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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来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试图去改变或反对孩子的想法,对于路池雨的每一个决定,他们只会尽最大可能去支持他。
哪怕在路池雨从警校毕业却选择去做消防员的时候,他们不舍得归不舍得,但最后还是尊重了他的决定,让他去做了自己喜欢的事。
后来路池雨和张钦在一起了,他回家跟父母坦白出柜的时候,路正康最过的反应也只是砸了套茶杯,等到冷静下来后,他们就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话,努力去了解他的想法。
在经过多次谈话后,他们最终得知路池雨的性取向为男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于是他们索性也就不执着于让他结婚生子这件事了,只是更多想着他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得开心就够了。
路池雨带着张钦回家吃过两次饭,父母对张钦的态度都很好,尽管母亲私下里偷偷和他说过,她觉得张钦这个人在性格上和他不太合适,可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他们也就都能接受。
路池雨平时在队里总跟他的队友们炫耀说,他有一对特别宠着他的父母,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在家他俩都还拿他当个小孩惯着。
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总把父母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等到岁数大了见惯世间百态以后才知道,父母给孩子的爱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有多少人光出柜这一件大事就这辈子都过不去父母的那道关卡。
相比而言,他的父母给了他太多的爱和尊重,这是他的人生底气,也是他在二一五的事故后,在无数次自毁倾向中拉住他的一双手。
路池雨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说话声音平稳下来,他给齐女士认真回复了微信语音。
“妈,我挺好的,没去拉萨,改道去西宁了,在这认识了几个新朋友,都是很好的人,你和爸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身体,我爸高血压,你让他少抽烟。”
“闹闹的零食估计还够吃一段时间,等过阵子我回去了再给它买,送家里去,到时候我多买点,你让我爸给它那个好朋友小萨摩耶家也送点。”
“张钦的事我知道,他给我发消息了,没事儿,您不用挂心,我俩虽说是分手了,可毕竟还是之前那么多年的同学,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还是朋友。”
路池雨最后是在母亲的微信消息里沉沉地睡去,这晚他没再做那些火焰缠身的噩梦,反而是梦到了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去游乐园玩的事情,梦里他得了久违的安稳,甚至还能闻到棉花糖的香味。
第7章 日落后的雨夜
如路池雨所想,这一顿酒喝完以后,他整整两天都没能出门活动。
他现在的身体就像个坏了发条的机器,一次疲劳后几天都缓不过来神。
这两天里,他除了点外卖吃饭就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杜雨岚偶尔发微信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他都直接以没休息好为由拒绝了。
他想,这也不算是借口,他确实是没休息好,也没恢复精力去社交,只想让自己安安静静缩在房间里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浪费时间就够了。
等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感觉躺着有点累,浑身上下后背疼,脖子也疼,他知道这是身体在向他叫嚣要出去透透气了。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路池雨看了一眼窗外,西宁的白日很长,现在外面天色还是傍晚,没有完全暗下来。
路池雨洗了个澡,还认真刮了刮胡子,等到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他换衣服出了门。
走出房门,他看了一眼对门的重城房间,他突然有个冲动,想去敲门看看周厉行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他是不是可以邀请周厉行陪他一起出去转转。
路池雨这人不喜欢啰嗦,脑袋里这样想着就直接去敲了敲对面的门,三声过后,屋里还是一片寂静,他叹了口气,心里大致有数了,估计是这个时间周厉行还在外面工作没回来。
一楼的杜雨岚此刻正在前台算账,看到路池雨下楼,她放下计算器冲他笑着说道:“小路,你可算舍得出门啦,还以为你要闭关一直到假期结束呢。”
路池雨冲她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笑意说:“不至于,就是这两天有点累,没缓过来神,现在好了,满血复活了。”
“那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杜雨岚含笑问他。
“没想好呢,就是想出去透透气。”路池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
“打车去南山公园吧,不远,这个时间上山没准正好能看到日落,风景挺好的。”杜雨岚给他提了个建议。
“行,那我先出去了啊。”路池雨本来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想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现在杜雨岚给他抛了个地点,他无处可去,想着那就去看看日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出门上了出租车,他直接打车去了南山公园,的确如杜雨岚所说,打车过去距离不远,司机把他卸在了公园的东南门。
现在不算是旅游旺季,公园里的人不多,路池雨进门后,顺着栈道爬了没有十分钟就到了观景台的顶部。
此刻夕阳渐落,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橘色,西宁整座城市在这里能够尽收眼底,远远望去排列密集的高楼大厦和不远处雕栏玉砌的清真寺庙形成了一种很奇妙的反差美。
路池雨就靠在栏杆前,他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就只望着远方发呆,他发现自从来了西宁之后,他就逐渐爱上了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现在路池雨在这里独自见证着一座陌生城市的日落时刻,他突然想起之前张钦和他念过的一句诗,“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那是分手之前的几个月,当时张钦拉着他一起去坐摩天轮上看日落,当摩天轮行驶到最高点的时候,张钦站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感叹说:“池雨,你看,京州日落的风景多美,这不就是诗中说的莫道桑榆晚,为霞整满天。”
可那会的路池雨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只觉得张钦矫情可笑,而如今易地而处,当他自己在西宁的南山上,站在高处远眺沉落的夕阳,却意外有些懂得了当初张钦的话。
路池雨想,也许是他过往的日子里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以至于逐渐都看不到生活里的任何美好,如今迫不得已把脚步停了下来,反而意外感受了许多过去不曾留意的惊喜和细节。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意,路池雨有点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发现站在他身后的这人竟然是周厉行。
周厉行今天没有穿藏服,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军绿色冲锋衣,他靠在身后的一根栏杆上,微微侧着头冲他笑。
“怎么是你啊?行哥,你怎么在这儿呢?”路池雨喜出望外,怎么也想不通周厉行是怎么一回头就出现在他身后的。
周厉行走到他身边说:“看你半天了,像个小木偶人一样在这发呆,想什么呢?”
“我这不是欣赏日落呢。”路池雨笑道,“你什么情况啊,别告诉我也是来这儿欣赏日落的。”
周厉行手插在兜里,他解释说:“我帮文研所给这附近的一个寺庙修壁画,刚下工就听雨岚说你上南山公园来了,想着顺路过来接上你一起回去。”
“这样啊……”路池雨小声嘟囔,他抬头笑着看向周厉行说,“太麻烦你了,行哥,我自己能找回去,之前说怕走丢是逗你的。”
周厉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淡淡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啊?”路池雨被他的话问得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
周厉行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没忍住还是笑了,他解释说:“不是说好了,要我带你玩的吗?怎么醒酒就不认账了?”
这下路池雨原本还模糊的记忆瞬间归位,他想起那天晚上喝醉酒后他和周厉行做下的约定,也想起了周厉行握住他手时的干燥触感,他低声说:“没忘,都记着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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