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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订婚,”郑知夏嗦着奶茶,腮帮微微鼓起,“让我比你帅是好事吗?”
林霁在红灯间隙侧头看他,眉眼间俱是温和笑意。
“当然是好事。”
郑知夏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因此一下车便溜去了大堂外的吸烟区,冰冷的雪迅速剥夺了好不容易积攒的体温,薄荷味散在雪中,他抬头,眼神很淡地飘向灰暗的天穹。
邓明城过来找他时一言难尽地挑着眉。
“下雪天抽薄荷爆珠?”
“有意见?”郑知夏瞥他一眼,手里夹着将将燃到一半的烟,“那也给你一根抽抽?”
邓明城嫌弃摆手:“冷死了,我才没这饮冰吃雪的兴趣。”
郑知夏哼笑一声,没接话,邓明城陪着他站了会,等一支烟燃尽才重新开口。
“不进去坐着?”
“里面太闷,”郑知夏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吸气,“我等快开始了再进去。”
“啊?”
邓明城不解地回头看了眼,全市最贵的酒店,拥有最好的空气循环系统,每一天都是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是你今天太燥了吧?”
他说得轻佻下流,郑知夏面无表情地抬脚,作势要踹他:“明明是你自己太虚,滚进去吃席吧。”
“我虚个屁!”邓明城据理力争,“老子禁欲快半年了!”
郑知夏才不在意他有没有禁欲,薄荷烟粒过肺又吐出,他慢吞吞地抽完,直到确保大脑和胸膛同样冰凉后,才抬脚回酒店。
“走吧,快开始了。”
宴会厅里已经十分热闹,纯金贴的墙面在水晶灯光下熠熠生辉,Valina穿着明艳张扬的火红礼服裙,和林霁并排站在比人还高的雪白蛋糕前,而林霁穿着板正的三件套西装,青果领郑重得恰如其分,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心情极好。
也是,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来林霁也不能免俗。
郑知夏在门口顿住,视线长久地落在她身上。
好漂亮,好明艳。
——好般配。
邓明城暗暗用手肘杵他:“干什么呢?站这儿准备当花童?”
“没有,”郑知夏垂眼,“走吧。”
他和邓明城在各自的位置前分道扬镳,紧接着林霁便朝他走来,刚靠近就微微皱起眉。
“刚才去抽烟了?”
“嗯,”郑知夏平静地对他微笑,“这种日子,我总该抽根烟庆祝一下吧。”
可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庆祝,林霁眼中又浮现出让他看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的绵密痛苦,于是郑知夏迅速地转移话题,问:“我的座位在哪里?”
林霁领着他坐到最前面,视野绝佳毫无遮挡,若是他要和Valina在订婚仪式上接吻,郑知夏举起手机便能帮他们录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幕。
他的残忍如他本人一般温柔。
郑知夏安静地坐下,目送着他回到台前,灯光很快就按下,音乐声响起,他环顾一周,在无人问津的时刻悄悄溜出了宴会厅。
再多根烟,淋再多的雪都没用,他永远无法像个正常的好友一般微笑祝福这一刻,并送上最真诚不过的掌声。
郑知夏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林霁的伴郎。
他在路边拦了辆车,回到自己空旷而毫无人气的公寓,而后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部早已看过无数遍的电影开始播放,窗外的雪已经停下,他抱着膝,神思在背景声中游离,好巧不巧,片尾曲正是下午在校园里听到的那首歌。
——直到门铃声猝然响起。
郑知夏不想起身,奈何外面的人太锲而不舍,他赤裸着双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打开门时诧异地睁大了眼。
脱去西装礼服的林霁站在门外,手里拖着偌大的行李箱,发梢犹然沾着一点雪融后的湿痕,垂着眼温和包容地注视着他。
“……哥,”郑知夏怀疑自己在做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林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张了张嘴,第一次有种哑口无言的复杂心绪,最后只能伸出手,给郑知夏,也给自己一个回答。
那是两张去南方的机票。
“你放假了。”林霁说。
“我来实现你十八岁时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
推荐BGM:heaven-Gregory Porter
其实是神奇动物3的片尾曲,但很应景(顶锅逃走)
第34章 错处
飞机落地,南方的空气冰冷微潮,小机场的大厅连空调都吝啬,郑知夏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垂着眼安静站在角落,即便是冬日容易显得臃肿的穿着,在他身上也显得身高腿长,毫无累赘之处,线条流畅的侧脸清隽忧悒得恰到好处,他看着林霁的背影,神思却飘散在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极遥远处。
远处的女孩犹豫看了许久,终于还是走过来,脸颊的绯红说不清是因为冰冷的天气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郑知夏习以为常地拒绝:“我有主了。”
女孩失落地转身离开,他靠在墙边,垂眼很轻地叹气。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竟然已经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落感,林霁大概是真的想补足他的愿望,不管是十八岁的还是二十二岁的,以至于将出发点定在了他们未曾游历完的那座小城镇,一如既往的贴心而包容。
要是林霁再坏一点就好了。
“怎么了?”
阴影遮住落下的冰冷灯光,林霁拖着他们的行李箱,微微低着头,郑知夏先是本能地微笑,而后才抬眼和他对视。
“没有,刚刚有人来问路。”
他们沿着几乎空无一人的路往前走,深夜足够寂静,以至于郑知夏注意到了林霁厚重大衣里未来得及换下的衬衫和西装马甲,酒红暗纹的领带在大衣口袋里露出一角,鲜活而匆促,宛若依旧鲜活的那场衣香鬓影的一隅写照。
还真的像是在私奔。
“哥。”
郑知夏开口,又在撞上林霁目光时哑然,最后只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有些话已经不合适再说出口了。
林霁沉默着,和他走进能一片片杀死人的夜风中,约好的司机还没到,他对着黑暗说:“刚才那个人,不是来问路的吧。”
“嗯?”郑知夏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确实不是,她想加我的联系方式,我拒绝了。”
“为什么?”
林霁问得寻常,郑知夏却很轻地笑了声,反问道:“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需要理由,”林霁侧头看他,“但我想知道。”
郑知夏摸了摸口袋,想抽烟,又克制住:“你确定要和我聊这个么?”
林霁很轻地咳嗽,突然牵起他冰凉的指尖,体温传过来的瞬间,郑知夏迅速地挣脱了不算牢固的接触,空落落的手掌悬在半空中,他有些无措,嘴唇翕动几下,最后只说:“没事,我不冷。”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生疏的?郑知夏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好像连普通朋友都不如。
林霁若无其事地微笑,垂眼遮住一线晦暗神色。
“聊啊,我们有什么不能聊的。”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远光灯穿透黑暗,落在他们身上时如一场拙劣滑稽的哑剧开始谢幕,郑知夏拖起箱子往前走,声音清晰地穿过始终不肯停歇的长风。
“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聊这个,车到了,我们走吧。”
进山的路晚上不好走,林霁在市区订了酒店,凌晨的大堂奢华得冰冷,郑知夏接过房卡,听见他温声说:“好好睡一觉,有些事,等你想说了我们再聊。”
郑知夏乖乖点头:“晚安,哥。”
第二天醒来时林霁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大堂等他,桌面上摆着打包好的早餐,都是熟悉的元素,却都让他感到拘束。
“现在就走?”
“嗯,”林霁收好报纸站起身,“你想多待一会也可以,不着急。”
郑知夏摇了摇头。
“走吧,路上还要花好久的时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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