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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在我生前。

1988年春节。

大年三十中午两人一道去赵捷父母家里吃了一顿饭,晚上回了自己的小家。

赵捷对此当然很是激动,毕竟他爸妈虽然没有明面上跟杜誉说什么,但既然肯放人进门,还坐在同一个桌子边吃了饭,说明其实已经默许了。

伴着电视里热闹的声音,他和杜誉一起包饺子。赵捷一边擀皮一边问:“中午的糖醋鲤鱼是我做的,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必须好吃。”杜誉正在用筷子调馅儿:“自古以来都是名师出高徒,你家也不例外。”

赵捷笑了:“还是你会说话,只用一句就把我和我爸妈都夸了一遍。”

面对调侃,杜誉笑着摆了摆手:“不敢当。”

不一会儿,电视节目里出来了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孩。赵捷瞥了一眼,叹气佯装无奈:“我都已经到了要给别人派红包的年纪。明天去我师兄家里拜年,得提前备好给我小侄子的红包。”

“这有什么稀奇?你都快二十六周岁了。”

“不稀奇,我爸妈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有了我。”赵捷依然笑嘻嘻的。

提到师兄宋同,杜誉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活:“你爸今天在饭桌上提到年后省京剧团发展青年演员评职称的事,让你抓住机会多多表现?”

“他就是这样,非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来教育我,好像不这么做就显示不出他那所谓‘一家之主’的威严和权力了似的。”赵捷并没有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忙不迭地解释:“你放心,我和他这个出生在旧社会的老顽固不一样。我是新一辈的年轻人,认同人和人之间平等友好的关系。”

“谁问你这个了?”杜誉哭笑不得:“小赵,如果有一天你和你师兄之间有了利益冲突,你会怎么做?”

“啊?”赵捷愣住了。意念流转之间,他以为对方想起了陈合英。

宛如被鳄鱼咬住了喉咙。

他赶忙表态:“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虽然我很渴望在事业上有所作为,但我绝对不会做出见利忘义的事情。”

杜誉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锋利的眼神好似要把青年人刚刚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拆解开来,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掺假。

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赵捷在脑袋里搜寻了半晌:“你曾经说过,你觉得我是一个诚恳的人,我和他们不一样。”

“对,我记得。”杜誉点了点头:“你不要紧张,我当然知道你的人品和作风,并没有要否认你的意思。”

“紧张的人明明是你。”赵捷对上他的视线:“你别担心。这几年过来,我的观念和想法没有变,依然是你当初觉得‘可爱’时的样子。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

二人对峙了片刻,杜誉忽然笑了:“大过年的,咱们不谈这个。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都放到年后再说吧。”

“好啊。”赵捷去把手上沾的面粉洗干净,从善如流地转换了话题:“既然这样,我很喜欢之前那出三国新戏,你教我行不行?我还没有正儿八经学过。”

他知道对方定然不会同意在这种时候教他唱戏,但他无理取闹似的抓住杜誉的手,轻轻摇晃着:“杜誉,我求你了。”

“现在不行。”杜誉斜觑着他:“一码归一码,回家了就做回家该做的事。”

赵捷笑了,心道:你这个把工作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如今竟说这话,果真不是在家里加班加点琢磨本子的时候了,怪不得你刚刚早早喊我去洗澡。

但他佯装不解,故意问:“回家了该做什么?”

杜誉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吻住了他。正当杜誉伸手想解他衣服扣子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年轻人做了几次深呼吸,骂了一句脏话。

杜誉被他逗笑了,麻利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开了门。

赵捷跟在他身后,发现来人正是齐冲。

“老齐?”杜誉也没想到他会来:“大冷天的你不在家里享受一家团圆天伦之乐,怎么跑到我这边?”

“给你们两个送点儿吃的。”老齐乐呵呵地提着饭盒进了屋:“我老伴是胶东人,总爱做些精致的面食,我们自己家吃不了这么多。”

“你真偏心。”杜誉指了一下赵捷,笑着调侃:“与其说是给我俩,不如说是特意给他的。以前怎么从没见你给我送过?”

老齐并未否认:“我知道你虽然厨艺好,但过惯了苦日子。可这孩子是被他爹娘宠着长大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因他的话,赵捷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原来他是担心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万一未得缓和,这个年会过不好。

老齐打开饭盒,只见第一层是一块冒着热气的大枣饽饽,周围还有几个鲤鱼样式的馒头。一层取出来,下面还有几道精致的胶东小菜。

“老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赵捷心里因他的好意而感动,嘴上却仍在开玩笑:“我已经学会做糖醋鲤鱼了,不会亏待我自己。”

“哟,这么有能耐?”老齐笑道:“下次也做给我尝尝。”

“一言为定。”

又简单说了几句话老齐就走了,他还要回家含饴弄孙。电视一直开着,即便屋里只有杜誉和赵捷两个人也并不显得冷清。

望着茶几上包了一半的水饺,赵捷想回去继续包,却被杜誉一把拽住:“等会儿。”

“你现在要做什么?”赵捷虽然心里门儿清,表面上还想逗他一下。

“做刚才想做但是没做成的事。”杜誉把他推进屋。

赵捷抓住他的胳膊:“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你过惯了苦日子’?”

“没什么新鲜的,之前那些事你不是都知道吗?”杜誉反问。

赵捷想着的确如此,便也未曾过分追究他的说辞。

***

作者有话说:

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在我生前。周鹤雏

(此处继续省略两千字(确信)

第57章

正月团里有个出差演出的任务,程团长找到赵捷,说宋同家里孩子小脱不开身,问他能不能去几天。

赵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是在初十这天,他踏上了前往青岛的火车。

“我想沿海肯定比咱们内陆地区的城市好。”同行的两个年轻小姑娘在车上谈论:“那边外贸多,之前我爸去青岛出差,给我带回来好几条时髦的漂亮裙子。”

“我觉得也是。”另一人表示赞同:“等到了地方寻个没有演出的时候,咱一块儿出去逛逛。”

“小赵,”她们注意到了坐在对面望着窗外风景的赵捷:“听说你还没结婚,要是有中意的姑娘,可以一起买点儿小礼物带回去。”

赵捷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姑娘?我还是给我爸妈挑几样吧。”

其中一位正是李淑茵的徒弟,赶忙点头赞同:“也行。我师父最喜欢颜色鲜亮的丝巾,一年四季戴不同的花样。你要是给她买,我也送一条尽尽孝心。”

说来奇怪,或许是直觉使然,这次出门他心里没来由的格外不踏实。好在他的演出比较早,原本大伙儿定了正月十六一同返程的车票,赵捷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单独改到了十四。

他对自己说,就当是回去陪家人过元宵。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站在楼下往上看,只见杜誉并未开灯。

赵捷想:他大概已经休息了。

他快步走上楼梯,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本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但他在开门的一瞬间却听到杜誉在卧室里喊他:“小赵?”

对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虚弱,这让赵捷本就不踏实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这几天有点发烧,可能是录音配像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凉。”杜誉披着外套走出来,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映得他神色憔悴:“你不是后天的行程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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