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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知夏站在门口脱鞋,淡淡道:“您让我去,我也去了,那不喜欢有什么办法?”
“不喜欢你也不该掉头就走!”宋白露深吸一口气,“那是你爸合作对象的女儿,这么搞,让你爸还怎么做生意?我以为你不管怎样好歹是个懂事的孩子,结果呢?啊?郑知夏你最近是不是脑子发昏!”
“我觉得脑子发昏的是你。”
郑知夏长长地,深沉地吸了口气,跟她长久地对视。
“你自己出去问一圈,哪一家会在我这个年纪就开始安排相亲,谁不是盼着自家孩子努力上进认真工作生活,只有你!我像个被精心包装的商品一样被你拉出去见客售卖,要不是知道公司那边什么情况,我都得怀疑是不是家里要破产了,你才这么着急想把儿子卖了救你的好老公!”
宋白露震惊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几番,眼眶红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郑知夏抿着唇,眉头倔强地压着,即便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说话,宋白露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青年,胸脯剧烈起伏几下,猛然抬手指向门外。
“出去。”
她红着脸,歇斯底里地大吼:“你给我滚出去!”
郑知夏沉默良久,真的转过身,重新出了门,灰蒙蒙的天上雷声隆隆,闷而远,夹杂着一两滴沉重的雨水,他走在林木茂盛的路上,烦躁地踢开路边的石子,雨水落下来,将他淋得像一只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活该流浪狗。
他不愿意伤害自己的母亲,可宋白露的要求和他天生矛盾,他们注定会有一日为此争吵。
郑知夏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漂亮女孩。
……
半个小时后,郑知夏按响了邻居家的门铃,林霁的母亲替他打开门,惊讶地捂住嘴。
“知夏!”她连忙让人去拿毛巾,“你怎么淋成了这样!”
郑知夏被雨淋得脸色苍白,笑了笑说:“出门忘记带伞了,妈妈在生气不想看见我,冒昧来打扰您了。”
“你可别跟阿姨讲这些,”林夫人将他往楼上带,“先去林霁房间洗个澡吧,我给你拿两件他没穿过的衣服。”
郑知夏可怜兮兮地垂着眼,很腼腆地微笑:“林霁不在家,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小时候还经常睡他房间里呢。”
“那还是得先问问林霁哥吧,”郑知夏说,“总归也好多年没见了。”
他还没说完,女人就已经打开房门将他推了进去,慈爱地拍了拍他湿透的肩。
“放心吧,林霁昨天还念叨着你呢,你快先进去收拾,不要感冒了。”
林霁回来时,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在厨房里面熬姜汤,佣人接过湿淋淋的伞,低声说:“郑家少爷在您的房间里。”
“知道了。”
林霁脱下西装外套走进厨房,熟稔地问:“他是不是淋雨了?”
“可不是么,”林夫人叹气,“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在你房间洗澡呢,喏,你帮我把姜汤拿上去。”
“再多加点红糖,”林霁对着那一整碗辛辣的味道皱眉,“不然他不爱喝。”
林夫人也皱眉:“已经很甜了,端上去就好。”
但林霁还是翻出了红糖,在母亲不赞同的视线下端着碗上楼,进房间时郑知夏刚好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前,身上穿着有些宽松的白衬衫,看见他时先是诧异,而后眼睛亮亮地笑。
“哥,你今天去哪里了?”
“公司,”林霁说,“需要参加一个汇报,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母亲说你过来了,怎么会淋雨?”
“跟我妈吵架了,”郑知夏撇撇嘴,“她老是让我去相亲,我不愿意,她就把我赶出来了。”
郑知夏最会避重就轻,而林霁从不觉得他在说谎,只让他在自己床沿坐下,站在一边监督郑知夏皱着眉喝姜汤。
“这个年纪相亲确实太快,”他说,“都还在上学,伯母应该让你自己去寻找喜欢的女孩。”
郑知夏很严肃地皱着眉,仿佛解决掉这碗姜汤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没有喜欢的女孩,”他强调,“而且也没有谈恋爱的兴趣。”
林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进浴室拿出了吹风机,轻柔地拍了拍郑知夏湿漉漉的脑袋。
“坐过来一点。”
郑知夏乖顺地低头,吹风机的嗡嗡声在耳边响起,这让林霁的声音有些模糊:
“还是要谈一谈的,十八岁之后就不会有人再在意成绩单,那是小孩子才觉得重要的东西,知夏,你该在最后的校园生活里学习一些更重要的事。”
“谈恋爱不是重要的事,”郑知夏反驳,“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了。”
林霁就笑,像是在对待一句孩童脱口而出的无心稚言。
“一辈子的事情不要说得太绝对,你的人生还有很漫长的几十年,总会遇到那个让你想要结婚的姑娘。”
郑知夏微微眯着眼,任由他的手掌在自己发间穿梭,好一会才闷闷道:“不会有的。”
林霁却很肯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
“这没有必然关系,再说了,就算谈恋爱了也不一定会结婚——难道哥你当年早恋的时候,就已经认为那个姑娘是必须得结婚共度一生的人吗?”
林霁沉默着没有回答,大概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埋没了郑知夏的疑问,又或许是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和那个初恋时的漂亮女孩,于是郑知夏也沉默下来,端着滚烫的姜汤,很快地眨了眨眼。
可林霁却在沉默后温和地开口,语气里有十分温柔的笑意与怀念。
“当然,”他说,“我那时候,的确在非常真挚、热忱、长久地喜欢她。”
“知夏,我甚至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想过,如果哪天一定要为谁套上戒指,送上婚纱的话,那个人也只会是她。”
作者有话说:
林霁:我会给你吹头发,记得你的口味,但你只是我的好朋友
郑知夏:缩被窝掉眼泪.jpg
第7章 可惜
林霁的初恋结束得跟开始一样猝不及防,却要更加惊天动地,好学生在高三当口早恋这种事放在任何学校和家庭都得被极力反对,和善的林夫人在那一年直接被气进了医院,而郑知夏如今已经不太能记清那个女孩的样貌,却也能理解为何刻骨铭心。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不被赞同的总是最执着,即便是林霁这种人物也逃不过,更不用说,那是林霁从小到大最离经叛道的一段经历。
吹风机的嗡嗡声长久地在房间内盘旋,郑知夏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圆形的顶灯在头顶冰冷地注视着他们,如同一段陈旧发霉的月光,林霁关掉吹风机后摸了摸他柔软微湿的发,问:“怎么不喝?还是太辣了?”
“没有,”郑知夏笑着摇头,“太烫了,等它凉一会。”
林霁却突然弯下腰,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倏然一笑。
“怎么都辣哭了?”
“没有!”郑知夏瞪他,眉眼间有种不服输的倔强,“小孩子才会被姜汤辣哭,而且这碗也太甜了吧!”
林霁坐到他身边,目光悠长而温和,仿佛是在怀念什么。
“你以前很爱吃甜的,”他说,“只会嫌不够,口袋里总是带着糖,现在的口味倒是淡了点——看来我不用担心你会蛀牙了。”
郑知夏捧着手里变凉的白瓷碗,笑着说:“其实糖是给你带的,你有次没吃早餐,险些晕倒在操场上,后来我才知道你有低血糖。 ”
他说得认真,林霁却只是拍了下他的脑袋,无奈叹气。
“行,我背这个锅,快把姜汤喝完,我们下去吃饭。”
郑知夏虚虚拢着他的手腕,正色道:“哥,我说真的。”
“好,我知道了,”林霁仍旧像哄一个小孩子般笑,“谢谢知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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