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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胡同暗巷,楚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迹,上面沾染着许紫莱的头发。

他找到水源,细细地把身上的污迹洗干净。

......

尹倦之发烧了。

双重的药效有伤身体,昨夜情绪又反复过激,病势竟一时来势汹汹。他觉得不舒服,身上好疼,异样感狠重。睡梦里,他拒绝楚珏碰他,又忍不住一再地靠近,想让他抱抱自己。

楚珏最后坚守住底线了吗?

发烧的病患,喷洒出的呼吸是灼烫的,尹倦之难受,不由自主地想掀被子,但好像有一只手一直在替他掖被子,总是跟他对着干,不让他透气吸凉风。

但是右手好像有冰凉凉的感觉,还有液体滑入血管与它融为一体的流动感,好像在输液。

尹倦之微微蹙起眉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手背上有阵阵的刺痛感,眼前乱梦纷扰。楚珏怎么不听话了,他变得好凶啊......

他好像在欺负他。

尹倦之的眉头蹙得更深,嘴里低声呓语着什么话,一扯动声带,他顿时感觉到喉咙被烧得又干又疼,立马闭嘴不再说话。

眼睫毛不安地轻颤,像下一秒就能展翅飞走的圣洁蝴蝶。他想喝水,想睁开眼,可眼皮太沉了,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似的,怎么都睁不开。

“倦之。”楚珏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知第几次给尹倦之掖被子,抚着他的发轻声道,“倦之你乖一点,不要总踢被子好不好。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是生病了要乖。”

“嗯......”尹倦之呢喃,“难受......我难受,想哭......”

“我知道,我知道,”楚珏恨不得替尹倦之生病,音色满是自责,“退烧了。再忍忍。”

梦里的尹倦之没忍,不像个男子汉,在哭,梦外的尹倦之也脆弱地哭了。他右手输着液,眼尾滑出难捱的泪珠,脑袋轻动往楚珏抚摸他头发的手心里蹭。楚珏诱哄道:“不难受了。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睡醒就会好。”

尹倦之安静下来。

幼时辱骂,不公的对待,鲜血,眼泪,昨夜的脆弱,深情的疯狂,告白,欢愉......全部都化作残影远离尘嚣,被严密地锁在黑暗中无形的盒子里,没再继续侵扰尹倦之分毫。

醒来时已是傍晚六点。

尹倦之几乎一天一夜没正经吃东西,胃里空空,但却没觉得饿,输液挡饿。

睁眼的时候只觉得头晕,不过傍晚的光线灰暗,不至于刺激眼球,没让他眼睛更酸。

垂眸看到右手背贴着一张输液胶带,液已经输完了,尹倦之动了动手指,趴在他手边浅眠的楚珏登时抬头惊醒,看清他睁眼松了口气道:“倦之。你现在还难受吗?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忙把床头柜上刚倒没多久正好还温热的水拿过来,抱起他喂水。

尹倦之靠在楚珏的怀里,虚弱地托着杯底往嘴里灌水,喉咙的干涩瞬时消弭不少。

“......小楚你不用抱着我,我有力气,”尹倦之只是中了一次量有点大的招,然后又发了会儿烧而已,不是生什么大病也不是住院抢救,被楚珏这么照顾觉得脸红,打起精神开玩笑说,“搞得像是我死了一样。”

谁知他这句话像按了什么开关,楚珏神色瞬僵生硬道:“别这么说话。”

声调有点严肃,尹倦之抬头看楚珏,发现他脸色不好看,忙摸了摸他脸颊,说道:“怎么了老婆,是不是吓到你了啊?不是故意的,别害怕。我真没事。”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也是,一个人在神志不清到那种地步的时候,大脑里保存记忆的海马体能起到的作用寥寥无几。

“嗯,吓到我了。”楚珏胳膊环住尹倦之,哑声问道,“倦之,你还觉得难受吗?”

“不难受了,”尹倦之感受感受四肢,“但就是有点使不上劲儿,过会儿应该自己能好。”

楚珏应道:“嗯。”

除了绵软无力的四肢,尹倦之还感觉到其他地方。汏腿的内侧磨砂感很明显,涩得慌,尹倦之面色古怪,不确定没睡醒时产生的光怪陆离的记忆是不是真实的,有待确认。

他吊着眼角,极端审视地打量已经和他拥有婚后夫夫身份的楚珏,后者察觉到眼神,心中竟觉得一阵紧张:“怎么了?”

尹倦之非常想知道:“我们真做了吗?”

“......啊?”听清的楚珏些微震惊,“可以真做吗?”

尹倦之:“......”

二人四目相望两两对视,不知从对方眼里看见什么,但尹倦之从楚珏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惊疑的脸,他操着一把因半夜发烧的破锣嗓子怒了。

“没做?竟然没做?!”尹倦之比楚珏还震惊,腾地从他怀里爬出去,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手指楚珏鼻尖质问喊道,“我都不清醒了,你还能不真进来?就那样看着我吗?玩具有什么好玩的!姓楚的你有事没事儿啊!”

楚珏委屈地说:“你说不让我碰你......”

“赶紧闭嘴吧!”尹倦之呼吸不畅,摇头唉声叹气,最后实在过不去这道坎,从被子底下伸出一条穿着睡裤的长腿,裤口露出的脚踝光洁却布满牙印,愤怒地踹向楚珏的胸膛,几乎要对准他的脸踩,磨着牙根说,“没用的男人!废物!”

楚珏握住尹倦之的脚踝,偏头亲那道凸起的踝骨,指节缓缓地滑过上面他曾细细留下的一排牙痕。

然后他忍不住,目光深沉地舔了下尹倦之的踝骨,说:“好倦之,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肯定会好好表现。”楚珏极力争取笃定道。

第53章

“你想都别想!”尹倦之慌不择路地把脚踝从楚珏手心里拽出来, 扭身蹭着被子前移,生怕身后有鬼撵把他拖回老窝啃吃干净似的,“我清醒着呢, 你敢动我——我会宰了你的狗崽子!”

“倦之......”楚珏受伤, 接着佯装出秋后算账的架势, “那我们不洞房了吗?”

“......”

这种话可是尹倦之在婚礼上亲口说的, 还说等晚上回来就亲自教楚珏呢。

他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肯定洞啊, 洞!”尹倦之义正辞严地说,继而笑容明媚且娇气道, “哎多大点事儿啊,以后的时间多得是,老婆我们慢慢来嘛。”

不愿承认是自己胆小, 极力挽尊地伸出右手, 让楚珏看他手背的输液医用胶带, 再指指脆弱的胸脯, 说:“今天我这身体状况, 我敢扒衣服你真敢来吗?你不怕我散架进医院?”

“不怕。”楚珏说。

尹倦之瞪眼:“你试试?”

接下来没再废话, 楚珏目露遗憾, 以及对自己的懊恼,匆匆说了句:“我不动你。”

前行几步重新伸手抓住尹倦之,激起对方一阵战栗反抗,和一声受惊颇高的:“楚珏!”

幸好楚珏及时正直道:“纽扣开了,别再感冒。身体刚好一点, 系严实。”

尹倦之:“......”

一双手在脖颈与胸骨上窝的前方动作。尹倦之低头,瞧见这套睡衣纽扣松散, 莹润的珍珠白色,方才随便一动就开了两颗。

尹倦之跪坐床沿, 看着楚珏弯下高挺的脊背,仿佛做低伏小似的照顾他。

一颗纽扣都要亲力亲为。

昨晚的事记得的不多,这种情况非常多见,尹倦之总是会这么“失忆”。但他知道,他应该是丢人地哭了,还一直在找药。

翌日新阳重升,犯过病的躯体机能却并不能完全恢复,何况他没喝药。

一觉醒来,尹倦之仍觉胸口重如千钧,呼吸有些微的困难。

需要努力地呼和吸。

整个胸腔又酸又窒闷,尹倦之最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这样的状态,肯定很烦人吧。

“......抱歉啊。”尹倦之突然很低地说道。

系好纽扣,楚珏没有站直身体,而是就势坐下,又没事干似的帮尹倦之整理皱掉的衣襟,闻言眉宇微蹙,不明其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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