱着眉头“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径直朝他走来。
周晏礼本就生得高挑修长、宽肩窄腰。此时,在晦暗的灯光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羊绒大衣大步流行地走来,就更显得英俊性感。
每一步都砸在陆弛的心窝上。
周晏礼脸色阴沉,一边走,一边脱掉了自己的大衣。
陆弛来不及思考周晏礼这番举动下的意味,下一秒,便发现周晏礼将大衣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见状,陆弛讪讪地笑了一下,他挽住周晏礼的胳膊,故意问:“怎么对我这么好?”
周晏礼没搭腔,只是拉着陆弛快步朝他刚刚停车的地方走去。
片刻过后,周晏礼打开车门,让陆弛坐进副驾驶。陆弛身形一顿,他转身朝向周晏礼,对他张开自己的臂膀,示意要先抱抱才好。
周晏礼喉头滚动,他看上去很是气恼,没理会陆弛的示好,只催促他快些上车。
暗淡的光线艰难地越过细密的冷雨,模模糊糊地勾勒着周晏礼的轮廓。
陆弛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周晏礼脸上的表情,却只看到了黑暗的影子。
陆弛不明就里,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臂。
上车后,见周晏礼脸色依然很不好看,陆弛刻意说了些玩笑话逗他,最后仍是徒劳无功。
抵达目的地后,周晏礼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陆弛捉急忙慌地牵起周晏礼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甩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家中。一打开门,才刚刚踏入玄关,还没来得及把灯打开,周晏礼就把陆弛摁在了墙壁上。
就着窗外的点点灯光,陆弛看到了周晏礼脸上压抑的愤怒,让他触目惊心。
只是刹那间,陆弛就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突然觉得好累。累到没有心思去探究周晏礼究竟为何生气。
他揉揉眉心,旋即自嘲地笑笑,而后无奈地拨了一下周晏礼的胳膊。
在看到陆弛脸上的无奈时,周晏礼心头的火苗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刹那间就偃旗息鼓了。
他舔了一下嘴唇,茫然地松开了自己禁锢陆弛的臂膀。
陆弛眼神中的疲态尽显。须臾过后,他轻声说:“晏礼,我忙了一整天,临起飞时还在候机室里过底稿……”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次我回来,是想陪你跨年的。我没想到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还惹得你不开心。”
周晏礼怔住了,他微微张开嘴,却一时词穷。愧疚像爬山虎,一个不留意就占据了整个心房。
“我……”
陆弛叹了口气,他打开灯,脱下鞋袜,将鞋子放进鞋柜中,又将风衣挂好,而后径直朝浴室走去。
周晏礼连忙扯住他的手,嗫喏着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气。”
陆弛转过身来看向周晏礼,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俩在一起,陆弛就很少朝周晏礼发脾气。一来是因为他一贯是个平和柔软的人,二来是因为周晏礼的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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