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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霁只是搭着桌沿,即便姿势再暧昧,也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觉得,以知夏你的优良美好品德来看,是绝对做不出什么道德败坏,会被所有人唾弃的事情的,所以——”
他越说越笃定,郑知夏连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能垂着眼沉默,喉咙一阵阵地发痒,尴尬到想咳嗽。
“他大概是你的前男友。”
结论出现,郑知夏试图挣扎一下:“怎么就一定是前男友了?”
“嗯,也有道理,”林霁终于肯和他拉开距离,连神色都显得正经了许多,“也有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郑知夏悄然松了口气,语气里有微不可察的心虚:“我们上个月才分的手。”
掌心被笔记本一角膈得闷闷作痛,林霁倏然收回视线,神情是全然的信任。
“原来是这样,”他点了点头,“那是因为什么呢?”
窗外雨水淅沥,林霁的眼也湿润得像是欲雨前的薄雾,语调尾端藏着不易察觉的钩:“和我之前没有分寸的行为有关吗?”
他的愧疚真实得让郑知夏产生一些奇怪的负罪感,视线虚虚地落在手边,轻声说:“不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他再一次撒谎了,林霁也再一次的没有发现——至少郑知夏是这么觉得的。
“分手的确是Cris提的,但原因不是你认为的这个。”
具体因为什么他并没有说的的想法,林霁便也不再追问,毕竟总会有知道的一天,他和郑知夏对视着,手却将那本笔记本不紧不慢地抽出来,不着痕迹地拨到旁边。
“那就好,”他笑了笑,“走吧,下楼吃饭。”
宋白露早已在桌边坐下,热气蒸腾上来,咸香浓郁的气味飘得满客厅都是,锅里已经开始煮东西,蘑菇和菜叶漂浮着,让这个阴雨天都显得鲜活而明快起来。
“叫个人吃饭也要那么久,”宋白露不满地嗔怪,“是不是在上面偷偷抽烟?”
“没有,我哪里敢,”郑知夏笑得无奈,“不信的话你自己闻闻。”
他说着,走到宋白露身边弯下腰,又被嫌弃地推开,宋白露摆摆手,说:“闻什么闻,我现在只闻得到火锅味,快坐下开饭了。”
“好的妈妈。”
郑知夏语气俏皮,逗得宋白露笑弯了眼,坐下时他下意识往身边看了眼,在对上林霁温和含笑的目光时竟有些奇怪的羞赧,分不清热气到底是不是来源于桌子正中的铁锅。
“我记得,”他清了清嗓子,“你不爱吃蘑菇。”
“其实也还好,”林霁接得流畅自然,“你喜欢吃。”
这句话显得没头没尾,郑知夏有些疑惑,直到看见他的筷子夹起一块蘑菇放进碗里,才突然明白了什么。
林霁语气轻轻,笑意始终没有落下过:“其实真的挺好吃的。”
这五年怎么过的呢?林霁其实印象没有太深刻,时光马不停蹄地往前跑,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又只是眨眼呼吸的瞬间,大概是因为生活乏善可陈,几乎如同一滩死水,便也没有了计量天数的必要,左不过是周而复始又古井无波的时间变换。
后来的某一天,他在疲于奔波的夜色中打开家门,窗帘挡住伶仃的夜色,他的视线扫过玄关处的挂画,桌上的白瓷花瓶,冰箱里放着三听仅剩的香草味苏打水,打开时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气泡在口腔中炸开,林霁面不改色地在那种略显古怪的甜味中摸出了一盒巧克力。
其实全都挺好吃的。
后来的尝试便都顺理成章起来,某次路过办公区时他听见两个女员工在讨论彼时某部大火电影的剧情,只言片语落进耳中,却让他脚步一顿。
她们说:“睹物思人这种事,跟对着赛博墓碑哭坟似的,往地上泼杯酒,躺棺材里的人又喝不到,除了感动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的效果。”
“与其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做点能让对方看到的事情。”
林霁的停留让话题戛然而止,他收回视线,在满室寂静中离开,风衣下摆消失在走廊转角,回到办公室后对着桌面刚摆上没多久的相册失神许久。
或许不是睹物思人,而是饮鸩止渴。
一餐火锅吃完,他面不改色地离开餐厅,郑知夏的视线却停留在碗筷上残留的红油上,很轻地皱了下眉,临近睡前他敲开了客房的门,手里拿着药盒,林霁垂眼一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笑了笑。
“我没事,”他说,“但还是谢谢你。”
郑知夏认真地看过他神色如常的脸和红润的唇,很快就确定了他不是在说谎,却有些诧异,他记得有年和一众人出去吃火锅,林霁被溅了些辣油的清汤锅底辣得只吃了两口,走的时候胃里大概都是水。
林霁怎么会不懂他在想什么,笑意温和地主动道:“其实多吃几次也就习惯了。”
大概不是几次。
郑知夏沉默几秒,却只能说:“这个药你先拿着,万一运气不好晚上疼了,多少能有点用。”
“好,”林霁没有拒绝,“放心,我有分寸的。”
郑知夏点点头,又没有了能说的话。
“早点休息。”
他的态度略显别扭,林霁的指尖擦过掌心,带来微弱的痒意,细长脖颈间喉结滚动一下,微弱却明显,林霁收回视线,微微一笑。
“好,你也是。”
回到房间后郑知夏坐在床上看书,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很久之前看到的某段科普,具体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但很清晰地想起了那句“辣味其实是一种痛觉”。
于是心脏中又萌生出很微弱的,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一棵仙人掌在夜里生长。
适应需要多少次的痛苦?十次?二十次?
还是漫长的,以年为单位的计算。
……
走的时候宋白露亲自送他们到了机场,失去温度的阳光落下,她踮脚和郑知夏拥抱,惋惜地问:“万圣节应该回不来了吧?”
“但圣诞应该可以,”郑知夏松开手,很乖地低头让她摸自己的发顶,“我会想你的。”
林霁站在他们身边,沉默得毫无存在感,直到播报声响起,才适时地开口:“我们该进安检了。”
郑知夏这才和宋白露挥手再见,林霁不动声色地开口,问:“落地之后再一起吃顿饭?”
“可以,”郑知夏垂着眼,没有拒绝,“你定地方就好。”
“要喊上Cris吗?”
林霁语气戏谑,调侃的意味很明显,郑知夏侧头看他,勾了勾唇角。
“也可以啊,”他说得很轻快,“反正Cris是不会介意的。”
林霁不由失笑——说这个干什么?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但我会介意,”他说得认真,“知夏,我会吃醋。”
这个词单从林霁口中说出来便已经显得违和,偏偏还又显得像是句即兴的,无伤大雅的说笑,郑知夏难得失语,隔了会才笑着说:“那大概不太好,Cris之后都得住在我家离的。”
林霁也笑了笑,眼神暗淡,温和得很安静。
“没关系,”他低声说,“如果是你的选择的话,怎么样我都接受。”
林泽于郑知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能理解,甚至会因此感激,却仍然会因为自己错过的五年感到闷痛。
郑知夏张了张嘴,竟因为这句话感到奇怪的心痛,他垂下眼,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在为了什么难过呢?
他想不明白,所幸已经上了飞机,他顺理成章地结束了话题,带上眼罩开始补觉,直到落地时都还兴致不高,林霁在他身边打电话,匆促的语速隐隐约约传过来,郑知夏看向远处,一个抱着玩偶小熊的女孩坐在父亲肩上,很不开心地撅着嘴。
“我不要新的小熊!小维会觉得我是不喜欢它了才买新的小熊的!”
男人的笑声很善意,是对天真童言的包容:“对,你说的有道理,小维会嫉妒新小熊的。嫉妒的英文单词是什么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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