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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十八岁那年被画展收录的作品,自己当时身在内蒙的大草原中。
那张画里,有初晨时细闪的雨露,也有落日里牧羊的孩童,记录了最美好的花开,呈现了最温暖的余晖。
而如今,这种压抑悲伤的负面情绪,已经将他所有的创作风格都拉下一大截。
手机传来路辞铭的回信
【羽先生,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给您填写的急件,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前送达。我跟进的案件还目前还在开庭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三天后早上九点左右到达A市。】
三天吗?这么久……
羽辰笙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反正许林寻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感情,他的慕念也回来了,离婚的手续肯定不会太复杂。
【路律师,我明天就可以把签字处理好,我不能等那么久,我还得回箐城镇,要是手续有其他情况的出现,我到时候再跟您联系。】
【可以,记得签完之后,你再寄回给我就行,地址是C市书林街道的路星法律服务所,其余的不用担心,那天你打给他的电话我保存在记录里,我会亲自去找他,你只需要等结果就行。】
【好。】
心口沉重的石块落了地,羽辰笙还是将眼前那幅不满意的作品拍了照,发在了微博账号里。
三年没浏览过的软件,密码都快被淡忘了,尝试了好几次才登录上。
曾经小几万的粉丝,跌落成零星几个。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他自由了,可以去旅行找灵感,往后他会有更好的作品,也会有更好的生活。
收拾好行李后,羽辰笙跟往常一般,最后一次站在那扇落地窗前,望着大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出神。
以前只要许林寻说回来的那一天,忙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后,羽辰笙都会站在这里等他。
视野很宽敞,能看见许林寻将车辆开进小区,然后再从车上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偷偷的多看上几眼,也不会被发现。
偶尔会有几对相邀散步的情侣,他们印在脸上的喜悦之色,与孤独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画地为牢困了三年,等那个不归家的人回头,最后沦落成一纸婚书换一纸协议。
一场悲情的电影,一场凄凉的落幕,台上独自出演的人已经泣不成声,台下观众席的看客选择视而不见。
“终于结束了……”
羽辰笙将窗帘拉上后,拖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出了门。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等许林寻回来了。
第39章 续一杯长岛冰茶
这座城市算得上一线,繁荣的街道上,到处都落满了高楼,可唯独没有羽辰笙的归宿。
“这位先生你到底去哪?”
这是计程车司机问的第三遍,看着后座还在发呆的人,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羽辰笙也不知道,他还可以去哪。
他只是不愿继续待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来这的人都很迷茫,知道吗?那些嘴里说着不会喝酒的人,到了最后都成了千杯不倒的人。”
那天黎思苒的话绕过耳旁,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迷茫。
垂眸间,羽辰笙脱口而出了这个,唯一适合他的去处。
“迷途。”
虽然不喜欢嘈杂的环境,但如今看来,去哪都无所谓了,因为哪里都不是家。
路程还很远,日子也难熬。
外地人常说A市“灯红酒绿不夜城”这句夸词,起源于莫纱路这一条街。
这里开满了各种24小时营业的娱乐会所,也自然成了小年轻长聚之地。
毕竟大多数人追求的爱情,都是快餐形式,这种匆匆相识后,又匆匆离别的故事,虽然没有风花雪月轰轰烈烈,但它不会留有放不下的执念,也不会徒增伤悲。
拐角处最不起眼的17号铺迷途,可以说是这条街唯一最清净的地方,下午六点营业到凌晨三点就打了烊,一天下来客流量也不会很多。
选择来这的人,基本上都是工作一天后,用微醺来缓解疲劳的社畜。
店内依旧只有两三桌酒客,坐在吧台里调酒的黎思苒也依旧是,初见时最迷人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化了浓妆后的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见到羽辰笙来,黎思苒感到几分意外,轻笑着问道:“这位固执的客人,今天喝点什么?”
“长岛冰茶。”
“小格里呢?没陪你一起过来吗?”
“他已经回家了,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那不行~”黎思苒宠溺的弹了一下他的脑袋。“要是喝醉了,可就没人送你回去了,为了你的安全,这次苒姐姐请你喝水果宾治。”
“我在附近租了酒店,喝醉后可以爬回去,而且,我喜欢烈酒,也喜欢宿醉。”那人说着说着,又热了眼眶。“我没有家,也没有归途。
你说的很对苒姐姐,这世间,总会有些事求不来,总会有些人得不到,而这所有的原由,都只是因为两个字—不爱。
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我不该执迷不悟,我要离开了,他从来就不属于我,我只想记住这个味道最后一次。”
“不撞南墙了?”
“再也不会了。”
这个年轻的客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黎思苒挑眉,指了指前面的空桌椅,扬起温柔的笑。
“坐那等一会,这杯长岛冰茶很快就好。”
这个位置,正对着舞池。
驻唱的歌手,在深情演唱着不出名的英文歌,旋律轻快,音色婉转,歌词的大意也是让人动容的故事。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羽辰笙打开了微博,准备看看有多少浏览量,却发现私信里炸裂了好几条消息。
第40章 成都不太热,淮安没有雪
光是一个“淮安没有雪”的ID,就发送了99+。
这个名字很眼熟,好像一直在自己的评论区里很活跃。
果然,每一张发布的画作下都是这个人惹眼的热评。
句句话都夸得天花乱坠,貌似‘羽神’这一声尊称还是这个淮安没有雪起的头。
记录里的最顶层,居然还是高中时期两人的互聊消息。
淮安没有雪:【羽神你报考了哪所大学?】
成都不太热:【目前还没考虑,你呢?跟家里人关系怎么样了?】
淮安没有雪:【我听你的建议跟我爸商量过了,可那老头还是坚持非要我去学金融,不过我已经逃来了淮安,准备自己开一家漫画工作室。】
成都不太热:【追逐梦想没有错,你的父亲也是出于疼爱你,要记得回家,还有,你要是成功了可要记得跟我说。】
淮安没有雪:【当然!】
大学时期的聊天记录都是分享校园日常,羽辰笙发现,淮安没有雪见证了他所有的荣耀。
收到的回复也停止在三年前
【我的工作室初步完成了,跪求羽神来当我的画手!】
【不在吗?】
…………
【羽辰笙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了?′._.`】
【你不画画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
【你去哪了?】
三年里,淮安没有雪每天都在发着不同的问题,明明是冰冷的文字,沉重的担心却是肉眼可见。
淮安没有雪:【你不开心吗?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这种画风,羽辰笙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直到今天的这条未读消息出现,羽辰笙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在麦克风的歌声里拼凑成不太清晰的故事。
那年夏季,成都的天气很热,箐城镇艺术高校的17班来了个插班生,矮小的个子,圆嘟嘟的脸,五官也不出众,羽辰笙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一句话,他说是他逃过来的。
垫底的成绩被老师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他从来不计较,学得比谁都勤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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