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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知夏有些意外:“请你的朋友到家里来吗?”

林霁明明一点都不喜欢被旁人入侵自己的私人空间。

“不,就我们两个,我其实不喜欢那种无意义的庆祝,有你祝我生日快乐就好了。”

明明前两天还说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郑知夏第一次觉得林霁矛盾,他看不明白,却松了口气,勾起唇角若无其事地笑。

“好,我会回来的,噢,给你准备了蛋糕和礼物。”

林霁也低低地笑,说:“那到时候见。”

电话挂断,郑知夏看向熄灭的电脑屏幕,从中发现了自己很傻的笑脸。他太容易被满足,只要林霁招招手,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奔去他身边。

约好的日子很快就到来,天色是秋天一成不变的晦暗萧索,郑知夏开车驶过川流不息的街道,先去接了蛋糕,这才踩着华灯初上的夜色回到林霁家中,玄关灯光亮起,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他换好鞋,顺着食物的香气往厨房走,刚好看见挽着袖子的林霁走出来,指尖滴下一点水渍。

“回来了?”他接过郑知夏手里的蛋糕,“先去收拾一下,然后就能吃饭了。”

郑知夏也弯着眼对他笑:“哥,你生日还自己做饭啊?”

林霁对此十分不以为意:“自己做的才合口味,这周在学校忙不忙?”

“还好。”

其实忙死了,郑知夏欢快地往楼上走,衣服换到一半手机便开始嗡嗡地响,是老师让他马上发送一份紧急文件,郑知夏环顾了一圈,有点无奈。

他这次回来可没带电脑。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他轻车熟路地推开书房门,和从前很多次一样准备借用林霁的电脑,电源键亮着,他熟稔地输入密码,走廊外响起林霁的询问。

“还没有好吗?”

“等等——我用一下你的电脑——”

郑知夏抬头朝外面喊道,视线转回时唇边仍带有微弱的笑意,却在看见屏幕上的内容后停滞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那是一段循环播放的监控画面,黑暗中的人影他再熟悉不过,手边的行李箱正摆在他的衣柜里。

是旅游回来的那一天,摄像头下的他失魂落魄地看着空落落的书房,巨大的悲伤和失魂落魄隔着黑暗与屏幕都是如此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挂在手腕上的那串手链。同样粗糙的绿松石,是他们在城镇中看着前面那对情侣互相带上的款式。

郑知夏脸色苍白地抬头,林霁站在门口,神色复杂而深晦,沉默得近乎冷酷,他晃了晃,下意识勾起唇角,无力地尝试微笑。

“……哥。”

嗓音艰涩沙哑,终年来悬于头顶的致命利剑无声落下,将他的灵魂剖成两半,痛得失去知觉,林霁盯着他翕动又沉默的嘴唇,平静地叹了口气。

他同样为突发的意外感到慌乱,却比郑知夏更快地冷静下来。

“本来是想晚点和你说的。”

他温和,包容,是郑知夏最熟悉的模样,却莫名绝情冷酷到让人牙关打战。

郑知夏不敢看他,脊背僵硬牙关酸痛,等待着子弹贯穿头颅的那一刻,可林霁只是走过来,轻轻合上电脑。

“我和Valina准备直接结婚了,”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来给我当唯一的伴郎吧,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文案回收2.0

第32章 回退

郑知夏有时候会痛恨“熟稔”这个词,正如眼下痛恨林霁的怜悯,四目相对间他不可遏制地颤抖,为毫无余地的拒绝,为林霁直到分道扬镳时都始终如一的温柔。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已经心照不宣。

“你……”

他刚开口,便仓促别过脸,温热泪水快速砸落,迅速地隐没在厚重地毯上,仿佛从未出现过,林霁沉默着,存在感却很强烈,视线温温和和地落下来,就是一场无声无息的燎原暗火。

郑知夏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在十字架上了,如同中世纪被审判的异教徒。

“这么突然,”他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准备什么时候办?”

好难听,郑知夏自己都在唾弃自己颤抖的尾调和浓重的鼻音,遮掩失去了意义,巨大的疲惫感让他连扮笑脸都嫌心血耗尽。

所幸也没有心如死灰,大概是早便在梦中演练过无数次,只是眼泪永远爱违背自我意志,落得又快又多。

林霁看着他,声音不轻不重:“一月底,准备的时间充足些,她喜欢热闹的婚礼,所以不能将就。”

他的语气温和寻常——也对,有些话只要不说出口,便还有往后退的余地,成年人哪有什么非得闹得天崩地裂的事?各自体面心照不宣,也算成了这十几年的朋友之谊。

郑知夏忍不住眼泪,脸上湿漉漉一片:“好,我一定会参加的。”

林霁扶着门框,破碎的视线让郑知夏忽略了他眼中同样的湿意,他笑着,若无其事地说出早已说过无数遍的声明。

“知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郑知夏眨了眨眼,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是自己一生中最狼狈。

“嗯,”他笑得乖巧天真,“哥,你说的对。”

至少还是朋友,至少十几年的情分够重,至少他没有变成林霁的困扰。

可林霁看见他的笑容,只能感受到无法磨灭的,灵魂被撕扯的痛苦。

他永远只会比郑知夏更痛。

“你先忙,我下楼等你。”

“好。”

郑知夏微笑着,目送他贴心地关上门,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如绝望困兽的呜咽。

重新下楼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林霁站在落地窗边,浩大的城市夜景都不如他本身璀璨,郑知夏停顿在客厅外,将将止住的酸涩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哥,吃饭了吗?”

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林霁的神思不知飘荡去了哪片天角,好一会后才发觉身后站着人,低低嗯了声。

“先吃饭还是先吃蛋糕?”

“都行,今天是你生日,看你。”

郑知夏现在其实什么都吃不下去,可生日总该开开心心地过完,于是他坐在林霁对面,隔着长长的桌子,却没能忽视林霁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坐过来吧,”他微不可查地犹疑,“那边不好夹菜。”

那大概是在努力克制天性里对同性恋的生理反感,郑知夏可以理解,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的,这里也挺好。”

林霁沉默着,神色莫名,而后倏然站起身,坐到了他身边,阴影覆下时,郑知夏闻见了他衬衫上残存的些许苦涩香水味。他竟为这一瞬感到害怕。

为什么呢?

郑知夏思考了很久,直到手肘互相触碰,他如触电般远离,又后知后觉地抬头不尴不尬地微笑,试图弥补过激的行为,这才发现林霁满目欲言又止的纠结苦涩,那么沉,拖着他的灵魂往北冰洋深处坠落。

“哥,”他鼻音微重地笑,“别这么看着我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天性让林霁厌恶,情分让林霁保留最后的体贴,可郑知夏怎么舍得让他陷入两难中?从始至终,这只是他一个人的事罢了。

是他管不住泛滥的情感,是他擅自地越界,是他将这段关系搞得乱七八糟,若注定有人会因此受到惩罚,那只应该是他。

因此郑知夏苍白地强调:“我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霁的叹息轻得像灯下袅袅的烟:“好,吃饭吧。”

当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已经再也好不起来了。

那个漂亮的蛋糕被取出来时奶油已经开始融化,蜡烛孤零零地在黑暗中摇曳,在郑知夏的设想中他原本应该为林霁唱首生日歌,再送出前一年就准备好的礼物,可事到临头,与烛火相伴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动了动,抬眼看向林霁:“是不是该许个愿?”

林霁的神色隐没在微弱的光源之后,只能看清往上翘的唇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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