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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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思明搓搓脸,又点上一根烟,问陈默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切汇’,把人切晕了算。”陈默咬牙切齿地说道。

史思明一愣,随即点点头,“对,‘切汇’,我接着说,你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得了,不用记得这么印象深刻。”他坏笑着道。

“她姐,高中毕了业,就跟这帮‘切汇’的人一起混,也不见她姐着急找什么工作,倒是一直都不缺钱花,她呢,后来和那帮高年级的孩子也来往得少了,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录像带也不看了,说是回家也认真看书学习了。那年是刚放暑假吧,我从学校拿了暑假作业往家走,她在半路上等着我,让我跟她回家一趟,我问什么事,她还挺不耐烦,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她们家,发现家里只有她妈在,她妈对我倒是挺和善的,就是家里有一种挺冷冷清清的感觉,她站在她们家客厅门口,撅着嘴看着她妈,我站在她身后,她妈还招呼我坐下,和我聊天。我那时就是一小孩,基本没和家长说过话,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和她妈聊了两句我才知道,原来是她妈让我去她们家的,说是想让我用这个暑假给她补习一下英语,我当时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好事能落到我头上,就知道一个劲地傻笑着点头。她好像觉得,她妈让我给她补习很没面子,一直没好气地看着我,后来回到她的屋子,她指着我的脑门说,别以为她妈让我给她补英语,我就以为怎么着了,以后我还得听她的,不许我管着她。我哪儿敢管她啊,我告诉你,自从我见她第一面我就想明白了,我,我这辈子,命中注定就是她管我的。”

说到这里,史思明叹了口气,停了一下,拿起刚放到桌子上的啤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她爸她妈刚离婚不久,她妈对她姐是没什么指望了,就把自己的期望,都放在她身上了,想让她上个好大学。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家离婚的事,就是觉得这个暑假每天能和她在一起了,美得跟什么似的。从那以后,我每天下午都过去给她补课,她的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经常学着学着就烦了,有时候劝她两句,她还跟我急赤白脸的,不过,她也知道我是为她好,急完之后,她也哄我两句,但是对不起,我脾气不好这话从来没说过,顶多就是一句:‘我现在好好学,你得好好教我,不许板着个脸!’,想想那时候,应该是我俩最快乐的日子,不,确切地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学了几个星期之后,她突然有一天跟我说,想要到我家去学,我一听,当时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爸妈被我姐说得,不太喜欢他们家人,而且以她那性格,听不得别人说她,说她们家不好,去我们家,恐怕要坏,我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神神秘秘半遮半掩地说,说是去我们家学习,就是帮她打个掩护,就是他们家问起的时候说是在我们家学习,实际上,她吞吞吐吐地说,我自己有点事。”

“后来,她到我家学习,先到我家呆一会儿,然后听到楼下有人打一声口哨,就急急地走了。我跑到我们家阳台上,偷偷看见她和一个穿着花格衬衫的男的走了,从后面看,那个男的很高,她的手还挽着那个男的的胳膊,有些羞涩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当时看着啊,按照那年春晚,小品里的话是怎说的来着?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啊。”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东西,叫做伤心,凉凉的,疼疼的,就如同大冬天的直接往喉咙里塞了一块冰块,想吐吐不出来,想咽,还咽不下去,就那么看着他们走了。我想,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男人了,让她靠着我的肩,被她挽着胳膊走在街上,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一下离得很远很远,像隔着两个世界的人了,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恨不得要死了一样。”

“那个男的?是她的男朋友?”陈默慢慢听得入神,轻声问道。

“第一个男朋友,我知道的第一个,也许是因为父母的离异,她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姑娘,她需要安慰,实实在在像个男人一样的安慰,而且她长得不差,接触的人也杂,总有人乘虚而入的,”史思明怅然若失地说道,“那天她和她男朋友的在一起的情景,就像一把刀刻成在我的脑海里一样,明晃晃的阳光下,两个人走在树荫下小道上,一声一声的蝉鸣,撕心裂肺地叫着,这个情景和这个声音,好多年好多年,我都没有忘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暑假后来的那些日子,她每天都借着到我家学英语的名义,去找他的男朋友,我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见过他的背影。我当时做了一个那时候看起来很傻,现在看起来很明智的决定,我拼命地学习,我高中要考到别的学校,只要不在这里,不看见她,也许会好一点。离开她的念头一旦在我的脑海里产生,就疯狂地在我的脑海里滋长,我无时不刻地想要逃离这个有她的地方,那年的暑假,对我,绝对是一种煎熬,我学得甚至比平时还要认真,我爸我妈也不知道我跟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刻苦学习的原因,于是简单地认为我终于开窍了,长大了,其实这事跟开没开窍没关系,要说长大,倒是真的一点一点学会长大了。那个暑假结束了,她没有再来过我们家补习英语,我也没有再找过她。”

“后来我再找她的时候,是我拿到了五中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到了她们家楼下,想告诉她,我要去另外一个学校了,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我想说,···”史思明搔着乱糟糟的头发,犹豫着,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一直都不知道你的,你的想法?”陈默问道。

史思明眨眨眼睛,回答道:“不知道,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说。”

“为什么?”陈默惊讶地问道。

“因为我到她们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她妈和她姐吵架,吵得很厉害,说话也说得特别狠,”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说道:“我看见她姐出了楼门,她追出来,叫着她姐,她姐头也不回地哭着跑了,她站在那里,孤零零地站着,我慢慢走过去,叫她,她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我,直到我走到她的面前,她好像才认出来是我,我说,我要去五中了,以后我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了,我还没说完,她就拉住我的手,像喝醉了一样地咬着嘴唇,摇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就靠在了我的肩上,低声地抽泣起来,我完全没有准备,整个半边身子都僵了,随着她的哭泣,身子抖得跟过电一样,一下把我想对她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当时只想着支撑着她哭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哭了一会儿,放开我,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了,她擦擦眼泪,对我笑笑道,说没什么的,以后有时间了也可以找她来玩,说完,她就转身上楼回家了。我只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看着她们家的楼门口,好像她还会出来,我这么站着,一直到天黑,黑到远处的路灯,都已经亮了很久很久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姐在一个酒店的歌舞厅里,认识了一个美籍的华人,那人说能保证带她姐出国,条件是要她姐和他结婚,你知道,那时候还是八几年,出国是件天大的事,结婚也是件天大的事,她妈一听就不乐意,让她姐断了这个念想,谁承想她姐胆子忒大,偷了户口本,悄悄和那个人结了婚,那时候好像还要街道开介绍信,据说连介绍信都是她姐找人做的,她妈一气之下,就把她姐赶出了家门,说再也没有这个女儿,就这样,她姐来了加拿大,后来据她说,那人比她姐,要大十六岁。”

“后来我到了五中,学习比和一紧张多了,但是我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有时候上着上着课,就想起了她的样子,还有她洗发水的味道,想着她靠在我肩膀上的温度,那泪水打湿我的衣服的感觉。那一阵子我没精打采的,学习成绩也下滑了不少,我爸妈倒是没有再打过我,因为我长得高了壮了,打不动了,只能好好说,不过对我也没什么作用。对了,后来我上了文科班,整天就是背书,越背心情越烦,越烦就越想见到她,都恶性循环了,那阵都特么成花痴了,我知道你绷着呢,想笑就笑,既然我都说了,就不怕别人笑话。”史思明看着陈默,一副豁出去的口气。

“我没想笑,谁都年轻过,这种事也都经历过,不过,你在这边想她想得要死要活,那她呢?她就一直不知道?”陈默看着白色夹竹桃的花瓣被风轻轻吹起,吹进渐渐沉下,渐渐红暖的太阳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二时,我找过她一次,她变化很大,显得特别成熟,和她相比,虽然我已经长高了,但是还是比她矮点儿,我当时的样子就是一个小毛孩子,在她面前,依旧像过去那样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很感谢我那一阵子给她补课,借给她录像带看,虽然她没学多少,但是让她对英语产生了兴趣,觉得比数学有意思多了,原先她对上大学本来没什么想法,现在眼看着到了高二,成绩比原先进步了不少,她也想上个大学试试了。我说你没问题,我相信你。那天我们是在学校附近的小花园聊天的,我还拿出一盒烟来,问她抽不抽,她拍了一下我的头,说,小屁孩,还抽上烟了,说完就拿出一根,和我在小花园里抽着烟,聊着天,那天好像是一个春天的日子,五颜六色的各种花,都开得跟不要命似的,空气暖暖的,甜甜的,我看着她在花丛中的样子,觉得真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

“不过考大学那年,我没考好,一败涂地,不过我也认,当时心思都没在学习上,能考成什么样啊,但是成绩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倍受打击,那感觉就是,上帝给我关上了一扇门,又关上了一扇窗,最后连老鼠洞都特么给我堵上了,没活路了。更受打击的是我爸妈,他们好面子,看见别人都去上大学了,自己孩子没去,觉得我给他们丢人了,我那时很消沉,后来她来找我,我差点没好意思见她,她一看见我,就说,我考上了,都是因为你,我是来谢谢你这个老师的。我当时真特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说你这比骂我一顿还让我难受。她看着我说,我能考上大学,你也能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相信我能上大学,只有你说相信我,你是一爷们儿,大不了再考一年,咱们还年轻,就当赌一把,有什么的,你好好考,考完了,姐姐把学校里的漂亮姑娘介绍给你,包你什么都不耽误。我当时看着她,突然笑了,那是我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笑。于是我复读了一年,我一直记着她跟我说的话,她上的是首都师范学院的英语系,我想和她考到一个学校,我要拿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见她,我想告诉她,她一直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最后考上了一外,那时候还叫一外,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告诉她,那天是个星期五,我兴冲冲地跑到她们学校,跟没头苍蝇似的问来问去,想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问了好多人,才知道她去了学校的舞会,她跳舞不错,在我们那一片都出名的,我到了舞会,看见她,在舞池的中央,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像一只娇羞的白天鹅,和她跳舞的那个男的很高,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看着他们跳着,突然之间,我看到了,她看着他的眼神,她从来没有那样看过我,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爱上一个人时,看他时会是什么样的眼神。我看着他们跳舞,看着他们笑着在一起,于是我走了,又换了好几路公共汽车,坐车回家。一路上,我不停地想着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跟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这事儿还没完,人这命也怪,想的时候不给你,不想了却偏偏找你,就好像他看着我们俩,满不在乎地说,就你们这点儿事,才哪儿到哪儿啊,非要再折腾折腾。她后来和我联系了几次,我都推了,说我这边学习紧张,她不信,说我矫情,上了个好大学不认识人了。后来,除了逢年过节互相祝个节日快乐,我们也没聊什么别的,直到她上大三的那年。”

“那天是个周末,晚上我和同学出去打游戏了,玩了一个通宵,早上回家的时候,我姐告诉我,说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找我,还说让我自己注意点儿,别跟她混在一起。我没搭理我姐,就急急忙忙地去她家找她,结果她妈说她在学校,没回家,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直接去她学校找她。我到了她们宿舍找到她,她拉着我在她们学校里溜达,我看得出来,虽然她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她心里有事,人也瘦了,显得很憔悴,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我就说,你给我打那么多电话,不是就问我好不好,怎么样吧?有什么事就说吧。她说她明天要去医院,然后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对我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的话,她说,我想让你也去,就说是我家属,给我签个字。我刚刚一晚上没睡,又被她这么一说,脑袋一下如同炸了一样,后来她说什么我都没听见,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最后,就说了一句话,我答应,只要你好,我都行,我都愿意。她听了一下呆住了,然后,就哭了。”

陈默默默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的啤酒瓶,从烟盒里拿出两根烟,一根给了史思明,一根自己点上。

史思明拿着香烟,在自己的手指间转动着,并没有点上,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第二天,我和她去了医院,我签了字,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我不怕那些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真的,我一男的,怎么着都成,我是怕她受不了,她是一心气儿挺高的人,这事儿别人给她两句,我真怕她受不了。我在医院的长椅上,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上学时体会不到这句话形容得有多贴切,这次,是真感受到了。等她出来后,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口,我过去扶住她说,咱们回家。”

史思明点上烟,接着道:“我们俩回家路上都没说话,送她到她们家的楼门那里,我把学校的电话留给她,我说,这事就你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我电话。说完我就走了,我怕自己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觉得那时要说了,就是乘人之危了。后来,我给过她打过电话也找过她,虽然见面挺好,但是那一阵子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好像她人明明就在你眼前,伸手可及,却好像在千里之外一样。接着,我上大四的那年春节,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她要出国了,她姐给办的手续,明天就走了,那时候外面的鞭炮放得震天响,我没听清,就捂住耳朵又问了一遍,她很大声地又说了一遍,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就是说不出话来了,她在那边叫了我半天,我才憋出一句,那好啊,以后你就是外国人了,找你就不那么容易了。她说,她想换种活法,赌一把,我不知道她的赌一把是什么意思,我想说别走,但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也留不住她。”

“等我大学毕业了,家里托关系找了一个公司,外企。工资不少,可我们公司那头儿,丫就是一个汉奸,比特么鬼子还坏。那时我大学时交了一个女朋友,交朋友时就一直撺掇我出去,我本来没这想法,但是赶上我们那头给我使坏,我跟这孙子当面吵了起来,就差动手了,没办法,这才动了出国读书的念头,我和我女朋友是结了婚才走的,去的美国,没过半年她也过来了,再过半年,她和别人跑了。”

陈默一脸惊诧地看着史思明,史思明笑笑说道:“这不算快了,她来了之后就跟我挑明了,她就是想出国,我们俩谁也不别耽误谁,说白了我就是她一跳板,当时她跟我说了之后,你知道我什么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没说话。

“按理说,我应该伤心难过,或者愤怒,对,愤怒。这感觉我都有点,但很奇怪的是,我更多的感觉,是一种如释重负,我好像,一下子有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所以当时我笑了,我对她说,祝你好运。”

“虽然我和那女孩结了婚,可好像,我根本就没爱过她,相比之下,她这么干,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公平的。哦,忘了告诉你,我是在美国读的书,后来,零零散散在当地找了几个工作,都没干长,有一次和几个朋友到大瀑布这边玩,他们主要是去赌场想赚一把,我和他们进去了,就在第二张二十一点的桌子边上,我看见了她。”

“你说的那个叫陈之华的女孩?”陈默问道。

“嗯,她是荷官,就是负责发牌的。那一丝不苟的样子,我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是她。但是她的嗓音我是不会忘记的,一点的烟酒嗓,说起英语来还是挺好听的。”

“那,后来呢?”

“我一直偷瞄着她,她后来发现了,过了一会儿,她用对讲机叫来了另外一个荷官替她,然后往门口走,经过我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一颗心狂跳着跟着她出去了。她就在门口,我看着她拿出一盒香烟,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抽烟吗?’她用的是中文。”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我想抱住她,想问她这些年她都去了哪里,她怎么到了这里,她过得好吗?结婚了吗,但她只是看着我说道:‘门口有摄像头,你别动,就说说话吧。’我拿过一支烟,想了一下,鼓足勇气,把很久以前就该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愿不愿意,跟我走?’她又看了我一眼,‘好。’她就说了这一个字。”

“我们俩在赌场的门口抽着烟,就像原先那样,我觉得一切好像都回来了,一切美好的事情都回来了,我一直不自觉地傻笑着,觉得上帝为我打开了所有的门,和所有的窗,我看着她,像第一次看见她一样看着她。”

“抽完烟,她低声和我说,让我就在这个尼亚加拉滨湖小镇,就是这个地方,明天和她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餐馆,就是我们约定好的地方。”

“你这简直就是一传奇故事啊,”陈默大呼小叫地连连摇着头,拿着只剩下一个底的啤酒杯和史思明要碰杯,“一定要喝一个,要是我们回到多伦多,有机会一定得见上她一面。”

史思明没有动杯子,他只是出神地看着对面街道上的白色夹竹桃,“你已经见到了。”

他低声说道。

“啊,不会吧?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什么时候见的啊?”陈默一脸的懵懂。

史思明伸出手,指着那一片夹竹桃道:“那就是她。”

陈默看看夹竹桃,又看看史思明,举着的杯子悬在半空,都忘记了放下,他的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那片夹竹桃,是我种的,他们说,她最后出事的地方,就在那里。他们说她当时的样子很匆忙,急着要过马路过来,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那辆开过来的车。”史思明低声说道,他此刻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对面的白色夹竹桃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阵阵微风中,轻轻摇动着花瓣,好像在轻轻地点头,倾听着,他的诉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史思明和陈默两个人默默地坐着,面前的桌上,是如同小森林一样林立的空酒瓶,还有烟蒂堆积如小山一样的大号烟灰缸。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欲下,暮色渐起,两个人都沉默着,和对面那一株白色夹竹桃,一起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史思明拍了一下大腿,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好久没有这么说话了,痛快。”他慢慢站起来,拍拍陈默的肩膀,说道:“谢了,兄弟待,你还真把我这个故事听完了,”他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瓶,笑了一下,说道:“看来你是真不能喝,不过也好,聊天正合适。”说完,他戴上软帽和墨镜,转身向停着旅游大巴的方向走去,陈默看着史思明的背影,喝了这么多啤酒,他走起路来,却是脚步稳健,丝毫不乱,还是迈着他特有的一步三晃的姿势,陈默看着史思明慢慢走过街角的暮色,一眨眼,就倏忽不见了。

陈默这时候,才觉得刚才聊天的时候,烟酒都有点儿过度,他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正在这时,忽然觉得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一抬头,发现lily正站在自己身边,手里握着一瓶“胡椒博士”,拿着瓶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地问道:“干什么呢?发呆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猛地一下看见桌上的啤酒瓶和烟蒂,吃了一惊,惊讶地调侃道:“这一堆,都是你一个人喝的抽的?你不会是,昨天错过了艳遇,把自己悔恨成这样吧。”

陈默笑笑,“没有,”他说道,“不是因为那个。”

lily皱了一下眉,身子往前,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啊?”

陈默看着她,异常认真地回答道:“因为那株白色夹竹桃。”

陈默和lily回到多伦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回多伦多的路上,陈默把史思明的故事,讲给了lily,lily入神地听着,还不时插上两句问话,听完了史思明的故事,她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你没问问他,那个女孩,就是那个陈之华,是怎么当上赌场里发牌的呢?”

“我没问,”陈默在回城的车流里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他也没说,不过他要是这也给我讲,当然得人家愿意讲,咱们估计就得在那个小镇过夜了。”

“也是,一个女孩在这里,还是很不容易的。”lily说道,“不过,我总是有一个疑问,你觉得他说得是真的吗?”

“怎么?”陈默把车开上高速之前,看了一眼lily,“你觉得他说这个事不是真的?”

“反正我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更是跟他讲的故事里的那个小男孩搭不上,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就跟个黑社会似的,还能有这么纯情的故事?”

陈默笑了,“你们女的还说我们男的以貌取人,说到自己身上还不是一样?我挺信的,他这个人和他的这个故事,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又没什么利益冲突,他和我说这一下午的事,就是编,还得编一阵子呢,我觉得,他可能,就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陈默看着眼前,源源不断的车流,组成的灯光的长河,想了一下说道,“用中文说,我的理解是,他只能用中文说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白生生的小脸,被车前面不断变换的车灯,映成了一种如同片状薄而透明的红色,

她的五官在这片红色当中,似乎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暗影。她低声说道:“怎样去信任一个人,可能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吧。”

陈默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开了车里的暖气,说道:“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陈默把车在停车场停好,两个人来到公寓的大门口,陈默问道:“我去抽根烟,你晚上想去酒吧吗?”

“你这出来真是烟瘾见长啊,我先歇会儿,要是不累就下来找你。”

陈默点点头,溜达到了吸烟的地方,他似乎有点想见到那个,说自己在《同志亦凡人》酒吧里唱歌的红衣女郎,陈默先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药,又拿出一瓶水,就着水把药吞了下去,才点燃了一根烟,他叫什么来着?伊丝苔拉?陈默把这个名字混进了史思明的故事,他的脑海里,一个女中学生似的荷官,和一个身材曼妙的红衣女郎的影像,不时重叠在一起,在他被时差打乱的意识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看来,我真得需要喝一杯,他想。

陈默回到了房间,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结果当lily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发现lily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要去gay吧的女孩了。她穿了一条造型夸张的浅白色复古喇叭裤,一件黑色的厚高领衫,手里拿的是一件白毛领的牛仔外套,最让陈默惊讶的,是她的口红,是葡萄一样的深紫色,在灯光下看起来,还隐隐地泛着银色的光芒。

lily看着陈默惊讶的眼神,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故做生气地道:“怎么啦?不认识啦?”

陈默坏笑着,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那是个gay吧,你打扮得这么喧宾夺主干什么?你弄得再好看也没人动心,真是瞎耽误功夫。”

lil听了,“哈哈哈”地笑弯了腰,笑完了,有点炫耀地指着自己的嘴唇说道:“看看我的口红,是在黑暗里可以闪光的。”

陈默愣了一下,“啊,那你今天晚上睡觉时不要出来上洗手间啊,那可是会吓死人的。”他显得很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伍迪的酒吧,位于教堂街和韦尔斯利街中心位置,这个地方也是这个同性恋村的心脏地带,旁边就是他的兄弟开的水手酒吧,”陈默和lily站在伍迪的酒吧门口,他正对着手机,给lily念旅游指南上的酒吧介绍,“这两个酒吧已经成为,多伦多最繁忙,最热门的同性恋酒吧,这里有五个风格不同的酒吧但都是在一起的,伍迪每晚都有特色节目,”说到这里,陈默声音里的兴趣明显浓厚了很多,“从周四到周六都有男子比赛,”他的声音停住了,然后他问lily道:“今天周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不耐烦地回答道:“周五,今天周五。”

“今天的特色节目是美臀大赛。”陈默认真地看着旅游指南,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lily的第一反应,就是本能地转身往回走,但还没等到陈默把她拉住,她就站住了,然后回过头看着陈默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体会不一样的,是吧?”

“对啊。”陈默很努力地点着头。

“那,我们走吧。”lily说着,但是自己的脚还是没有动。

陈默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伍迪的酒吧。这是一个维多利亚建筑风格的两层楼房,楼房里此刻正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从不同的窗口倾泻而出的,不同颜色的灯光,从外面看上去,把整个酒吧变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长方形糖果盒,节奏强烈,风格怪异的电音从酒吧里传出来,让人不自觉地血脉喷张。他抬头看着酒吧的招牌:一个半圆形的黑色铁板上画着的白色犀牛,犀牛的身体用手写体写着“woody’s”。

他问着lily道:“你是说回去?还是说,进去?”他朝着酒吧的方向歪了歪头。

“你看的,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旅游指南啊。”lily忸怩地恨恨地对陈默说道,看得出来,她的心里还是很有些挣扎的。

“特色节目啊,人家的网站上也是这么写的。”陈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他一直在笑着看着lily。

lily没有拿陈默的手机,脸上的表情,好像刚刚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终于坚定地说道:“那,我们进去吧。”

伍迪的酒吧很大,前面相对安静,越往里走,人群的叫喊声和音乐声就越加狂热。门口高大的保镖很友善,还开玩笑似地询问lily是否年满二十二岁。陈默去了一个安静的吧台,买了啤酒和饮料,两个人就找了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喝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酒吧的天花板和墙上,有很多的大屏幕电视,很多人都在看着电视,好像酒吧里面的美臀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看着这里哪里都很新奇,尽管酒吧里并不是很热,但是很多人上身都穿得很少,可能是以此显示自己健硕的身材,陈默想,这可能和女孩冬天穿短裙是一个道理。而lily的眼睛很快就忙不过来了,她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身材健美的帅哥聚在一起,“这也太浪费了。”她最后下结论道,陈默很是无缘无故地白了她一眼。

这里的很多人都穿着奇装异服,但是看着都是那么兴高采烈,他们拿着酒,互相打着招呼,坐着或者站着,拥抱或者亲吻,或是只是随意亲切的交谈,整个酒吧里,似乎散发着一种奇特而温暖的氛围,陈默很困难地说服自己,这里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家,这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家的感觉。

这时候,酒吧里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乐队舞台的场景,坐在陈默他们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地开始鼓起掌来,还夹杂着不少疯狂尖利的口哨声。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lily小声地问道。

陈默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很遗憾地说道:“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来。”

电视屏幕上的乐队开始演奏,一阵低低的吉他声响起,这是主音吉他,如同一只鸟从身边飞过,拍动翅膀的声音清晰有力,然后是节奏吉他,一段充满激情的solo,随后是狂风骤雨一般的贝斯,然后是迷幻的键盘,最后是节奏强烈的鼓点,带动着每个人都站起来,随着节奏一起鼓掌,直到鼓点消失,舞台渐暗,声音渐渐熄灭。在静默了刚好十秒钟左右,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在黑暗中轻轻响起,那声音如同一团黄色的火焰,在无人的夜里独自燃烧,“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她唱道,“哪怕只有一天,早上我会从床上翻下来,随便套上我想穿的衣服。和哥们儿一块喝啤酒,出去泡妞,看到谁不顺眼就扁,反正我不用负责,因为他们会挺我。”

灯光重新亮起,与此同时,铿锵有力的音乐也再次响起,一个穿着一袭黑色短裙的女人赫然出现在了舞台上。聚光灯在她黑色的衣裙上闪着令人炫目的光,如同闪亮的肩章,她傲人的身材,在炫目的灯光下暴露无遗,此刻欢呼声和口哨声已经是此起彼伏,她笑着点着头,

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我是个男孩,我想我能够明白,爱一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滋味。我发誓我会是一个好男人,我会倾听她,因为我了解,失去了你爱的人那有多痛苦,因为他把你视作理所当然,你的一切都被摧毁。”她坚定地直视着前方,随着抒情流畅的旋律转入高潮,她的高音勇敢地切入进来:“如果我是个男孩,我想我能够明白,爱一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滋味。我发誓我会是一个好男人,我会倾听她,因为我了解,失去了你爱的人那有多痛苦,因为他把你视作理所当然,你的一切都被摧毁!”稳定的高音和极具爆发力的音色,让人群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摇摆起舞,每个人都忘情地大声唱着,热烈的气氛如同在开一场现场演唱会,陈默看着电视里她瘦削的五官和深黑色的眼睛,是伊丝苔拉,真的是伊丝苔拉!

伊丝苔拉缓缓转身,她的声音重新变得款款深情:“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你说那只是个误会,认为我会像以前那样原谅你,如果你认为我会等你,你真的大错特错了。可你只是个男孩,你还是不懂你不明白,爱上一个女孩是什么滋味。你希望你是一个好男人,你不倾听她的内心,你不知道,失去你爱的人那有多痛,因为你把她视作理所当然,你的一切都被摧毁。可你只是一个男孩。”

随着悠扬的旋律再次升起,全场的人跟着她一起唱道:“可你只是个男孩,你还是不明白,爱上一个女孩是什么滋味。你希望你是一个好男人,你不倾听她的内心,你不知道,失去你爱的人那有多痛,因为你把她视作理所当然,你的一切都被摧毁。”

伊丝苔拉笑着,随着音乐起舞着,等到音乐渐渐弱不可闻,喝彩声和掌声,还有更多如同在山林中呼啸而过的口哨声轰然响起,伊丝苔拉深深地一鞠躬,转身向后台走去。舞台再次渐渐昏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恐怕是这个酒吧里少数几个坐着把歌听完的,等到音乐隐去,人群渐渐平息,陈默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句悦耳的英文:“请问,你们,是日本人?”

陈默回过头去,看见他们的邻桌,一个穿着入时,温文尔雅的白人正在含笑看着他,看样子也就三十岁左右,陈默摇摇头:“我们是中国人。”心里还想着,他说的英文,怎么会这么好听,简直就像是电台的播音员。

“啊,中国,”那个年轻白人回过头,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同伴表情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两个人似乎很有兴趣地,都把自己椅子往陈默这边靠了靠,先开始和陈默说话的白人,似乎是字斟句酌地问道:“你们是游客?”他把游客这个词的音发得很重,好像是有意让陈默听得更清楚。

“是的,我们就是今天过来,看一下。”陈默笑着道,“很多人来的酒吧,我是直男,”说完他又朝着lily的方向点点头,说道:“她是直女。”

“我们知道。”先开始说话的白人笑着道,“我是马文,安东尼·马文,我是英国人,这位是托纳托雷·卡瓦尼,他是意大利人。”说完,他还戏剧性地清了清嗓子,用很是怪腔怪调的中文说道:“我是,英国人。”说完,两个人都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叫陈默,”陈默笑着回答道,”这位是lily,我们都是中国人。”lily侧过头来和他们俩点头致意,马文和卡瓦尼也都微笑着回应。

马文穿着一身看样子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他身材瘦削匀称,身体看着很结实,宽宽的肩膀可能也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忧郁中似乎带点冷酷的脸,他的身上,有一种文雅的书卷气,长得很像英国电影演员刘易斯,冷灰色的眼睛里,有着柔和而温暖的眼神,而他的同伴卡瓦尼,却是另一种类型。他穿着暗黄的皮夹克和修长的牛仔裤,一头披肩的金发,脚上是一双已经风尘仆仆的厚皮靴,他的胡须刮得很干净,所以他脖子上的刺青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束地狱荆棘,就在他左边脖颈的一侧,是他在和马文回头说话时,陈默看见的。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狂放不羁的气质,懒洋洋的样子,如同一只野性难驯的豹子,好像在说,我很危险,我只属于我自己。

马文看着他们温和地解释道:“请不要介意我们刚才的举动,因为我刚才和他说,我是第一次看见中国人。我的一位祖先,曾经去过中国。在那里呆了很长的时间,所以我看见你很亲切,就像看到家人一样,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误会。”

“我们知道,你不是gay,至于你的朋友,对于我们,她是一个客人。”卡瓦尼接着说道,他的英语里有着很重的意大利口音。

“哦,谢谢。”lily看着马文和卡瓦尼,有点小兴奋地微笑着说道,陈默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如此气质风格迥异的两个人,而且都帅得这么让人无语,他不禁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刚才lily说过的话:“浪费了,实在是,太浪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丝苔拉从小巷里走进来,穿行在曲折迷离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他想,自己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人生中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是在麦德林的一间棚屋里出生的。出生的时候,母亲赛琳娜的哭喊,响彻了那一片的棚屋区,从早上一直到下午。叔叔和舅舅,姑姑和姨,还有很多我的表兄弟姐妹,在很小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爷爷和奶奶在另一个房间里,虔诚地祷告,祈祷我能够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接生婆大声地叫着,要我母亲不停地使劲,母亲声嘶力竭地叫着,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全身痉挛着,语音含混地诅咒着每一个她知道的事物,她的手指撕扯着亚麻布的床单,直到那床单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缕一缕的了。孩子们兴奋地叫着,因为大人顾不上责罚他们,而是围坐在我们家那幢破败的红砖房外面,紧张地等待着我的到来。那是八月的一个黄昏,空气温暖而湿润,从红砖房的二楼,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麦德林河,穿越这片红黄相间,杂乱不堪的棚屋区。如果是一个安静的午后,你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甚至可以听见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那天的夕阳很好,红的很柔和很温暖,安静地徘徊在深蓝色的河水上面,像是一幅,色彩过于浓重的油画。

我的第一声啼哭,是我的表哥阿图罗·阿卡狄亚·冈萨雷斯听到了,他当时刚刚六岁,随着接生婆的拍打,和我母亲长长的一声叹息,他像风一般冲出了房间,来到了房门口,对着每一个他见到的人大声地喊着,生出来了!生出来了!他径直跑到了街上,喊着这句话,从我们家旁边的“冰山”冷饮店,一直喊道这条街最南边的梅尔卡多家。他的叫声里,有着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兴奋和解脱,可能他当时只是想着,一件事情终于结束了,终于有了一个,看来是不错的结果。

我的父亲迭戈·加西亚很及时地赶到了,他是从波哥大的一家墨西哥餐馆里回来的,为此,他被扣了整整三天的工钱,因为他是厨师。不过他看到我的时候很欣喜,他在狭小的房间里舞动着双臂,感谢着主和很多我第一次听说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过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决定叫他里奥·赫尔南德斯·加西亚!”他庄重地宣布着,这个名字他说他想了一路,他们说,里奥在西班牙语里,是狮子的意思。“他会像狮子一样地强壮!看看他的手指,看看他的头发!”他不停地跟过来道贺的人说道,“这是我们加西亚家的长子。”爷爷在一旁昂着头,拄着拐杖,很是骄傲地补充道。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人们的脸上,裸露的皮肤上,都汗津津的泛着光,父亲让人买来了牛杂,做了一大锅的帕伊萨牛杂汤,招待来看我的亲戚和朋友。大家都很高兴,有人唱起了班布戈。班布戈是哥伦比亚最有特色的歌舞,据说起源于居住在安第斯山脉的印第安人,这是“追逐舞”,男人追求女人,直到最后两人一起起舞,他们说每跳一次班布戈,就好比经历了一次爱情,它有着印第安人的狂野和孤傲,黑人的热情和奔放,还有西班牙人的浪漫情调,后来,有一个哥伦比亚的诗人曾经说,“在那曲调中,充满印第安人的忧伤,它带来非洲炽热的旋律和安达路西亚潇洒的风貌。”

领唱的,是我的一个姑妈,她是远近闻名的歌手,但是我们家唱得最好的,还要算是我的妈妈,她原先都是在鲜花节上做班布戈的领唱,只是因为今年要生我,才把这次领唱的机会,让给了我的姑妈。

姑妈的歌声,有点沙哑,我喜欢她的声音,有一种微微喝醉的感觉,她的声音里有轻快的流水,伤心的兰花,还有一个永别的夜晚,有人拿着吉他和班多拉琴给她伴奏,曲调时而苍凉时而欢快,不一会儿,我父亲的声音加了进来,他的声音有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的期望,别的亲戚,有的在随着音乐起舞,有的在忙里忙外地照顾着我的母亲,而我,已经在哭声中沉沉地睡去。

我想我是幸运的,我能出生在他们中间。

麦德林的棚屋是建在山上的,河畔的那两层的红砖房,是我的家。我在街道上长大,当我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沿着起伏不断的山路奔跑时,就像一只在草原上追逐的小狮子。他们说里奥跑得像风一样,这个孩子配得上他的名字。

阿图罗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自从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我们会玩到一起,他赌咒发誓道。我们分享所有的东西,一块巧克力,一片彩色的羽毛,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还有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我们棚屋区的孩子,总是在靠近麦德林河边上,一块看起来比较平整的草地上踢球,有时甚至就在街道上,我当时什么都可以用来踢,一个空罐头盒,我和阿图罗就可以踢一个下午,母亲赛琳娜每次洗衣服的时候,总是叉着腰,吵着要把我和我破了洞的鞋一起扔出去,“扔到麦德林河里去!”她怒气冲冲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从波哥大回到了家,他说是因为那边的餐馆不景气,但是在我们棚屋区是藏不住秘密的。很快就有人告诉我妈,说他是因为搞了老板娘,被老板叫人打了一顿,自己跑回来的,我妈伤心欲绝,在我姑姑的陪伴下,买了车票去波哥大,去了那家我爸打工的餐馆,亲眼看见了老板娘长什么模样,才心安理得地回了家,回到家后,她一遍遍地问着我的爸爸:“你是怎么看上那个又肥又蠢的婆娘的?她哪里比得上我赛琳娜?”

我的父亲无语地削着一根木棍,他也不知道那根木棍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削它,但他还是很纳闷地问母亲:“你看见的是不是厨娘贝拉?她一直是又肥又蠢的。”

母亲一气之下,哭哭啼啼地要回娘家,其实妈妈的娘家,就在相邻的另一片棚屋区,走路十分钟就到,但是这是大事,女人如果没有逢年过节,或者婚丧嫁娶的事,就不得再回自己的娘家,否则是极为不吉利的,我父亲不相信母亲有这样的魄力,“她有着亚马逊河一样多一样长的头发,但是眼睛只能看到蜜蜂的翅膀。”他不屑地说道。这点父亲没有看错,我妈是没走,但是我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开始拒绝做饭,身为厨师的父亲对这点要挟嗤之以鼻,接着我妈拒绝打扫家里的屋子,最要命的,是拒绝和父亲上床,父亲眼看着这日子,和过去相比要变得面目全非,终于在一个夜晚,他赖着脸皮以和我妈再生一个的要求,把家里一切的事情重新归入正轨。

但是好景不长,我爸在风平浪静之后不久,据说又因为和一家烤肉店的女侍应生眉来眼去,两个人在餐馆后门亲热时,被一群在那里接头的毒贩,误当成监视他们的便衣,被人一路追杀,在爬上一个棚屋的屋顶时,他被从后面射过来的子弹打中,从屋顶跌落一路翻滚着,沿着小路摔进了麦德林河。

我对于父亲最后遭遇的这件事,一直觉得难以理解。他是一个非常喜欢戏剧化的人,我可以理解他愿意选择死亡,因为死亡得足够让人意外。但那不应该是他选择死亡的方式,不应该只是让一个毒贩打死,因为这不过是我们这边没过几天就要发生的事,这件事太普通,太没有反转,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应该想到有更好的方式,他值得获得一个更好的方式,去宣告他的死亡。因为,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见证我父亲迭戈·加西亚,是如何孜孜不倦地,让自己成为一出出戏剧的主人翁。

刚好在我出生的最后一刻赶到;在给我命名之后,就把我扔给我妈,去和我的姑妈唱着班布戈跳舞;在酒吧,他曾经跟人打赌他可以一口喝下一整瓶威士忌,就为了看到对方惊讶的眼神;为了八月的鲜花节,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花人”,在游行时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设计了一套裁剪很新奇的衣服,他花大钱让人做出来后,自己穿着上街被警察打了两次,被黑帮打了三次;说自己有通灵术,相信自己可以和神对话,还在教堂和神父辩论,最后被宣布为不受教堂欢迎的人;他为了一个不知道胖瘦的老板娘被赶回家;回到麦德林,他说他要成为企业家,因为他专门研制了一种据说能让男人一直坚挺的药,而且他和别人说已经初见成效,他要收取的巨额专利费,会把我们家用钱装得满满的,“连门缝里都塞满了比索。”他说。后来别人说告诉他这种药叫伟哥,已经有人卖了,他才悻悻地作罢。至于这个女招待,他说她是很可怜的一个姑娘,从小就没了爹妈,而且她非常能理解他,“不像你妈。”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和我说话,而且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没有喝酒,我没有闻到他口中劣质酒和劣质烟草的浓烈气味,相信我,那气味跟梅尔卡多家厕所的味道差不了多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理解,一个男人需要的是理解。”他摇着手指头对我很肯定地说道。

而通常我们的对话,都是另外一种样子,“一个男人,就要在女人的拥抱和温柔的话语里睡去,就像睡在美丽的罂粟花丛中一样,最好边上再放上一瓶酒,我亲爱的里奥,这才是一个男人的生活。”他会喝着酒把我叫过去,搭着我的肩膀,对我语重心长地说着类似的话。

我的父亲长得很帅,高高的颧骨,黑色的眼睛,一头长发往后梳得溜光水滑,尖尖的下巴上有一道竖沟,像美国影星加利·格兰特的那道沟一样。他的个子很高大,瘦而有力,他是一个好的舞者和歌者,脚步的轻盈和歌声中的忧郁,是他专门为了一鸣惊人而苦心磨练的。

但他是一个厨子,因为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就是一个厨子,除了做饭,爷爷教不了爸爸别的,

爸爸能靠这谋生,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我爸爸唯一教给我的东西就是足球,一说到足球他就两眼放光,他可以喋喋不休地和别人争吵着阵型状态和主教练,他有着最大胆的设想和最戏剧化的换人,不管别人说他如何不切实际,他对最后一分钟扳平甚至反超都极为热衷,他是麦德林国民竞技队的忠实球迷,只要他能看上球,不管上班还是有事,他总会以各种理由去现场看球,他最喜欢的球员,是那时风头正劲的伊基塔,“这个守门员除了长得太丑,真的是太完美了。”他站在看台上啧啧有声地赞叹着。曾经为了去看国民竞技队的客场,他对我妈说去给得了肺炎的我买药,然后把买药的钱换成了车票和门票,去了卡塔赫纳呐喊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在我认为我已经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赶回来了还带回来据说是一个在球场问来的偏方,是用一种只在卡塔赫纳生长的干海草磨成粉,和洋甘菊,蛇血草,还有一一对亚马逊黑蜻蜓的翅膀,一捧哥伦比亚炸蚂蚁,还有别的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之他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带回来了,一半弄成药泥,黑糊糊臭烘烘地敷在我的肺部,另外一些东西熬成药汁让我喝,我一连喝了七天,不知道是他的药真的管用,还是我真的命不该绝,反正我活下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是他觉的这件事上对我有所亏欠,后来,他带我和阿图罗看了一场国民竞技队的比赛,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足球。原先我见过的足球,不是我们在街头踢的破破烂烂的皮球,就是电视广告里,那种黑白五角形方块完美的足球,阿图罗那时已经是国民竞技队少年选拔队的前锋了,是他管教练多要了两张票,让我们去的。爸爸带我们去,是教练要求有成年人到场。这事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所以我真的无法区分他带我们看球,是对我生病这件事有所愧疚,还是像他一贯干的那样,只是想到了一个现场看球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看台上,阿图罗对我说他的偶像是林孔,国民竞技队勇猛过人,速度奇快的前锋,他一直指着给我看说林孔的过人动作,在说他射门的脚法,但我完全没有听见,我只看到了伊基塔,那一头飘逸的长发,那面对对方前锋冷静的假动作,我甚至随着他攻出大门,组织进攻时,对着他大声呼喊着“前进前进!疯子疯子!”有一次甚至他攻到了接近半场,全场的球迷,不管是客场的还是主场的,都起立为他欢呼,而全然没有管已经有五个国民竞技队的队员,急忙回防到了小禁区里,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在疯狂推进。

终场结束时,我们喊着伊基塔的名字,他远远地冲着我们招了招手,就进了球员通道。我站在看台上,远远望着他的背影,我在心里,对着球场上的麦德林国民竞技队的队旗发誓,我要做一个像伊基塔那样的守门员!我要像他一样在这块草坪上奔跑!从那天起,我有了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目标。

我原先踢的是中场,在我们街上踢球是没有人愿意守门的,于是我主动要求守门,父亲给了我一个超乎同龄人的身高和敏捷,我每天在草坪上练着各种各样的侧扑,飞身扑救,扑脚下球,我练得很枯燥,但是我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伊基塔远远向我招手的画面,而他的样子,在我脑海的画面里却是越来越清晰,他的胡子,他的长发和黝黑的皮肤,他开朗的笑容。

终于,在又一个炎热的夏天里,我和阿图罗都成为了国民竞技队少年队的一员,阿图罗是前锋,我是守门员,接到通知的那一刻,我当时想,爸爸,你可以免费看国民竞技队的比赛了,只是,你已经不在了。

从我父亲滚进麦德林河的那一刻,我的母亲就好像有了预感。她那天早早地从咖啡工厂回了家。身上,还带着哥伦比亚咖啡豆浓郁的焦香味。她特地换上了,平时很少穿的白色亚麻布衣裙,拦住了正准备出去踢球的我,对我说,今天你要呆在家里。她的口气很平和,却是不容拒绝。

母亲长得,也许不算很漂亮,但是她有一种让人难以忘记的气质,她有一双坚毅的黄眼睛,像一只我行我素的猫。她是一个无以伦比的歌者,当她一开口,世界就好像全都静止了一样,每个人都在侧耳倾听,她的歌声里,有着麦德林湛蓝的天空和险峻的山峰,有着情人的呢喃和无怨无悔的爱情,她能唱出生与死,爱与怨,听她的歌,会让人哭,也会让人笑,她不经常唱歌,只有在每年的鲜花节,她才尽情地一展歌喉。

我很少见到母亲真正的生气,我对她更多的印象是系着一条脏围裙,对着我大声地叫嚷着,但转眼之间,她就会拿出一块做好的番石榴蛋糕,或是从隔壁的“冰山”冷饮店里按半价买来的一块奶冻,她会催着我赶快吃完,吃完要做功课,做不好我会把你从头打到尾!她依旧大声地对我嚷嚷着。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真正生气,就是那次和姑姑去波哥大看那个又肥又蠢的老板娘,我一直觉得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因为父亲对于女人还是很挑剔的,他无论如何不会找那个厨娘贝拉,母亲很可能是看错了,爸爸找的女人,怎么也不能比她差,或者,她是怕看到那个老板娘比她好看?

妈妈做的菜很好吃,我觉得比爸爸还要好吃,虽然爷爷说自己家的祖先,一个上士,给玻利瓦尔做过饭,后来这个故事在我爸爸的嘴里,上士变成了上尉。“加西亚家的男人,天生有一双,能做出打动人的心和胃的手。”我不止一次听过爷爷和爸爸这么说过,但是我还是觉得妈妈的饭菜最香,不管是巧克力玉米饼,还是水波蛋牛奶汤,还有炸猪皮,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这点阿图罗也是这么说的,因为只要知道我们家有好吃的,他就会死皮赖脸地在我们家呆着不走。

母亲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加工厂上班,她负责晒干咖啡豆,我刚出生第三天,爸爸就要回波哥大,他喝了两天半的酒,花光了他带回来的钱。妈妈骂着他,说他不管家里,是个败家子,他嬉皮笑脸地说一个星期后就把钱寄回来,然后亲亲我的小脸蛋,亲亲妈妈就走了。妈妈伤心地哭了,泪水浸透了包裹着我的布,和妈妈身上咖啡豆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悲伤地打湿了我毫无知觉的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出生两个星期之后,就随着我的母亲去咖啡园了。她把我背在背上,去晾晒咖啡豆。大家都来看我,夸赞着我的大眼睛和光滑的小手,体谅地让妈妈干一些轻活。我们棚屋的每个家庭似乎都是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女人出来干活养家,带着未满月的孩子来加工厂上班。每个孩子,也似乎都对这样的成长习以为常,父亲是醉醺醺的家伙,母亲意味着可口的食物和带着疼爱的呵斥。至于学习,对于我们当中的很多人,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我们只是在街上踢球,再长大一点跟着别人混黑帮,要不就找一份去山下帕布拉多富人区打杂的工作,后来这里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叫帕布罗·埃斯科巴,他有很多很多的钱,他给我们这边建了学校和医院,他说:“哥伦比亚人民终于拿起了打击美帝国主义的有力武器,我们对美国社会上的2500万吸毒者不负责任!”有很多很多的人追随他,多到能和这里的政府军对抗,我们都认为他是英雄,是他让我和阿图罗能够上学识字,让我们能在国民竞技队里踢球,我们不问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是他让我们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这就够了,因为生活,从来就没有教会我们去奢求温饱之外的东西。

麦德林在哥伦比亚的安蒂奥基亚地区,这里气候四季如春,没有霜冻,土壤肥沃,还有阿布拉山谷和麦德林河,是出产最顶级哥伦比亚咖啡的地方。妈妈和棚屋区的很多人,都在山谷边上的咖啡加工厂工作。你要是能站在山谷的高处,就会看见眼前一望无际,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低矮碧绿的咖啡树,绿油油地看上去,像是一排排精致的小玩具。等到天气暖和,咖啡树开出花来,乳白色五瓣筒装花朵,有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在绿色的椭圆形叶子衬托下,一串一串地点缀着如同波浪般起伏的山坡,就像一条条晶莹闪烁的浪花。咖啡的花朵两三天内就会凋谢,要过六到八个月果实才能成熟,果实的颜色一开始是嫩绿色的,然后变黄,最后变成红色,和樱桃的样子很像,等到红色时就可以采摘了。

母亲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水洗过的,脱去果皮的带壳豆,带壳豆再变成泡水发酵脱离果胶的种壳,放到暴晒场上去晾晒,我无数次看着那些焦黄的种壳,被铺在长方形的水泥晾晒场上,母亲不时去翻捡着,晾晒下面潮湿的种壳。虽然是晾晒,但是种壳还是要有一定的水分,这晾晒的程度,全凭着有经验的手指,去感觉种壳的软硬,等到晾晒好了,还要再收藏两个月,最后磨掉种壳,才能取出可以磨制成咖啡的咖啡豆。

我喜欢咖啡的味道,喜欢咖啡豆在指尖滑落的感觉,就像比赛最后胜利时,我抛出时皮球的那一个瞬间。但是在父亲出事的那一刻,母亲身上咖啡的味道变得又酸又苦,我抱着皮球,呆呆地坐在门边。

我使劲抬着头,看着天上的云彩,想着那一团团的云彩,像哪一种动物,母亲一反常态地没有去做饭,她站在门口,看着低矮的棚屋,看着远处的麦德林河,然后回过头看着我,说我怎么一下长得这么高了,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冲锋枪的声音急促而激烈,母亲赶紧把我拉回到了屋里,关上门。这里毒贩和毒贩之间,毒贩和政府缉毒武装之间的交火是经常有的,只要小心不要被流弹误伤,还是很安全的。但这次的交火不太一样,自动武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各种枪支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交火的地点好像也越来越近,爷爷在隔壁敲着墙,告诉我们他们一切都好,我也敲着墙告诉他们我们都在家。但我没告诉爷爷,那天父亲没有回家。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了大字标题的新闻,帕布罗·埃斯科巴在美国人的帮助下,被政府军击毙,一个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故事,一个奇特的时代,结束了。

父亲出事和埃斯科巴被击毙是在同一天,我很难想明白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就是上天的特意安排,不过,埃斯科巴是被当时就验明正身的,而父亲的尸体,是过了好久才捞上来的,身上已经被河里的鱼咬得残缺不全,脸上更是被啃得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从那以后,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拼命想着能踢上正式队,那样我就有钱了,就不用让妈妈再去翻那些湿漉漉的种壳,她的每一次弯腰低头,都好像会让她老得更快,我想要能搬到山下的帕布拉多去,给她买一套房子,要让她过上真正的好生活。每次看到她坚毅的黄眼睛时,我都这么想。可我还不行,因为守门员总是要一个经验丰富,稳定发挥的人,我还是太年轻了,最多在预备队里打打替补。

没过多久,阿图罗就离开我们,跟随青年队训练了,他们和一队合用一块训练场地,他每次训练,都能看见一队的队员,林孔和伊基塔都能看见,他要到了他的偶像林孔的签名,但他没有看见伊基塔。听了他的话,当时我看着空荡荡的球场,失望得连话都不想说了,阿图罗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如果有一天他打进了一队,他就给我要一件伊基塔签名的球衣。

我记得他当时抱住他,哭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一天天地苦练着,希望能有一次上场的机会。终于,在一次比赛中,因为正选门将扑单刀球犯规被红牌罚下,我临时替补上场,当时我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跑向球门时,我的手臂一直在抖,连守门员手套都系了几次才戴好,幸好,我的发挥很出色,扑出了两个必进之球,我的身高让我在争抢中游刃有余,我的苦练终于有了回报,我们队最终反败为胜,在终场时,我听到了人们呼唤我的名字,这是属于我的夜晚,我终于有了展现自己的机会。

我继续更加刻苦地练习,我慢慢脱颖而出,在预备队里有了稳定的首发位置和出场时间,而阿图罗,那时已经成为国民竞技队的一名前锋,他也完成了自己的诺言,给了我一件伊基塔的签名球衣,我渴望着有一天,我和伊基塔,我的偶像,能站在同一块球场,为同一支球队而战斗,我相信那一天,终将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1995年的美洲杯,我和阿图罗在麦德林中心广场,和无数的人,一起看着广场上的大屏幕,人山人海的广场上,无数不时高高举起的的手臂,随着人们高喊着哥伦比亚队的名字,或是高声唱着一支令人热血澎湃的歌。卖冰淇林和啤酒的小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还有人高喊着“炸香蕉,炸香蕉”,不同肤色和不同信仰的人都聚在大屏幕前,等待着哥伦比亚队的第一个进球。

那天的情景我历历在目,阿图罗买了两个炸香蕉,递给我一个,我们一边吃着,一边不错眼珠地看着场上激烈的比赛,就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伊基塔再次攻出球门,人群里低低响起了一阵骚动,每个人都喜忧参半地看着冲向中场的的伊基塔,果不其然,伊基塔的传球被断,对方球员迅速发动反击,攻方球员发现伊基塔离球门较远,于是调整了一下,就打出了一个将近三十米的吊射,皮球旋转着直奔球门而去,广场上的人同时惊呼起来,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如果球进了,这肯定是疯子伊基塔的失误,而且哥伦比亚队先失一球,之后的比赛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甚至有可能失去这场比赛的胜利,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伊基塔出现在了门前,在足球眼看着就快要入网之前,他的身体鱼跃前倾,用两个后脚跟将球踢出了大门。皮球从他如同灵猫一样的身体后面,向前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慢慢落向中场,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挤得水泄不通的广场中心,如同清晨的阿布拉山谷一样寂静,我和阿图罗手里拿着炸香蕉,就放在嘴边,完全忘记了放进嘴里,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屏幕,过了三秒钟,所有的人都沸腾了,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声响,不同肤色的手臂高高举起,一起高喊着伊基塔的名字,我和阿图罗互相拼命拍打着对方的的身体,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们见证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一次门前救险,就在刚才,就在我们眼前。

从此,伊基塔在我的眼中,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从那场比赛之后,我反复地看了伊基塔的那次救球,看得我都已经忘记了多少遍,他的动作,如同慢镜头一样地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才是门神的标志,我想。我对这个动作是如此痴迷,以至于我每天都会偷偷地练习,全身上下都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我也没有放弃,我要做和他一样的动作,我要在比赛中用这个动作向他致敬,更要证明,我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门将。

于是,时间到了那一天,那一天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道分界线,我不知道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因为命运,已经让我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那天是一场国民竞技青年队和独立青年队的比赛,我首发登场,对方攻势很猛,我们一直处于守势,我决定用我的行动鼓励队友进攻,在一次接球后,我带球进攻,传给了我方的队员,但是很快被阻截,对方看到我离开了大门,也是用了一脚吊射,我迅速向球门跑去,在球即将进入球门之前,我像伊基塔那样,身体高高跃起,用两个脚后跟把球踢出了球门,但是也在同时,对方的前锋迅速地赶到,拔脚怒射,他直接踢到了我小腹下面,我当时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疼痛从下面不断地涌上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母亲抚摸着我,泣不成声。阿图罗面色铁青地站在我的病床前,脸上还挂着青紫的淤痕,那个我不认识的前锋,踢到了我属于男人的东西,尽管做了手术挽救了我的生命,但是我,我里奥·赫尔南德斯·加西亚,已经不再是男人了。

我不知道如何去承受这一切,我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我所有的梦想,都无法实现了。我离开了球队,队友们都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如果我不是用鱼跃的姿势去救球,如果我不是想自己带球发动进攻,如果我不是想成为像伊基塔那样伟大的门神,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现实就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现在都成为了泡影,我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我曾经想象着这里会有无数人呼喊着我的名字,想象着我在这里,得到我梦想的一切,我不会再回来了,我想。

我回到家,开始借酒浇愁,喝醉了我就倒在床上。我做梦,我无数次梦到了我的球场,梦到了灯光打在我骄傲的脸上,我在准备上场。对手挑衅的眼神,人们疯狂的呐喊,皮球在快速地传递,一脚角度及其刁钻的射门,被我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我喜欢做梦,我更喜欢梦里的我,而现实的我,每天我在镜子里看着的我,我是什么人?是一个男人?不,我不再是男人了,我是一个女人?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一只狮子变成了女人,母亲已看着我每天的酗酒和自暴自弃,她不再是鲜花节上的领唱,班布戈的舞者,她变成了一个心痛的母亲,她的痛苦其实和我一样,只是她,从来不想让我知道。

阿图罗经常会来看我,只是我们不再说起足球,不再看比赛,他仍然把我当做他的兄弟,而我,却不知道应该把他当做我的什么,我不知道,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开始寻找毒品,寻找更能麻醉自己的东西,在我们这里,虽然帕布罗·埃斯科巴被打死了,但是毒品在麦德林还是不难找到的。

在发现我枕头下的针头后,母亲叫来了阿图罗,她说只有阿图罗才能救得了我,阿图罗来了,他带着我去了山下的帕布拉多,进了一家乐器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奥,你妈妈让我和你谈一谈。”他说道。

“我们都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了。”他说道。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吗?”他让店员从后面拿出一把绑着大大蝴蝶结的吉他。

“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说道。

“里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那些东西不能让你活下去,只能让你死得更快。”

我看着阿图罗年轻英俊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看,我给自己的纹身。”他说着掀开自己的t恤衫给我看,在他心脏的位置上,有一行花体的名字,那是,我的名字。

“答应我,活着,好好地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我不想让这个名字,变成我对你的纪念。”阿图罗把吉他放到了我的手上。

我捧着吉他,看着那个大大的粉色的蝴蝶结,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琴弦上,我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像是一个泪人。

从那以后,这把吉他,让我成为了一个歌手。

如果不是阿图罗送给我的这把吉他,我可能永远不知道,我会唱歌,而且,因为这次意外,我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嗓音,医生说我可能会保留某些男性的特征,因为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阉人。所以我可以唱尖细的男声,也可以唱沙哑的女声,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又可能谁都是,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女性的名字,叫伊丝苔拉,在西班牙语里,伊丝苔拉是星星的意思。爷爷和奶奶无法接受加西亚家的长孙变成了孙女,但是我愿意,我宁肯是一个女人,也不要不男不女的活着,令人屈辱地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教我唱歌,唱班布戈,唱哥伦比亚的民谣,还有流行歌曲,我原先最喜欢迈克尔·杰克逊,现在我可以模仿得维妙维肖,我能唱《坏》,唱《镜子里的男人》,我也可以唱惠特尼·休斯顿和玛利亚·凯莉的歌,我甚至,还能唱阿黛尔的歌,那首《有个人像你一样》。我每天抱着吉他,像我练习足球一样刻苦地练着吉他,母亲脸上带着久违的微笑,看着我,轻轻地跟着我哼唱着,如果高兴,她还会随着我的歌声跳一段班布戈,我看着母亲的脸,她,也看着我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们默默地相互凝视着,母亲好像找到了一个女儿,而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一开始是在家乡的小酒馆唱歌的,因为母亲年纪年纪大了,不能再去咖啡园上班了,我要挣钱养活妈妈和我自己。是阿图罗帮我找到了一个他朋友的酒馆,叫“安迪和他的女朋友们”的酒吧,我每天在那里唱歌。一开始,有很多酒吧的客人惊讶于我的嗓音,但当他们看到我的脸时,那每一个人看到我时的表情,都在提醒着我,我对于很多人,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危险,一个必须远离的怪胎。

“不用管他们怎么想,里奥,只要你的心里有那一头狮子,你就永远是狮子。”阿图罗不止一次地对我说道。

他经常来听我唱歌,甚至在他的后背上纹了一只插着翅膀的狮子,他和对我动手动脚的客人大打出手,他对待我,就像我的男朋友。

我用在酒吧唱歌攒的钱,去做了一次整形手术,我在外貌上,彻底把自己变成了女人,丰满坚挺的胸部,曲线圆润的翘臀,那曾经,可以牢牢抱住一个如同出膛炮弹的皮球的双手,现在已经变得修长而柔软。我成为了伊丝苔拉,真正的伊丝苔拉,一个哥伦比亚女人。我把阿图罗的名字,纹在了我的胸口,这个纹身会一直提醒我,我曾经离黑暗的深渊那么近,是这个名字挽救了我,我要一辈子忠于他。

我在麦德林唱出了名气,很多人都邀请我去他们那里做驻场歌手,还有人要给我出唱片,参加比赛,我终于能够在山下的富人区给妈妈买了一套房子。妈妈走进新房的那天,高兴得像个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一天。她抚摸着我的脸,默默地流着眼泪说道。

一切都会好的,妈妈。都会好的。我说道。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始终是她的孩子,不管我是里奥,还是伊丝苔拉。

住进新房的两个月后,我的母亲赛琳娜,在一场警察与毒贩的飞车追捕中,被撞成重伤,没有等到我和她见最后一面,就离了我。

我很纳闷,我一直想不通,在我们山上的棚屋,有毒贩的枪战,有警察的毒打,抢劫杀人的事更是常见,这些妈妈都经历了,而且活下来了,可她刚刚在我给她买的新房子才住了两个月,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

所以,我在妈妈和爸爸的坟墓前,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离开哥伦比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文和卡瓦尼站在火焰屋里,环视着这个装修气派,布置奢华的房间。

火焰屋很大,足足占据了这个楼层的三分之一,一盏光彩炫目的大号黄色水晶吊灯,如同午夜绽放的礼花一般,悬挂在客厅的中央,灯光之下,是一条长长的木质茶几,几个铁锈红色的大号皮沙发,如同被剥了皮的虎视眈眈的沙皮狗,蹲坐在茶几周围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旁边大大的落地窗,拉着厚厚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房间的另一边,有一张厚实宽大的实木大班桌,整个桌子前端略略翘起,像是军舰的控制台,一尊黑色的美洲豹乌木雕像,一副警惕的样子,在墙角怒视着前方。桌子后面,是一把黑色的大班椅,椅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阿拉斯加鲑鱼的模型。另一边墙边,是低低的黑色酒柜,酒柜的上方,悬挂着颜色鲜艳的日本浮世绘三联画。房间里铺着厚实的橡木地板,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茶几上,凌乱地洒落着几道白色的粉末,两三个还滴着液体的针头,扔在桌子的一角,还有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挂在沙发的扶手上,喝干的和喝了一半的酒杯到处都是,酒柜上摆了好几个空酒瓶,旁边的花瓶,不知道被谁碰到了,花瓶里的水洒了一地。

屋子黑红两色的装饰,使得坐在椅子上那个人的一头白发,显得格外醒目,他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在那里,头歪向一边,向后使劲地仰着,好像整个人随时都可能带着椅子翻过去,他半张着嘴,嘴角有着一丝丝鲜红的东西慢慢流了下来,眼睛看着远处的水晶吊灯,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马文和卡瓦尼都知道,他已经不可能说什么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马文和卡瓦尼,是被酒吧老板查普曼请过来的,说是请过来的,实际上,是查普曼的四个贴身保镖给押过来的,他们先是被领到查普曼的办公室,四个保镖就关上门,退了下去。

查普曼坐在一个宽大的欧洲古典双人沙发里,他近乎两米的身高,两百五十磅左右的体重,坐在沙发里,没看到他的身边,有丝毫多余的空间,他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像是剽悍无惧,可以随时战斗的军人,马文还注意到,他,有一双冷酷的蓝眼睛。

“先生们,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查普曼叼着雪茄,看着他们俩说道,他并没有让他们坐下。

马文看着查普曼,没有说话,而卡瓦尼耸了耸肩膀,“先生,我们不知道被带到这里,是来干什么。”他也没有经过查普曼的同意,就径自坐到了他的对面。

查普曼摇摇头,“这样不好,很不好,我不喜欢这样。”他皱着眉头说道:“但是,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这件事,只好由我来说了。”

查普曼放下手里粗大的雪茄,他看了一眼马文,又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卡瓦尼,他伸手示意马文坐下。

等到马文坐下,他说道:“你们是马文和卡瓦尼,是两个,从英国过来的私人侦探,你们两个人来到加拿大,在这个月,和缉拿大缉毒总队的三个部门的头头都有接触,我很有兴趣,为什么你们两个玻璃会和缉毒总队的人有联系,所以我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事跟我有点关系,”他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神冷酷无情,“你们来到这里,是要为了要配合加拿大的缉毒小组,抓住那只白头翁,米洛·卡洛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卡洛斯也是你们这样的,呃,我说玻璃你不会介意吧?”查普曼重新拿起雪茄,他挑衅似的看着卡瓦尼,“虽然我做的就是玻璃的生意,但是我还是对男人操男人这事觉得特么恶心。”

马文和卡瓦尼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听过比这更难听的。

“他们哥伦比亚人,容不下同性恋,比美国那边还厉害,米洛这件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他每次到加拿大这边,都会来找到我,让我给他安排一下。直到今年夏天他和我见面,他提到秋天有一笔大生意要做,但是现在风声太紧,所以有些犹豫,不过他说,那个和他做生意的意大利人和他一样,他很想再见他一面。”

查普曼死死地盯着卡瓦尼,“我理解的一样,可能和他理解的一样不太相同,我不知道,是和他一样,隐瞒着没有让人看出来,还是,就是个公开身份的玻璃?”

“不过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边的缉毒总队要你们来,因为是不是玻璃,卡洛斯一眼就能看出来,找个警探什么的,就是让他去送死,当玻璃这事不是那么光彩,找个外边的人好办事,就是出了事,也好特么把一身的屎,抹在别人身上。”

“你们在哪里抓卡洛斯我管不着,我们不是朋友,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生意人,但是你们在我这里抓人,就是要找我的事。”

“所以我很不高兴,很特么不高兴。”查普曼看着他们俩,“现在,该你们说点什么了吧?”

“基本正确。”马文平淡地说道。

“好,那你们告诉我,是你们当中的谁,是谁,杀死的卡洛斯?”查普曼漫不经心地拿起了雪茄,喷出一口烟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文和卡瓦尼互相看了一眼,在两个人平静的目光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对视。

“刚刚就在十分钟前,卡洛斯死在了火焰屋,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查普曼的眼睛在两个人的脸上,如同探照灯一样地搜寻着什么。

“为什么你会认定,卡洛斯,是我们俩当中的一个人杀的?”马文问道。

“在今天晚上出现的人里,只有你们俩嫌疑最大。”

“我们是要抓他,杀他不是我们的目的。”

“所以我希望,在警察到来之前,你们能帮我找到答案。”

“如果我们办不到呢?”卡瓦尼迎着他的目光问道。

“那我就只好把你们的名字交给卡洛斯的朋友,相信我,从那以后,你们一辈子都会活在噩梦里的。”

“那又何必这么麻烦呢,你直接把我们,交给他们不就行了?”卡瓦尼说道。

“我特么要知道是谁干的?!”查普曼拿雪茄指着卡瓦尼,低低的声音里有一种被刻意控制的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是交待,你们懂吗?这是我们的规矩。”他重新把声音放缓,看着他们两个人。

“现在是午夜,我给你们的时间,是到天亮。天亮之前,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我不能让我的酒吧里,有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我们有选择吗?”马文冷静地问道。

“有,”查普曼随手从身后拿出一把大号的柯尔特手枪,用枪指着他们,“你们可以选择去死。”

查普曼喊了一声,他的四个保镖开门走了进来,查普曼歪了一下头,“带二位去火焰屋,好好让他们鉴赏一下,找不到人,他们就别想出那间屋子。”

四个保镖拉着马文和卡瓦尼往外走,这时查普曼又高声说道:“别想着你们那些警察局的朋友会帮你,天亮之前,他们收不到你们的任何消息。”

马文挣脱了保镖的双手,他看着查普曼道:“我要今晚的监控录像,这栋楼的平面图,还有,我要和发现他的尸体的人,还有卡洛斯的手下谈话。”

查普曼冷冷地看着马文,点了点头。

马文和卡瓦尼看过火焰屋,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比火焰屋小很多,就像一个中等的酒吧包间。卡瓦尼一进房间,就开始寻找着录像机,准备播放火焰屋和二楼走廊的监控录像,马文在一旁,拿出他的登喜路烟斗,填上烟丝,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对卡瓦尼说道:“托尼,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头?”

卡瓦尼一边紧张地翻看着录像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加拿大缉毒总队的人当时不是说过吗,查普曼是加拿大黑帮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和卡洛斯的毒品交易,早就被他们盯上了,所以他对我们有所防备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没想到我们动手这么快而已。这间酒吧不过是他做毒品生意的幌子,我想,是他杀了卡洛斯,然后想嫁祸于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看查普曼的表现,很难看出来他是装的。而且他和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直接对我们下手就可以,这样对哥伦比亚那边就有了交待,而加拿大警方也不会对我们遇害的事深入追查,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地要找出杀了卡洛斯的人呢?”

卡瓦尼回头看马文,“除非···,”马文点点头,“除非人不是他杀的,而且他认为,他的身边,有一个加拿大警方的卧底。”

“我们要尽快找出这个人,不管他是谁,可能,都过不了今晚。“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和他的时间,都不多了。”

伊丝苔拉再次站到火焰屋的门口,是凌晨四点钟的时候。他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说是要人要问他关于卡洛斯被杀的事情。他说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他害怕得要命,他不想再说了,但是不行,他只好又一次站到了火焰屋的门口。

一个看样子文质彬彬的英国人在门口等着他。伊丝苔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不是查普曼的手下,他的手下伊丝苔拉都认识。而且这个英国人很有礼貌,说话也很有教养,伊丝苔拉有些纳闷,这个人,究竟是从那里来的?他又为什么要为查普曼卖命呢?

这个英国人把伊丝苔拉带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留着长发的阿根廷人,或是意大利人?伊丝苔拉不太分得清楚这两个国家的人,他端着一杯酒,站在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这间屋子里不知道哪里漏风了,伊丝苔拉总好像听着有呼呼的风声,还有,他觉得身上,出奇地冷。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把当时发现这位先生的情况,再对我们说一遍?”这个英国人和颜悦色地问道。

“先生,我对他们说了很多次了,我真的不想再重复了。我想睡觉,我真的累了。”伊丝苔拉疲倦地说道。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文,那边的那位先生,叫卡瓦尼,我认为,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能找到那个杀人的凶手。而现在,我们依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杀死的米洛·卡洛斯,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也是今晚唯一两次进出过火焰屋的人,所以你的话,对于解开这个谜题,至关重要。”马文依旧微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伊丝苔拉闭了闭眼睛,他想了想说道:“我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第一次来的

火焰屋。”

“再准确一点的时间你记得吗?”马文问道。

“大约是,九点半左右?应该是九点半左右,因为那时我还没有上场,我要等今晚的节目开始之后,我才要去化妆间准备,这里的节目都是在晚上十点开始的。”

“那,进来之后呢?卡洛斯在吗?”马文问道。

“他坐在沙发上,刚刚吸完,正亢奋着呢。”伊丝苔拉回答道。

“当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手下和保镖呢?”马文问道。

“对,就他一个人,他的人都不在房间里。”

“那他在屋子里和你说什么了吗?或者,做什么了吗?”马文看着伊丝苔拉的眼睛问道。

伊丝苔拉抬起头,他的目光里都是冷冷的敌意,“他的原话是,过来宝贝,来,亲亲我的宝贝,他等了你好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做什么了吗?”马文继续问道。

“他让我给他口交,我做了,这个,你是不是也要听听细节?”伊丝苔拉看着马文说道。

“如果需要的话,伊丝苔拉小姐,”马文微微一颔首,好像他刚刚知道,伊丝苔拉愿不愿意喝一杯下午茶,“那么,你是几点钟离开的火焰屋?”

“不到十点吧,我说我还有演出,他说让我十二点左右再过去找他。”

“你没有问卡洛斯,为什么还要十二点后再去找他?”

“在火焰屋里,每个人都知道,不能问,只要服从。”

“那第二次你到火焰屋是什么时候?”

“不到午夜十二点,演出刚刚结束。”

“演出的间歇,你是不是和一个中国人谈过话?”

“是的,那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游客,他和他的朋友来看演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中国人,不是卡洛斯要求你和他见面的?”

“不是,完全不是,”伊丝苔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就是一个到多伦多来旅游的游客,仅此而已。”

马文看了一眼卡瓦尼,卡瓦尼不为人察觉地点点头。

“伊丝苔拉,”卡瓦尼走过来,站到了他的身前,他问道:“第二次到火焰屋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诉我们,越详细越好。”

“我打开了门,走进去,我先走到沙发那边,看见没有人,然后我回头朝着桌子方向走过去,我看见卡洛斯先生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看着墙上的那幅大鲑鱼,一动不动的,我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应,于是我走过去,又叫了他一声,他还是没有出声,于是我就走到他的对面,发现,他变成了那样了,那种···,”伊丝苔拉在寻找着一个词来形容得更准确一点。

“一副已经死了的样子?”卡瓦尼接着他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他点点头对卡瓦尼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记说了?”马文插口问道。

伊丝苔拉疑惑地看着马文,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是的是的,我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卡洛斯先生说要一瓶智利罗斯柴尔德庄园的红酒,他要他们在十点一刻拿过去,因为他有事情要庆祝,而且他说时间要刚好。”

“难道说,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伊丝苔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据我们所知,那个时候卡洛斯先生还活着,而且他还和那个送酒的侍应生说了句谢谢,而且还留了一大笔小费。”马文用不无幽默的语气说道。

“听起来不像是卡洛斯先生。”伊丝苔拉也笑着说道。

“事情确实不像他干的,不过他活着这件事,是真的。”

“那就是说,我是发现他死亡的第一个人了?”伊丝苔拉问道。

“对,按照常规的嫌疑人推理来说,你的嫌疑最大。”卡瓦尼也直言不讳地说道。

伊丝苔拉耸耸肩,“我猜就是这么回事,正常人杀人,说是同性恋干的,同性恋杀人,说是我这样干的。”

“我不明白,你们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呢?这里都有录像监控的,很清楚的,只要调出录像,看谁是最后一个从屋里出来的,就知道谁是凶手了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卡瓦尼苦笑道。

“嗯?为什么?”伊丝苔拉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们。

“因为卡洛斯从进入伍迪的酒吧那一刻开始,火焰屋这一层的录像就被关掉了,这是卡洛斯的手下提的要求,为此还和这里的安发生了了争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当时是什么反应?是叫了吗?有人听见吗?”马文接着问道。

“我第一时间就叫了起来啊,他死得太难看了,我不停地叫着,嗓子都快叫哑了,然后卡洛斯先生和查普曼先生的手下就冲了进来,我就被带出来了,然后,就是不停地跟别人一遍又一遍的说今晚的事,我真后悔我第二次进来,我刚刚睡了两个小时,就又被人叫起来,又来说这些破事。那个王八蛋让我给他口交,连个硬币都没给我!”伊丝苔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好的好的,伊丝苔拉小姐,我们要问的事情,问完了,请回吧。”马文很绅士地伸出了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来送你出去,离天亮确切地说,”卡瓦尼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不会再打搅你了。”

“我只想回家睡觉,别的我都不想。”伊丝苔拉站了起来,他似乎疲倦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站起来一直打晃。

“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这间酒吧,这你是知道的。”卡瓦尼带着他往门口走去。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卡瓦尼边走边问道,“你的声音很特别,他们说,你可以唱男声,也可以唱女声,甚至可以模仿很多声音?我听你们的节目主持说,那一声猫叫,就是你模仿的?”

“是的。”伊丝苔拉回答道。

卡瓦尼和伊丝苔拉的声音渐渐远去,马文拿着他的登喜路烟斗,在屋子里慢慢地踱步,沉思着,他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到一丝波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丝苔拉从火焰屋里出来,觉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的,一直都是晚上演出时的黑色短裙,短裙的内衬把他的胸勒得紧紧的,汗水直接渗透进裙子里,他的面色显得苍白无比,感觉喘不上来气,他靠在门边的墙上,对送他回去的保镖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间。”

那个保镖打量着他,一脸嫌恶地道:“你是去特么男的那边还是女的那边?还是就在中间的洗手池里上了得了?”说完,他还爆发出一阵粗野而毫无顾忌的狂笑。

伊丝苔拉鄙视地冲他竖起一根中指,就转身进了二层的洗手间。

一进女洗手间,伊丝苔拉就挨个打开每个隔间,确认了洗手间里没有人之后,就进了一个隔间,马上把门插好,坐在马桶上,打开了在手里攥得死死的,卡瓦尼在门口塞给他的小纸条。

“二层的女洗手间的窗户下面,是一层的储物间。在储物间换上一身清洁工的衣服后出来。出门之前,用储物间的电话打一个外线电话,响三声,有人接电话后直接说三遍:‘姑妈病危!’,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上。打完电话后,从员工的侧门走,遇到有人问,就说是去清理垃圾,看到垃圾桶钻进去,不要想直接逃走,这里已经被查普曼的人完全封锁了。祝好运。”字条的下面,是一行电话号码。

伊丝苔拉闭上眼睛,他知道,他要把这个字条上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的异常珍贵。

卡瓦尼在门口看着伊丝苔拉进了洗手间,就对那个带着他来的保镖道:“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跟我进来。”

那个保镖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卡瓦尼进了房间,在他进门的时候,卡瓦尼很是仔细地瞥了一眼墙上,滴答的时钟。

陈默和lily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lily回到公寓后,马上紧紧锁好门,还不放心似的拉了拉门把手确认了一下,陈默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怎么啦?被刚才嗑药的那群人吓坏了?”

lily有点不太情愿地看着他,咬着嘴唇,慢慢点了点头。

陈默不由得笑了起来,lily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有什么事,好像也能自己处理,完全不是这样小女孩的样子。

“放心吧,都回来了,这边是市区,还是很安全的。”他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想想离那些吸毒的人那么近,我这心里,还是有点砰砰的呢,”lily拍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明天我们是什么行程?”她紧接着问陈默道,像是要赶紧忘记自己刚才的失态。

“我今天看了一下地图,”陈默说着拿出一张加拿大的地图,在上面指指画画地说道,“我们下一站是渥太华,加拿大的首都,四百多公里,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不用太赶的,这边是加拿大有名的枫叶大道,现在正是枫叶正红的时候,路上的风景一定非常好看的。”陈默满怀期待地说道。

“太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我可不再想吃这里油腻腻的汉堡了,我们在路上吃吧。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儿。”lily建议道。

“行,我们早点走,反正这一路都是高速,休息区应该都有吃的,而且路过的小镇也不少,我也吃不了那些东西了。”

“那就说定了,我先洗澡去了。”lily转身就往里屋走。

“对了,你明天把厚一点的衣服拿出来,这里天气变化的快,有备无患的。”陈默提醒道。

lily在门口冲着陈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在查普曼的办公室里,查普曼依旧坐在他的双人沙发里,叼着雪茄,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位子。在他对面站着的,是不动声色的马文和好像无所事事的卡瓦尼,他们俩身后,是站在门口的两个查普曼的保镖。

查普曼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用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天,就要亮了,先生们,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马文看着查普曼,轻声说道:“查普曼先生,米洛·卡洛斯的死,是一次意外。”

查普曼怔住了,他拿掉嘴边的雪茄,厉声说道:“意外?!你是说他从哥伦比亚跑到我这里,然后不小心自己掐死了自己?!意外?这就是你们这一对私人侦探要告诉我的?!”查普曼冷酷的眼神在马文和卡瓦尼的脸上来回扫视着,那目光,如同一只随时准备飞扑而下,直取猎物的鹰。

“是的,那是一次意外。”马文依旧轻声说道。“在晚上十点一刻,侍应生给卡洛斯送酒的时候,他还活着,还给了侍应生一大笔小费,这里有侍应生的口供为证。而在十二点,确切说,是不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他被人发现,被掐死在火焰屋的座位上。这说明他的死亡时间,只在十点一刻到十二点之间,可以说,谁在这段时间进出过火焰屋,谁是杀死卡洛斯的人的嫌疑最大。但当时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关闭,从录像上我们无法确认在这一段时间,有谁进出过火焰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你们是没有办法了?”查普曼冷笑着说道。“或者说,其实就是你们干的?”

“我们只是要抓他,不是要杀他,这个,我想你是知道的,查普曼先生。”马文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而此时,卡瓦尼正在玩着手腕上,一个地狱荆棘样式的手链。

“在那段时间里,卡洛斯的手下,和监控室的安保出现了争执,他的保镖都下到了监控室,你的安保人员要求必须得到你的同意,他们打电话给你,而你当时不在这间办公室里,所以他们又打了你的手机,你在。。。,”马文很是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你在一个信号很不好的地方,以至于要安保人员连问了你三次,才听到了你的答复。”

“我特么是问你谁是杀死卡洛斯的凶手!,你跟我说半天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查普曼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一样立了起来。

马文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检查了整个楼层,这里没有几间房子,检查起来并不费力,而这几个房间的信号都没有问题。最后,只有一间房子,我们没有检查,”他轻轻竖起一根食指,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那个房间,就是火焰屋。”

房间一下变得很静,静得好像,马文刚才的那一句耳语般的话,似乎还在房间里轻轻回响。

查普曼死死盯住了马文,他突然笑了,笑得就像一个残暴嗜杀的君主,听到有人劝他要以仁爱之心对待臣民一样可笑。

“马文,查普曼先生觉得你的话很可笑。”他说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后来,我和卡瓦尼在火焰屋里做了一个测试,因为这件屋子是密闭的,唯一可以打开的门又非常的厚重,而且还用红色天鹅绒厚厚地包裹着,火焰屋,是这个楼层里唯一信号不好的地方。而且当时楼层里没有人,卡洛斯的手下都下去了,而你的手下,在你的命令下,也都下去了,这中间,据他们回忆,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一个身体强壮的人,走进火焰屋,掐死卡洛斯后,再离开屋子,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掐死卡洛斯的那双手,应该是相当粗壮有力的,留在他脖子上的淤青证明,这个凶手的手相当大,根据手掌的大小推算,他至少应该有6英尺五英寸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卡瓦尼漫不经心地看着查普曼拿着雪茄,粗大厚实的手掌。

“为什么你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我们来查这个案子?”

马文也看着查普曼,他灰色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如同刀锋一般锋利的光。

“一个月前,克兰家族的人,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和你谈好了,那个时候,卡洛斯的死期,是不是就已经定了?”

查普曼蓝色眼睛里瞳孔突然收缩了,他看着马文,摇摇头说道:“你编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马文,死玻璃就是死玻璃,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凭一个凭空编出来的理由,你想让谁相信你呢?”

“有一个理由,我们才找到了证据,”马文说道,“卡洛斯是一个狡猾多疑的人,他谁都不相信,这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对每一次重要的见面都要录音,所以,我们搜查了一下屋子,包括他的身上,”说着话,马文拿出了一支录音笔,“这里面,有一段很短的对话,但是,足以证明谁是凶手了。”

查普曼仔细地看了一眼马文手中的录音笔,他似乎紧绷着的身体一下放松了下来,他示意站在门口,随时准备把马文他们拖出去的保镖摆了摆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叼上雪茄,吸了一口,才慢慢说道:“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结论,我觉得,很失望。我想你们这辈子,都要提心吊胆地活着了,直到那些棕色皮肤的哥伦比亚人找到你们,你们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解脱。”

查普曼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办公室的房门被直接撞开了,一队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加拿大警察冲了进来,直接制住了门口的两名保镖,查普曼见状,迅速把手伸到身后,刚把枪拔出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卡瓦尼,此刻突然出手,他向查普曼扔飞镖一样扔出了自己的手链,手链上隐藏的锋刃在空中弹出,直接钉在了查普曼粗大的手腕上,疼得他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枪。

这时警察们都已经冲进了屋子,喊着“不要动!把手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迅速控制住了办公室的局面,没有人试图反抗。查普曼看着马文和卡瓦尼,轻蔑地一笑,他把手举了起来,说道:“你们死定了,你们这对该死的同性恋!”

这时几个身穿高级警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看着马文和卡瓦尼,马文走过去把录音笔交给其中一个人,大声道:“卡洛斯已经死了,凶手就是查普曼,这是证据。”

查普曼奋力反抗着,一个警察正在给他念米兰达警告,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这完全是他们俩的栽赃陷害,他根本没有什么证据!这个根本就不是卡洛斯的那根录音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文此刻,身子停了一下,然后才带着一种满足的笑意,慢慢转过头来,他笑着看着查普曼,缓慢而清楚地说道:“你说对了,这个,确实不是卡洛斯的录音笔,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查普曼一下停住了,他一下恍然大悟道:“你特么地套我的话!你个死玻璃!我。。。”他还没有说完,几个警察就把他铐了起来,但他依旧暴跳如雷,这时卡瓦尼慢慢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手链,然后抬头看着查普曼,他凑近他,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这一次杀人,对你而言,确实是一次意外。”

查普曼看看卡瓦尼,又看看远处的马文,他闭了闭眼睛,说道:“你们知道是谁杀的?!你们特么早就知道是谁杀的,对吗?!”

马文看着查普曼,对着旁边的警官道:“警官,如果对这间屋子仔细搜查一下,我相信,你们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包括,一个像是录音笔一样的东西。”

查普曼一路怒吼着被带了出去,卡瓦尼看着他被带走的背影,对马文说道:“他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太阳会出来得这么早。”

“是啊,”马文看着窗外透进来的第一缕晨曦,他拿出自己的烟斗,慢慢装好烟丝,和卡瓦尼一起走到窗前,他们俩拉开窗帘,清亮明媚的光线一下照了进来,马文点了几次烟斗都没有点着,还是卡瓦尼扶住他有些颤抖的手臂,才点燃了烟丝,马文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和卡瓦尼,相视一笑。

陈默和lily是被警笛声吵醒的。楼下连续经过的警车,凄厉的警笛声让他们俩先后从各自的床上爬了起来。陈默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拿出一件厚的冲锋衣穿上,收拾停当之后,他敲了敲lily的房门,说自己先拿了行李下去热车,等她下来。lily在房间里应了一声好。

陈默上了车,先打着火,打开暖风,然后摊开地图,仔细地看着,昨天晚上他规划好的路线,过了一会儿,lily过来了,一上车她就急忙对陈默说道:“你听门口的保安说了吗?说是咱们昨天去的那家酒吧出事了,今天这一大早儿的警车,都是往那边去的。”

“啊,”陈默收拾好地图,“怎么咱们昨天去了,今天一早就出事了?他们没说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啊,说是昨天晚上出的事,应该是咱们走后出的事。哎呀还真悬啊”lily有些夸张地叫了一声,“看来在这边还真得要注意安全。”lily说着,不自觉地用手去摸了一下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铃铛。

陈默犹豫了一下,被lily看出来了,她问道:“怎么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陈默回答道。

陈默把车开出停车场,从前街向西,慢慢向左转过街角,开上了约克大街。这一路两边都是兰德豪斯公园,枫树和各种变叶木,在道路两旁高高耸立着,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着的,翠绿,金黄,绯红,深红各种颜色的叶子,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陈默沿着约克大街向北行驶着,一路上经过一个商业中心,一个日本餐馆,因为他们出来得太早,都还关着门,街道上冷冷清清的。lily看着道路,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沿着安大略湖走吗?你这是要进市区里?”

陈默点点头,此时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排警车,闪烁着警灯停在那里,一条鲜黄色的警戒线,拉在伍迪的酒吧门前,警察和便衣侦探来回地进出着现场,警灯不断转动的光,打在每个人脸上,身上,给人一种大难临头,危险迫在眉睫的感觉。

陈默把车开到警戒线附近,停好,说道:“我下去,看看。”lily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有说话。她和陈默一起下了车,换到“北京雪人”的驾驶座,然后转过头,对陈默说道:“十分钟,够了吗?”

陈默点点头,就朝着酒吧走去。

就在此时,一队警察,押着好几个人出来了。被押着的人中走在第一个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剽悍的白人,他用手遮着脸,但是还是被有些得到消息赶来的媒体认了出来:“查普曼先生!查普曼先生!请问你对这次警方的行动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要见我的律师。”在查普曼被塞进警车那狭小的空间里之前,他反反复复只说了这一句话。

陈默还看见了,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两个人外国人,马文和奇瓦尼?大概是这个名字吧,他们俩站在门口的一侧,好像在轻声地说些什么。

陈默希望能看见伊丝苔拉平安无事地走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自己可能会心安一点。就好像看着伊丝苔拉一切无恙,自己的病,也会有希望自愈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么觉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回到车上,因为没有穿冲锋衣,他觉得刚才在外面感受到的寒意,现在才泛了上来。他把暖风的温度调大,搓搓手,看看坐回到副驾驶座位上的lily,说道:“外面真还挺冷的,哎,你的厚衣服拿出来了吧?”

lily直视着前方,点点头。

陈默发动了汽车,“北京雪人”轻巧地调了一个头,向着湖边开去。

“好像是警察的大搜捕,我看见有好多的警察,省警,治安警还有不少的缉毒警,我猜是跟毒品有关。”陈默说道。

lily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前方。

“我还看见昨天晚上和咱们俩说话的那两个外国人,叫什么来着?马文和奇瓦尼?不对,欧文和卡瓦尼?总之是他们两人,不过挺奇怪的,他们俩好像跟警察还挺熟。”

“希望咱们认识的人都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要是和咱们认识的,这些萍水相逢的人,都能过得好好的,那咱们,也能过得好好的。”

“你怎么了?不想说话?早上起来不舒服?还是独肚子饿了?”陈默侧过头关切地问lily道。

“你给我好好开车!”lily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把陈默吓得差点踩了急刹车。

“怎么了你?!”陈默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又盯着前方,生怕出了事故。

lily又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话啊,我是做错什么了?”陈默开着车,急切地问着lily。

lily还是没有说话。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啊?”陈默有点儿急了。

这时“北京雪人”已经快到上加德纳高速公路的路口了,陈默找到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一拐把停到了路边,停下车,他看着lily,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下车的时候不时还好好的吗?”

lily只是转过头来,满脸紧张地看着他,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悄悄往车后座指了一下。

“啊?”陈默更是纳闷了,他着实有些不明白lily这前后的情绪变化,这时他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一股腐败难闻的气味,而这气味里,似乎还混合着一丝甜香的味道,像是香水,又像是一种香烟的味道。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lily道:“你?难道你刚才。。。,你身上?”他似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话了。

lily拼命地摇着头,然后哀叹一声,好像已经对陈默的反应无奈了,她紧张地指指后座,陈默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只是放着自己的冲锋衣和lily的羽绒服,他回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lily,我知道国内的事让你情绪不好,可是。。。,”陈默看着lily的脸,忽然觉得事情不对,他急忙再回头,仔细看着自己的冲锋衣,虽然自己买的是大号的,但是好像没有那么大,在嫩黄色的下摆那里,隐隐好像接出了一大截棕色的下摆,和lily红色的羽绒服裹在一起,只有从他的那个角度才能看清楚。

陈默好像一下停止了心跳,他大张着嘴看着lily,目光里充满着惊恐,这时的lily如释重负,连连点着头,陈默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跃而起,去拿放在前排抽屉里的瑞士军刀,那是他接车时就放在里面的,就在这时,只听lily一声尖叫,从汽车的后座的衣服里,猛然跃起了一个人。

陈默的动作一下像被定格了一样停住了,因为他觉得他的肩膀,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给顶住了,lily尖叫着,试图想用手打掉陈默身后的那个东西,这时陈默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疯狂而歇斯底里一般的声音:“不要动!想活命的就不要动!”

陈默和lily两个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那个声音突然说道:“你们?是中国人?”

陈默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又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他用英语说道:“是的,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没有钱,车里你想拿什么就拿走吧。”他大喘着气说了这几句英语,说完了好像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那个声音里有着一丝不确定的犹疑。

“伊丝苔拉?”陈默不敢相信一般地试探着说道,因为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他。

lily和陈默,带着无法相信的表情,慢慢转过头,虽然那一袭性感的黑色短裙,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得污七八糟,肩膀上,好像还残存着一片菜叶似的东西,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一块块的擦伤,最糟糕的是他的头发,他留着的短发,好像是被人抹了一层各种各样的沙拉酱一样,五颜六色,而且还货真价实地散发着沙拉酱腐败的味道。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切牛排的餐刀,正顶在陈默的肩膀上,餐刀后面他的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狰狞的表情。

三个人好像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很遗憾,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见面。”伊丝苔拉先开了口。但是他手里的餐刀却没有放下。

陈默和lily有着千言万语,却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我放下刀,你们能保证不报警吗?”

陈默看看lily,lily大睁着眼睛,好像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伊丝苔拉,我们相信你,”陈默慢慢地说道,确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清楚。“我们不会报警,那是不是,我们也可以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们?”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清晨的阳光从后座照射过来,照在车里,三个如同雕塑一样的人身上。

“好,我答应你。”伊丝苔拉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个人都慢慢平静了下来,伊丝苔拉收回了手里的餐刀,lily和陈默大口地喘着气,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过了一会儿,伊丝苔拉说道:“我要告诉你们,我不是坏人。”

陈默看着后视镜点点头。

“我希望,你们两人如果需要的话,用英语交谈,可以吗?”伊丝苔拉说得很客气,但是语气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减少。

陈默和lily都冲着后视镜点点头。

“这边快到上高速的路口了,不能长时间停车,你现在必须把我送到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们就自由了。”

“你要去哪里?”陈默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问道。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伊丝苔拉依然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那把餐刀。

“离这里不远,圣劳伦斯市场。”伊丝苔拉说道。

“好,我送你过去。”陈默看了一眼lily,她已经抱着衣服的前襟,在那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陈默伸出手想用导航去定位,伊丝苔拉制止他道:“你按照我说的走。”

陈默又看了一眼lily,他对伊丝苔拉道:“我的同伴有些不太舒服,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丝苔拉看看陈默,点点头。

陈默侧过头,对着lily说道:“没事的,就当是,是一场梦而已,我们把他送到地方就可以走了,别害怕,没事的。”对着一个中国人用英语说这些话,看起来实在是滑稽可笑,不过,当时他们俩,谁都没有笑出来。

lily勉强地点了点头,把头从前襟里抬起来,看着陈默,流着泪说道:“ok,ok。”

陈默开着车,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有一次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直到按照伊丝苔拉的指示,远远看见,圣劳伦斯市场那座地标性的红砖大仓库建筑,三个人的心,好像才都放了下来。

伊丝苔拉让陈默,把车停在圣劳伦斯市场后面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然后说道:“我需要你的衣服,还需要钱。”伊丝苔拉对陈默说道。

陈默道:“钱应该就在那件冲锋衣的内兜里,钱可以都给你。你,能不能把证件给我留下?”

伊丝苔拉没有说话,他拿出陈默的钱包,又翻出一个药瓶,他看了眼药瓶,把药瓶扔到了座位上,然后拿出钱包,他就拿出了一张纸币,就把钱包扔到座位上。

“中国人,我走了,记住,不要回头,不要说今天见过我。”

陈默和lily频频地点头,除此之外,好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后车门轻轻地一响,然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陈默慢慢地说道:“伊丝苔拉,我们可以走了吗?”他没有回头,但是也没有人回答。

陈默试探着转了一下头,又说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慢慢转过头,后座上,只剩下lily的羽绒服,陈默的钱包和药瓶,已经没有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快走快走!”陈默一脚油门,“北京雪人”就窜出去了,不管出去是哪里,先开得远远的再说,这是他们俩当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马文在酒吧门口,看见了那个中国人。他有些焦急地站在黄色警戒线的后面,看着酒吧门前进进出出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是想看到昨天的那个歌手。

他觉得很有意思,一天之内,这个中国人出现了两次,而且这时间刚刚好,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卡瓦尼走过来,低声道:“我还是觉得这个中国人有问题。”

马文笑笑,回过头看着他道:“小卡,他能有什么问题呢?他的心里确实有一个秘密,但那是只和他自己有关的。他的体型,在亚洲人里算是高的,但是并不强壮,他手指柔软,走路有些僵硬,这些都是在写字楼里打字坐得太久的缘故。他人虽然有些拘谨,但应该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英语说得还算流利,只是过分讲究语法,不是强迫症就是他干的工作对他的条理要求比较高,我猜他是干会计的,因为他直接说自己是直男,他的朋友是直女,他不是英语不好,实在没话说,就是潜意识里要求精确,而他显然不属于第一种。”

“还有什么呢?他的秘密是什么呢?”卡瓦尼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眼窝深陷,眼睛下面有发黑的迹象,这是长期睡眠不足的表现。他没有戴戒指,但是他的手指上有戒痕,说明他离婚了,离婚的原因不是他的同伴,他们只是朋友,应该和他这次旅行有关。他有时会神不守舍,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担忧什么,但不是这里的事情,他只是偶然和这些事情走到一起的,他完全没有这行人里的那种杀气。至于他担心什么,”马文把烟斗放到了嘴边,“那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歌手有问题的,马文?我一直以为是查普曼。”

“那笔小费,小卡。你看到我说给侍应生这么大一笔小费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了吗?”

“他不是很会心地笑了一下吗?正常人应该都是这样的表情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理解一个人,可以给一个侍应生一大笔小费,仅仅是送了一瓶酒?而他刚刚给他口交完,一分钱都没给他,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会心一笑,而是愤怒。”

“除非,他事先知道卡洛斯留下了那一大笔小费。”

“所以,他才让侍应生在正好十点一刻的时候给卡洛斯送酒。”

“而且,那个时候,卡洛斯已经坐在椅子上了,背对着侍应生,他只听见了一声谢谢,而我们这位歌手,有着异乎寻常嗓音和模仿能力。”

“他应该是用卡洛斯的录音笔,录下的那一声谢谢。”

“卡洛斯,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十点之前,他利用给卡洛斯口交的时候,掐死了他。”

“他虽然把自己的身材整成了女人的,但是那双有力的手,还是男人的。”

“还有我们在门口,那个要找火焰屋的黑人,”卡瓦尼想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我们不能确定卡洛斯昨天会去火焰屋。”

“那,他的动机是什么?一个变性的哥伦比亚歌手,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毒枭?”卡瓦尼问道。

“小卡,我们只能知道他是怎么杀死的卡洛斯,至于为什么?”马文看着清晨缓缓升起的太阳,“只有他才能回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劳伦斯市场开门很早,即使是这样的清晨,市场里也已经是人头攒动,乱哄哄的叫卖声,人们的交谈声,各种语言的问候声响成了一片。

伊丝苔拉穿着陈默的冲锋衣,在人群中穿行着,他用陈默的钱,在一个小吃摊位买了一个汉堡和一瓶水,然后坐在那里吃他的早饭,他吃的很慢很慢,好像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等他最后吃完,他站起身,走到地下一层,很明确地朝着一排卖咖啡豆的摊位走去,他径自走到左边的第二个摊位前,这个摊位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哥伦比亚女人,她用粗糙干裂的手,摆放着面前一小袋一小袋的咖啡豆,伊丝苔拉走过去,对着那个女人用西班牙语道:“姑妈。”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哥伦比亚妇女惊讶地抬起头,仔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她仔细地端详着,突然,她用手捂住了嘴唇,“里奥?你是里奥?”她颤声地问道。

伊丝苔拉使劲地点着头,泪水瞬时就模糊了他的双眼。

哥伦比亚女人失声叫道:“孩子,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正在后边搬运咖啡豆的一个中年男人听到声音,转头来,看见伊丝苔拉,他慢慢走近,仔细地看着他,他的脸上似乎显露出一丝痛苦的回忆,他慢慢伸出手,拉住他的肩膀,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是小狮子里奥?”

伊丝苔拉只是在那里点头,他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这是从哪里来啊,你先坐啊,孩子,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阿图罗,阿图罗,那孩子找了你好久,。。。”女人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只是在那里抹眼泪。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里奥,你知不知道,。。。”男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姑父,我都知道。”伊丝苔拉坐到摊位里面,拉着他们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踢假球,他说他最恨的就是踢假球,白头翁米洛·卡洛斯那场比赛之前就威胁他,说要是不听他的,就不让他看见明天的太阳。阿图罗啊,他像谁啊,他太认死理了。”男人看见了里奥,好像是又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伊丝苔拉拍着姑妈和姑父的脊背,听着他们的诉说,他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从前,爸爸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回来的样子,妈妈翻检着种壳的样子,那个红砖的二层小房子,可以远远望见的麦德林河,黄昏的时候,你在二层的露台上,还能听到河水哗哗的响声。

姑妈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衣服,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孩子,你这是去了哪里了?我给你找件衣服,你赶紧换上,都穿得像什么样子。”

伊丝苔拉笑着点点头。看着姑妈从摊位里急急忙忙地走出去。

姑父看着伊丝苔拉,犹豫了一下,边想边说地问道:“孩子,你在这里,有什么打算吗?”

伊丝苔拉看着姑父,没有说话。

“如果你想的话,你爷爷和奶奶年纪也大了,他们也想你,孩子。”姑父慢慢地说道,他的声调拖得很长,每一个字似乎都有回音,像是咖啡豆渐渐弥漫开来的香气。

“他们也不像过去那样了,人总是要转变的,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毕竟你还在,可是阿图罗,他。。。”男人说不下去了。

“我想回家,我一直想,我想爸爸,想妈妈,想你们所有的人。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家。”伊丝苔拉轻声说道,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驾驶着“北京雪人”,如同范·迪塞尔,驾驶着雪佛兰旗下的国宝级超跑—克尔维特,在街道上以近乎《速度与激情》一般的速度疾驰着,而坐在他旁边的lily,回望着身后,口中还在不停地喊着,“快!再快一点!”

陈默不知道自己转过了多少个路口,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圣劳伦斯市场有多远,他一直开到一个看起来相对繁华的街区,才开始慢慢把速度降下来,等到他找到一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才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到了一间警察局的附近。

他看着警察局的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lily看着陈默,又看了一眼警察局门口出入的警察,她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喘了口气,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问陈默道:“你打算怎么做?”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英语。

陈默摇摇头,慢慢把头伏在方向盘上,声音闷在手肘里,他也没在意lily说的是英语还是中文,“我也不知道。”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lily,问道:“你说,伊丝苔拉,她,他究竟会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呢?”

“这谁知道啊?只是萍水相逢,而且,”lily咬着嘴唇道:“他刚刚还绑架了我们,胁迫我们把他送到圣劳伦斯市场。”

“唉,”陈默摇着头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我们应该报警。”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着他刚才的举动,也不是想要伤害我们的样子。”lily有些犹豫着说道。

“说的也是,他也没拿咱们多少钱,就是拿了我一件衣服。”陈默说着还看了一眼被扔在后座的钱包。

“而且,如果报警,他们这边会不很麻烦啊?”lily探着头问陈默道。

“我想的是,他们会不会查我们的个人信息?会不会翻出你被拒签的记录?还有,要是他们让我们配合调查怎么办?我们有没有可能走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麻烦,”lily咬着牙,发狠地踹着前座的地垫,“其实拒签记录什么的都无所谓,看着他不像是个坏人啊,是什么事情要让他这么做啊?”

“老天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真是什么事情都让我们赶上了。”陈默看着警察局的门口,也是举棋不定地说道。

“要不就这样吧,”两个人考虑了好一会儿,陈默沉吟着道,“我们先不报警,看今天在酒吧门口来的警车和警察,这件事小不了,等回头我们再看看报纸和电视上的消息,如果说伊丝苔拉是嫌疑犯,那我们再去报警,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他跟这件事没关系,行吗?”

“他这个样子,很难说没有关系的,陈默,”lily摇着头道,“可是,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对他有这种感觉。”陈默有些奇怪地问道。

“女人的直觉。”lily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也许对伊丝苔拉不管用,”陈默也笑了,“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说的没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就按我刚才说的做?看看明天的消息再说?”陈默问lily道。

“那就先这么办吧。”lily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地,又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

“好,那我们现在开路,走枫叶大道,一路看着红叶去渥太华。”陈默故作轻松地说道。

陈默调好了导航,重新启动了汽车,于是“北京雪人”顺着街道,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慢慢地驶去。

陈默先是上了唐山谷路,陈默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属于枫叶大道,但是这条路上的景色,让陈默和lily第一次体会到,在大自然真正的秋天里,自由穿行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崎岖的道路,极目蜿蜒到最远处,在浓密繁茂的树林里时隐时现,火红色的,金黄色的,青玉色的枫叶,在道路的两旁,盛放着自己的颜色。这里的枫叶红到了极致,在秋日清冽的风中,如同火焰一般随风摇曳,高高的枫树,用红色的叶子遮蔽了头顶湛蓝的天空,明亮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落在被车轮带起来的落叶上,落在路边不知名的白色野花上,落在如同调色盘一样绚烂的前方。

陈默控制好车速,打开天窗,两个人呼吸着清凉甘甜的空气,刚才纷乱的心情逐渐静了下来,lily一直看着窗外,不想错过每一处绝美的景色。

“真是太漂亮了,”lily赞叹着,她的眼睛看着每一处转弯,看着每一个经过的山丘,看着道路曲折起伏的远方,“真的是一条到处都是枫叶的大道,美得,都让人说不出话来了。”

“人,一辈子在这条路上开一回,也算是值了。”陈默也有感而发地说道,说完,他驶上了一条直道,道路笔直地向前,一眼望不到尽头。路两旁的枫树,不知道为什么,和别的地方的枫叶都长在高高的树枝上不同,这里的枫树叶子都压得很低,似乎从车里伸出手就能摘到,此时这条道路上,只有陈默这一辆车,两个人的面前和身后,是一片弥漫天地的红。“白色雪人”穿行其间,如同一片洁白的羽毛,在一片无尽燃烧的火海中孤独地穿越。有那么一刻,陈默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他们,好像是正在穿越时间。陈默放慢了速度,他希望就这样开下去,希望这一段路,真的永远没有尽头。

陈默默默开着车,lily也只是看着窗外,不时用手机拍下看到的风景,看着澄澈高远的天空和秋日的枫叶大道,两个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和焦虑,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景色。

“陈默,你说,如果我就是死在这里,死在现在,是不是也算是很好了?”lily忽然说道。

陈默摇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讨厌,”lily看着他笑骂道:“有没有点正经的?”

“你这动不动就死呀活呀的,就是正经,我这一句就不正经了?”陈默笑着说道。

“我是恐惧,就是那种,从骨子里来的恐惧。”lily很认真地低声说道。

“还有孤独,随着恐惧而来的孤独感,这是你说的。”陈默开着车,慢慢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挺奇怪的,这趟出来,好像让我有点不一样了。”lily说道。

“噢,是吗?”陈默说道。

“我想,即使我回到北京,也很难再回到我在办公室的状态了。”

“我没见过你在办公室的样子,不过能想象出来,女强人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什么样?灭绝师太那样是吗?知道你就没什么好话。”lily轻笑着道。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在别人眼里,可能,我真的就是那样的。”

“我对自己严格苛刻,自然对别人也是这样,我有自己的底线,自然也要求别人要有,在公司,我更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

“我对我的男朋友也是,你,应该听到那天我和他的对话了吧?我要求他全心全意,要求他纯粹,他很努力地去做了,但是我从来都不满意。”

“平时,我从来没有这么多感慨的,也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这些问题。但是现在,看着这里的秋天,看着这些枫叶,在这条路上,一下子突然就有了,好多跟过去完全不同的想法。”

“我突然觉得我自己,似乎可以,好像。。。”lily苦苦思索着,寻找着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你,可以再柔软一点,相信现在的美好,不再想着生命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的深渊。”陈默看着前方,一字一句地说道。

lily听了陈默的话,突然把头转向窗外,陈默无意中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在车窗玻璃的反光中,在一片片红枫叶的影子划过的阴影里,lily的脸上,竟然有一滴清晰的泪,正在顺着腮边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回过头,他看着前方,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这时lily轻轻地说道:“说得真好,到底是靠写字为生的人。”她依旧看着窗外。

“其实,我也做不到我说的那样,”陈默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总得努力去做点什么吧,要不,连活着不都没什么意义了吗?如果那样,人生就只剩终点,我们只能毫无惊喜,心灰意冷地度过一生。”

“就像这次旅行,这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我们经历的,完全是,在北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你能相信吗?我们在机场怕被拒绝入境,我们第一次去了同性恋酒吧,我们甚至,甚至被一个变性的歌手劫持了!就用一把餐刀!而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行驶在这条最美的枫叶大道上,看见加拿大最美的秋天。我想起一个伟人说的一句话,只要你愿意尝试,人生,总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奇迹。”陈默微笑着说道。

“说的好,谁说的?”lily转过头来问道。

“我说的。”陈默笑着打着方向盘,把车开上了401高速公路。

401高速公路两旁的壮观景色,不同于唐山谷路的秀丽多彩。高速公路的右边,是一望无边的安大略湖,远眺水天相接处,湖水的深蓝与天空的晴蓝,让人心旷神怡。而高速公路的左边,是连绵不断的树林,充满阳光的原野,还有一片片果实累累,有人正在采摘的葡萄园。沿路红得深浅不一的枫叶,给人一种层林尽染之感,而别的各种树木不同颜色的叶子,把左边的风景更是点缀得五彩缤纷。陈默觉得这两边截然不同的景致,好像是大自然把这沿途的风景,用眼前的这条道路,分成了两幅绵延不断的油画,色彩浓烈却又如此和谐,当一处你觉得已是最美的风景,但等驶过一个高坡,又会让你看到红得更加灿烂的红叶,长得更加巍峨的枫树,陈默开着车,不时和lily指点着经过的风景,早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陈默看着时间快到中午了,就对lily说道:“咱们到渥太华,还有两个小时多的车程,这也快到中午了,要不先找个地方吃午饭?车也该加油了。”

lily点点头,看着导航上的地图,问道:“那咱们去哪里?这边上有休息区吗?”

“不用进休息区,离这条高速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城叫金斯顿,这个城市还有一个别名,叫‘水城’。”

“‘水城’?这是加拿大的威尼斯啊。”lily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这边有一条很重要的运河,叫圣劳伦斯运河,这个城市金斯顿,是航道上的一个重要港口城市,别看这地方不大,交通很发达,小城市也挺美的。”

陈默说着让lily去拿自己的背包,让她把旅游指南拿出来看,自己把导航上的目的地,添加了一个途经点——金斯顿。

等陈默把车开到金斯顿市中心的王子大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吃什么吃什么,看看有什么推荐的?”lily开始兴奋地翻着陈默的旅游指南,却大失所望地发现,关于金斯顿的餐馆,书里的内容只有半页不到,她泄气地放下书,埋怨陈默道:“我说你这都是什么旅游指南?肚子饿了,都不知道给咱们指个地方。”

“你着什么急,”陈默笑着说道:“反正加完油了,随你怎么找吧。”

“我还真饿了,我想吃四川火锅,还有沸腾鱼乡的水煮鱼。”lily横眉立目地对陈默嚷嚷道。

“你要的这些,我保证这里都没有。”陈默坏笑着回答道。

“那,哪里有好吃点的?上次那个汉堡吃得我难受死了。”lily对在多伦多吃的汉堡早餐还记忆犹新。

“我告诉你啊,你要想找好吃的地方,其实不难,”陈默一边开着车,一边眼睛扫着道路两边的店铺,“和咱们在北京一样,就是找好多人在排队的店,最好是人挤得乌泱乌泱的,那才好呢,而且肯定保证价廉物美,好吃不贵。”

“你少拿你们上学时那一套来糊弄我!你们那是乘着人多,好趁人不注意往外跑!”lily根本不买他的帐,毫不留情地批判着陈默,“到了加拿大还想来这一套啊?这可是给中国人丢脸的事情,我告诉你啊,想都别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哭的心都有了,“我是哪儿得罪你了?我们不就跑过那一回吗?那次,那次还不是因为吃冒了我们才跑的?这事说起来还得怪张然,他拉我们去喝酒,又忘了带钱,不跑我们怎么办?”

两个人正说着,陈默突然瞟见前面左边有一家像餐馆的店铺,排队的人都甩到了街上,他大声道:“就是那家了!我这就找地方停车。”

lily看着那家店铺的名字,念道:“锅很好的食物?这是什么怪名字?哎,你也不知道这地方做的是什么菜就停车啊?”

陈默打着保票,说道:“听我的没错,你放心吧。”

陈默和lily走进餐馆,发现这里不能算做完全意义上的餐馆,应该是一家食品店,但是这家店很有特色,有一条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的木质长柜台,还有一个造型古怪的金属屋顶。虽然店里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就是站着在吃东西的,但是每个人都很安静,连互相的交谈声也如同轻声的耳语。陈默和lily早上的计划,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吃完早饭再出发,谁知道碰到了伊丝苔拉,他们这一路狂奔,完全忘了早餐这回事,然后又是看了一路美不胜收的枫叶大道,两个人都兴奋着呢,也就没感觉到饿,现在已经到了中午,来回穿梭忙碌的店员,带动着各种食物诱人的香味迎面而来,或是飘然而去,木制柜台后面忙着收钱找钱的老板,还不时端出来一杯又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让本来就没吃早饭的陈默他们,更觉得饥肠辘辘了。

陈默看着排队的人,都是买了加了各种作料和香肠的正方形大块三明治,lily看着那一大块三明治,不由得笑了,她说道:“这三明治比我脸可大多了。”

陈默跃跃欲试地道:“管他呢,先来一大块尝尝,早上这一路担惊受怕的,早就饿坏了。”

他让lily先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就去排队买三明治。根据陈默的经验,生意好的店,基本上服务态度都差,排队的人火气也都大,可是这家店还真不一样,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的,互相谦让着,很有秩序,老板在百忙之余,还不忘了问客人午安,对老顾客,还要问问家人的近况,很有点家庭小店的味道。等到陈默排到了,老板看到他的亚洲面孔,很是客气问他是不是需要推荐一下,陈默赶紧点点头,老板给他点了馅料最丰富的“老板”三明治,陈默还要两杯咖啡,一共才十二加元,这是他和lily这两天,吃的最便宜的午餐了,他拿着三明治和咖啡,找到正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坐着的lily,lily闻到香气扑鼻的三明治,奇怪地问道:“难道是咱俩都饿出幻觉了?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三明治,光闻着就这么香啊?”

陈默说道:“先吃了再说吧,只要这个三明治不是幻觉就行。”他打开用纸包好的三明治,老板还很细心地替他们切成四块,就这样,每一块也有普通三明治那么大。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lily拿起馅料最多的一块,吃了一口连声说好,咖啡也是现磨出来的,真正的滴滴香浓,两人吃饱喝足,陈默感叹道:“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城,还能找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环视着这家食品店,一层楼的店铺,门脸很普通,白底绿字的招牌,一口斜放的黑铁锅,就是店的标志,里面不大,桌椅都是摆得满满当当的,这在地广人稀,习惯和别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加拿大,可是并不常见。中午用餐的高峰期已经过了,而来店里的人,却丝毫不见减少。而且难得的是,虽然顾客盈门,店员往来匆忙,但是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混乱,反而显得忙中有序,热闹非常。

陈默坐在那里,惬意地小口品着咖啡,lily坐在他对面,翻聚精会神地翻着陈默的旅游指南,她说原先功课做得不够,这回去渥太华,要好好看看。这时,食品店的老板,端着一杯咖啡,从木质柜台后面转出来,和每一个顾客都亲切地打着招呼。老板的长相身材,和法国电影《虎口脱险》里的指挥家颇有共同之处,都是小谢顶,五短身材,一双灵活得要跳脱出眼眶的小蓝眼睛,热情而狡黠,还留着两撇精心修饰过的,卷曲的小胡子。不过他比指挥家要胖了不少,系着围裙喝咖啡的样子,不像法国人,倒像是个意大利人。他看见熟人,或是双手激烈而夸张地做着各种手势,说那个谁谁谁的风湿病又犯了,不能过来喝咖啡了,或是喊着谁谁谁的名字,恭喜他有了孙子或者外孙子了。要不,就和一帮穿着军装老兵模样的人,情绪高昂地唱上两句,再就是,神情严肃地和在角落里的一帮嬉皮士们,推心置腹地说着什么。他在众人之中,往来攀谈,亲切熟络的样子,突然让陈默想起了老舍的话剧——《茶馆》,而这个老板,就像《茶馆》里的男主角——掌柜王利发。于是陈默忽发奇想,他慢慢端起咖啡,很有意思地默默观察着食品店里的每一个人,想象着,能把他们换成话剧《茶馆》里的哪些角色。比如,围坐在那边长条桌边的那帮人里面,有一个穿着打扮像一个政客的,好像正在情绪激动地说着一个保护加拿大鹅的问题,看他夸夸其谈的样子,可以算是唐铁嘴的现代加拿大翻版了,他旁边那个尖嘴猴腮,应声虫一样可怜兮兮的跟班,就是小唐铁嘴了。而那一帮穿着简朴,像是大学教授的人,好像聊的是最近的经济形势,还有加拿大对美国提高对加关税的反击,陈默听见了好多自从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的经济学专有名词,这么说,他们应该算是秦二爷了,空谈救国。而那个理着短发,有着可爱笑容的女侍应生,能不能算是小丁宝,陈默还真有点拿不准,但是要在这时候,坐在里面穿军装的那帮老兵中,如果有一个加拿大老头,突然拍案而起,怒喝一声:“我看咱们这加拿大,是要变日本轮船——乌安丸啊!”那才是真正令人绝倒的事情,想到这里,陈默不由自主地乐出了声。

lily看着陈默脸上忽喜忽忧的表情,还有他那毫无来由突然的一乐,把lily吓了一跳,她敲着桌子,压低声音厉声道:“我说,你乐什么哪?吓人一跳,吃饱了撑得?”

陈默一听她的话,笑得更是乐不可支了,差点从自己的椅子上滚下来。

这时,从门口进来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指挥家老板笑吟吟地迎上去,对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大声说道:“噢,菲尔,你怎么才来啊,我给你准备的三明治都快凉啦。”他说着,回头向在柜台里的一个店员示意着什么,看见店员点头后,他才回过头接着对菲尔道:“你知道吗?菲尔,我那天和他们争论,我说跳台滑雪是起源于古代维京人的一种刑罚,而他们说是爱斯基摩人无聊时玩的游戏,我和他们说都说不服谁。”他笑着指指那帮穿着古怪的嬉皮士,那帮人里,有好几个冲着坐在轮椅上的人挥手,笑着打着招呼:“嘿,菲尔。”

被称作菲尔的人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依然身板挺得笔直,如果他能站起来,身材也应该是很高大的。他看样子不到四十岁,留着好莱坞人式的胡须,就是《绝命毒师》男主角留着的那种样式,头剃得光光的,黑色的眼睛,脸形刚毅,上身的肌肉很发达,即使穿着一件宽大的带帽衫,依然可以看见他肩膀上高高隆起的肌肉,还有两条如同健美运动员一样粗壮的双臂。陈默看见,在他裸露出来的小臂内侧,有一行花体的英文纹身,但是陈默没有看清楚写的文字是什么。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只有大腿,膝盖以下全是空空的,而且在这个已经开始寒冷的季节里,他只穿了一条短裤,只不过短裤的裤口,是缝了起来的而已。

菲尔用手推动着轮椅,费力地从门口往食品店里走,直到他过了食品店的那道门槛,才向着那帮嬉皮士打扮的人挥手应答,然后笑着对老板说道:“你告诉他们,按照他们的说法,维京人会死不瞑目的。”老板很是得意地冲着嬉皮士那边,做了一个单手割喉的动作,而那边,则响起一阵夸张的哀号。

lily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叫菲尔的人,看着他推着轮椅在食品店里转着圈,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谈论经济的教授们微笑着和他点头,轻声打着招呼,而政客则习惯性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菲尔的身边,低声地问好,一只左手轻轻扶着菲尔的肩膀,右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标准的政客慰问劳苦大众的姿势,无论从哪个角度,随时都可以拍照。最后还是老兵们的问候比较实在,一帮人围着他,拍打着他的头和肩膀,用呼唤自己儿子的方式,叫着他的名字。

这个叫菲尔的人,显然是勾起了lily的好奇心,她把看了一半的旅游指南放到桌上,然后走向叉着腰站在门口的指挥家老板。

“你好,你是否能告诉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很有名吗?为什么这家店里的人都认识他?”lily问他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美丽的女士,”陈默在不远处的位子上,听到老板的回答,心想这老板果然是个意大利人,嘴太甜了。“这个人是菲尔,菲尔·尼克森。”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嘴,一脸笑意地,好像在等着lily的惊呼声和喜极而泣的抽泣声。

“是吗?”lily毫无反应地回了一句。

“啊,我忘了,您和那位先生不是本地人,我来和您说一下,菲尔·尼克森,是我们金斯顿的骄傲,他是连续三届高台滑雪世界锦标赛的冠军,还曾经是加拿大枫叶队的主力后卫。”老板觉得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就是一个很厉害的运动员是吧?”lily很有些敷衍地说道。

“何止是厉害啊!”老板嘴上两抹如同抹了油的胡子,夸张地翘了起来,“要知道在加拿大,能够既在滑雪又在冰球这两项我们加拿大人擅长的运动中,同时取得这么高成就的,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菲尔一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们金斯顿这个地方的人。”指挥家老板的自豪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那他现在。。。,”lily轻声问道。

“唉,”老板脸上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他好像一下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低声道:“他的事故是一场灾难,不单单是对他,而且是对整个加拿大。”

lily还想问下去,但是她和老板的对话,被食品店里的电视机,播出的一段即时新闻打断了,众人的目光,也都被播放的新闻吸引过去了。

“据我台记者的最新报道,昨晚,在多伦多‘伍迪的酒吧’,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警方称,死者名叫米洛·卡洛斯,哥伦比亚人,他是在昨晚午夜时分,被人掐死在酒吧的一个派对房间内。根据警方的初步分析,米洛·卡洛斯被怀疑是哥伦比亚麦德林贩毒集团的主要头目之一,他的死亡,可能跟安大略省地区,最近日益猖獗的毒品交易有关。同时,加拿大缉毒总队也于今日凌晨,对该地区的毒品交易展开行动,并一举抓获‘伍迪的酒吧’里相关的涉案人员,除缴获相当数量的毒品外,也找到了这起凶杀案的证据,现相关涉案人员已被带回多伦多警察局进行询问。据警方称,他们当中已有人愿意作为污点证人,指认杀害米洛·卡洛斯的凶手。”

“‘伍迪的酒吧’的老板查普曼,是这次凶杀案的主要嫌疑犯,同时他还涉嫌藏毒,贩毒,洗钱,强迫妇女卖淫等多项罪名,安大略省检方已经准备向法院提供有关证据,不日将提起公诉,鉴于这起凶杀案涉及金额巨大,涉案人员构成十分复杂,可以想象,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诉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女播音员铿锵悦耳的声音,电视画面上滚动播出着伍迪的酒吧,今天早上被警察突击搜查的影像,电视上查普曼高大的身躯被塞进警车的镜头,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陈默和lily互相看了一眼,电视新闻上没有提伊丝苔拉,这个结果让他们两人,都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指挥家老板有些无奈地“哼”了一声,他做着激动的手势道:“都是毒品!毒品!我们那阵儿,抽根大麻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哪里像现在,他们要的是那些白色的粉末,那些要人命的东西!因为他们嫌抽大麻不够劲!”说到最后几句,他很是有些气哼哼的了。

这时菲尔已经和店里的人打完招呼,他推着轮椅来到老板身边,笑着说道:“嘿,达利,你不是也说过,你年轻时在意大利,也在帮派里混过的吗?”

“菲尔,噢,我的菲尔,”老板快速地左右晃动着他短粗有力的手指,头也按照同一频率迅速摇晃着,他用带着责备的眼光看着他,“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往事啦。”他带着一种青春不再,年华已逝的惋惜的口吻说道。

食品店里的人,先后爆发出一阵哄笑,能听出来,这笑声更多是调侃和善意的。老板达利笑着对lily和陈默道:“女士们,先生们,这位就是菲尔·尼克森。”

lily和陈默微笑着,拘谨地和菲尔点了一下头。老板这种自来熟式的介绍方式,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菲尔微笑着伸出手来,说道:“你们不要介意,这就是达利,从来不想做加拿大人的意大利人。”

“但是我已经做了三十年了。”达利连忙强调道。

陈默和他握手时,感觉他的手很有力,手上,遍布着硬硬的厚茧,lily可能从来没有握过如此粗糙而有力的手,握手之后,神色有些异样。

“请问一下,你们,是日本人?”菲尔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我们是中国人。”lily回答道。可能是lily的样子,让菲尔觉得她像日本绘画里的人物。

“啊,很远的地方啊,中国,有很出名的瓷器,还能做很多好吃的,我认为中国人做饭的水平不在我们意大利人之下。”达利很认真的插口说道。

“我们也很喜欢吃披萨和意大利面。”lily很一本正经地说道,表情如同国务院的新闻发言人。陈默看着她,心内默默地忍住笑,刚才她想吃的东西里,可没这两样。

老板微微一鞠躬,算是对lily违心夸赞的感谢。“那你们来加拿大,是旅游?还是来看朋友?”他接着问道。

“两者都算是吧,来看个朋友,顺便自驾游加拿大。”陈默说道。

“酷,现在是加拿大的秋天,是最好的季节,你说呢,菲尔?”老板对菲尔说道。

“嗯,秋天的加拿大很漂亮,因为快到冬天了。”菲尔笑着说道。

“原谅他吧,我的客人们,他这辈子跟冰雪打交道惯了,脑子里只想着冬天。”老板达利耸耸肩对陈默和lily说道。

lily一直避免直视着菲尔空荡荡的短裤,但她好像又有些又被他残缺,不完美的样子所吸引,为了掩饰她的情绪,她就一直看着菲尔的轮椅。

菲尔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笑着道:“怎么?喜欢我的轮椅?你要不要也来试一下?”说着,他还炫技一般地,快速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博得了旁边看到的人,齐声的喝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我不是。。。,”lily被这个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还是达利站出来为她解了围,“菲尔,你快去吃你的面包吧,要不又该凉了,还有新鲜的咖啡。”

“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回来。”也模仿着施瓦辛格冷酷无情的样子,说了一句施瓦辛格在科幻电影《终结者》中的经典台词,才笑着去柜台那边,拿他的面包和咖啡。

“那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呢?”达利回头看着陈默和lily说道。

“我们现在去渥太华,在渥太华呆两天吧,然后再往东。”陈默回答道,“我们想横穿整个加拿大。”

“还要去看极光。”lily也插口说道。

“了不起,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旅程,能坚持下来,就很了不起。”达利似乎是被陈默他们感动了,特地和陈默拥抱了一下。

“渥太华离这里也就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你们可以赶在晚饭前到那里的。”达利说道。

“谁要去渥太华?”菲尔推着轮椅过来,膝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是特制的,有专门放盘子和杯子的凹槽,盘子和杯子放到上面,不会因为晃动而滑出来。

“他们。”达利一指陈默和lily。

“太好了,搭我一程,我也正好要去渥太华。”菲尔吃着面包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菲尔,你去渥太华,还是要去那个什么研究所吗?”老板突然神情忧虑地问道。

“是啊,这次他们说,已经接近试验阶段了。如果他们的产品做出来了,我想做第一个试验的人。”

这时,陈默看着食品店里的人,他看着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好像突然出现在食品店里。那是一种有些微妙的尴尬,和无法言说的悲悯,与咖啡和香肠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好吧,好吧,我的孩子,”达利抹抹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说道:“你想去也可以的,不过不知道他们的车里,能不能放下你的轮椅?”

“我们的车里可以放轮椅的,后备箱空间足够大。”lily马上对老板达利,又转头对菲尔说道,“我们很愿意送你去渥太华。”

“非常感谢,呃,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菲尔问道。

“我叫lily,他叫陈默,就是英文沉默的意思。”lily指着陈默对菲尔说道。

“沉默?有意思的名字,有意思的中国人。”

陈默对菲尔笑了一下,心里万万没想到沉默这个单词,已经变成自己在加拿大正式的英文名字,他说道:“我们不着急,等你准备好了以后,我们就上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等菲尔吃他的午餐的时候,老板达利拉着陈默,喋喋不休地说起了金斯顿这个城市的历史。

“别看金斯顿这个城市不大,这里有加拿大皇家军事学院,还有皇后大学,在加拿大都是很出名的,那边的老兵有不少就是这里的军事学院毕业的,还有,”他指着那些像教授的人说,“他们,就是皇后大学的教授,因为在英国统治加拿大时,这里曾经是首府,所以这些人都是正宗的保皇党,到现在还有人认为应该效忠女王。”他压低了声音道。

“由于这里治安好,风景也好,所以有不少人到这里养老,离渥太华也不远,交通也很方便。”

“这里出名的还有监狱。”达利突然神情严肃地说道。

“监狱?”陈默觉得这个名出的可是不一般。

“加拿大政府在这里盖了一座男子监狱,可以看到安大略湖景,里面的设施,甚至比大饭店还好,本来旁边还要盖一座女子监狱,但是因为看不到湖景,怕女权主义者抗议,所以后来就迁走了。”

“这个城市只有四种人,学生,军人,老人,还有犯人,如果还要再加上一种,那就是菲尔·尼克森。”达利微笑着说道,陈默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样子,觉得他真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这个城市里,其实只有一种人,就是老板达利,他是军人,学生,老人,还有犯人。”这时菲尔吃完了午餐,摇着他的轮椅过来,正好接上老板达利的话。

食品店里的人,听见菲尔的话,都哄笑着举着手里的杯子,冲着达利大声地叫着什么。

老板达利抹抹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做了往下压的手势,等大家安静下来,他才很有些无奈地说道:“菲尔,你才是让这个城市被加拿大人记住的那个人,我们永远都为你自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食品店里不少人都捶着桌子,对达利的话表示强烈的赞同。

菲尔环顾四周,对大家笑笑,然后对陈默和lily说道:“那好,我们走吧。”

菲尔和陈默他们来到“北京雪人”旁边,陈默想帮他坐进后座,菲尔客气但是很坚决地说道:“谢谢,我可以的。”说完,他两手在轮椅上一撑,仅仅靠着臂力,就支撑住了身体,坐进了后座,然后自己折好轮椅,请陈默帮他放进后备箱。

陈默和lily互相看了一眼,在这里,把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看做一个正常人,可能,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就像当菲尔摇着轮椅进食品店的时候,尽管越过门槛时很费力,但是没有人帮他,因为大家用自己的言行告诉菲尔,你是正常的,你可以做到的,你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陈默和lily坐进车里,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菲尔已经在后座,系好自己的安全带,于是说了一声:“都坐好了吗?我们现在出发?”

菲尔翘起一个大拇指,往前做了一个向前的动作,“北京雪人”低低地轰鸣着,稳稳地上了街,向着高速公路驶去。

lily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不时从后视镜上看一眼菲尔,她笑着问道:“菲尔,你觉得渥太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就是,景色比较值得一看的地方?”

菲尔沉吟了一下,好像在很慎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加拿大吗?”

陈默和lily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菲尔笑着道:“那,在渥太华你们要看的可就多了。这个城市最出名的建筑,当时是国会大厦,它在渥太华河岸边,是很显眼的三个哥特式的建筑连在一起,很壮观。还有总督府,里面很安静,就在市中心。要说热闹,应该说是冬天里多运河上的冰雪狂欢,里多运河,从金斯顿直通到渥太华,就是,看,旁边这条河,这条就是里多运河。等到冬天,运河上的冰层足够厚,这里全部就都变成了冰场,很多的人在冰雕。除了冬季,有往返金斯顿和渥太华的船,现在船上的景色,是另外一种风光了。”

“渥太华还有一个拜沃德市场,那里要什么有什么,很多吃的,用的,古董什么的,还有很多不错的夜店,如果,你们想试一下的话。”菲尔的声音很有些调侃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两个人同时连连摇头,看来多伦多的夜店经历他们还记忆犹新。

“哦,”菲尔有些奇怪地摇摇头,好像他们的反应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你们是喜欢看风景?还是。。。”

“我们喜欢风景,就是有人文特色的风景。”lily说道。

“那你算是来对了,加拿大这里,有很多的国家公园,风景都很美的,就是渥太华这边,就有一个加蒂诺公园,还有一个奥米加公园,都是天然的野生动物园,啊,对了,你们要是喜欢人文景观的话,这里有一个仿古村,就是把过去加拿大人的生活复原到现在,有人专门住在那里,没有电,你们可以在那里看看磨房,钉钉马蹄铁什么的。”

“钉什么?”lily疑惑地问道。

“马蹄铁,就是钉马掌。”陈默开着车用中文说道,说完,他对着后视镜说道:“你看nba吗?我曾经很喜欢蒂姆·邓肯。”

“啊,邓肯,我看过他的比赛,他也看过我的。”菲尔笑着说道。

“真的吗?”陈默一下兴奋了起来,“感觉怎么样?他是不是真的很高?不是,其实我是想问,他是像传说中的那么腼腆吗?”

菲尔笑了起来,隐藏在胡子间雪白的牙齿,像是冰峰的一角,“他确实不太爱说话,不过,看过我的一场冰球比赛后,他说了一句话很有意思。”

“他说了什么?”陈默热切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看来我干不了你的活,你也干不了我的。”菲尔笑着道。

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快乐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你平时去渥太华,最喜欢什么地方?”笑完,lily接着问菲尔道。

“是一个古堡,叫阿提勒利公园,公园不大,里面有一座王妃古堡,一个机关总部,一座兵工厂的遗址。”菲尔回答道。

“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lily看着后视镜里的菲尔,看着他坐在那里没有双腿的样子,看着他那满面胡须沧桑倔强的样子,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个坐在后座上的孩子。

“也没什么,就是那里面的三个建筑,样子都很特别。”菲尔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

“那你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呢?到了渥太华之后,你们还回去哪里?”停了一会儿,菲尔问陈默他们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们是想看看我们在加拿大的朋友,如果,还能找到的话,”陈默回答道,行驶在401号公路上,宽阔的双车道让他印象十分深刻,“我们是想如果可以,我们两个人横穿整个加拿大。”

“哦,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成功,加拿大很美,你们会看到很多令你们一生难忘的东西的,相信我,等到最终你们完成了这段旅程,你们会像在比赛中夺得了冠军一样激动的。”菲尔说道,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是发自肺腑的,而他对比赛的热情,好像,也是发自肺腑的。

“我们这只是一次旅行。和你这样的冠军,”陈默笑笑说道:“没法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菲尔连连摇着头,“其实都是一样的,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比赛,也是一段旅程,你的人生是什么,完全看你是如何去看待它。”

“对我而言,可能我的前半生是一场比赛,而我的后半程,就是一段旅程了,而陪伴我的,就是放在你们后备箱里的轮椅了。”

他的话,让车里陷入了一场不安的沉默,陈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lily却突然说道:“如果,你的后半生,像你说的那样,是一段旅程,我也希望你的旅程会走得好一点。”

“谢谢,非常感谢,”菲尔微笑着道:“其实对于我来说,还是祈祷在旅程中能交到好运吧breakaleg。breakaleg在英语里是交好运的意思

“不过我已经断了两条腿,应该是交了双倍的好运了。”菲尔自嘲地笑着说道。

陈默和lily听到菲尔用了breakaleg这个词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难以相信,刚才的那段话,出自这个膝盖以下空空如也的人,他说得如此轻易,笑得毫不在意,完全不像是一个他们理解中的双腿残疾的人,而且,他曾经是世界锦标赛的冠军,是加拿大冰雪运动的骄傲,失去双腿对他的打击,要远远超过常人,他怎么能做到,把自己的苦难,说得像是一个听起来有趣的笑话?

最后,还是lily说道:“菲尔,你真的很了不起。”

菲尔看着后视镜里她的脸,说道:“其实,每个人都很了不起,这是我,失去我的双腿之后,才真正了解到的。”这是他第一次,说起他的双腿的时候,没有带着笑意。

陈默清了清喉咙,他想说点什么,而lily抢在他说话之前说道:“尽管你这么说,但是我们的痛苦,就是,我们所要承受的痛苦,和你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你要承受的,是很多我们,不可能想到的东西,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知道这对你不容易,但是我真的想知道。”lily把一段话说得字斟句酌,完全不是她平时流畅爽利的风格。

“我不知道在你的国家是怎么看的,”菲尔缓缓地说道,“在我们这里,决定一个人是否成功,是看他能否过得随心所欲,过得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金钱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成为大部分人唯一的标准,而还有一些人,想要的是能健康快乐地在这个世界上,享受人生。我在三十二岁的时候,这两者都得到了,甚至,更多。”

“我想,是上帝在给我一种异于常人的试探,他给了我太多的天赋,太多的运气,太多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所以,他在那一天,决定让我清醒,让我重新回到原点。”

“那是一个冷冷的雨天,也是一个这样的深秋,我和朋友在阿提勒利公园门口分别,乘车要去里多运河的轮渡码头。”

“我站在,巴士站的站牌下,”菲尔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深沉而凝重,“这时,我看见两个穿着鲜黄色防寒服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正在准备过马路,他们俩笑着说着什么,完全忘记了他们是站在道路上的。”

“偏偏这个时候,有一辆车歪歪扭扭地开了过来,看样子好像是刹车失灵了,那辆车,直直地向那两个孩子冲了过去,开车的人似乎在尖叫,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我到现在,似乎还能听到她疯狂的呼喊声。那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像是一首永远在重复的歌,她一直在喊,而我,一直在听。”

陈默和lily听着菲尔的叙述,好像都听得入了神,以至于lily拍了一下陈默的肩膀,让他专心开车。

“我转过头,看见那两个孩子,依然没有注意到飞速驶向他们的汽车。想在想起来,似乎,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很多的人问了我无数遍,当时我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自己,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我就是冲了过去。当时只有我在场,只有我能做些什么,而我,必须要做些什么。而且,我最庆幸的是,我那么做了。”

“否则的话,我会在每一个夜里醒来,问着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冲上去。”

“那样,才是我生命中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那将是对我以后生命的反复煎熬。”

lily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问道:“那,你,现在后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惊诧地看了lily一眼,然后又急忙把住方向盘,lily不是那种直言不讳的人,更不像是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问题的人。

菲尔笑了,“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对自己的遭遇,毫无怨言?”

lily点点头,然后又急急地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不想回答,真的是没有关系的,是我问的不好,我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是我失礼了,对不起。”

陈默重重地看了lily一眼,然后看了眼路标,过了一会儿,把车拐进了到渥太华的最后一个休息区,“我想去洗手间。”他说道,然后他转头问菲尔道:“菲尔,你怎么样?一起去吗?”

“ok。”菲尔很爽快地回答道,他等着陈默帮他把轮椅拿下来,从后座解开安全带,他他两手撑住车框,依靠他强壮有力的双臂和背部力量,直接坐进了轮椅,陈默想要推他过去,菲尔开玩笑道:“嘿,我去的洗手间可是专用的。”

陈默笑着松开他的轮椅把手,看着他摇着轮椅进了远处的洗手间,才转过头对lily说道:“你没有权利那么问他那个问题的。”

“所以,我道歉了。”lily说道。

“但是,你就不是像能那么问的人。”陈默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lily看着陈默道:“你不想问吗?”

“我承认我也想,但是。。。,”陈默一时语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如果他真是那么脆弱,怎么还能活到现在,如果我像他这样,说不定第二天从医院楼顶上跳下来。”lily很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问的好。”陈默还是坚持道。

“我不是说过了我道歉了吗?你烦不烦?”lily没好气地说道。

陈默看看lily,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啊?”

lily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坐进了车里。陈默去给汽车加了水,又去买了一瓶防冻液,刚出超市的门口,就看见lily站在车旁边,和坐在轮椅上的菲尔在聊天,不知道菲尔说了了什么,lily非常惊讶地笑了起来。他拿着东西走过去,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lily依然难以掩饰眼中的惊讶和敬佩,她对陈默说道:“菲尔刚才和我讲,说是渥太华大学的一个研究所,研制成了一种轻而非常坚韧的材料,他是去和他们合作,想让他们做出一个滑雪器具,他想重新去做高台滑雪,因为他说他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有一块奥运会的金牌。”

陈默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道:“那你想参加的是。。。?”

菲尔笑着回答道:“是的,2022年,北京冬季奥运会。”

三个人再一次同时笑了起来,也许真的就是命运使然,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合,就这么来到了你的面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他们三个人重新坐上车,lily刚系上安全带,就忙不迭地问道:“菲尔,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菲尔看着她笑着道:“没有问题。”

陈默听见菲尔的回答,有些疑惑地笑着对lily用中文说道:“他说的是你问没有问题?还是不想让你再问了?”

lily想了想,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菲尔,她问道:“对不起,你的意思是。。。?”

菲尔爽朗地笑了起来,黑色的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如你所愿,女士。”说完,还很绅士风度地一低头。

“我有一个疑问就是,你成绩最好的时候,是因为有伤没有参加奥运会吗?”

“是的,我获得第二块世锦赛的金牌后,就一直想获得一枚奥运金牌,因为我已经因伤错过了一届了。那年我训练得很刻苦,我十分肯定,自己拿金牌的机会很大,可是就在最后的一周训练的时候,我的膝盖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医生给我检查以后,宣布我不能参加那届奥运会,如果参加,就要冒着断腿的危险。那次真的是我的噩梦,我坐在家里的游泳池边上,看着电视转播的画面,听着解说员的解说,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我就在赛场,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想象着,雪粒打在我的雪镜上噼啪作响,然后我睁开眼,回头看见空空的泳池,真想一头扎下去。”

“我对自己说,我还年轻,我还有下一届世锦赛,和下一届奥运会,我养好了膝伤,精神百倍地回到了训练场,我训练得更加刻苦了,这次受伤,让我意识到,其实上帝给我去争取冠军的时间并不多了,我要更加珍惜。然后,我拿到了最后一次世锦赛的冠军,就在全力准备我人生的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奥运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菲尔低下头,看着他膝盖下面空荡荡的位置,那本来是一个世界冠军最骄傲的双腿,应该在的位置。

“我想现在,回答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女士。”菲尔突然说道,他低着头,没有抬头。

“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回答我的。”lily看着后视镜,慢慢说道。

“不,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遍了,其实我已经问自己问得,记不清多少遍了。有时候,我的回答是坚定的,有时候,是模糊的,有的时候,甚至是难以启齿的。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后悔,甚至非常的后悔,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也许,我对奥运会就不再有遗憾了,那时,我离这个梦想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得好像伸出双手就可以抱到,如果我梦想成真,我将成为赢得高台滑雪大满贯的第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斯顿的人和我一样清楚,所以他们从来不问,因为不敢问,而我也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敢回答。以至于,我和他们,我和我的家人,见到我的人,都把这个问题,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底。我后悔吗?回想那一刻我冲出去的时候,我后悔吗?”

“因为我们是路人,所以我会说一些平时不说的话。而且。。。”菲尔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们是不一样的,也许,我们还会在北京再见,所以,我想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将会伴随我的一生,无论我想不想,我都必须回答。”

开车的陈默和坐在副座的lily,两个人沉默着,仔细地听着菲尔说的每一个字。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是我们无法选择的,也是我们无法避免的。我们能够选择的,只有出生与死亡之间的这一段生活。你无论是活得精彩,还是活得平淡,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剩下的,全是活给别人看的,要么华丽耀眼,要么简单平淡的表面,或者,像我这样,前半生是命运的宠儿,后半生只剩下绝望与磨难,人生种种,悉难尽数。生和死,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是你人生不可争辩的事实,但是,你可以选择是否让自己活得有意义,这个决定权,在你。”

“当我在医院里醒来,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当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再次站上滑雪台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废人的时候,我后悔,非常非常地后悔,我想我只要迟疑几秒钟,也许我就不会这样了。”

“我沉默了整整三天,没有说话,直到那一天,我救的那两个小孩来看我,坦白地讲,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怯生生地走进来,我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怨恨,为什么他们不好好地过马路,为什么他们偏偏让我看见?”

“我知道我这么想是错的,但是当时,我就是无法控制我这么想,这时候,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走到我的病床前,对我说:‘菲尔先生,我的爸爸妈妈对我说,你是天使,是上帝派来救我们的,你是吗?”

“他的话,他,的话,”菲尔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让我当时的恨意一下就消失了,他们还只是五六岁的孩子。我看着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我的样子,我觉得那一刻,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我想,任何人如果会想到有一天会像我现在这样,都不会冲上去了。做出那样的举动,更多的是一刹那的事情,这种事,是不能想后果的。”

“所以,每当我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个孩子的话。我想,是上帝选择了我,而不是我去选择了要不要冲上去这件事情,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陈默和lily没有说话,车里安静得,像是秋天的原野,只有一阵阵疾驰的风声,在玻璃窗外呼啸而过,那声音听起来,如同你站在很遥远的地方,听着更远处传过来的,一阵阵轻微的鼓声。

lily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虽然你没有了双腿,但是你有比我们更好的心灵。”她说得如同一句低声的耳语。

车里的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为了缓和一下刚才有些沉重的气氛,陈默开口问道:“菲尔,你说的那个,就是你可以去参加北京冬奥会的,用的那种特制材料,是怎么样的一种新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它让人难以置信的好,沉默,”菲尔说起这个,就不禁两眼放光,“这种材料相当轻,但是非常坚韧,对于我来说,它还有非常好的缓冲能力和良好的平稳性,而且不需要特殊的设备加工,完全可以在普通雪板的车床上制作完成,这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完美的材料。我希望最后我能带着它去北京。”

“这么好?那这种材料是不是很贵?”lily问道。

“嗯,因为他们也是刚刚研制成功,材料确实很贵,不过怎么说呢,我们加拿大有句俗话说的好,什么东西再贵,也贵不过梦想。”菲尔笑着说道。

“那你试过了吗?”陈默兴致勃勃地问道。

“还没有,今天是第一次,他们说会专门为我做一套适合我的滑雪板,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了。”

“真心地希望你能成功。”lily看着后视镜,真诚地说道。

“谢谢。希望你是我的幸运女神。”菲尔微笑回答道。

“但是达利他们不相信,”菲尔说道,他眼睛中闪烁的火焰黯淡了下来,“因为我尝试过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他们不想让我再沉浸在对奥运会的期望中了,他们认为一个普通的,向现实和命运低头的菲尔,也许,对我更好。”

“我想,我做不到像你这样,一直。。。,”陈默突然开口说道,“试图和命运的抗争,绝大部分,都只存在于人的心里,而不是,真的去和现实拼个你死我活。那样,太痛苦,而且,生活在你身边的人也痛苦。”他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坐在后面的菲尔。

“也许,这就是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谈起这件事情的原因吧?”菲尔低声说道:“坦白地讲,在这点上,我从来就和别人想的不一样,也许,这就是一个运动员的本性吧,当我走上赛场的时候,我始终会告诉自己,这场比赛只有两个你,一个想要放弃的你和一个要坚持到底的你。”

菲尔的话,让陈默和lily两人心里都蓦地一惊。菲尔把头转向窗外,平静地说道:“你们来的时间正好,这里的秋天,是加拿大最美的时候。”

陈默和lily看了一眼窗外高速公路两边,颜色逐渐变深的枫叶,在开始西斜的阳光下,闪烁着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红,“北京雪人”高速驶过道路两边的路牌,并入了417号高速公路上的滚滚车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在渥太华住在哪儿,住朋友家?”菲尔直视着前方,看着远处已经逐渐出现的,城市繁华的轮廓问道。

“不,我们在渥太华没有朋友,就想去那里住个酒店,玩两天,再去下一站蒙特利尔。”lily说道。

“哦,现在可是旅游旺季啊,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个时候走这条枫叶大道吗?而且,你们肯定不知道渥太华的酒店有多贵吧?”菲尔笑着看着他们俩道。

陈默和lily互相对望了一眼,因为光想着到了地方再定酒店,这个问题他俩还真没想到,lily皱着眉头道:“会有多贵?”

菲尔没有说话,想了想,问道:“你们想住什么样的酒店?”

“我们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要不是太贵都可以接受的,”lily边想边说道:“交通方便一点就可以,最好是有些当地特色的。”

菲尔笑着道:“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女士。给我两分钟。”说完,菲尔拿出手机,开始给人打电话,等电话接通之后,他好像换了一种语言似地和电话那头的人交谈,好像那人很为难,但听菲尔的语气好像那边还是答应了。菲尔笑着挂掉电话,对lily说道:“你们真是好运气,他们还有房,不过可能价格有点贵,大约120加元一晚,虽然只是个青年旅社,但是在渥太华这里算是很便宜了,因为它的位置很好,离各个景点都很近,旁边就是里多运河。他们这就把酒店信息发给我,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你们说我的名字,然后报你们车牌号的后四位,就可以了。”说完,菲尔要了lily的电话,把酒店的名字和地址都发给了她。

“太感谢了,菲尔。”lily微笑着说道。

“那个酒店离拜沃德市场很近,走路也就不到十分钟。”菲尔道。

“对了,菲尔,我们把你放到哪里?”陈默问道。

“哦,你们就沿着417号路直行,然后朝里多中心那边走,直接把我放到渥太华大学门口就可以了。你们的酒店离那里很近。”眼见着快进市区了,菲尔开始指挥着陈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菲尔,我想问你一下,你刚才打电话说的是法语?”lily问道。

“是的,渥太华这边是双语教学,你们再往东去,就是法语区了。”

lily试着用法语和菲尔聊了两句,陈默只听见两个人不时笑得前仰后合,但是完全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他只好专心开车,在菲尔的指引下,把车停到了渥太华大学在ruerideau路上的门口。

陈默停好车,就去后备箱给菲尔拿轮椅,lily下来帮他拉开车门,等菲尔坐进轮椅,两个人看着菲尔,只是微笑着,陈默拍着菲尔的肩膀,lily抓着推轮椅上的扶手没有松手。

“嘿,我的朋友,你们将会有一段很艰难的旅程,我也真心地希望,你们可以完成这一次的穿越,希望,我们能在北京再见。”

“希望,我们的旅程都能顺利,北京再见。”lily轻声笑着道,她说的是中文。

“北京再见。”陈默大声笑着说道,他说的也是中文。

lily看着菲尔接着道:“我们说的是中文,意思是北京再见。”

菲尔也笑了起来,笑得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伸出手和陈默他们紧紧握住,“北京,再见。”他费力地从口中挤出这四个字,也是中文。

等到陈默把车停到“你好吉尔”青年旅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时分了。

陈默了lily坐在车里,两个人似乎都不不太想动,lily回头望了一眼空空的后座,好像菲尔还坐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拍拍方向盘,对lily说道:“你去前台办手续吧,我去停车,然后把行李过去,你办完了就在大厅等我。”

lily点点头,下了车,朝着青年旅舍的门口走去。

陈默把车开到了酒店专门的停车场,确认了酒店客人是可以免费停车的,才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推着行李往前门走去。他一路走着,发现这座青年旅舍和别的酒店很不一样,从停车场看酒店的外观,是一座很典型的乔治王时期建筑风格的四层建筑,整齐的四方形,灰色的砖墙,烟囱状的屋顶装饰,不过最让陈默不解的是,这里的窗户从外面看,都是瘦长瘦长的,而每扇窗户,都用粗粗的铁条封住,让人觉得封闭而阴森,他暗自嘀咕了一声:“这酒店的窗户怎么弄得跟监狱似的,真不像是给人住的。”

落日的余晖照下来,把这座建筑拉出了一条长而怪异的阴影,陈默沿着阴影走着,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地发冷,才想起自己的冲锋衣,已经被伊丝苔拉拿走了。他苦笑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推着行李往前走,刚走到门口,才发现lily并没有进去,而是拿着手机在拍着酒店的门口。

“干什么呢啊?我说,还不进去?我都快冻死了。”陈默大声说道。

“你别说,菲尔还真给我们推荐了一个有意思的酒店,”她笑着拍着照片说道,然后递给陈默一个酒店的宣传单,“这家酒店,以前就是一个监狱。”

“什么?!”陈默一下蒙住了,他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酒店的正门。正门在里面,要上一个七八级的木质台阶,经过一个石头拱门,拱门两边是游廊,再往里,才是一扇不大的棕红色木门,铜质的门把手,应该是被人反复摩挲的缘故,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如同一盏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小灯。陈默又看看手里的宣传单,发现lily说的没错,这里,曾经真的是一个监狱。

这间酒店的前身,是卡尔顿县的监狱。监狱建于1862年,监狱里原先没有供暖系统,牢房里也没有洗手间,后来,这里被改成了青年旅舍,酒店为了更好地满足客人猎奇的心理,对整个监狱,除了进行翻新和必要的酒店设施之外,完整地保留了监狱原先的样子,里面的房间都是监狱主题的,包括一个死刑室和禁闭室,酒店每天还有定期的免费导游,讲述这座监狱的历史。陈默看完宣传单笑着道:“还真有这样的地方啊,怪不得我刚才停车的时候,觉得这间酒店感觉怪怪的。不过,”他问lily道:“你住这里没事吧?会不会害怕?”

lily抿着嘴唇笑着说道:“反正已经让他订了,再说,如果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这里是旅游旺季,酒店不好找,就先住下吧,咱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陈默笑着点点头道:“反正咱们都没住过监狱,这次也就是当体验一次了。那就进去吧,我可是快冻死了,这里比多伦多可是冷多了。”说完,他就推着行李,和lily往酒店的正门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酒店正门前面的拱门上,有一盏看样子似乎是年代久远的,直直垂下来的玻璃吊灯,吊灯的光是鹅黄色的,可能是因为电压不稳,也可能是灯泡没有装好,那灯光在寒风中,闪得忽明忽暗。陈默站在吊灯下面,抬头看了一眼,这盏吊灯,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做《煤气灯下》,香港的翻译,叫做《郎心似铁》。是一部好莱坞早期的经典黑色惊悚电影,电影是很早以前看的了,他只记住了影片中那个美艳而神经质的女主角——英格丽?褒曼,还有一盏闪着飘忽不定诡异光芒的煤气灯。而此刻,酒店四周渐渐浓重的暮色和城市正在渐渐亮起的灯火,让陈默觉得,此情此景,竟如同走进了那部电影的片场。

lily轻轻推开大门,只听门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烟黄色头发,梳着贝克汉姆发型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有些惊诧地看着他们,翘着自己左手的小指,用一种拿腔拿调的声音问道:“嗨,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吗?

陈默看着他夸张的发式和宝石蓝色的角质眼镜,还有他瘦瘦的黑色牛仔夹克和牛仔裤,让人很怀疑他是不是这家酒店的职员。

“我们预订过的,要两个客房。”lily说道。

“我很抱歉,”年轻人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陈默这才发现他的眼镜是没有镜片的,虽然他说得很客气,但陈默觉得他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有些许的洋洋自得,“我们这间酒店已经客满了。非常抱歉,我的女士。”陈默看着他的手指在胸前飞快地舞动着,还有他脸上瞬间变换着的表情,觉得他要是再微微一欠身,就更像中世纪的宫廷贵族了。

“啊?”lily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到这里可能会很不好订,但是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我们是今天上午预订的,是菲尔,菲尔帮我们预订的。”lily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菲尔?哪个菲尔?”年轻人一下板起了脸问道。

“就是那个金斯顿人,高台滑雪的冠军,然后他的腿出了问题,坐了轮椅,我们今天早上送他来的渥太华,在路上他帮我们定的。”陈默说道。

“我来查一下,你们请稍等。”年轻人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说完,他转身往大厅的右边角落里走去,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蹬蹬”声,好像是他上了旁边的楼梯。

“这酒店?没电梯?”陈默看着他和lily的大号行李箱,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甭提电梯的事了,能不能订上看样子都还没谱呢。”lily不耐烦地对陈默说道。

“我觉得没问题,当时菲尔不是还说让我们报车号吗?你这不是还没说呢吗?”陈默环视着大厅说道。

说话间,一阵“蹬蹬”的下楼梯声响了起来,明显比刚才的上楼声要急促很多,那个年轻人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大厅的角落,脸上绽放着,热情得让人猝不及防的笑容。

“啊,你们就是菲尔的朋友啊。”他拍着手对陈默他们说道,陈默两个人忙不迭地点头,趁他不注意,陈默冲着lily做了一个快速的鬼脸,lily悄悄忍住了笑。

“我也叫菲尔,你们直接叫我菲尼克斯就可以,其实,你们一开始说,是菲尔给你们定的就可以啦。”他笑着对他们说道。

陈默心想,这个小伙子真应该去当演员,在这里他绝对屈才了。

“那,现在我们能去登记房间了?”

“可以可以,不过有个小问题,”年轻人转过头对lily说道,“我们这边的房间确实都已经订满了,只有一个历史双人间保留着,如果你们愿意。。。,”他的目光在陈默和lily两人的脸上来回搜寻着,像是在征求着他们的意见。

“是什么样的双人间?”lily问道。

“是上下铺的,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这里原先是一所监狱,有很多著名的罪犯都曾经在这里关押过,而且里面的床位,也是按照监狱原先的样式布置的。”

“没有单人的房间了吗?我们需要两间。”陈默在后面询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抱歉,我们这里只有这一间空房了,”菲尼克斯很真诚地对他们俩说道,“而且,现在渥太华是旅游旺季,很多人到这里看枫叶,逛这边的里多运河,相信我,我们是渥太华性价比最好的青年旅店了。”

“因为是菲尔介绍的,我们才为你们留下的这间历史双人房呢。”菲尼克斯对他们说道。

“那我们能先看看吗?”lily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可以,你们跟我来。”

陈默和lily推着行李跟着菲尼克斯穿过前厅,转过一段黑暗曲折的走廊,来到一个呈半圆形的走廊尽头,菲尼克斯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按钮,老式电梯沉重繁琐的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旁边的窗户可以看到酒店后面的停车场。尽管有纵横交错的铁条阻碍着视线,陈默依旧可以看到,在围着酒店的青灰色砖墙上,顽强生长着的各种颜色的爬山虎,有透着茁壮生命力的油亮的绿色,有已经枯萎的黄色,还有一种夹杂其中妖艳的红色,陈默看着那一条红色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地簇拥在出口的铁门旁边,暮色中,隐隐好像是在给青色的门框上,泼了一抹红色的鲜血。看到这里,陈默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随着“嘎”地一声,老式电梯的门开了。陈默他们随着菲尼克斯进了电梯,电梯很小,他们三个加上行李,电梯里已经转不开身了。到了三层,也就是这个电梯的最高一层,菲尼克斯引着他们出来,来到一个类似监狱看守所登记的地方,陈默和lily发现,这里,才是这间酒店的前台。

菲尼克斯示意他们把行李放下,然后去前台,拿了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出来,带着他们来到前台旁边,一个看样子非常沉重的亮黄色木门前,木门上开着一个很小的窗口,木门的门楣和门框,都框着粗粗的水泥条,周围是红砖墙和灰白色的嵌缝。“这里的二层到六层是客房,一层是餐厅和酒吧,进入这道木门是需要密码的,而从里面出来是不需要的,所有的人,只能从这道门进入客房区,也同样,也只能从这道门出去。”说完,他在木门旁边的一个数码键盘上按了四位数字,然后推开木门,带着陈默他们进去。

进了门,陈默回头看着木门上开着小小的窗口,窗口上依然安着结实的铁条,他从窗口试着往外看,坚硬冰冷的铁条,隔绝着一个狭小的世界,看着看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让陈默油然而生。lily倒是显得非常有兴趣,兴奋地四处看着,感觉一切对她都是那么新鲜有趣,还不时问着菲尼克斯关于这个酒店的问题,菲尼克斯倒是有问必答,而且笑着告诉他,说自己是这间酒店监狱历史的讲解员,每天下午这里有一个小时的导游和免费讲解,“这里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地方,欢迎参观,我的女士。”他还促狭地冲lily眨了眨眼睛。

陈默和lily的历史双人间在四层,沿着铁板铸就的楼梯,扶着红色的砖墙,他们慢慢上了四楼,楼梯的木质扶手很高,几乎都快到了他的胸口,扶手和楼梯之间同样织着密密的铁丝网。“这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时跳楼用的。”好像是看出了陈默的疑问,菲尼克斯自顾自地说道。

到了四层,又一道深黄色的木门映入眼帘,这道木门上没有窗户,而是用黑色的铁箍在门上紧紧箍了三道,显得这扇门异常结实。菲尼克斯说这是监舍的大门,他推开这扇门,然后带着陈默他们往左转,左面是一道长得异乎寻常的走廊,沿着走廊左边是一间间的客房,或者说,是一间间的“牢房”可能更合适。迎面墙上有黑色的指路牌,表明了层数与房间号的位置。青色的客房外墙里,是一扇扇冰冷的铁门,铁门和对面红色砖墙上的铁窗对峙而立,如同漆黑夜里的天空和大海。走廊的红砖墙上,是一盏盏从头顶,延伸到远处走廊尽头处,造型简易的廊灯,一路上木门和铁门冷酷无情的开关声,还有这层冰冷阴森的气息,让陈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菲尼克斯说他们的历史双人间在一排的最后,“房间号码是414。“他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监狱改造的酒店,还有这么好的一个房间号,看来不住都不行了。

lily怀着既兴奋又有些害怕的心情,跟着菲尼克斯到了414房间的门口,房间很小,只能靠墙放一张上下铺的双人床,旁边是一张小得只能放下一个笔记本电脑的桌子,和一把椅子,而且,房间里面没有卫生间,如果需要,要穿过整个走廊,到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和淋浴间。lily回来的时候,看样子不是很满意,陈默看着她的样子,说道:“要不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lily有些遗憾地点点头,说道:“其实洗澡什么的都没问题,要是有两个人单人房就好了,我觉得这里的感觉,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对啊,住一监狱,给你个414,想想都刺激。”陈默故意跟lily开着玩笑。

lily白了陈默一眼,说道:“当时菲尔订的时候也没说好,弄一个双人间。”

这时候,菲尼克斯慢慢走过来,一大串黑色的铁钥匙,在他的手里“哗啦哗啦”地响着,如同黑衣狱卒在巡视牢房。他看着陈默和lily两人犹豫不决的眼神,主动说道:“如果你们觉得这间双人房不方便,我可以帮你们去问问别的酒店。”

“非常感谢。”陈默连忙说道,“酒店很有特色,我们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菲尼克斯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我这就下去打电话,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的酒店。”

尽管菲尼克斯联系了好几家酒店,但是因为后天有一个在里多运河上的庆祝活动,加上秋天蜂拥而至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各个酒店都是订满的状态,而且很多人还在不停预订这间“你好吉尔”青年旅店,因为这家酒店就位于里多运河的边上,很方便。看着菲尼克斯有些为难的表情,lily悄悄把陈默拉到旁边道:“要不,咱们就住这里吧,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是看样子确实没有空房间了,而且老让人家给咱们把房间空着,也不太好,是吧?”

“我倒是没问题啊,就是看你住这边行不行?您这要求可是不容易达到啊。”陈默乘机还将了lily一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我就知道你得跟我说这个,那我现在在这边找个我想要的酒店,也得能找的着啊?”lily没好气地对陈默说道。

“好了好了,我可是惹不起你,都听你的,行吧?”陈默连连服软,心里暗自发笑,原先不知道lily这小脾气还挺厉害,看来还是钱钟书说得好,旅行最能看清一个人本来的样子。他对lily说道:“那就这样吧,先凑合一宿,等明天我们再找。”

lily摇摇头,对陈默道:“不用找了,这边我看呆两天也差不多了,后天我们就直接去蒙特利尔吧。”说着她就直接到走到前台,对正在打电话的菲尼克斯说道:“不用再麻烦了,我们就住这个房间了,住两天。”

菲尼克斯抬起头,推了推他的角质眼镜,看着陈默和lily,微笑道:“欢迎来到卡尔顿县监狱。”

陈默和lily气喘吁吁地把行李箱从三层搬到四层,搬行李之前,尽管菲尼克斯说要帮他们一起搬,但是他前台那边事情很多,不停地有客人入住,所以他们就自己动手了,菲尼克斯把房卡和进门的密码叫给他们,说道:“密码是每天都更换的,你们一定要记住,要记住啊,这里可是卡尔顿监狱,会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的。”说完,他还装出害怕的样子,对陈默他们故作严肃地说道。

“反正我们是第一次住监狱,你怎么吓唬我都成。”lily笑着用中文说道。

“什么意思?”菲尼克斯被lily突然冒出来的中文搞糊涂了,他看着陈默问道。

“她说住监狱这件事,对她来说,”陈默坏笑着道:“不过是小菜一碟。”

陈默和lily来到414号房间的门前,他拿房卡打开门,只听“哐当”一声,铁门自动打开了,这打开牢门的声音,都和在电影和电视剧里听到的声音一样,陈默没有马上进去,他对lily笑着道:“我怎么感觉着,我们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lily没有看他,而是专心地看着“牢房”房间号旁边一块黑底白字的牌子,她低声说道:“这上面写着,414房间,曾经关押过一个加拿大很有名的连环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侧过头,顺着lily的目光,去看那个牌子。牌子上写着这个罪犯的名字叫哈利?诺曼,生卒年月,而且特别注明,他是在这里的死刑室里,被处死的。

“非常好,看样子我们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他会回来住了。”陈默没有看到lily已经发白的脸色,还在那里说着俏皮话。

lily抿着嘴唇,看了一眼眼前黑暗的“牢房”,再看了一眼陈默,又看了看行李,没有说话。陈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你不想进去吗?”

“刚刚,就在我刚刚看到这块牌子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好的感觉。”lily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陈默想了想说道:“你不会是想,你是觉得,。。。,”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怎么了?我们出来,不就是想过得和平时不一样吗?你刚才不也是觉得挺好玩的吗?”陈默有些不解地问道。

lily摇摇头,想一下,说道:“也是,能有什么事啊,都是自己吓自己的。”

陈默走进房间,把门卡插好,暖黄色的灯光,瞬间从头顶倾泻下来,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房间里很暖和。陈默环视了一下房间,然后走过去,拍了拍靠着左边墙壁的上下铺的双人床,说道:“有没有重回大学宿舍的感觉?”

lily笑道:“我告诉你,我们女生宿舍,可是和你们男生宿舍不一样,你们那简直就是一个动物园。”

陈默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她,他问道:“你想睡上铺还是下铺?我都可以的,不过,这边上上铺可能有点费劲。”他看着上铺的梯子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睡上铺吧,原先我就睡上铺,你妹就睡我下铺。”

“好,那我今天晚上就当回我妹了,你别说,我还真怕我上去万一塌下来,再砸着你。”

lily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刚打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对陈默说道:“你下去抽根烟吧。”

陈默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笑着说道:“我这就下去,这天寒地冻的,还以为你是多体谅我呢。”说完,笑着转身朝门口走去,lily在他的身后笑骂道:“让你去抽根烟你还拿上了,你在外面呆上半个小时,我得慢慢收拾。”

“半个小时?!你想冻死我啊?对了,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得把我衣服找出来,”陈默说着又返回来,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找出了一件羽绒服,“冲锋衣被他拿走了。”他对lily说道。lily知道他说的“他“,是伊丝苔拉。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想也怪有意思的,我们这被劫持的,还挺担心劫持咱们的人。回头你再买一件吧,毕竟这边还是挺冷的,一件衣服未必够。”lily说道。

“再说吧,”陈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正好下去转转,看看咱们的晚餐在哪里解决?”

lily冲着陈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来到门口,他又看了一眼门口上的牌子,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哈利?诺曼?我到更希望你是哈利?波特。”他笑着向长长的走廊走去,这时酒店里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关上“牢门”的声音,那声音阴沉而响亮,如同一句,冷酷而无情的宣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来到楼下,走过那盏忽明忽灭的吊灯,看见菲尼克斯正站在门口,抽着烟眺望着远处的里多运河。

“菲尼克斯,我们住的那个房间,就是414房间里原先的那个犯人,是个连环杀手?”陈默一边点上烟,一边问道。

“你问的是哈利·诺曼?他可是出了名的罪犯,在80年代,他是这个城市恐怖夜晚的代名词,听我父亲说,诺曼曾经在一个月里,每个周末杀死一个女孩,然后在女孩的胸口上,用刀刻上“耻辱”两个字,“菲尼克斯吸了口烟,然后接着说道:“那段时间,一到了周末,人们就都早早地回了家,仔细地关好房门,看好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可是到了周一,就又有一个女孩被仍在里多运河的边上。其中有两个,被他直接绑在了那边运河桥边的栏杆上,”他指了一下远处波光粼粼,映着两岸灯光的运河。“女孩全身赤裸,皮肤被冻得青紫,胸口的字红得触目惊心,就在冲着国会大厦的方向。”

陈默听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那警方为什么一直没有抓到他?”

“当时不仅是这里的警察,连多伦多和蒙特利尔的警察都来了,就差把这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了,结果却都一无所获。

“那时候我们都称呼他‘x’先生,按当时警方的说法,至少有二十二人的死亡与他有关,可就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只知道他杀的,不是站街的妓女,就是离家出走的女孩。”

“其中有一个妓女曾经向警方提供过线索,说有一个看样子很是文质彬彬的男子要带她走,但是她觉得那个男人看她的样子很奇怪,按照那个女孩的说法,是那个男子的眼神很冷,看得她浑身发抖,所以她拒绝了那个男子,另一个女孩跟他走了,第二天早上,跟那个男子走的女孩,被人在桥下发现了,一把铁锹或者类似的东西,劈碎了她的头骨。”

“而当时的警方,忽视了那个妓女的话,接着没过多久,那个女孩也不见了。”

陈默听得入神,都没注意到手里的香烟都已经燃尽,于是他把烟头扔到身后的烟灰桶里,递给了菲尼克斯一支,自己又点上一支,接着问道:“那最后,是怎么抓住他的呢?”

菲尼克斯点上烟,接着说道:“一个警探无意间,发现了每个周末乘坐游船的到这里来的人比平时多,他忽然想到,虽然他们已经搜遍了这个城市,但是有些人,不是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会不会是有人坐着游船来这里作案,作案之后又乘着游船离开?于是他们监视了这里所有的码头,终于在又一个寒冷的夜晚,‘x’先生,哈利·诺曼,被抓住了。”

“抓住他的时候,甚至连在场的那些警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很白净的年轻人。那双手根本不像是是杀人的,而是一个记者写字的手。最让警探们意外的是,诺曼一直对着他们微笑着,那是一种不寒而栗的笑容,好像是在说,你们怎么才找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被关押在414号房,带着死刑犯的手铐和脚镣,他对他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他甚至,都不屑于与警探们争辩每一件凶杀案的具体细节,只说出了他杀人和抛尸的地点,与实际情况完全吻合,关于他被捕时的情况,在你的房间里有详细的说明。”

“可是他为什么?他是有心理疾病吗?什么样的病能让一个人这么丧心病狂?”陈默惊疑地问道。

“我想,所有的连环杀手都不是正常人,但是像诺曼这样的,是最危险的。他看上去毫无危险,甚至还有些羞怯,看起来就像一个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的人,完全无害。他对别人说,自己是一所中学的文法老师,离婚后,两个孩子和老婆住在渥太华,他每个周末都会坐游船来看孩子。这个完美的谎言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而且他经常骑着一辆红白相间的自行车,每次作案,都把自行车藏到作案地点附近,完事后骑着自行车离开。而当时警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机动车和步行的人身上,重点查找可疑车辆和有前科的嫌疑犯,而从无犯罪记录的诺曼,就这样一直逍遥法外了。”

“那,他是做什么的?”陈默问道。

菲尼克斯看着陈默,突然笑了笑,然后使劲吸了最后一口烟,烟头在夜色中发着黯淡的红光,像是一种毒蛇的眼睛,“他,就是一所中学的文法老师,学校靠近金斯顿地区。除了杀人,他说的,都是实话,甚至在杀人这件事上,我们都没法说他说谎,因为在知道是他之前,警察从来都没有问过他。”

陈默把已经开始发冷的手揣到兜里,笑着道:“听起来,真是一个可怕的故事。”

菲尼克斯笑着看着他道:“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说完,他“格格”地笑了起来。

“对了,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吗?”陈默想换个话题了。

菲尼克斯点点头道:“你沿着酒店前面这条路直着往下走,然后第二个路口右拐,沿着路走,再左转进入达尔豪西路,走大约五分钟,就到拜沃德市场了,离这里很近,那里购物,吃饭什么都有,你会满意的。”说完,他还冲着陈默做了享受的表情。

陈默笑着点点头,正准备回去叫lily,只见她已经推门走了出来,身上裹着一件嫩绿色的厚厚的防寒服,戴着一个厚厚的绒线帽子,只穿着一件薄外套的菲尼克斯,看着他们穿得厚厚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道:“哦,你们不是认真的吧?有这么冷吗?现在才十月初啊,这里才是秋天。”

“但我还是觉得冷,可能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变化吧。”lily整理着自己的帽子,顽皮地说道:“真不知道我要是去北边看极光,要穿成什么样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菲尼克斯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说道:“祝你们玩得开心,不过,要记得早点回来,千万记住开门的密码。”他又一次叮嘱道。

陈默和lily冲他点点头,挥手离开了。

拜沃德市场果然很好找,陈默他们随着人流,到了此刻已是灯火通明的市场,这里像是一个繁华的小镇,餐馆里,人们已经开始落座举杯,欢声笑语不断,市场上的各色商店,店主都在卖力地吆喝着,想着做成关门前的最后一单生意。酒吧和夜店的招牌,在夜空下霓虹闪烁。lily居然还在市场里发现了一个叫做“***曲奇”的甜品店,美国总统***的照片,在店里挂得到处都是,这里的招牌式用枫糖做的枫叶形曲奇,曲奇上面用红白两色的糖霜装饰,lily尝了一口,觉得好甜,不过她很喜欢,高高兴兴地买了一包,说是要回去吃,出门的时候,两辆装饰齐全的马车,正好从门口交错而过,马蹄整齐地踏在路上,发出有节奏的“踢踏”声,车上的马灯闪着温暖的光晕,在黑暗的街道上。好像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弧光。

陈默和lily两个人走了一路,似乎还真觉得是自己穿多了,两个人都好像出了汗,lily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咱们俩确实穿多了,我现在觉得身上一个劲的出汗呢。”

陈默有些奇怪地说道:“我也是,可是咱们走过来,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觉得冷,可是在酒店里的时候,怎么觉得那么冷啊,我感觉冷得都直打哆嗦。”

“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要不咱俩非得感冒不可。”lily吸了吸鼻子道。

“好的,就附近找一家吧。”陈默说道。

两个人沿着街道两边看着,lily指着街对面一家冷艳色调的餐厅道:“那家怎么样?”那家餐馆的大玻璃窗里,透着冷冷的粉紫色,陈默惊讶地说道:“那家?那咱们吃的东西是不是也会变成这种颜色?”

“我喜欢它不一样的那种感觉。”lily坚持道,“中午我可是听你的啦啊,晚饭得听我的。”

“好,没问题。”陈默笑着道。

当陈默和lily,坐在冷紫色灯光笼罩下的白色皮质座椅上后,看着彼此泛着青紫色的脸,都有些忍俊不住,陈默看着四周,忍不住低声调侃lily道:“你觉得,这家意大利海鲜餐馆,是不是因为他们做的那些变质的海鲜,才把灯光调成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讨厌,”lily笑着说陈默道,“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说话间,服务员拿着两个ipad过来给他们点菜,陈默的手指在ipad上划着一道道菜,说道:“我不会是看错了一位数吧?这地方,不会是家黑店吧?”

“你要记住,我们出来是来享受不一样的生活的。”lily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白明白,就是以后我们就不过了。”陈默偷笑道。

lily一扬眉毛,陈默看着她要发火,连忙道歉道:“我错了我错了,这是一次不一样的旅行,我们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lily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恨恨地说道:“你说你,除了气人还会什么?”

陈默笑着吐吐舌头,没有搭腔。

两个人点完菜,lily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陈默一眼,她慢慢说道:“陈默,你说,我,是不是。比较固执,看着挺我行我素的,跟我在一起,让人受不了?”

陈默也看了lily一眼,看见她认真的眼神,于是说道:“这要看在谁的眼里了,要是在爱你的人眼里,即使你的缺点,也可能像张爱玲说的那样,是胸口的朱砂痣和床前明月光,如果在不爱你的人眼里,就算是你的优点,也不过只是饭粘子和蚊子血。”

“说得这么直接。”lily叹了口气道。

“你不是一直喜欢直接的吗?”陈默有些奇怪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怎么说你们这些男人呢?就是,就是好像什么都不懂,却又要装作自己都懂一样。”

“不过,认识这么多年,我还确实不太懂你,这真是实话。”

“你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孩子,给我的感觉,你就从来没有愿意过长大。”

“好像,这句话该我说了,”陈默的脸上青紫一片,说话时,白色的牙齿好像相片底片上人像留下的痕迹,“说得太直接了。”他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

“可能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lily很认真地说道。

“也许吧,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陈默回答道。

“那我呢?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时候会不舒服?”

“两个人能一起出来旅行,其实说句实话,和简单的过日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去哪里吃饭?买什么东西?该去哪里玩?你是按部就班先把事情计划好,还是心血来地潮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人都要找一个能和自己想得差不多的人在一起,相差太大,分歧就会太大,包容这个东西,始终都是有限度的。”

“就像你和陆秋怡那样?”lily追问道。

“对,就像我和陆秋怡,一开始的那样。”陈默叹了口气说道。

这时,lily的大虾意面端了上来,酱汁浓郁,味道很是诱人,lily把意面的盘子推到陈默面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已经养成,在吃饭前先让对方尝尝自己点的食物的习惯,陈默拿起刀叉,说道:“闻着味道真是不错,我尝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含笑看着他道:“多吃点,算是你对我晚餐选对地方的支持。”

吃完晚餐,陈默和lily漫无目的的,在拜沃德市场闲逛。陈默觉得人生的一大乐事,就是去市场,去看买的和卖的的东西,看买的和卖的的人,新鲜得能拧出水来的蔬菜,高高悬挂在摊位上的火腿,各种气味的奶酪,不断被煎香的各种海鲜,一条条形状各异的鱼,在人们的吆喝声中,被“啪啪啪”地放到案板上,瞬间变成一块块新鲜滑嫩的鱼肉,只有穿行在这里,好像你才能感到,活着,似乎,也许,也是一种很有意义的事情。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一个小教堂,教堂的正面,装饰得富丽堂皇,还有两个高高的尖顶,尖顶上还雕刻着各种装饰,显得非常威严。但是后面的教堂不大,和正面宏大壮观的景象比起来,显得很是有点头重脚轻。夜幕下的教堂,在广场灯光的交错映照下,无比庄严肃穆,陈默他们来到教堂前,“这教堂看着,就有一种神圣的感觉,每当这时候我都觉得,信一种宗教,应该也是一种挺幸福的事。”

“我们俩都信不了教的,”lily苦笑着道,“你相信这个世界始终会是好的,不需要信仰。而我,无法相信去信仰一个教义就,就可以拯救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无法拯救,却去寄希望于一个教义,一个似乎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够拯救你,那,岂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lily说的话,好像是说给陈默听的,又如同是在自问自答。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慢慢响起,那个声音苍老而沙哑,缓慢而且带着沉滞的悲伤,在冷风中时断时续,还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交代着自己的遗言。

听着这个声音,陈默和lily,觉得自己的脖子根一阵阵地发麻,他们转过身,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吉普赛服装,脸上蒙着黑纱的老女人,“你们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先生,女士?”她又重复了一遍。

陈默和lily两个人都坚定而快速地摇了摇头。

那个老女人看着他们,慢慢说道:“只要六个加元,一张牌一元,我就能算出你们的命运。”

陈默和lily继续摇着头,然后转过身绕开她,准备从她身边迅速走过去。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老女人似乎打了一个寒战,他们俩还没有走出两步,只听见她突然尖声说道:“你们,是从一个很冷的房间里过来的吗?”

陈默没有停住脚步,但是回头笑着道:“是啊,房间里还闪着紫色的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我说的那间房子,更像是一个监狱。”吉普赛女人在寒风中清晰地说道。

陈默和lily两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像是被瞬间冻住了一样,lily惊讶地小声问着陈默:“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住的地方的?”

“也许是我们身上,有那个酒店的什么标志?”陈默不确定地反问道,随后他又否决了自己的说法,门卡就在自己的钱包里,除非这个老女人有透视眼。

两个人转过身看着吉普赛女人,lily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说我们是从监狱里来到这里的?”

“你们来算一把自己的命运,我来告诉你。”她慢慢笑着说道,陈默看见她有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一个门牙没了,好像她的嘴里黑洞洞的。

“算了,我们回去吧。”陈默对lily说道。

“不,我想知道,她算得,是不是像她刚才说的那么灵验。”lily说道。

“来,不用太长时间,只要两分钟。”她招招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子走去。

陈默跟着lily,随吉普赛女人来到小桌子前,桌子上整齐地码放着几摞纸牌。老女人坐到桌子后面,交给lily一摞牌,示意让她洗牌。

lily洗完牌,老女人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把牌放好,然后睁开眼睛,接着让她切牌,lily按照她的要求切好牌,老女人示意她随意抽出六张牌,按照六芒星的的位置一一放好,然后对他们重复道:“一张牌一块钱。”lily点点头:“你可以开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吉普赛女人伸出手,轻轻翻开第一张牌,第一张牌,是“愚者”。

“这是零,预示着你的开始,你会有一段新的生活,这是你的起点。但是你要注意,”她指着愚者脚边,拉住他的脚的白色小狗,“你要在开始之前想好,生活的危机无处不在。”

陈默凑近lily,低声说道:“这就是一套占卜的塔罗牌,怎么说都行,你不用相信她的话。”

lily也低声说道:“我就是觉得,她能把咱们住的地方一张嘴就说出来,挺神的,而且,咱们在酒店里的时候,也确实觉得比外边还冷。”

吉普赛女人按照逆时针,接着翻开第二张牌,是“女祭司”。

吉普赛女人抬起眼睛,看着lily,轻声说道:“这张代表你,你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有着准确的直觉,敏锐的观察力,但你也很脆弱,所以你有时会显得很强硬,不愿意退让,这让人觉得你不好接近,所以你的新的开始,会显得异常艰难。”

陈默在一旁频频地点头,lily横了他一眼,说道:“说的是我,你在那里瞎点什么头。”

老女人接着翻开第三张牌,是“隐者”。

这次她没有直接说牌义,而是看着lily道:“你是一个处女座的人?所以你才会不合群。”

lily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从哪里能看出来我是处女座的?”

“隐者对应的星象是处女座,你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陈默替她回答道。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你忘了你跟我说过的?你和我是一个星座。”他对lily说道。

lily看着剩下的三张牌,没有说话。

第四张牌,是“命运之轮”,老女人仔细地看着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命中,有着很多的挫折和坎坷,你很早就失去了你可以依靠的人,这是你一直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的原因,因为你觉得一切都会失去,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lily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陈默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们,她将来的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和她在这个城市里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吉普赛女人看着陈默道:“这里只剩下了两张牌,你确认,她是想问这两件事吗?”

lily看着老女人点点头,“就是这两件事吧。”她说道。

老女人点点头,翻开了第五张牌,是“太阳”。

老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她很幸运,她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她有着比别人更多的经历,但是她比很多女人都要幸福,这是命运之轮给她的补偿。”

陈默点点头,看着lily道:“听起来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老女人翻出来最后一张牌。最后一张牌的牌面上,是一个骑着白马的骑士,手里擎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有人倒在他的马下,这张牌的数字是“十三”,下面用英文写的是“死亡”。

陈默和lily听到了吉普赛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陈默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气流从她缺了一颗门牙的上唇吸进去时,轻微的“嘶嘶”声。

陈默和lily看着那个那老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稀疏的白发,从她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头巾里露出了几缕,被夜风吹得四散开来,犹如美杜莎蛇形的长发。

“这张牌,是死神。”她简短地说道。

“那,它代表什么意思?”lily问道。

老女人又低头仔细地看着牌,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们道:“你们会遇到死神。”她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惊恐不安的光一闪而过。

“慢着慢着,你说什么?我们,会遇到死神?这张牌上说的?到底什么意思?”陈默不解地问道。

“这张牌,是死神,这是你最后一张牌,你要问的事,是在这个城市里你会遇到什么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会在这个城市里遇到死神?”lily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不是你们,是你。”吉普赛女人看着lily,静静地说道。

陈默和lily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陈默先说话了,他一边拿着零钱放到桌子上,一边说道:“这就是他们吉普赛人骗钱的把戏,说些你的似是而非的事,好像挺准的,其实都是瞎编。”他转过头对lily说道:“我还给我妹算过命呢。”他说的是中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没有看陈默,她看着那个老女人问道:“我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住在监狱里的?”

老女人仰起头,看着他们俩,低低地说道:“这是他们回来的日子,因为他们,就是在这一天走的。”她的目光越过他们两个人,望着广场上,高悬在教堂尖顶上的那一轮凄白的满月。

陈默学着外国人的样子耸耸肩,“估计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了,都是些随便吓唬人的大话。”

lily走到桌子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塔罗牌,又看了老女人一眼,刚要转身离开,突然被那个吉普赛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她对着lily快速地说着什么,这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着实让lily吃了一惊,陈默见状,连忙过去一把把她拉开,大声道:“你要干什么!”挣扎中那个老女人站了起来,还是在对lily说着什么,她说得很快,如同在说着,一连串诡异莫测的咒语。

陈默迅速把lily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对lily说道:“你没事吧,我们快走吧。”他拉着lily快步离开了广场,他能感觉到,lily的手,在他的手里微微地颤抖着,他低声问道:“那个老女人和你说什么了?一下子就跟疯了似的?”

lily喘息着说道:“她说的,我都没太听清,觉得都不像英语,好像也不是法语,就是最后一句,好像是,”她咬着嘴唇,仔细地回忆着道:“好像说的是,小心影子。”

陈默皱着眉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安慰地拍拍lily的肩膀,说道:“没什么事的,这帮人算命也不好好算,还要拉着你胡说八道。”

陈默回头再去看远处的广场,广场上的灯,此时一下灭了,刚才还显得庄严神圣的教堂尖顶,现在看上去,黑暗的窗口,殉难的圣者的雕像,在凄清冷寂的月光的照耀下,好像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诡和阴森,一个小小的黑影,此刻影影绰绰地站在广场上,陈默似乎还能看见她稀疏的白发随风飘散,如同女妖美杜莎,那一头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蛇发。

陈默和lily两个人,心绪不宁地往酒店走。陈默一路上,不时说些无聊的笑话,逗lily开心,但是lily都只是很勉强地笑笑,看得出来,这一晚的塔罗牌,确实让她没有了心情。

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们俩走在沿着里多运河边的人行道上,路灯很亮,她在路灯下,突然问陈默道:“你说,她说得会是真的吗?我真的?会遇到,死神?”说完话,她还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笑,只不过她的笑,听起来有些神经质。

陈默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算什么命,这些吉普赛人靠塔罗牌算命,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什么这个啊,那个啊,还不都是瞎掰的?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知道,凭一副牌就能算清楚?退一万步讲,就算啊,就算有人真有这本事,能算出自己将来怎么样怎么样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啊?你算得到你和谁恋爱,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会死,那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命运就是不可知的欣喜和猝不及防的悲伤,是所有的不可知组成了我们的命运,才让我们对生活充满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的好像,还有些道理。”lily笑着一歪头,看样子她的心情好点了。

“那是,这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如果你要是引用,一定要注明出处——这是作家陈默先生说的。”说完,他很是得意地咧了咧嘴。

“美得你!”lily笑着撇了撇嘴。

两个人正说着,只听身后一阵自行车铃的嘈杂声,还有自行车灯光的晃动,他们俩站到路边,只见一队穿着骑行服,戴着头盔的自行车手,大约七八个人,看样子是一群大学生,缓缓地从陈默他们面前经过,这帮人说的好像是德语,正在互相打趣地说着话,不时发出一阵阵地大笑。

陈默远远看着,他们骑到“你好吉尔”青年旅店的门口停了下来,他微笑着说道:“你看看,又来一帮住监狱的。”

lily听了陈默的话,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已经下了自行车,推着车朝酒店正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互相嬉闹打斗着,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外国人就是比咱们想得开。”lily也笑着回答道。

两个人说着,也走到了酒店正门,进了正门后,只见七八辆颜色鲜艳,样式新奇的自行车,整齐地排在门口旁边的侧墙边上,lily随手指着那排自行车说道:“咱们要不要也租辆自行车逛逛?老坐在车里也不好。”

陈默也看了一眼,笑着道:“人家这车看样子都是专业的,骑起来不费劲,租的未必好骑。”

“你就会打击我。”lily不满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看过那几辆自行车后,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想了想,又就着正门昏暗的光线,仔细地看着那几辆自行车。

“你干什么呢?我可要进去了啊。”lily问陈默道。

“嗯嗯,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口抽根烟。”陈默看着墙边的自行车,有些敷衍地说道。

lily自己进了酒店,陈默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慢慢地往墙边走去。

他看见,在那几辆自行车里,有一辆半新不旧,红白相间的自行车,不是那种专业的自行车,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带横梁的男士自行车,就单独地靠墙放着,没有支架。他夹着香烟的手,突然感觉到一种冰一般的寒冷。

陈默抽完烟,经过重重关锁回到房间,房间里很暖和,lily已经换上一身睡衣,坐在下铺看旅游指南。他脱掉羽绒服,有些心不在焉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lily看见问他道:“怎么,现在你还要写东西?”

“我是拿了人家钱的,”陈默坐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把电脑放好,然后左右踅摸着找插头,“我得把这两天的旅行游记写给人家。”

lily指着墙头侧边的插座,“在那边,我把转换插头给你。”lily说着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转换插头,插在插座上,“你是,每一个我们到的城市都写吗?”她问道。

“差不多吧,我先写个大纲,然后把故事塞进去,好在,我们遇到的故事还真不少。”

“对啊,你可以写伊丝苔拉啊,被劫持啊,多惊险多刺激的事啊。”lily一下就兴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道:“我的大小姐,我这是游记,你以为是好莱坞拍电影啊?写出来也没人信啊,游记主要是偏重风景和风土人情,我要是写了,第一个毙我稿子的,就是我那个跟灭绝师太一样的编辑。而且,他忽然正色说道:“伊丝苔拉的事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我们做的是对是错,所以我不想写。”

“反正我觉得这个素材不错,这是真事啊,现在我想起来还浑身一阵阵地哆嗦呢。”lily把手里的旅行指南扔到床上,依旧兴奋地说道:“你可以把他写到你的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谁能想到,真实的事,竟然比还要离奇和精彩。”陈默笑着说道。说到这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开始环视着这间屋子,眼中好像还带着一丝好奇的惊惧。

这间历史双人间的黑色铁漆大门异常地狭窄,只够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过,而且异乎寻常的高,足足有两米多的门上,还有两格黑色的铁栅,墙壁是奶黄色的,或者是白色的,只是被屋顶那盏飘忽的黄色马灯映成了奶黄色,屋子非常小,一进门的左边是一张双人床,铺着白色的床单和蓝色的毯子,而且放床的地方,好像是被打通的一个存储间,自始至终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床边就是陈默的小桌子,一把样式简单的椅子,右边是放行李箱的柜子,因为房间高度和门一样,所以柜子也做得很高。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压抑,连呼吸都会感觉到窒息,让人觉得这个屋子,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把自己活生生地埋在里面一样。

陈默随手拉开柜子,发现柜子里贴着一张很大的纸,纸上是一个人的头像,他凑过去,发现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哈利·诺曼当时的悬赏通告,还有他这个“x”先生,作为轰动整个渥太华的“河岸杀手”案件的详细说明。

他匆匆看了几眼,和菲尼克斯说的差不多,不过他能从那简单的字里行间,感受到诺曼刺出来的每一滴血。他关上柜门,lily看着旅游指南,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也看见了?”

陈默点点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开始写自己的游记,他写得很顺利,完全没注意到lily在干什么,等他写到一半,发觉坐在床边的lily很久没有声音了,他回头一看,发现lily眼睛看着旅游指南,但眼神明显不在书上,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陈默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这才缓过神来,陈默问道:“想什么?一页书看了这么半天?”

lily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我就是自己愣了会神。”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上铺下铺都行。我还得写一会儿呢。”陈默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倒不是太困,不过,我有一个想法。”lily说道。

“您这想法还真多啊,”陈默把椅子转了方向,冲着她道:“说来我听听?”

lily没搭理他的怪腔怪调,说道:“我有一个习惯,晚上得洗澡,才能睡好。”

陈默扬扬眉毛,没说话。

“这里,离淋浴间太远,我还得带上一堆东西,我。。。,”还没等她说完,陈默就站起身,说道:“行,我陪你去,再陪你回来,正好我也写累了,走动走动。”

lily笑着从上铺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说道:“看来,你这个人啊,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陈默莞尔一笑,“多穿点衣服,我怕走廊会冷。”

陈默和lily出了房间,确认都带了房卡之后,他“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走廊上,红色拱墙上方的廊灯异常明亮,而且并没有陈默想的那样冷,lily只是穿着睡衣,拿着她洗漱的小包和毛巾,因为安静,陈默的运动鞋和lily的拖鞋,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清晰地回荡着。

“这里真的好安静啊。”lily小声地说道。好像生怕会惊醒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说客满了吗?这怎么一个人都没出来?不洗澡我能理解,洗手间不是也在这边吗?也没看见有人啊?”陈默指着走廊尽头洗手间的提示牌道。

“也许都睡觉了?咱们算是睡得晚的?还是都去逛夜店了,还没回来?”lily说道。

两个人走到淋浴间门口,淋浴间的门口,画着两个戴着脚镣的男女囚徒,头上还有一个正在洒水的喷头,很是一目了然。不过陈默纳闷的是,他们当时为什么没有把手铐画上?是因为有手铐就不能洗澡了吗?淋浴间的斜对面就是洗手间,画着的是两个穿着囚衣的男女囚犯,陈默等lily进了女浴室,就迫不及待地进了男洗手间,他想可能是回来的路上,喝了一大杯浓咖啡的缘故,一直就想上厕所。

洗手间很干净而且很大,洁白的瓷砖和宽大的镜子,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这样的酒店,以后还是别订了,洗手间和淋浴都离房间太远了,晚上要是想上趟厕所,那可是得费死劲了。陈默自己想道。

陈默来到洗手池边洗手,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就在这时,洗手台上面的灯忽然闪了两下,然后一下就灭了。

紧接着,整个洗手间的灯光,好像收到了不可违抗的命令一般,都“唰”地一下,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陈默眼看着自己的脸,在镜子中瞬间闪过一样的消失不见,但就在所有灯光消失之前的那一刹那,他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陈默想道,还有一个人,就在这个洗手间里,我不认识他,他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听到,而且,这个人,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站在黑暗里,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在那张脸出现在镜子里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瞬间就凝固了,冷得像红色的冰。他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动也不能动,像自己陷进了一张被勒得过紧的渔网,身体露出的每一块都硬得像石头,让他整个人如同呆滞的木偶一般,僵在了那里。

他想喊,他拼命地想喊出来,他甚至伸出的双手,徒劳地在空中虚弱地抓了两下,好像这样就可以帮他喊出声音来,但最终,也不过是从自己的喉头,滚过的一阵低哑含混的喘息,在这死寂的黑暗里,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动物感觉到危险时,发出的低低的求救声,陌生而无助。

于是,他只是站在那里,嘶哑着自己的喉咙,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白净羞涩的脸,在黑暗中的镜子里,在黯淡清冷的月光下,慢慢地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陈默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极是细微,但却极为急促的铃声,如同一阵急雨轻轻敲到了玻璃窗上,陈默好像被这阵铃声蓦地惊醒,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于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门口冲了出去,像一颗刚刚出膛的炮弹。很难想象他要是在撞在墙上会是什么后果,但是很幸运,他直接冲上了走廊。

走廊上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就像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他再回头一看,洗手间也是空无一人,明亮得,如同他刚刚走进的时候一样。他闭上眼睛,大口地喘息着,跌跌撞撞地往414房间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lily就在洗手间斜对面的淋浴间里洗澡,他不能把她留下。不管他看见了什么,他都不能,把她留下。

陈默慢慢转过身,双手紧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淋浴间和洗手间这两扇门,还有中间只有几步距离的深灰色发亮的水泥地面。他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感觉自己一阵阵的恶心和反胃,他俯下身子,靠墙蹲着,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不停地流,最后,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咳出来了,他翻身靠墙坐着,头顶上廊灯的光,在他泪眼婆娑的眼中,好像分成了无数闪亮的碎片,向他飞射过来,而他,只能动也不能动地靠在墙边。

而那个东西,就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陈默发誓自己刚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看见了那张脸。

不知道在墙边坐了有多久,陈默摸着自己麻软的双腿,试着想站起来。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洗手间的门口,他试着慢慢往前走,往淋浴间和洗手间的方向走,他扶着墙壁,冰冷的墙面,让他有一种慢慢清醒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陈默皱起眉头在努力地想着,那个吉普赛女人说的,说的是lily会看见死神对吗?她并没有说自己也会看到对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看见洗手间里的那张脸?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在这里有幻觉了?是吃药不规律造成的吗?陈默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的药瓶不在那里,他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走廊,这不对,这不可能,他对自己说,这条走廊太安静了,这条走廊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人,这里根本不像是一家酒店的走廊,完全没有住客的人来人往,只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卡尔顿监狱,只有监狱里的走廊,才会这么冷清。但,这里本来就是监狱啊,我们,现在是在真的监狱里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轻轻传入他的耳膜。此刻他五官的感觉,好像格外敏锐,这声音让他马上全身一紧。他站直身子,靠在淋浴间门口的墙边,尽量往里靠,恨不得要把自己和墙壁融为一体才好。

这脚步声,是女淋浴间里传来的。

陈默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他知道刚才进去的是lily,但是,他不知道,现在走出来的,是什么。

陈默听着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他看着门口,又看了一眼男洗手间的门口,感觉自己手心里沁出的汗,把墙壁弄得又湿又滑。

这时,头发湿漉漉的lily走到了门口,小脸洗得白白的。陈默看见她,不由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陈默的声音吓了lily一跳,她很是奇怪地侧着头看着陈默道:“你干什么呢?跟要练飞檐走壁似的站这儿?”

陈默摇摇头道:“没事,还好你没事。”

“说什么呢?跟中了邪一样,”她又仔细地打量了陈默一下,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我刚才不太舒服,咳嗽了一会儿。”

“就说不让你抽烟了,把身体都抽坏了。”lily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陈默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没事吧,洗澡能看到什么啊?”lily更加奇怪地问道,”我看你是吃坏肚子了,脸色白得都吓人,我带了药了,回房间我拿给你。”

“好,好,咱们赶紧回去。”陈默说完,就绕到lily身后,推着她道:“咱们赶紧走。”

“你这是怎么了?”lily被他的举动都有点弄糊涂了,被他推着就跟脚不沾地一样地往414房间走去。

陈默带着lily来到房门口,他拿出门卡开了门,等lily刚进去,就一转身锁上门,又连着把能上的门锁都锁上,才靠在门上,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上趟洗手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lily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着,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个药盒,递给陈默,“先吃一片,感觉还不好,就再吃一片,”她又看看陈默的脸色,说道:“要不,你就先吃两片吧,你这样子,看着病得不轻。”

陈默摇摇头,说道:“我有药,我没事。”

lily随手把药盒放到陈默的床头,“身体可是你自己的啊,别硬撑着。我可要睡觉了。”说完,就直接上了上铺。

陈默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地走着,他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可以,吉普赛女人奇怪的预言,哈利·诺曼的面孔,长长的走廊,铁窗和灰墙,还有那辆红白相间的自行车,此刻都搅在了一起,对了!那个吉普赛女人对lily说过,要小心影子!

陈默连忙到lily床前,急急地问lily道:“lily!lily!你先别睡的,在广场上那个吉普赛女人,最后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是小心影子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把蒙在头上的毯子一下翻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踏实写你的游记得了,怎么还折腾起这个事了?”

“你就赶紧告诉我吧,我用到游记里。”陈默撒了一个谎,在回房间的路上,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告诉lily他在洗手间看到了什么,与其让她也没来由地担惊受怕,还不如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lily回想了一下,说道:“她说的很快,口音也很重,但是最后那句我还是听得很清楚,就是小心影子,说得挺莫名其妙的。”

陈默喃喃自语地说道:“你确认是小心影子?”

lily点点头,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给我去吃药,吃完药写会儿就马上睡觉,明天我还想在这个城市里逛逛呢。还有,你开你的台灯,把大灯关上!”最后两句,lily说得不由分说,很像学校宿管老师的口吻。

陈默笑了笑,拧开桌上的台灯,然后去把大灯关上,房间一下就暗了下来,只有台灯昏黄的灯光照着桌子上的东西,和陈默的电脑屏幕闪烁的微光。此时从高高的铁窗上,透进来走廊里的灯光,铁窗的影子照到墙上,把监狱的感觉,衬托得更加阴森可怖。

lily躺在上铺,小声说道:“这里,给人的感觉,还真是不太一样呢。”

“过去没住过吧?像一个真正的监狱吧?”陈默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人家原先不就是监狱吗?住这里挺有意思的,明天我要多照两张相,发发我的朋友圈。”

“你快睡觉吧,不是明天还想出去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说着重新坐到桌前,他看着电脑,但是想不出一个字,满脑子里都是哈利·诺曼的脸,和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柜子,伸出手想打开,又缩回了手,他突然想起那个老女人的在说小心影子前的那句话:“这是他们回来的日子,因为他们,就是在这一天走的。”

陈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手,一下急速地在电脑的键盘上敲击了起来,哈利·诺曼是在这个监狱死的,他想知道日期,他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但是他又害怕,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最后,陈默的手停住了,他看着一张刚刚弹出来的网页,还有网页上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看着看着,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哈利·诺曼,在卡尔顿监狱里的死刑室被处以绞刑,关于他被处以绞刑的报道记述得极为详细,其中一篇报道是这样开头的:哈利·诺曼久久地凝视着死刑室外,如同熊熊火焰一般燃烧的枫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最后一个要求是解下他的手铐和脚镣,他说,他想擦一下他的眼镜。

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从陈默的心底升起,他慢慢回过头,去看墙上的电子时钟,这时的时间刚刚到午夜零点,刚刚跳过一秒钟。

lily已经在上铺发出了均匀缓慢的呼吸声,看样子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就在那秒针跳动的那一刻,陈默听到了一个很轻但是很清晰的声音,好像是沉重的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

“看来我不但是有幻觉,还有了幻听了。”陈默苦笑一声,他拿出自己的药瓶,倒出一颗,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正准备就着水把药喝下去,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和刚才相同的声音,只不过,声音,好像更清晰了一点。

陈默拿着杯子的手停住了,他刚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在等着下一声。

大概过了五秒钟之后,而对于陈默,就好像是过了五个小时一样长,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这时听清楚了,声音,是从走廊的另一头的方向传出来的,是从洗手间和淋浴间那里,往这边一点一点的靠近。

那声音,好像是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在地上被人拖着走,还伴随着一阵隐隐约约的细碎的声响,好像是一个被拖着的箱子,拖着的时候,晃动了箱子上的链子,哗啦哗啦地响。

陈默坐不住了,他觉得此刻自己已经快到了疯狂的边缘,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还是这家酒店的问题,还是他们不该去算命的问题,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该来加拿大的问题,他坐立不安地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lily,脑子忽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还好不是你遇到了死神,那个女人算得不一定准,我们一定可以挺过今晚。

但是,那个声音的又一次靠近,冷酷地把陈默一厢情愿的想法推到了绝望的谷底,因为这个声音,已经能够让他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了。

那是手铐和脚镣发出的声音。是被判处死刑的人,佩戴的刑具发出来的声音。

是哈利·诺曼戴着的手铐和脚镣,在一步步地,走过来。

在那一刻,陈默站在房间里,脑子在飞快地旋转着,或者已经完全处于一种自我麻木的状态,他在这两种状态之间恍惚着,不停地摇着头,对着自己不断地重复说道:“不,这不可能,这只能是一场梦。”他甚至去咬了自己的手指头。

疼,他对自己说。

你能感觉到疼,这不是梦,他对自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疼痛的感觉和每一次更加靠近的声音,好像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为自己准备好的绞索,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

又一次响声,他甚至能听到脚镣上的铁球在地上滚动的轻响。

陈默大口地喘着气,他刚才还有一丝幻想,这声音会在别的房门前停下来,但现在,他要做点什么了。

陈默拿起椅子放到了门口,顶住门,然后尽量轻手轻脚地拿出自己和lily的行李箱,摞在椅子上,门是铁的,顶上行李箱,没有什么东西能进来。陈默对自己说。

真的进不来吗?

陈默退后了两步,看着门口,他回身抄起了桌上的台灯,拔掉电源线,台灯的样式很简单,但是金属的质感和重量,让陈默有安心了一点。

这时,他感觉铁门上高高的铁窗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抬起头,看着门上,长方形狭窄的铁窗。

一个黑色而瘦长的影子,慢慢地,慢慢地,滑过陈默铁窗前走廊的天花板。

陈默手里的台灯在那一瞬间,差点从自己手里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是一声,已经到了隔壁的房门。

陈默和lily的房间,是这一端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陈默闭上了眼睛,他等着下一声到门口,或者,就此停止。

此刻陈默的脑海里,忽然有一种从未感觉过的平静。

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度过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晚,并非自己所愿,但是人生如此,命运未必给你机会让你对曾经的生活,说出什么感谢或者遗憾。我的一生算不上有多精彩,甚至可以说是平淡无奇,但是我爱过一些人,我相信那些人,也真心地爱过自己,我有过实实在在的快乐,也有过无法说出口的失去,我没有多少钱,但好在我一直有自己的梦想,现在唯一担忧的,是自己的病,我很害怕自己的病,会有一天把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也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一中国游客在加拿大的渥太华,在酒店里手拿台灯莫名身亡,中国政府提请在加拿大的中国游客注意自身安全。”这个报道,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素材。想到这里,陈默竟然还对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又是一声,脚镣上的铁球沉闷的撞击声和手铐上铁链的“哗啦啦”的响声就在门外,还有沉重的脚步声,就一声,在门外。

走廊上的灯,在这一刻,全部熄灭了。

就在灯光熄灭的时候,陈默看到一个似乎比铁门,还要高的瘦长的黑影,停在了房间的门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现在房门内外,都是一片漆黑,只有陈默身后电脑屏幕的光,微微地闪烁着,照着他映在门上的身影。

陈默紧紧地握住自己手里的台灯把,他的脑子里,现在已经是一片空白。

小心影子。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来吧,影子。他扬了扬头,轻轻地对自己说道。

一股好像是从冰天雪地吹过来的微风,毫无声息地穿过了铁窗,轻轻吹过陈默的脸颊。他能感到自己的发根,都被冻得立了起来。借着电脑的光,他看见铁窗外,一个比黑夜还要暗的影子似乎在移动。然后,是一声轻微的“咔嗒”声,那是什么东西,在开始转动铁门的门把手。

陈默一眼不眨地盯着门把手,看着把手在慢慢地转动,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上铺上沉沉入睡的lily,她好像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噩梦。

一声“咔嗒”,第一道锁开了。

陈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台灯。

第二声“咔嗒”,第二道门锁开了。

顶住门的椅子和行李箱似乎足够沉重,两道门锁打开之后,一时竟没有了动静。

陈默慢慢靠近,那扇似乎已经被寒意浸透的铁门,他听见门在“吱呀”作响,似乎正在被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开得很慢,像是舞台上慢慢打开的帷幕。

椅子和椅子上的行李箱,很不情愿地慢慢地挪动着,最后,慢慢闪开了一道缝。

在窗外的月光下,陈默看见一道黑影,正在顺着门缝,轻轻地闪进来。他一跃而起,举起手中的台灯,朝着门缝中要进来的东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有这一下了。陈默暗暗想道。

但是,他失败了,他这一下如同砸到了铁门上一样,除了没有声响之外,他直接被震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门继续在打开着,黑暗马上就要进来了,此刻似乎连月光,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一样,陈默在那一刻,想到了那刺在一个女孩胸膛上的字——“耻辱。”那字,似乎还正在滴着鲜血。他绝望地看着门,在一点点地打开,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慢慢地走了进来

就在此时,lily翻身坐了起来。

一道淡绿色柔和的光,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紧接着是一片,然后是一大片,那源源不断的光芒,如同瀑布一样从lily的身上倾泻而下,它迅速地充满了整个房间。

最后,那淡绿色的光,它慢慢地,坚定地向门口流去。

在门口,与黑色的影子相遇。

那淡绿色的光芒,似乎是在驱赶着影子往门外走,陈默看着黑色的影子扭曲着,舞动着,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撤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那光芒越来越明亮,淡绿色逐渐变成了青白色,越涨越高,最后竟已经涨到了铁门的高度,它如同流动的火焰,把黑色的影子一点一点地,赶出了铁门。当铁门最终关上的那一刻,走廊里的灯,也几乎在同时,亮了起来。

陈默半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半卧半起的姿势,手里还握着台灯,这时,他听到头顶上“哐当”一声,他赶忙起身一看,发现是lily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那青白色的光芒慢慢转成淡绿,慢慢缩小,再次回到了lily的身上,就好像她有着吸收云雾的特异功能一般。陈默把椅子拉回到桌前,重新把台灯放到桌上,接好电源再次打开,然后把门再次上锁插好,台灯的光很温暖,房间,也很温暖,

做好这一切,陈默才全身全身疲乏地靠在自己的床上。他想,自己可能,弄不清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们,他和lily,挺过了今晚,他们,可能,还有很多很多的夜晚,聊一聊这一夜发生的事。

第二天的清晨,陈默是被lily叫醒的,当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lily正在下铺拼命地摇晃着他,还在焦急地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陈默!陈默!你醒醒,你快醒醒!”

“什么事情啊?”陈默还在半睡眠状态中,他伸手想去揉自己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肘酸疼得要命。

“你看啊,快看啊!”lily还在对他低声地喊叫着。

陈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他们的行李箱散乱地放在地上,门边上。

“真是见鬼了!我昨天明明都看见咱们的箱子放进柜子里的,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就发现箱子都摊在地上了,是不是,晚上有小偷进来过啊?”lily有些害怕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这个啊,”陈默换了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好像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酸疼,他侧过头,正想着自己和lily要说些什么,是寒冷黑暗,到处走动的影子?还是lily如同神助一样的解救,他看着lily,忽然看到她脖子上,垂下来的那个翡翠平安扣,淡淡的绿色,闪着温润的光。

他直盯盯地看着lily脖子上的平安扣,慢慢地说道:“是我,嗯,是我,昨天吧,我想找点东西,所以吧,我就,我就把箱子拿出来了,你的箱子不在我箱子上面吗?我昨天找完东西,就忘了,忘了放回去了。我也是怕吵醒你。”陈默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

“哎呦,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有什么人进来了呢?”lily拍着胸口,不满地看着陈默,“人家本来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大早上就碰到你闹这么一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陈默连连说道,这时候他说话顺畅多了,“我给你赔罪,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告诉你我这一晚上就没睡踏实,”lily站起来,去拿自己洗漱的东西,“就感觉身上忽冷忽热的,还一直在做噩梦。”

“这里暖气挺足的啊,我感觉还行的。”陈默支吾道。

“没有,我记得有一段我好像自己卷着毯子,身子都蜷成一团了,还是觉得冷,后来才好多了。”lily拿着东西,向门口走去,“你记着赶快起来啊,吃完早饭我还想去逛逛呢。”

“好,好。”陈默连声应着道。

随着lily“哗啦”一声拉开铁门,还躺在床上的陈默听得是一激灵。

“这门,还真挺有监狱的感觉。”lily在门口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听着lily的脚步向另一头走去,他看着和煦明亮的阳光从门口,从铁窗上照进来,照得黑色的铁栅栏,在耀眼的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陈默和lily到了二楼的餐厅,发现这里的布置,也是如同监狱的食堂一样,漆成暗红色的木质椅子,暗红色的桌子,还有靠墙的长条的靠背椅,陈默看着,似乎能看见当时的那些犯人,在这间房子里,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沉默地走来走去,有时候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凝视着斑驳陈旧的桌子,他好像一下就没了胃口。

陈默去拿了一杯热牛奶,找了个地方坐下。餐厅里人不多,不过陈默看到,昨天晚上那群骑自行车的年轻人,围坐在里面一张长条桌子前,正聊得热火朝天。

lily拿着盘子坐到陈默的对面,看了他面前只有一杯牛奶,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啦?你是节食还是省钱啊,就喝一杯牛奶?”

“我的胃有些不舒服,不太想吃东西。”陈默回答道。

“昨天你吃药了吗?”lily接着问道。

“吃药?哦,你说你给我的药吧,一直写东西就忘了,不过,我现在也没昨晚那么难受了。”

“你还是注意点吧,昨天晚上你的脸色可真是吓人,煞白煞白的,就像个鬼一样。”lily吃着早餐说道。

lily话音刚落,陈默就失手打翻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刚喝了一半的牛奶,一下洒了一桌子,也溅在了陈默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陈默一边连声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着餐巾纸,擦着桌子和身上的溅到的牛奶。“可能是没休息好,有点恍惚了。“他抱歉地对lily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今天早上感觉你就怪怪的。”她迟疑了一下,问道,“难道你,昨晚,真的——,”lily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陈默就摇着头,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别说那个词。”他一脸凝重地说道。

lily似乎被陈默的举动吓着了,她放下手里的刀叉,问道:“怎么一回事?”

陈默去重新拿了一杯牛奶,然后坐到lily的面前,想了想,小声说道:“那个吉普赛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看见那个东西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陈默,开始慢慢地讲着他昨天遭遇的一切,他讲得很慢,有时候还要想一下,他以为,他会记得昨天的事情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今天醒来,好像那些事情都已经离他很遥远,他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是他记得那个寒冷的黑影。他透过铁窗,看见那个黑影无声无息滑过天花板的形状。那张白净的,带着一点拘谨的微笑的,年轻人的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lily看着着他,不时插上一句话,她远比陈默想的要冷静的多,她拿着手里的叉子,戳着沙拉中的紫甘蓝,直到陈默说到最后是她身上的发出来的光,赶走了那个影子,她才停住手里的叉子,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翡翠平安扣,她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lily听陈默讲完,她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在我睡觉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真的相信那个吉普赛女人的话?或者,这个地方真的有,有那个东西?”

“你可以随便说了,我原先想,这事不让你知道,怕把你吓着,但是吧,你说了句有鬼,”

陈默也笑了笑道:“倒是把我自己吓了一跳,还不如直接和你说了,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自己吓自己。而且,”陈默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说到底是你的功劳,不告诉你,也不太合适。”

lily看着陈默,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平安扣,说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的梦。”

陈默惊呆了,空举着装着牛奶的杯子竟然忘了放下,“一模一样的梦?一模一样?”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但我不记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很冷,在梦中,”lily的手敲着桌子,好像在回想着什么,“我坐起来要拿毯子。”

“然后你又睡过去了?”陈默急急地问道。

“对。”lily说道,她拈起胸口的平安扣,万分珍视地抚摸着它,“这是我爸爸给我的,没想到,它一直保佑我到现在。”说完这句话,她的眼中一下充满了泪水。

“那个扫地僧!五台山的那个扫地僧!”陈默猛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全然不顾溅出来的牛奶又洒到了他的身上。“他说你这个平安扣怎么来着?”陈默敲着自己的脑袋,苦苦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女施主的平安扣,是在西藏开过光的,有逢凶化吉之力。”lily慢慢地说道。

陈默长叹了一声,身子瘫软地往后一倒,口中喃喃地道:“老天保佑啊,真不知道,没有你这个东西,我们会怎么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lily看着陈默的眼睛,问道。

“走。”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现在?”

“马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如同被顶上了弹簧的玩具一样一跃而起,他快速地说道:“我现在就去,你吃完早饭,就回来收拾箱子,我收拾好在房间等你。”

lily也站起来道:“还吃什么啊,早点离开这个监狱吧。”

两个人如同一阵风般地回到了房间,急急忙忙地收拾好行李,穿过了重重铁门,拎着箱子到了三层,每一声铁门的关门声,都让他们离开的心情变得更加急迫。

菲尼克斯正在前台戴着耳机悠闲地听着歌,看到他们两个人拿着行李站到自己面前,有些诧异地摘下耳机,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要离开了吗?”

“是的,菲尼克斯,我们想现在就走。”陈默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是为什么呢?里多运河的狂欢节还没有开始呢?而且,你们还没有逛过这个城市呢?”他问道。

陈默和lily对视了一眼,lily说道:“昨晚,我们已经把该看的都看过了。”

“真的吗?”菲尼克斯有些怀疑地问道。

“谢谢你,菲尼克斯,但是我们真要离开了。”陈默说道。

“ok。”菲尼克斯摊了摊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结完帐,和lily推着行李箱出了门口,lily对陈默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去开车,你把车钥匙给我。”

“我陪你过去。”陈默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的,我有这个,你放心。”她指指自己的胸口。

“好吧。”

看着lily沿着爬满爬山虎的灰色砖墙走过去,进了停车场的铁门,陈默默默点起了一根烟。

菲尼克斯也走到门口,对陈默说道:“希望下次,你们能住得更久一点,渥太华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陈默不置可否地低下头笑笑,然后问道:“菲尼克斯,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相信有鬼魂这件事吗?”

“鬼魂?”菲尼克斯皱起了眉头,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就是,你相信,哈利·诺曼的鬼魂,会有一天回到他的房间吗?”陈默看着他问道。

“你们是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了吗?”菲尼克斯问道。

“其实我们并不确定,我们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陈默慢慢说道,“但是,昨晚,会让我们终生难忘。”

“嗯,我的朋友,”菲尼克斯摇晃着手中的卷烟道,“我不知道昨晚,你们遇到了什么?但是据我所知,鬼魂,不过是人的一种想象。“

“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说的,鬼可以是很多东西,一段记忆,一个白日梦,一个秘密,悲伤,恐惧,愧疚,他们是我们情感的一个出口,他们,只是我们想看到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鬼魂,只是一种愿望。”

“愿望?”陈默问道。

“对,一种愿望。”菲尼克斯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看着里多运河上过往的船只,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重复道:“一种我们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你恐惧的,你怀念的,都在这里了。”

这时,lily把车开到了门口,菲尼克斯帮他们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挥挥手,对他们说道:“一路顺风。”

陈默坐在副驾的座位上,也对他挥挥手,他看着门廊的吊灯,这座监狱的灰墙,还有在清晨的风中,微微摆动的爬山虎的叶子,“希望,那,真的,只是一种愿望。”陈默在车窗后,轻轻地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lily按照导航,先是左拐上了沃勒路,接着上了爱德华国王大街,她开得有些快,尽管渥太华的清晨,大街上的车很少,但是她还是开得有些快了,陈默轻轻拍拍她的肩,说道:“你可以开得慢一点了,这边离蒙特利尔很近,不过两百公里,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不用那么赶。”

lily小脸煞白,一言不发,只是把脚踩在油门上,速度丝毫不减,陈默带着疑问地看着她,但lily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你没觉得,咱们前座这边,和原先有什么不同吗?”

陈默有些木然地摇摇头,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和菲尼克斯的对话中,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那串平安铃铛,就是,被那个扫地僧也开过光的铃铛,银色的那个,”lily接着低声道:“碎了。”她说着转过头,淡淡地扫了陈默一眼,“在昨天晚上。”

“我把碎片收好了,放在前座的储物箱里了。”lily紧把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接着说道:“我想,我现在知道在男洗手间,你遇到那个东西时,为什么能跑出来了。”

“你是说,我那时听到的声音,就是,就是这串铃铛的响声?”陈默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他说着就打开了前座的储物箱,看见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赫然装着那一串,原先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铃铛。

陈默没有去拿那个盒子,而是关上了储物箱,身子往后一靠,他觉得自己身上,一滴滴的冷汗,霎时就流了下来。

lily放慢了车速,不远处,可以看见卡蒂亚桥了,桥下,就是波澜不惊的渥太华河,陈默看着桥边,一幢造型奇特的白色尖顶房子,低声道:“没想到,我们去了趟五台山,还真碰上了个高人。”

“你说,他真的就是个扫地的吗?说话还有口音,看着也其貌不扬的?”lily满腹疑虑地问道。

“谁知道啊,经过昨天晚上和现在的事,我可能不再相信眼见为实这句话了,因为就是亲眼看见的事,我自己都解释不通了。”

“我也觉得我们遇到的事情,都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没听说过谁自驾游会遇到这么多事情,我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想好了,要好好享受这段旅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你是这么想的啊?”陈默用奇怪的眼光看着lily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太可怕了,我们算了回去吧。”

“那是你心里这么想的吧,”lily微微一笑道,“刚才我把铃铛收好以后,坐在方向盘后面,心里突然觉得,如果我们连这样的事情都见过了,也都活过来了,——”

不等lily说完,陈默接着道:“那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两个人会心地笑了起来,lily笑着点着头道:“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随着lily把“白色雪人”开上了卡蒂亚桥,陈默看着滚滚的车流,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找到一首歌,然后按了播放键。

“谁的歌?”lily戴好墨镜,摇下车窗,清新的空气一下扑进了车里,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陈默也戴上墨镜,笑着说道:“周杰伦,《一路向北》。”

lily过桥后就上了2号公路,接着右转过了雷米湖公园,上了50号公路。

“你这个导航还挺准的,我这么开着也不费什么劲,我就一路开过去吧。”lily说道。

“那哪儿成啊,”陈默半眯缝着眼道:“你一个人可不行,得咱俩换着来,要不你太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觉得我没问题啊,这边车道宽,也多,开车也挺规矩的,沿着导航走,也不费劲。”

lily说道,“开着感觉还挺爽的。”

“那你,也得注意点儿安全。”陈默虽然说着,但是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行了行了,还硬撑着呢,睡觉吧你,你放心,好歹我也是在北京开过车的人了,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就怕,就怕,北京这大风大浪,是你们这帮女司机给掀起来的。”陈默语音含混地说道,他还想开两句玩笑,但是沉重的眼皮,如同一道越扛越扛重的铁闸,话还没说完,就合了起来。

lily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的陈默,她小心地开着车在车流里穿行着,但是,速度更快了,她是喜欢开快车的,因为速度有时,会让人忘掉一切。

张译昨天给她发了微信,说他把“焦糖”领回家了,“摩卡”看见她很高兴,病也好了,现在每天他都早早地回家陪他们俩,感觉挺好的。这是张译第一次,没和她说他们俩复合的事情,但是却让lily想了很久。

他的微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把“焦糖”和“摩卡”都领回家了?哪个家?是lily和张译的家还是他们家?每天都回家陪他们?那你原先的饭局呢?要见的客户呢?公司的团建呢?现在都不重要了?如果你要是把“焦糖”带回家,你妈会愿意吗?这不单单是一条小狗,lily明白,他的话里,更多的是一种态度。但是她对这样的态度有些无所适从,她已经准备好和自己的过去,和那些与这个过去有联系的人,彻底地一刀两断了。但是张译的微信,却又把她的心搅乱了。

lily看着远处绵延的雪峰,葱郁的树林,还有道路中间,一直延伸到极远处的醒目的黄线,这苍茫空旷的景色,让lily不由得慢慢放慢车速,欣赏起道路两边的风景。

他是,怎么想的呢?不是他妈都让他去相亲了吗?lily看着澄净的天空,还有懒洋洋地卷在山峰上面的白云,他见的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lily摇摇头,似乎想把那些疑问,都从自己的脑袋里摇出去,如果,昨天晚上,是和张译遇到那个影子,那他们会怎么样呢?自己还会觉得这是一次独一无二的旅行体验,还是会像个小女孩一样说着自己想要回家了,这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还是回家的好。回到家,我可以磨两杯咖啡,他一杯我一杯,他的不加糖,我的多加糖,看着“摩卡”和“焦糖”在屋里兴奋地窜来窜去,或者安静地躺在自己的窝里,他在书桌那边打游戏,我躺在床上看书,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如果可以,我曾经希望,会有很多个这样的下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他在那时不是离开,我还会和陈默来到加拿大吗?如果他再坚持一下,我们,会不会就在一起了?lily知道自己的决定有些赌气的成分,但是她知道,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如果了,只是现在的她开着车,奔驰在加拿大广袤而荒凉的原野上的时候,她想,她,是有些想他了。

那个影子到底有没有呢?自己做的梦,居然和陈默在现实中的遭遇相差无几,她现在想起来,还浑身一阵阵地发冷,还好,我有爸爸给我的平安扣,想到这里,lily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也许,最终战胜那个影子的,不是什么在西藏开过光,有逢凶化吉之力的平安扣,而是爸爸对她这个女儿的爱,是祝福,是一种渴望保护她的愿望。

陈默最后与其是睡醒了,倒不如说是给饿醒了,他刚睁开自己惺忪的睡眼,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道:“看来我真是困了,好像说着话就睡着了。”

“也睡饿了吧?”lily揶揄道。

“嘿嘿,”陈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眼去看导航,“你开得挺快啊,这都快到了?”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也就正常速度吧,这边也有限速的,是你太困了,倒头就睡了。”lily说道,“不过你可是错过了不少美景。”

“这我相信,”陈默揉了揉眼睛,“我是太困了,从昨晚上到现在,好像醒着和睡着了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晕晕乎乎的。”

“估计是咱们俩的精神都太紧张了,”lily说道,这时导航语音提示她离开50号公路,转入6号公路,“还好,渥太华离这边还真不算远,早饭和午饭在一起吃得了。”

陈默说道:“好,我查查有什么好吃的餐馆。”他伸手从后座拿过自己的背包,开始翻看起来,不过他翻到的不是餐饮那一页,倒是夜店介绍那一页,而且还边看边偷偷地笑了起来。

lily奇怪地问道:“你看什么呢这么兴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连忙把话题岔开道:“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中餐。”lily很是坚决地道,“西餐吃得我胃都不舒服了,我得吃中餐,米饭馒头都行。”

“我也是,我想吃炒饭,还想吃汤面,宽汤窄面,汤要浓浓的,特别好喝的那种。”陈默说着,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你赶紧的啊。”陈默绘声绘色的形容,似乎也影响到了从早上就没有吃饭的lily。

“那我们就直接去唐人街吧,那边的中餐肯定正宗。”陈默看着书说道。

“那边,——,lily有些犹豫地道:“会不会有些不安全,我听别人说唐人街都挺乱的,什么黑帮啊,吸毒贩毒的。”

“那别的地方就没有了?放心吧,咱们就是吃顿饭,又不是跟人家抢地盘。”陈默笑着道。

“好吧,那就去唐人街吧,还有,酒店还没定呢,你找个好点的酒店,可别——,”

lily突然停止了话音。

“放心,打死我我也要定一高档酒店,最好是警察局改建的,好好杀杀昨晚上的那身晦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行,有本事你就定一个。lily不由得笑出了声。

陈默和lily,似乎已经摆脱了昨晚的阴影,不过lily叮嘱陈默在订房的时候,一定要订两间在隔壁的房间,“有什么事,彼此还能有个照应。”陈默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默拿手机查了一会儿,终于狠了狠心,定了一家唐人街附近的尚普兰万豪酒店,“要是不想到处找停车位,就先到酒店,走过去也没多远。”

“好,咱们这就进市区了,我看时间还早,估计你就是定了人家也不让你入住吧?还是先吃饭吧,吃完午饭再去酒店吧,不用那么赶的。”

“也成,那就直接唐人街了,出来这几天,不是英文就是法文,好久没看见中国字了,甚是想念啊。”陈默满心期盼地道。

lily笑着说道:“你是好久没看见中国菜了,心里甚是想念吧?”

等陈默和lily到了唐人街的门口,才发现他们选了在这里吃饭,也许是过于明智了。

“看!水煮鱼!”

“这里有深井烧鹅皇!”

“大号猪扒饭,丽晶酒家啊,估计是星爷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吃炸酱面,那一家,北平风味菜!”

“羊肉泡馍,来一碗吗?”

“嘿,我说,这里还有烤串呢!”

似乎每家餐馆他们两人都想进去吃一顿。最后,经过非常激烈而短暂的讨论,他们走进了一家叫做“红翻天”的川菜馆。

餐馆的店面看着很普通,不过是浅色的招牌,写了一个中文的“红翻天”,一个英文的“餐馆”,虽然还没有到中午,但饭馆里面,却已经是人声嘈杂了,比起西餐馆的安静冷淡,更给陈默和lily一种到了东直门簋街的感觉。

他们俩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兴奋地看着菜单。

“我要一个毛血旺。”这是lily说的。

“再来一个尖椒大肠,嘿嘿。”陈默看见这道菜名时,简直是他乡遇故知。

“素菜我要一个清炒豌豆尖。”

“凉菜就上夫妻肺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喝啤酒吗?”lily问道。

“那你开我就不客气啦,来瓶啤酒当然最好啦。”

“我开我开,你敞开了喝。”lily笑着道。

两个人点完菜,闻着饭馆里久违的中餐馆的味道,陈默突然问道:“想不想家?”

“还好吧。“lily简短地说道。

“你也喝一杯吧,意思意思,庆祝我们——,”他想着下面该怎么说。

“庆祝我们有了一次不一样的经历,让我们,更加珍重现在的人生。”lily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

“说的好,来,干杯。这边喝一杯开车没问题的。”陈默说道。

“好,就一杯。”

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喝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两个人尝了尝,竟然都是正宗的川味,陈默米饭就要了两碗,吃得心花怒放。

lily环视着餐馆各处的中文招牌,每一处都觉得如此亲切,她问陈默道:“陈默,你说,如果不是出了国,好像对自己是中国人也没什么想法,到了这里,才觉得这些文字,这些吃的,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家的感觉?”陈默问道。

“对,就是感觉特别的不一样。”

“还好你没出国读书,要不在外面读两年书,你都忘了这毛血旺有多香了。”陈默用筷子敲敲刚端上来,吱吱冒着热油的毛血旺。

“这里的菜做得再像再好吃,也不是咱们学校门口‘小四川’的味道。”lily感叹道。

“虽然再也回不去了,但我更庆幸,我能拥有那段美好的岁月。”陈默回答道。

“这次旅行,让我想起了好多咱们在学校时候的事情,年轻时候的事情。”

“那你可得谢谢我,我们出来一趟,把你都变年轻了。”陈默笑着道。

lily摇摇头,“其实我这次出来,就是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有想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问题?”陈默满嘴油光地吃着尖椒大肠。

“我究竟是要彻底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还是面对现实,和过去和好呢?”

lily轻声地问道。

“是这事?”陈默停住了筷子,他想了一下说道:“你不能指望一次旅行,就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你和我不一样,我是需要重新开始的,而你,”他沉吟道:“你很爱他吗?”

“原先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只是我不能再爱他了。”

“事情的解决方法永远是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其实就在你的心里,”陈默看着lily的眼睛,“如果你做不到放弃他,你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它而已。”

“在感情这件事上,永远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你爱他,还是不爱。”

“就像你和陆秋怡?”lily问道。

陈默看了lily一眼,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啤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握着酒杯,并没有喝,而是看着iily,看了好久,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秋怡这件事,很多人说我矫情,”陈默喝了一口啤酒道,“就是别人好像都觉得,我们俩那点事,到不了离婚的份儿上。不就是两人吵架吗?不就是话不多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比你们俩打得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看见别人想离婚呢?两口子过日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有个孩子就好了,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劝我的。”

“生活和爱情,是彻头彻尾的两件事,他们,总是这么说的,就像,就像村上春树说得那样,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

“我们无法要求生活尽如人意,就像依然对人生抱有希望。”陈默接着说道。

“但在你真实的生活里,可能没有村上春树,却存在着,你说的那种彻头彻尾的绝望。

人,都是会变的。”lily迎着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她的眼睛看着他的脸,目光却有些漠然,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但是他们不是我,”陈默低下头,又猛然地抬起,喝光了杯中的啤酒,“总得和一个你会喜欢的人在一起吧,无论是结婚还是有个孩子,其实,我们花大把的时间,去认识一个以为从此就会一直在一起的人,但到了后来,却发现你根本不认识她现在的样子。”

“你不是一点没变,你是根本没变。”lily叹了口气道。

“你太敏感了,太自以为是,还是跟过去一个样子。你想要的,不过,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种感觉。”lily摇摇头。

“你不这么想?”陈默问道。

“我——曾经想过,要找一个这样的人,但是我发现,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过去不是这样的啊,我们是了解的啊,我和陆秋怡,我们,是可以心领神会的啊。”

lily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陈默道:“过去,你说的,你认为你们彼此的相互了解,心领神会,或者什么心有灵犀,都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完全地了解另一个人,更何况,人都是会变的,物质可以改变灵魂,这句话听说过吗?”

陈默很惊讶地看着lily说道:“真没想到,你们女的看得,比我们男的明白。”

“不存在什么男的,只是你。”lily一针见血地说道。

“那,你也觉得我是矫情了?”

“你不是矫情,那是你的本性,只是你接受不了人的改变罢了。”lily接着说道,“坦白地讲,如果陆秋怡挣的比你多,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心里不舒服?”

陈默摇摇头。“我承认她确实比我挣得多,也有能力,这问题我倒没觉得怎么样,我真的没太在乎钱的事情,我不怎么花钱,当然也没怎么费心思去赚钱。”

“那,她是不是有时候,会让你作为一个男的,觉得自己挺没面子的?我的意思是她没有想到,或者好心维护你,反而伤了你的面子。”

“如果是单纯的没面子,我会生气,但不会留在心里。”

“明白。还有,你是不是觉得,很多时候是你做出妥协,而不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也不是问题的,我知道在一个家里,是没有绝对的谁对说错的。”

“如果刚才我问的,对于你都不是问题,那就是,”lily摆弄着手里的筷子说道,“现在的她,就是她真实的样子,你原先只是把她当做了那个理解你的人,你想象中的那个她,跟现实中的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或者,也许是她变了,而你没变而已。你无只是法接受那个现实的她。”

陈默看着lily,点点头,“也许吧,也许你说的对。”他说道。

“你不觉得,当你身边的世界,身边的人,都在改变的时候,自己也要对你身边的这个世界,做出一点改变吗?”

“如果这个改变,是要让我放弃我认识的那个自己,我宁愿不要改变。”

“你这就是逃避。”

陈默苦笑了一下,道:“陆秋怡,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顿了一下,“可能真的是我固执吧,也许我早就该像你一样,认清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会变的,和你心有灵犀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lily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盘子。

陈默看着她,突然说道:“今天你说的这些,也算是经验之谈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的问话,好像完全出乎lily的意料之外,他怔了一怔,然后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经验,有些东西,是常识。”

陈默点点头,再没有说话。

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在两个人你来我往,少有的针锋相对的对话中,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了,最后陈默起身去结账,两人连饭后的的幸运饼,都没有兴趣去拆了。

lily和陈默坐进车里,lily转动着方向盘,按照导航的提示,朝着一个街区之外的尚普兰万豪酒店驶去,陈默看着窗外的蒙特利尔中央车站,看着随处可见的法文标志,不由得说道:“蒙特利尔这里,还真没看出来是加拿大,除了感觉冷一点,其实和巴黎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lily笑了笑,也许是为了缓和一下午餐时两人谈话的紧张气氛,也许,确实是因为学过法语,对蒙特利尔的历史很有兴趣,她慢慢地讲起这个城市。

“我的法语老师,一个女孩,她是法国人。但是她在这里——蒙特利尔,生活了很长时间,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的初恋,她说他比她大很多,而且那个男的结婚了,也有孩子。两个人,就像梁家辉演得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lily蹙着眉头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对了,是《情人》,梁家辉演的《情人》,爱得死去活来,后来,她跟着自己的父母回到了法国后,这件事才不了了之。她的父母好像是在外交部任职,她从小跟着他们走遍了世界各地,但是她说,只有两个城市她难以忘记,一个是巴黎,一个,就是蒙特利尔,她说因为这里,是另一个巴黎。”

“这两个城市在她的形容中,就好像一对血浓于水,却又各自分道扬镳的姐妹,”lily笑着道:“她们有着各自让人无法言说的魅力,那些不经意间的繁华,还有那些骨子里的浪漫与不羁,那些在街头,随时都会响起的慵懒而随意的法国香颂,都让成为你在离开她以后的日子里,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陈默睁大了眼睛看着lily,好像都有些不认识她了一样,“这段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你老师说的?”

lily笑着对陈默说道:“怎么了?小看我?”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这段话更像是一个文学作品的段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的老师,她用法文写的,自己翻译成中文,我觉得写得很好,她就让我当课文来背下来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lily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默点着头说道。

“还有,她说来到这里,一定要看这里的车牌,”lily意犹未尽地接着说道:“就是车牌最下面的那一行小字,”她指着前车的车牌,对陈默说道:“这是法文,意思是永志不忘,或者直译为我记得。”

“我记得?什么意思?”陈默问道。

“好像说的是,蒙特利尔,还有魁北克省这些地方,原先都是法国人在这里的,由一个个小城镇变成了比较繁华的城市,后来英国人来了,法国人被英国人打败了,于是这里就归英国人管了,但是这里的法国人后裔,都很怀念蒙特利尔过去的繁华和曾经美好的日子,所以魁北克省一直在闹独立,法裔和英裔的问题很突出,魁北克这边的蒙特利尔,魁北克城,都是法裔地区,他们用法文写下这个车牌,就是说他们记得自己作为法国人的时候,拥有的属于自己的文化和语言,就是法式的生活和自由。”

“啊?这城市还能这样?把这样的话光明正大地印在车牌上,加拿大政府不管?”陈默吃惊地问道。

“对,他们就是这样,魁北克省的车牌都有句话。”lily笑着道。

“也许,另外一种解释,可能是你更喜欢的。”lily说道,“有人说,这句话,是出自这里一个法裔诗人的一首诗:‘我记得我生于百合花之下,却在玫瑰花下长大。’”说完,她又用法语重复了一遍。

陈默听着lily用温柔婉转的法语说完这句诗,问道:“我只知道玫瑰花指的是英国,百合花是指法国?”

“对,我的法语老师说,百合花是旧时法国王室的徽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对了,有卖这种车牌的吗?当纪念品的,我想买一个装我车上。”陈默忽发奇想地说道。

“还真有你的,等回头我们看看小店里有没有。哎,是不是这里啊?”两个人说着,lily忽然指着街道旁边一幢深灰色的大楼道。

陈默转过头仔细看着高楼道:“没看见酒店的标志啊,不知道是不是啊?”

lily说道:“导航可说就是在这里了。”

陈默一直等到开过了路口,才在大楼的侧面看到酒店的标志,lily又绕了一圈,才重新停到了酒店的正门。

“我去停车,你拿行李去办入住吧,节省时间。”lily说道。

陈默打开后备箱,门童过来帮忙把行李拿下来,带着陈默去酒店的前台。酒店房间的价格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陈默的预算,但是经过昨天的事,还有今天和lily的一番对话,陈默好像突然一下子觉得,自己过去很在意的一些事情,现在好像,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他觉得过去的自己,都有一些幼稚和可笑。

陈默办理完入住,在酒店大堂等着lily一起去房间,他随手翻着酒店前台旁边广告栏里的宣传单,发现都是按摩院,脱衣舞俱乐部,无上装酒吧的介绍,各种各样的彩色图片,很难不让人血脉喷张。他慌乱地把宣传单放下,想转身离开。刚走开两步,他又转身回来,拿过一张,发现这个地址就在酒店附近,他正看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lily的声音:“干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陈默的身子陡地一震,就好像做贼被人当场捉住了一样,他手足无措地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呀,你停好车了啦?哦,你还挺快的,我看看,我看看这里的,景点介绍,景点介绍。”

lily看着他异样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宣传单,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笑着道:“景点介绍?啊,有什么景点啊,我来看看。”不等说完,她就伸手过来,要拿陈默手里的宣传单,陈默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又从广告栏里拿出一张旅游图,塞到她手里道:“有很多,很多很多,我们分开了解一下。”他嘿嘿地笑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看着陈默的样子,好像很有意思一般地笑着,她慢慢拿过旅游图,看着图上的景点,慢慢说道:“嗯,我们得好好看看,晚上打算哪里。”

“晚上睡觉吧,早点睡觉,你今天开车累了,早点休息。”陈默一连声地说道。

lily很是怀疑地看着陈默藏到身后的东西,又看了看陈默遮遮掩掩的眼神,然后笑了笑道:“好,听你的。”

酒店的楼层很高,陈默和lily住在22层,等陈默给完服务员送行李的小费,两个人站在各自的门口,lily想了一下问道:“下午不出去了?”

“你想出去看看吗?”陈默问道。

lily摇摇头,说道:“刚才被你一说,我还真有些累了,我想先睡会儿,时差也倒得差不多了,不会睡过头的。你呢?”

“我在车上睡了,现在还行,我给编辑发个邮件,你要是醒得早,就叫我,咱们出去逛逛,要是醒得晚,就直接去吃晚饭。”

“好,”lily说着用门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我也好好休息休息,我也得好好消化一下这两天的事。”陈默帮她把行李推进房间,“我们都得好好消化一下。”他指指自己的脑子,然后替lily关上了房门。

陈默帮完lily,再把行李推进自己的房间,他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扑到了宽大的床上,然后翻过身,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想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看了lily一会儿,张开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而lily,好像梦游一般地冲着他摆了摆手,轻轻地说了一句:“陈默。”她的这句话,更像是一个问句。

陈默走到她lily的身边,想要说什么,lily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是陈默说出口的却是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lily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就想着出来试着找你一下。”说完,她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外衣口袋里,一张宣传单一样的东西往里掖了掖。

陈默看见了lily的动作,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和lily一起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陈默没话找话地说道:“我也就是出来看看有什么吃的地方,咱们这边挺方便的,吃饭的,商店什么的都有。”

lily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陈默的话:“方便,确实是,挺方便的。”她拉长声调仰着头看着他道。

陈默没有说话,他定住脚步,站在那里,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需要解释吗?”lily话里有话地说道。

“我就是想说一下,我想的是。。。”陈默还没有说完,lily就截住他的话道:“你根本就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她指着街上,满街游走的像贞德一样的女孩,“她们都是可以随时给你安慰的人,对吧?你们男的,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天长地久,你们想要的,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天换一个,每天都有新鲜感,这多简单多方便啊。”

陈默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吧你?”他说道,“我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错的吗?”lily已经完全放弃自己原先的矜持,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陈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看到lily的姿势,知道她是真的动气了,他想了一下,低声道:“我想,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过是一场桌上舞而已,你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

“桌上舞?这还有个名字!我告诉你,我没空跟你发火,我说的是你,你到底在和陆秋怡结婚以后,是不是也经常去这样的地方?看你这样子很是熟门熟路啊?”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陈默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就当,你这么想一下,就当是一个得了绝症,快死了的老头,想看一场艳舞,啊,就像那部美国电影,叫什么《遗愿清单》那样,怎么样?”

“你是老头吗?你是要快死了吗?你想找刺激就说想找找刺激,别跟我这儿扯什么美国电影。”lily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啊,同情心你总还是有的吧?”陈默知道跟lily硬扛不行,就放低声音说道。

“同情心?你还需要什么同情心?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男的怎么都这样啊,看见,看见这些女的就没抵抗力了?我承认,我懂,这个成人的世界我懂,换做是别人,我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走开,但是,但是我看到过你和陆秋怡是怎么好的,你们是真真正正爱过的,我见证过你的爱情,你也见证过我的,你写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吗?那些看过你的人,相信的海枯石烂的爱情都是骗人的吗?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这么爱陆秋怡,我们都以为你们是一辈子,而你们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离了,你们男的可以在,在想要刺激的时候,这样随便去找一个女人上床,而我们女人呢,我们难道不成要去找一个鸭子?”

“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lily,你言重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的,女的和男的不一样,你不能这么比。。。”陈默觉得事态已经有些失控了。

“有什么不一样?只要对方不在自己身边,人就会想出轨,对吗?你们只是逢场作戏是吗?骗谁呢?!你们男的可以,我们女的就不行吗?你们出轨就是身不由己,我们想出轨就不对了吗?shit!”lily越说越激动,连英语都带出来了,“看来你们男的真的是一个都靠不住,我不想结婚就是对的,你们男人,你们就是没法给人安全感,在你们身上就根本看不到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将来!”lily放下了自己的双臂,双手在空中激烈地挥舞着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可能还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但是我真的错了。”陈默看着lily举起了双手,好像是投降一般快速地说道。

lily很是鄙夷地看了陈默一眼,径自朝着远处的酒店门口走去,陈默叹了一口气,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进了酒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来到各自酒店房间的门口,lily看着自己的房门,仿佛是在对着屋内的空气说道:“我会把江如画的联系方式发你手机里的。”说完这句话,她就推门走了进去。

陈默看着lily重重地摔上房门,才摇摇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陈默独自坐在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短信的声音,但是不想去看。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大玻璃窗外璀璨的夜景。

窗外,是一片灯光浮动的海洋,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而他的内心,却如同一片黑暗荒凉的沙漠。他好像能理解lily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因为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让她决定和自己来到加拿大的男孩。

陈默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在黑暗中独自打开,白色的泡沫响着细碎的声音,他凝视着黑暗中桌上的那罐啤酒,忽然很想听爵士乐,比尔·埃文斯三重奏的那首《myfoolishheart》。他想象着钹,如同心事骚动一般的轻响,琴键的声音,如同流水,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缓缓流过,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他忽然觉得,自己疲倦得,好像连举起一罐啤酒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他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在黑暗中坐着,他似乎可以听见时间在自己身边流逝的声音,那些想说却没有说出的话,那些只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画面,一一浮现。脑海里只是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会不会就在下一秒,失去所有的知觉,会吗?”

这时候,陈默听到,有人在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房门。

陈默先是打开房间的灯,然后再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lily。

“我给你发了微信,你没有回。”lily说道。

“嗯,是关于江如画的回信吗?我过会儿就给她回,还是,”陈默并没有让lily进来,而是手扶在门框上,“你觉得行程有什么要修改的?”

“没有,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跟她说找一个地段好一点的酒店。”lily有些多此一举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我会跟她说的。”陈默简短地说道。

“我刚才,刚才,说话可能,有点儿过了。”lily看着门框,低着头小声说道。

“但是你还是有错的。”她猛地抬起头,又恢复了往常不饶人的语气。

陈默看着她,忽然笑了笑,道:“你知道吗?你那个电话,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他俯下身子,话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说道:“你都没给我犯错误的时间。”

“啊,是吗?”lily脸色绯红地笑了起来,“那你要感谢我,是我挽救了你。”她昂着头笑着说道。

“这么说,我真要感谢你了。”陈默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

lily看着他的样子,“格格”地笑了起来,陈默也笑着把她让进自己的房间,lily一进屋就看到桌上打开的啤酒,笑着说道:“哟,没得逞,自己在这里借酒消愁呢?”

陈默关上房门,说道:“好啦,别拿我开涮了,干正事吧。”

陈默拿出电脑放到桌子上,接上酒店的wifi,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看着自己记录的旅行计划说道:“咱们的行程是,后天到魁北克城,也是法语地区,很近,三个小时就能到,走20号公路,是这里枫叶大道的一部分,在魁北克呆两天,就直接去哈利法克斯,这段路程比较长,得走十个小时,大约,下周一的晚上到江如画那里,呆几天看你们,不过也不能太长,最多五天吧,再多天就冷了,我们要赶在十月上旬,穿越整个人加拿大,直达西海岸的温哥华。”

“其实到江如画那里,也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叙叙旧,三天也就可以了,你就跟她说定三天的酒店就行了。”lily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你说吧,她不是问的你吗?”陈默看着电脑道。

“说不定你妹更想见到你呢,你说吧,再说行程都是你规划的,我也不知道啊。”lily说道。

“好吧,我给她发个邮件。”陈默回答道。

lily坐在一边,看着陈默在那里发邮件,她低着头说道:“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妹呢?”

陈默从桌子边上转过头来,面带疑惑地看着lily,他笑了笑说道:“你不会,还在试探我呢吧?刚才我可是领教你的脾气了,不会再犯错了。”

“你就知道气我是吧?”lily看着陈默道,“这能是一回事吗?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单身了,想着你妹也正常啊。”

“不是,你这是把我往死里整啊,”陈默抄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说道:“我离了,她又没离,你不是说她过得好着呢?再说,在来的飞机上,让我断了这个念想的人不也是你吗?”

“我就是问问你,你现在,是怎么想的?”lily问道。

陈默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现在,只是希望她过得好。过去的事情很美好,但我们没有表白过,所以,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很庆幸,能够在她最美的时候见到她。”

lily看着他,“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性格特别的分裂。”她仔细地看着陈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么聊天就没劲了啊,我可是认真回答你的问题啊。”陈默半真半假地生气道。

“好,先不聊了,那,明天见吧。”lily笑着道。

“明天去旧港区,皇家山,还有圣母大教堂,记得早起啊。”陈默提醒道。

lily比了一个“ok”的姿势。

第二天,陈默起得很早,早上的蒙特利尔阴云密布,冷风吹起的大团大团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圣劳伦斯河上的白帆。

陈默和lily一路朝着老港区驶去,他指着老港边上的标志性建筑——一座白色的摩天轮,对lily说道:“想不想坐一圈那个?”

lily看着道路两边,艳红如火的枫树,蓝色的天空,如同积木一般整齐地堆砌在港口的建筑物,笑着摇着头道:“不行不行,我坐那个头晕,我恐高。”

“什么呀你这是,你这毛病不都在尼亚加拉大瀑布那边治好了吗?”

“是啊,也对啊,”lily笑着道,“不过,看着,我觉得还是挺吓人的。”她探着头看着摩天轮。

“没事,连多伦多电视塔都上去了,还在乎这个?”陈默打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千万别再提那个了,连电梯都开个窗户吓唬人。”lily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

“哈哈哈。”陈默打着方向盘,想着lily当时的样子,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lily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在老港玩得很开心。lily还和一个装扮成迈克尔·杰克逊的活动人偶拍了合照,她的法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看着lily和当地人聊作一团,陈默很是有一种时空倒错之感。

“我刚才和别人聊天时,你刚才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lily问陈默道。

“我是觉得你,你说法语时,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面部表情,很柔和,声音也很温柔的样子。”陈默靠在车门上,看着她道。,

“什么意思啊你,嫌我对你态度不好啦?”lily靠在陈默旁边的另一个车门上,笑着说道。

“就是吧,我是这么想的啊,我觉得啊,我就是挺难把刚才那样的你,和昨天的你想成一个人的。”

lily侧过头看着陈默,她迎着直射过来的阳光,尽管戴着墨镜,陈默的面容还是在阳光下有些模糊不清。“我也是。“她低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陈默也侧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lily指着远处的两个尖塔一样的教堂问道:“那是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陈默用自己的手机查着谷歌地图,“圣母大教堂,双塔式建筑,北美最大的圣母大教堂,世界第二大圣母大教堂,第一是巴黎圣母院,它的西边的那个塔上,挂着北美最古老的时钟,好像他们这边的教堂设计成双塔的比较多,咱们在渥太华的那个教堂,我记得也是双塔的样子。”当陈默说到渥太华的教堂的时候,两个人一下都有些异样。

陈默赶紧接着说道:“那边,就是最远处的那片山,就是皇家山公园,上面有一个圣约瑟夫大教堂,很漂亮,上去可以俯瞰蒙特利尔全城,是一个旅客的必游之处。”

“这里真漂亮,而且人也都很好,其实,我的法语并不算好,他们总是很耐心地和你说话,帮你指路,还和你开玩笑。”lily由衷地说道,“我觉得,要是能在这里生活,其实也不错。”

“这里的生活节奏比北京慢多了,”陈默看着河上划船嬉戏的人们,不时有早起跑步的人从他们身边轻松地经过,河岸边,还有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穿白色的中式绸缎衣裤,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打着太极拳,“适合我们养老。”他点点头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lily问道。

“去圣母大教堂吧,据说里面很好看。”陈默回答道。

“好,我来开吧,没几公里,我也熟悉一下这里的路。”lily说道。

可能是因为导航的原因,lily开错了路,她从老港区的桥上下来,按照导航的提示直接走了右转,一直向北开过去了,加上有的路口禁止转弯,陈默看着车直接奔着奥林匹克体育馆去了,lily还是浑然不知,问陈默道:“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着不太对啊这路,不就两三公里吗?怎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啊?”

陈默仔细地盯着导航说道:“是不对,咱们应该一下桥就左拐,但是导航让咱们右转了,可能是因为有限行吧,可是也不该开这么远啊。”

lily紧握着手里的方向盘,看着远处道路边上出现的一个巨大的龟壳形状的建筑,旁还有一个倾斜得很厉害的高塔,她不禁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啊,看着太奇怪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瞟了一眼,又接着回去盯着他的导航,他想着要是导航提示再往前走,他就打算自己换lily直接往回开了。

“那是蒙特利尔奥林匹克体育馆,花了大钱修的,据说蒙特利尔市政府现在还在还债呢,旁边是蒙特利尔塔,是这里的地标。”陈默说道。

“你还真知道,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光看书和旅游指南?”lily好奇地问道。

“文科生懂吗?会背书是天赋懂吗?”陈默说道。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导航传来一声,“左转,现在请左转。”随着lily掉过头来,陈默看着“白色雪人”驶上了正确的道路,向着圣母大教堂开去,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lily看着陈默如释重负的样子,含着笑慢慢说道:“处女座的强迫症,不能让事情不完美,一旦有不属于计划的意外发生,就会紧张抓狂,坐立不安。”

“你刚才的样子,完美地解释了我们这个星座的毛病。”

陈默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都让你看出来啦?还好我们是一个座的。”

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lily轻轻拍着手中的方向盘,看着远处渐渐浮现出来的圣母大教堂的双塔尖顶,说道:“我想,接受我们无法预知的意外,享受走错一条路带来的旅程,也许也不错。你说呢?”

“也不错。”陈默也看着圣母大教堂壮观巍峨的外观,点着头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和lily在圣母大教堂附近停好车,两个人就溜达着往教堂那边走。lily看着教堂在阳光下的阴影下,灰暗阴沉的塔顶,说道:“哎,你说,为什么我觉得,国外的这些教堂,都建得都这么高,里面还特别暗,总是感觉阴森森的。不像中国的那些寺庙,摆个弥勒佛什么的,让人觉得还挺亲近的呢?”

“你还真是想法奇特啊,这也能联系到一起,”陈默笑着道,“你觉着把弥勒佛他老人家钉在十字架上合适吗?”

lily也笑了,“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又扯哪儿去了?”

“他们说,这座教堂是仿照巴黎圣母院建造的,纯正的哥特式建筑,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看的那个电影,《巴黎圣母院》?我当时看开头的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压抑,看了书心里更不好受,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估计你是那个电影看出阴影了。”

“你净瞎说,我什么时候这样了啊?”lily又气又笑地说道。

“那就进去看看吧,看看和中国的寺庙,有多大的不一样。”

两个人说着走到了教堂的门前,lily说去买票,省得陈默看不懂法文,还得再找她,于是陈默就是站在教堂的前门拍了几张照,这时,他听见身边有一个声音犹疑地问道:“请问,你,是中国人吗?”中文的发音虽然慢一点,但是很清楚。

陈默一下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孩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实实在在的金发碧眼,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很苗条,肩膀宽阔,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脸上几点小小的雀斑,好像是卡尔松里的长袜子皮皮,在秋日的阳光里,很是让人眼前一亮。

陈默看看自己周围,没有别的人在旁边,他很纳闷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指着他的胸口对女孩道:“你是,在问我吗?”陈默用的是英语。

“是的,我问的就是你,我想请问,你是中国人吗?”女孩笑吟吟地说道,她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除了还有些许英语的腔调,她说得可以算是字正腔圆。

“是的,我是,哇,你中文说得相当好。”陈默带着惊奇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问你是,你的名字是什么?”女孩问道。

“我叫陈默,你可以叫我silence。”陈默回答道。

“我叫汤普森,塞尔达·汤普森。”她说道。

陈默和女孩正在交谈着,lily拿着门票走了回来,看见陈默和女孩交谈热络的样子,很是怀疑地问道:“陈默,你这是——?”

陈默马上向她解释道:“这位是汤普森女士,”然后一转身,对女孩说道:“这是我的旅伴,lily。”

女孩马上伸出手和lily相握,口中连连说道:“你好你好。”

lily也笑着握住她的手,然后脸上阴晴不定地对陈默低声道:“这不是你昨天闹得幺蛾子,今天来找你找后账的吧?”她特意把话说得含混不清,以免懂中文的塞尔达听见。

“天地良心啊,就是刚才的事情,少说啊,人家这中文,盖了帽了。”陈默陪着笑脸对她说道。

“你们说得是——”汤普森很是疑惑地问道。

“我们就是说来到这里看见见大教堂,她刚刚去买票了,告诉我多少钱。”陈默支吾着说道。

“哦,真的吗?如果你们想看教堂,我可以给你们导游的。”女孩笑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这好事?”陈默睁大了眼睛。

lily斜了他一眼,说道:“我想请问一下,你需要收费吗?”

“不不不,”女孩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想练习一下,中文,我们是教会的人,不要你们钱。”

“那要不要我们入会啊?”陈默笑着问道。

“你们是说,现在就愿意,皈依我们的主吗?”女孩看样子,好像比陈默还惊讶。

“你净捣乱,”lily推了陈默一把,对女孩说道:“他的脑袋,有点问题。”

“你病了?很严重吗?”女孩把目光转向陈默,眼睛里都是同情的目光。

陈默和lily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宏伟壮观的圣母大教堂,给陈默和lily两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彩色的玻璃窗户,在阳光下映照出迷离而梦幻的色彩,投射在教堂的地面上,艾玛说道:“这里的彩色玻璃,是专门从威尼斯定制,按照古代玻璃的吹制方法制成的,现代,已经没有人可以制作出这样精美的玻璃窗户了。蒙特利尔有很多的教堂,马克·吐温曾经说过:‘在蒙特利尔随手扔一块石头,都会砸中教堂的彩绘玻璃。’”

“这是马克吐温说的?”陈默很是怀疑地笑着问道。他觉得这句话,更像是他中的人物说的。

“你们如果有什么愿望,可以走到最大的那扇窗户下面,对上帝许一个愿望,如果你们足够幸运,上帝,会听见的。”艾玛微笑着说道,笑的时候,她的嘴唇轻轻翘起,如同一个小小的漩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慢慢走过去,沐浴在大教堂窗户透过来的彩色光芒下,午后的微尘,在唱诗班低声的吟唱声里,在明亮的光线里慢慢升腾,回头遥望着,远处在烛光下如同圣殿一般的祭坛,一切都好像遥不可及,一切,都好像恍若隔世。

“许个愿吧,我们在五台山许过,也在加拿大许一个吧。”陈默轻声道。

“我怎么不记得在五台山许过愿啊?再说,我们许什么呢?”lily也轻声回应道。

“我也不知道,希望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不想活那么久,我只想活得有意义。”

“也许活得够久,也是一种意义。”陈默喃喃自语地道。

出了大教堂,lily很礼貌地用法语向塞尔达致谢,塞尔达微笑着用中文说道:“能和你们遇见,就是主的安排。”她拿出一张宣传单交给陈默他们,说道:“希望你们都能相信主,他会解救我们的。”

lily接过宣传单,看见塞尔达又拿出一张单子递给陈默,说道:“你们说过,你们是第一次来到加拿大,不知道,愿不愿意参加一次当地的社区活动?”

陈默接过单子,看见上面到底印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他有些惊讶地念着那个名字,“毕奇?毕奇夫人?和莎士比亚书店的毕奇夫人一个名字?”陈默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你知道她?你很厉害啊!”塞尔达也很是惊讶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叫塞尔达?”陈默重新仔细看着她。

“怎么了陈默?”lily也疑惑地问道。

陈默没顾得上回答lily,只是看着塞尔达,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们这个社区活动是什么呢?”

“是这样,”塞尔达接着说道,“我们和当地戒酒协会组织,每个月有一个叫做‘遇见陌生人’的活动,就是向陌生人说自己的戒酒的,戒酒的,”她好像一下卡住了,在脑海里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词。

“是不是,就是说一下自己戒酒的心得?”陈默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原谅我的中文不好。”塞尔达抱歉地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是中文太复杂了。”陈默也笑着道。

“就是在今天晚上,这个地址离这边很近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参加一下,而且,你们很重要,因为今晚的主题就是你们。”塞尔达说道。

“我们?”lily问道。

“对,要让戒酒的人,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敞开自己的心,这是一个,对双方都是有很有意义体验的活动,你们,就是他们要倾谈的陌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是这样啊。”lily说道,“我想多问一句,你们这个活动,参加的人很多吗?”

“不多,每次多的时候十几个人,少的时候只有五六个人,我们邀请的人要有不同的信仰和不同的肤色,你们,应该是今天被邀请的唯一的中国人。”

“是吗?那真是荣幸之至。”lily非常官方的回答道。

“所以,我们晚上见。”塞尔达满怀期望地对他们俩说道,她甚至还很亲密地拥抱了一下lily,看得出来她觉得和他们挺谈得来。

“你当时怎么对塞尔达的名字那么感兴趣?”lily在回去取车的路上,问陈默道。

“这个,可是说来话长了,”陈默脸上一副兴致盎然,但却是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

“不过我根据我的推测,塞尔达·汤普森,应该不是她真实的名字。”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lily一下停住了脚步,满面惊愕地问道。

“因为她叫塞尔达,而组织活动的那张宣传卡片上,写的是毕奇夫人的名字。”陈默自信满满地说道。

“没听懂。”lily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还用的目光看着陈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这样的,1920年到1930年前后,有一群后来很有名的年轻人,在巴黎的左岸咖啡馆,剧院,还经常在毕奇夫人的莎士比亚书店出现,他们,就是后来被称之为‘迷惘的一代’的美国作家,好几个都是我非常喜欢的。”陈默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帕索斯,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菲茨杰拉德,他的风格属于颓废忧伤那一类的,海明威有时候过于克制了,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平淡了。”

“还是,没听懂。”lily不耐烦地对陈默说道,“你就直说,为什么会说塞尔达会是一个假名字?”

“因为组织这群年轻人聚会的,是毕奇夫人,而菲茨杰拉德的妻子,叫做塞尔达,很多人认为,就是她毁了一代天才的作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

“你觉得一个聚会这么凑巧,会把这些人都凑到了一起?”陈默下结论一般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凭这个?”lily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室。

“这还不够啊,他们可都是最出名的作家啊,还都是同一时代的人,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lily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

“我们现在吃饭去,吃完饭去皇家山。”

“那晚上咱们去吗?塞尔达那个活动?”陈默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还真当回事啊?人家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得了,我可没什么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觉得融入当地生活也很有意思啊,一个地方,你来过,我也来过,看的风景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是像一个当地人那样生活,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啊.”

“那就等吃完晚饭以后再说吧。”lily明显不如陈默有兴致,很是敷衍地说道。

皇家山公园,确实是欣赏蒙特利尔秋景的最佳地点。陈默和lily把车停在了山下,两个人沿着山路慢慢往山顶走去。清早的乌云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如同棉花糖一般柔软而香甜的白云,缓缓地在晴空中漂浮,一路暖阳和煦,微风轻寒,满眼都是浓郁的深绿,和深绿中一抹抹红艳到极致的枫色,一座城市,渐渐在眼前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白色的,青色的,铁灰色的各式各样教堂的尖顶,在现代化建筑的幕墙玻璃中,庄严地浮现出来。可以看到,有的地方的枫林,已经红成了一片,红得如同一个美艳过人,却又桀骜不驯,让人不敢直视的红发女郎。陈默和lily顺着山路,来到一座山上的教堂前面,教堂很美,有着一座巨大的翠青色圆顶,圆顶上是一个铁制的十字架,文艺复兴式的建筑风格,三个阶梯状的长台阶直通到教堂的大门。教堂前面是一大片生机勃勃的草坪,很多人在草坪上休息,看书,或者交谈,相爱的人在接吻,朋友在欢笑,母亲看着孩子在阳光下蹒跚学步,还有人在唱着法语的情歌,每个人都是那么地悠闲而随意。陈默第一次看见一个教堂,感觉这么亲切,像是一个慈祥睿智的老人,在看护着自己的孩子。

“这个教堂叫圣约瑟夫大教堂,是蒙特利尔,最高的教堂,”lily念着旅游指南上的介绍,然后就把指南赛给陈默,从不同的角度,拍着红叶映衬着青色圆顶的教堂,“真是太美了。”她不停地赞叹道。

“要是都能这么生活,我也想信教了,多好啊。”lily兴高采烈地冲陈默喊道。

“您这信仰,还真是容易动摇啊,咱们可是拜过菩萨的人啊,你不怕他老人家不乐意啊。”陈默沿着台阶往上走,朝着教堂的门口走去。

“说什么呢你?!”正在拍照的lily对着陈默的背影喊道。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要不咱们趁着暖和,也在草地上坐会儿?”陈默转过身问道。

“成,你去那边,等我再拍两张就去找你。”

陈默找到一块草地,舒服地把自己放平,放进阳光里,他戴上墨镜,想象着自己躺在天上的白云里,他觉得自己好久以来,没有感觉过这么放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像是活着。”他对自己说道。

陈默和lily直到在山顶看完夕阳,才恋恋不舍地沿着原路回去,两个人开着车往市区里找餐馆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陈默找了个市政厅附近的餐馆,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餐馆旁边很不好停车,陈默兜了两圈都没发现停车位,他忽然想起塞尔达给他的卡片,他对lily说道:“你从我兜里把塞尔达的那张卡片给我拿出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地址应该就在附近,那边应该有停车位的。”

lily拿出卡片,输入地址,发现那个地方,就在市政厅的后边。陈默按照地址开到了一幢四层的英式小楼前,只见塞尔达正在行人道上,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说话。

陈默打开车窗,对着塞尔达挥着手道:“塞尔达!塞尔达!”

塞尔达看到了陈默他们,她快步地跑过来,“hi,silence!”她喊道。

等到她来到车边上,陈默道:“抱歉塞尔达,我想问一下,这里附近哪里可以停车?”

“你停到这座房子的后面,后面,就说是来参加会议的就行。”塞尔达挥着手用力做着往后面的手势。

等到陈默在房子后面停好车,他和lily绕到房子前面,看见塞尔达站在门口,穿着一袭复古长裙,和刚才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在交谈着什么。

陈默看着塞尔达的装束,还有和她交谈的那个男人,一身的复古样式的西装,皮鞋亮得可以照亮脚下的台阶,他低声对lily说道:“咱俩打个赌,这个男的,叫菲茨杰拉德,斯科特·菲茨杰拉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妄想症还真是不轻啊,”lily没好气地说道,“咱们先把肚子解决了行吗?早就知道中了你的圈套了,你这餐馆就是按照这地址挑的吧?”

“真不是,你不是也看到没车位吗?”

两个人说着走到塞尔达和那个男人身边,两个人都微笑着对他们打着招呼,塞尔达说道:“你们来得太早了,活动还没有开始呢。”

“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陈默冲lily眨了眨眼睛。

“活动大约几点开始?”lily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那个男人抬手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啊,我忘了介绍了,”塞尔达敲敲自己的脑袋,动作显得很顽皮可爱,“这位是从中国来的silence,和lily。”

“啊,幸会幸会。”那个男人伸出手来与陈默和lily握手。

“我叫菲茨杰拉德,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他微笑着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无数次在黄昏的时候,坐在家门口破败的台阶上,想着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账单要付?”菲茨杰拉德低声说道,“我精疲力尽地看着街道上的树叶,一天天变得枯黄,我有时会看得出了神,把那一枚枚叶子,看成是已经付完款的账单,一张张地飘落在我脚下。那时,在很多的时候,我都问过自己,我这样做,到底是想证明什么。我可以像我的姐姐一样一走了之,离开这里,这个我已经没有任何留恋的家。”

“但是每天早上,在我将要出门的时候,我经过我父亲的房间,都会看见,经过一夜醉生梦死的父亲,靠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他的胡子在脸上,如同一堆灰白的乱草,他无神的双眼,空洞地凝视着窗外的某一个地方。他的嘴角歪斜着,缓缓流出的口水,像是坠着一颗雨滴的蜘蛛丝,无声无息地落在他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t恤衫上。每天的那个时候,都是那个样子。他像是,像是一具已经被掏空了的躯壳,他的双眼里,早已没有了广阔的原野和牛群,也没有了母亲,没有了我那失去的那两个哥哥,或者,那早已不知音信的两个姐姐。他基本上已经不再说话了,不过我觉得即使他想说话,也不过是和酒有关,也不过是想要再来一瓶。我每次看过他,然后出门,每次我都暗暗地在自己心里发誓,我绝不能,绝不能,绝不能像他这样,我恨酒这个东西,它把我像岩石一样坚硬的父亲,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我那时为了还账单,最多的时候打过三份工作。我干的最长的一份工作,是餐馆的侍应生。我白天打工,晚上人少的时候,就在餐馆里看书,直到有一天,一个常来餐馆的客人问我,一个喜欢读菲茨杰拉德的侍应生,想不想来听听他的写作课。我去了,和那些大学生在一起,他们和我差不多年纪,每个人都显得朝气蓬勃,青春洋溢,我是第一次来到大学校园,我承认,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我用所有的空余时间,完成课上的作业,有时候,会一直写到饭馆打烊,再去酒馆,背回我那喝得烂醉的父亲。”

菲茨杰拉德嘴角泛起了微笑,他喝了一口咖啡,“那对我,是有着决定意义的一年,我第一次写出了属于自己的,我还写一个由同学们排演的剧本。而且,在那一年的一个夏天,我终于在经过我父亲的房间时,没有走出门口,而是走进他的房间,我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就像是一个烂透了的苹果,那干枯瘦弱的身体里,好像随时都能挤出里面的脓水,我把他抱到洗手间,在淋浴下面拼命地冲洗着他,他的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他害怕了!害怕了!他害怕了!我当时脑海里闪过的只有这一句话,”菲茨杰拉德的语速突然加快了,他像是跟随着当时自己闪过的念头,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的手指紧张地抓捏着,好像是在念着一句突然灵验的咒语。

“父亲终于对自己周围的一切,对于我,有了反应。他突然在喷头下面大声地哭了起来,他哭了,像一个被迷路的孩子,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哭,可好像,又不知道。他慢慢地坐到了地上,任凭水浇到他的脸上,身上,房间里,充满了水的声音和他的哭声,我湿漉漉地走出洗手间,关上房门,走到街上,感觉自己,好像重新获得了新生。”

“但是后来。。。,但是我的后来。。。”菲茨杰拉德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塞尔达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背,这时候,毕奇夫人站起来道:“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大家也可以相互再认识一下。”

塞尔达坐到菲茨杰拉德的身边,低声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揽住他的头,抚摸着他光滑的鬓角。陈默看着他们,好像自己眼前的人,是从薄薄的书页里跳出来的一样,里面的人物都年代久远,有些模糊失真,影像的轮廓,也似乎泛着铜黄色的光晕。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四周很安静,仿佛是一部情节散漫,人物疏离的老式电影。

陈默看了看lily,她显得很是心不在焉,眼神空空的看着人群坐着的地方,陈默建议道:“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lily点点头,两个人起身走到喝咖啡的地方,陈默给lily倒了一杯咖啡,lily嚼着一块巧克力饼干,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能猜到,他们别人都叫什么?”

陈默笑着道:“我只能试试了。”说完,他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人面前,轻声问道:“请问,您是那个写了《老人与海》的海明威吗?”

老人像大海一样湛蓝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顽皮的光,“需要我的签名吗?年轻人?”

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穿着考究,留着两撇弯曲小胡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那高高的颧骨和黧黑的肤色,还有天生趾高气扬的气质,都十分引人注目。他看着陈默,慢条斯理地说道:“很难想到,一个中国人,会到这么遥远的加拿大来?”他的英语说得刻意的抑扬顿挫,反而显得有点怪腔怪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看着这个人的样子,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您是西班牙人?”

那个人微笑着欠了欠身,姿势很是优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达利先生?”陈默接着问道。

“我只是做了一只忧伤的软表而已。”他接着道。

陈默不由自主地摇头暗笑,觉得这个人真是从骨子里都把达利模仿到家了。然后他指着桌子另一端,一个正在激动地说着什么的光头问道:“那么,我想问一下,那位,又是谁呢?”

海明威和达利回头看了一眼,达利捋了捋两撇油亮的小胡子,用带着刻意的语气说道:“这人,就是那个不知道是天使还是魔鬼的毕加索。”

lily听着这些只在书上看到过的名字,喝着咖啡问道:“那,你们这些。呃,有名的人,都是因为,因为这个协会走到了一起的?”

“你说的没错,我的孩子,”海明威道,“因为我们,都曾经见过这这个世界的黑暗,”他环视着屋子,“很多珍贵的东西,都是因为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拥有。”

“其实,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可以轻易地去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并不是因为环境所迫,只是因为我们可以。”达利意味深长地说道。

“原谅我,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lily说道,“这里的一切对于我,都很新奇,不过我很想冒昧地问一句,这个协会到现在,成功的人多吗?就是能够,重新不用,哦,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海明威和达利对视了一下,海明威说道:“据我所知,孩子,可能有不到一半的人吧,可以走出这里,在这个城市,或者,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继续自己的生活,不再回来。他们很幸运。而另一部分,可能终生都会留在这里。”

“或者,”达利淡淡地说道:“他们也不再回来,而是去了一个相同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转过头,对着陈默压低声音用中文说道:“如果这一晚上在这里都得这么拿腔拿调地说话,我估计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陈默坏笑着看着lily,然后模仿着达利先生的口气,用中文说道:“哦,亲爱的女士,恐怕你会失望了,因为这位陈默先生,会倒在你的前面。”他的话逗得lily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并不是总是这样的,”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陈默和lily急忙转回身,塞尔达正微笑着看着他们。“就像海明威说的那样,因为他们见过黑暗,所以才会格外享受这样的时光。”这一次,她依旧用的是中文。

陈默和lily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这简直是让他们俩尴尬到死的一刻,lily清清嗓子,中文,英文,法文一起蜂拥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陈默倒是很快地说道:“塞尔达,请不要误会,我们的意思是。。。”他还没有说完,塞尔达很是宽容地说道:“不用解释的,我想每个人,都会产生你们这样的想法的,这很容易理解的,因为,你们仅仅看到了他们的这一面。”

塞尔达来到他们四人的中间,说道:“我想,你们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因为你们现在的样子和表现在我看来,已经和那个名字别无二致了。”

海明威咧着嘴笑了起来,陈默看到在他胡子里边隐藏着的一口坏牙,他用法语和塞尔达说了几句,塞尔达笑着回击了他,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陈默听不懂,只能求助地看着lily,lily睁大了眼睛,吃惊地听着他们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陈默。

“我说,您倒是给我说说,人家说什么了啊?能乐成这样?”陈默问道。

“就是朋友之间问候之类的,像你们男生见面时那样的,”lily说道,“就是比较口语化的那种。”

“这个问候也能乐成这样啊?”陈默一脸的不相信。

lily无奈地说道:“都是些俚语和粗话,我也听不太懂。”

塞尔达转过头来用英语对陈默和lily说道:“这位海明威先生,曾经是一位中学物理老师,而那位达利先生,曾经,是一个厨师。”

“我是一个画家,特么该死的塞尔达,一个天才的,无人可比的画家!”达利突然大声地说道。他的手哆嗦得很厉害,连杯中的咖啡都泼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因为自己的酒瘾,失去了家庭,孩子,还有正常的生活,”海明威用英语轻声道:“我们假装是那些人,那些作家和艺术家,假装我们什么都没有失去,假装我们还有一个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活着,和死去的未来。”

“你不是,很抱歉,达利,”塞尔达冷静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瘾君子,我们都是。”

“非常抱歉,”陈默嗫嚅着说道,他被这个急转直下的场面有些弄得不知所措,“如果我们说了什么,伤害到了什么人,我请你们原谅,我们不是有心的。”

“这就是遇见陌生人的一个测试,你们会怎么看待他们,用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一个瘾君子,或者说,曾经的瘾君子。”

这时候,毕奇夫人走到大厅中央,说道:“各位朋友,让我们回来,继续分享菲茨杰拉德的故事。”

大厅里的人听到她的召唤,陆续回到了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陈默注意到,中央空出了几把椅子,他低声问和他们一起回来坐下的塞尔达,“是不是有些人已经走了?”

塞尔达耸耸肩膀,“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我们完全是自愿的,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这很正常,不是吗?”她侧过头,看着陈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穿过黑暗,或者,”她顿了一下,“被黑暗吞没。”

毕奇夫人此刻抚摸着菲茨杰拉德的肩膀,对着他耳语着什么,菲茨杰拉德听着,然后缓慢而坚决地摇着头,然后毕奇夫人半是怜爱半是担心地看着他,最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知道很多人,和我一开始的时候一样,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避风港,只是,想来试试,我们一开始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菲茨杰拉德点点头,“我们不想。”他停顿了一下。

“我在这里已经半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说出我自己的故事,我想,我需要这个时刻,”此刻坐在她另一边的塞尔达,伸出左手,握住了他有些神经质地反复握拳的右手。手接触的那一刻,菲茨杰拉德仿佛被电击了一样的转过头,他看见塞尔达,眼中那惊恐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一切噩梦的开始,都来自刚才说过的那个早晨,我以为我获得了新生,但是很遗憾,我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晚上我从餐馆回来,先去了酒馆,破天荒地没有看见父亲的踪影,我回到家,看到他坐在厨房的餐桌边,面前放着一杯水。”

“他给自己理了发,还刮了胡子,脸上还有一些刮破的痕迹,我想是他刮胡子时手抖的时候弄破的。因为他的酒瘾,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所以早就不刮胡子了。我坐到他的对面,他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是第一天看到我,刚刚意识到我的存在,,而我在他皱纹如同沟壑一样纵横,一双浓眉阴云密布的脸上,看得出他忧心忡忡。”

“他说他要戒酒,他说自己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但会毁了他自己,也会毁了我。我们都得像个人男人,他说道。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所以那天他说得不多,但是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有着一种不一样的东西,那眼神有些让我害怕,也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坐在我面前的父亲,让我既熟悉又感到陌生,我想这可能是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不过,当时的我坚信,所有的事情,现在都有了一个正确的,好的开始。”

“人世间的一切,好像就是在好的与坏的之间摇摆。在他说了戒酒后的一个一天晚上,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只是我回家的时候,父亲,没有在家里。我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再次回到酒馆,把我喝得烂醉的父亲背了回来,我觉得那天的父亲格外的沉,跌跌撞撞地我走在路灯稀少的街道,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黑暗的天空,好像离我特别的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向那个黑暗的地方跌落,带着我醉得不省人事的父亲,一起落下,而那长长的黑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等到我们回到家,我把他放到他的床上。然后我坐在餐桌边,想着下个月的房租要是再交不上,我们没有房子可以住了。我突然有着一种很沉重的无力感,我昏沉沉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来到了我的身边,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是被救护车急促的笛声从睡梦中惊醒的,我抬起头,发现自己披着父亲的衬衫,在餐桌上睡着了。我走出房门,发现门前的街上,聚集了很多的人,可以不时听到有一个人在慌乱而激动地说着什么,我走近他们,看见一个人躺在那里,他的身下全都是血,我仅仅能从那张枯槁的面容,和刚刚长出来的胡须,才能知道他是谁。我扑到他的面前,手忙脚乱地想要抱起他,我看着到处喷涌的鲜血,机械地想要扶他起来。”

“我看到他在笑,”菲茨杰拉德此刻已是泣不成声,周围的人安静地听着,像是一尊尊凝固的雕像。陈默和lily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说出的话。

“他在笑,我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笑过了,在我的记忆中,他是很少笑的。我扶着他的头,父亲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弄不死这狗娘养的,但它没想到,我能跟他同归于尽。’

说完,他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岩石一样的父亲,他在我的怀里笑着,带着他特有的自豪和骄傲,我俯下身,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你做到了,你,从来就没有让它们赢过。’”

陈默感觉自己心脏的某个地方,有一点微微的刺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缓解一下,但是那一点的痛,却越来越让他难以呼吸,而他身边的lily,低着头,长发披散开来,挡住她的脸颊,陈默只能从她微微抖动的发丝,发现她是在听着,这个属于菲茨杰拉德的故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的父亲是在救护车上断的气。”

“我当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声,我爱你。”菲茨杰拉德慢慢地说道。

“在他的墓碑上,我让人刻了一行字,上面写着:这里躺着,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想,这可能,也是他最在意的一句话。”

“有时候,我还会在梦中梦到他,是他喝酒以前的样子,他带着我在酷热的午后,去小溪边饮马,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原野上,稀稀落落的树上枯黄的树叶,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指着远处高高悬在天空上的一个硕大的黑点,对我说,我的儿子,如果你能看得足够远,你会看到,那是一只鹰,它和我们一样,都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因为我们和它,都属于勇敢和自由。”

菲茨杰拉德的声音变得很轻,仿佛他已经陷入了一场回忆,每个人都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生怕惊扰到他。

“从那以后,我远远地离开了那个镇子,我在那里,埋葬了曾经属于我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去了费城,露宿街头,卖唱,我做过很多事情,但是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最终我找了一份工作,可以继续我的写作,后来,我开始在杂志上发表过文章,也写过短篇,为广告公司写过广告词,还当过一阵子新闻记者,最后,我终于成为了一名职业撰稿人,等到我能用写作养活我的那天,我从家里出来,走在街上,听到街角的咖啡馆里,传来的是斯普林斯汀的《费城故事》,我不可抑制地想大声地对自己说,我已经是一名作家了。甚至后来还去过好莱坞,做过一阵子编剧,还写过脱口秀,我不但衣食无忧,而且曾经一度还小有名气。那个我离开的小镇,我慢慢地把它从记忆里抹去了。”

“我甚至认为,我已经,已经离我父亲的那条路,离那天我背着他回家的那条路,非常非常遥远了,我梦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以为以后,他只会是我偶尔想到过的一个影子,一个再回到小镇的理由。”

“在《伟大的盖茨比》的开头里面有一句父亲对儿子的话:‘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我记住了这句话。我从一个西部的牛仔,变成了一个自己梦想成为的那个作家,我是从最不可能的那个地方里跌跌撞撞爬出来的,我开始觉得,我有理由可以批评任何人了。”

“我开始变得自以为是,和电视台和出版社的同仁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我觉得他们离不开我,所以,我当时就想,他们就去他妈的吧!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有一天,我自己一个人在酒吧,想找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来喝一杯,我翻遍了手机,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我才发现,很多曾经的朋友,都离我而去了。我不停地给人打电话,直到我打通一个女孩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你不是菲茨杰拉德,也没有人是你的塞尔达,你只是一个写,写脱口秀的人而已。你要记住,酒精毁了那个天才的作家,而现在,它也在毁掉你。’”

“直到听到那个电话,我才好像恍然大悟,在不知不觉中,我重新,重新走上了我父亲的那条路,我最不堪忍受的,发誓都不会踏上的那条路。”

菲茨杰拉德回过头看着塞尔达,目光里充满着不堪回首的往昔和伤痛,塞尔达温柔地看着他,把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膝上,低声道:“现在,有人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无声地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看着他们俩,交换着会心的眼神,菲茨杰拉德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我是怎么,就是怎么变成了那个我最厌恶的人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当时在费城住在出租屋,交不起暖气费,于是,我会从当时工作的餐馆带一点客人喝剩下的酒,暖暖身子,尤其是晚上写作的时候,我更需要来一杯,化开我被冻僵的手指,再暖和一下我写作的思路。开始的时候,我很警惕,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说道,你最多只能喝三小杯,但是后来,我的境况开始好转了,我开心的事情多了起来了,慢慢地,我一点一点地放松了,心里的那个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听不见了。”

“有时候,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会忘记自己昨晚是在哪里,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我开始一步一步地向着吞噬父亲的地方走去,那条黑暗的路,我熟悉的黑暗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惧,而且竟然还感到,一点令人难以相信的亲切感,这才是,最让我害怕的地方,我这时才明白,我又一次,到了需要决断的时候,而且,可能要比上一次,困难得多。”

“确切地讲,我并不确定我是什么时候染上的酒瘾,现在想起来,事情好像都很混乱,时间像是破碎的片段,被我凌乱的记忆卷成了一卷,一股脑地塞进了我头脑里的某个角落。我想要拿出来的时候,总是会牵扯到很多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事情就是这样,一点点地累积起来,像是生活中毫无意义的小事,但是等你发觉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经走得太远了,已经无法回头了。就是那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开始的时候,对于我是容易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工作,朋友,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再失去的了。我过去一直睡不着,每天晚上都要靠酒精才能入睡,戒酒后,我甚至试过大麻,还有那些药品,你们知道,能转移我的注意力的东西,我试了很多,直到一个人告诉我,我会从一个泥潭跌进更深的一个,我才开始真正的戒酒,那个人把我带到了这里,”他说着,抬起头看着塞尔达,微笑着接着说道:“所以我才能在这里,讲述我的故事。”

毕奇夫人看着他们俩,过了一会儿,说道:“菲茨杰拉德,今天在这里,还有我们请来的两位客人,他们第一次来到加拿大,”她转过头,对着陈默和lily的方向挥了挥手,“我想,你们也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陈默和lily努力试着微笑着,和纷纷转过头来的人,也挥着手打着招呼。然后两个人站起来,lily用英语说道:“我们来自中国,我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坦白地讲,我的身边,”她沉吟了一下,想着措辞,“没有这样的,呃,聚会,像这样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帮助戒除酒瘾,我觉得很好。”她说完,看了陈默一眼,好像也想让他说些什么。

陈默点点头,思索着说道:“大家好,我叫陈默。”

“嘿,陈默,你好。”众人纷纷回应道。

“看来我是找到了参加这个聚会的正确方式,”陈默开着玩笑道,“我的感受很多,就是,就是我也很喜欢文学,喜欢写作,当然,成为一个能养活自己的作家就更了不起了,”他冲着菲茨杰拉德笑笑,“所以我觉得你很了不起,能戒除酒瘾,就是一件更了不起的事情了,我很喜欢你们的聚会。”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每个人都很认真地看着他们,倾听着,等他们俩说完,还点头笑着鼓起了掌。

“现在,”毕奇夫人等众人安静下来,拍了拍手道:“让我们一起来。”

说完,毕奇夫人向陈默他们招手示意,让他们过来,陈默和lily有些犹疑地慢慢向他们走过来,这时屋里的人,都已经把原先放在大厅中心的椅子,拿到墙边,靠墙放好,偌大的大厅一下显得更加空旷了,只有人们头顶上巨大的枝形吊灯,铺洒下来的明亮光辉,照在每个人身上,并且在每个人身上,都拉出一条长而歪斜的影子,大厅四周墙壁上的壁灯,可能是因为换过灯泡的缘故,把大厅的四面,照得有些明亮不一,不过,这些并不妨碍陈默看见每个人脸上,那平静的,或者是,试图显得平静的面容。

赛尔达伸出手,拉住陈默和lily,低声说道:“这是我们最后的一个活动,每个人要参加的,包括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也要参加吗?”lily惊讶地问道,“可是我们并没有需要,需要告解的东西啊?”她一时间很难找到准确的词汇来形容她想说的话,

塞尔达轻声笑了起来,她说道:“你看一下就知道了,这个很容易,有时候非常容易,但是有时候,也很难。”

塞尔达拉着陈默他们站到他们的身后,“现在,你们看着他们怎么做,你们照着做就可以了。也许,这是一个让你重新认识你自己的夜晚。”她轻声地说道,脸上的雀斑在灯光的照射下,好像隐隐有些发红,她的眼睛,似乎也在闪着光。

陈默和lily转过头,看着刚才散坐的人们,已经站在放着椅子那一边的墙边,手拉着手排成一排,面冲着另一边的墙壁,菲茨杰拉德,海明威和达利,还有毕奇夫人,都站在那里,吊灯清晰的光晕,在大厅中央,在不知名的族徽和大理石明暗相间的地面上,孤零零地明亮着。

陈默和和lily觉得,自己好像是重回了学校的课堂,手足无措地面对一门艰深枯燥,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而且马上就要考试的专业课,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这时,菲茨杰拉德高声说道:“如果你想要戒掉酒瘾,重新回到你想要的生活,请穿过房间。”

所有的人都慢慢地向着对面的墙壁走去,赛尔达扭过头对陈默他们说道:“听清楚问题,如过你有过这样的情绪,穿过房间,如果没有,留在原地。”说完,她放开陈默和lily,独自随着众人走向另一边,等到所有的人在那边站好,这边只剩下陈默和lily两个人。

他们俩看着站在对面转过身来的一排人,看着菲茨杰拉德的西装和毕奇夫人的眼睛,看着海明威花白的胡子和达利弯曲翘起的胡子,那些人,那些看起来如此不真实,却又活生生地就站在你面前的人,陈默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也希望自己不用去经历,正如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疾病,而lily,不知道回到北京后,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生活。陈默想道:其实我们都一样,都在这个世界里浮浮沉沉,也都在为抵抗着命运的安排,而努力地活着,我们,都一样。

毕奇夫人接着高声道:“如果你相信上帝终会拯救我们,请穿过房间。”他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但是有三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动。

塞尔达站在陈默的前面,说道:“如果你感受过家庭带给你的伤害,请穿过房间。”

说完,她带头走过去,菲茨杰拉德走在她后面,这边有大部分人走了过去,对面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海明威说道:“如果你曾经感受过爱情的美好,请穿过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俩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握住彼此,慢慢地走过房间,在这段短短的距离中,他的脑海里,闪现得都是那些生命里温柔的镜头,那些快乐而令人难忘的容颜,他看到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若有所思地走着,和自己一样,抿着嘴唇,眼睛湿润,他,是不是也和自己想的一样?

“如果你曾经有过梦想,请穿过房间。”达利说道。

陈默再一次和lily随着人群穿过房间。

“如果你曾经对这个世界绝望,请穿过房间。”

“如果你忘记了对最爱的人说爱,如果你人生中有无法弥补的遗憾。请穿过房间。”

“如果你心中还有仇恨,请穿过房间。”

“如果你觉得自己不会是一个好的父亲或母亲,请穿过房间。”

“如果你想过逃离,请穿过房间。”

“如果你认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请穿过房间。”

无数的声音响起来,陈默和lily有时并肩站在一起,有时相对而立,在无数个曾经问过自己,和无数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里,他和lily穿梭在大厅的两面墙壁之间,就好像是,在走过自己的一生。

“如果你想去北极裸泳,请穿过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的人听到这个问题,都笑了起来,毕奇夫人摇着头对着一个染着蓝发的女孩说道:“只有你才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女孩站在所有人的对面,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带着一丝坏坏地微笑。

“现在,所有人都说完了,只有我们的客人还没有说了。”毕奇夫人回头望着陈默和lily。

“我们也可以说吗?”陈默问道。

“当然可以,你们是好的倾听者,我们需要彼此的沟通。”毕奇夫人真诚地说道。

“你说吧。”lily对陈默道。

陈默想了一下,“如果你感到孤独,请穿过房间。”他说道。

这时,所有的人都开始走动起来,相互穿过房间,这时不知道是谁,轻轻地鼓起了掌,随后每个人都开始鼓起掌来,每个人都微笑着,像是给别人,也像是给自己,轻轻地鼓起了掌。

陈默和lily走出小楼,与塞尔达,毕奇夫人,还有菲茨杰拉德一一告别,此刻蒙特利尔的夜空,清亮得如同一个缀满银粉的深蓝色的大盘子,月光与星光深邃高远,树影婆娑,沙沙作响。陈默和lily开上“北京雪人”,回了酒店。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陈默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参加完这个聚会,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写点什么的冲动,不单单是为了生活写一份稿子,他想要的好像更多一点,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的我们,都像聚会的那些人们一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苦难与快乐,你的苦难未必比别人的多多少,你的快乐也未必比别人的少多少,但是每个人,那里的每个人都在那么拼命地活着,渴望着一点好的将来。他想把他们脸上的表情写出来,他也希望,他能像他们一样,勇敢地,孤军奋战一般拼命地活着,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将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全神贯注地写着,手指把键盘敲得劈啪作响,但是依然跟不上他那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思绪。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连lily的敲门声,他一开始都没有听见。

等到他去把门打开,看见lily一脸诧异地站在门口,

“干什么呢,这么久?”她一边说着往房间里走,一边看着他的桌子上的电脑屏幕。“看来参加这个戒酒会,对你影响挺大啊。”她微笑着调侃道。

“这是男生宿舍啊,我总要干点什么和女生不一样的吧?”陈默开着玩笑道。也许是因为写作顺畅,他的心情也显得很好。

“你少来!”lily根本不买他的帐,她看着陈默道:“我想问问你,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什么最后一句?”陈默背对着lily在吧台泡茶,随口问道。

“如果你感到孤独,请穿过房间。”lily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默拿着茶包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接着泡茶,他的动作很仔细,直到泡好了两杯红茶,才端着杯子走过来,把茶杯放到桌上。

“只是,只是当时的一时所想。”他说得有些文绉绉的,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lily坐在椅子上,看着陈默走过来,她拿起茶杯,吹着杯口的热气,“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句。”她摇摇头。

陈默坐到床上,那着茶杯,小口地啜着,“也许,真实的我,可能,和你眼中的那个我,不太一样吧?”沉默了一会儿,他慢慢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以为,会说那句话的人,是我。”lily看着茶杯说道。

陈默抬起头看着lily,她转过头翻了翻陈默桌上的旅游指南,“明天什么时候走?”她问道。

“还是一早走吧,到魁北克城不远,早到了可以先转转。”陈默继续喝着茶。

“不过明天我想先看看车,我开回来时,觉得有些跑偏,肉乎乎的,起不来。”

“这车可不是您那个豪车,肉一点正常啊。”陈默不以为然地道。

“是吗?”lily半信半疑地问道。

“没跑多少公里啊,你要是不放心,到你妹那里,找个车行检修一下,反正在那里的时间充裕。”陈默看着他的行程日记道。

“行,听你的,”lily又喝了一口茶,喝完之后做了个鬼脸,“苦死啦,你喝这玩意能睡着觉吗?”

“习惯了,写东西睡得晚,都靠这些撑着呢。”陈默又喝了一口。

“那我走了,你早点睡吧,我看明天还是的我来开吧,你这样熬夜,我还真不放心把自己交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哟,那可真好,那我明天车上睡了。”陈默陪着笑脸道。

lily走到门口,很不满地“哼”了一声,开门走了。

陈默重新坐到桌前,他喝着浓浓的红茶,心里又回想起那一刻的场景:在陈默说完如果你感到孤独,请穿过房间后,每个人脸上,那仿佛独自一人穿过无人街道时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陈默和lily吃过早饭,结完帐,陈默就把行李箱装好,又顺手摸了摸“北京雪人”毛绒绒的绿色围巾,接着坐到副驾驶的位子,替lily把导航定好位,这时lily指着汽车屏幕上的一个显示灯问道:“你看这显示的是什么啊?昨天回来好像就亮了。”

陈默仔细地看着显示灯,说道:“好像是胎压的显示吧?我也不太确定,这车看着挺新的,咱们撑死了也就跑了五六百公里,按理说不应该啊,到了魁北克咱们找个地方检修一下吧,这样心里也踏实,今天就这两百多公里,你开慢点。”

lily点点头,侧过头着车窗外的天空,“看样子今天天气不好,估计,像要下雨了。”

陈默摇下车窗,一股湿冷的气息,带着树木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远处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厚厚的苫布,覆盖在城市上空。

“走吧。”陈默看着天空说道。

从蒙特利尔到魁北克城的40号公路,也是加拿大秋季“枫叶大道的”一部分。lily按着导航走,经过15号公路一直往东,就上了40号公路。路上的车不多,但是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道路有些湿滑,lily一言不发地握紧方向盘,盯着前方。陈默也放弃了眯一觉的打算,帮着lily看着眼前的路况。

“北京雪人”开出了城区,道路两边的房屋和建筑物逐渐稀少,繁茂的灌木丛和红色的枫树逐渐多了起来,公路与圣劳伦斯河慢慢分道扬镳,车子在公路上一路疾驰,放眼望去,眼前已一片如火焰般燃烧的荒原,陈默出神地看着这让人迷醉的景色,听见身边的lily轻声赞叹道:“这条公路的两旁的风景真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陈默回应道。

“想想要不是我发了神经和你一起出来,还真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人吧,还真是挺奇怪的,现在想想,有时候想来想去,反复权衡的决定,还不如一次莫名其妙的冲动下的决心。”

陈默带着笑意转过头看着lily,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发了神经了?”

lily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突然转头问陈默道:“对了,你能猜出来,我如果不是跟你出来这一趟,我想干点什么吗?”

陈默摇摇头,“猜不出来。”他回答道。

“恐怕没几个人能想到的,”lily抿着嘴笑着说道,“我想,要不要去当一个演员?”

陈默差点伸出脚去把汽车的刹车给踩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去当演员?!“

“怎么啦?不行啊?”lily白了陈默一眼。

“这个,啊,我觉得吧,这个事吧。。。”陈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拙于言辞的人,但是这次确实觉得自己有些无言以对了。

“你这跨界,跨得有点大吧?”最后他只憋出来这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一个中学同学说的,也不知道怎么聊起来的,她突然说,你怎么不去当个演员呢?你当演员肯定很好。我当时也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我当什么演员啊?当时我们想的,就是好好上学,然后上大学,最后规规矩矩地上班,从来没想过这些。”

“其实我那个女同学就中学时和我挺好的,我上大学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她这个人我都忘了好长时间了。”

“然后,就在我,辞职的那天,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找了一个酒吧,喝着酒,不知道怎么地,就在那个酒吧我看着一帮跳舞的人,突然想起了她的这句话。这句话突然冒了出来之后,就像个魔咒一样赶都赶不走了,我真想了挺长时间的,还动了试一试的念头。”

陈默看着lily,依旧无法相信地笑着摇着头。

“真没法把你和一个演员联系起来。”他说道。

“可能是辞了职,自己也就想开了吧。”lily双眼直视着前方道,兴致勃勃地问道:“哎,你呢?你是不是也过这样的,一闪念的那种,我想成为什么什么样的人的想法?”

陈默想了想,“我还真没有。”陈默说道,“我好像除了写写字,真没往别的地方想过,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学了会计,毕业还能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光靠自己写作,说不定我早饿死了。”

此刻远远的天边,不断翻滚着浓重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地平线,如同一幅世纪末的景象,火红的枫叶如同炼狱的火焰一般,在广阔的原野上燃烧,狂风骤起,夹带着一滴滴的冷雨飞扑到车窗上,随后,一声如同天神之怒一般的响雷猛然轰响,接着是瓢泼一般的暴雨,响应雷声一般地“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

陈默关好车窗,lily忙不迭地打开雨刷器,陈默说道:“这天也变得太快了。”他低下头,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仔细地辨认着道路两边一闪而过的路牌,说道:“保持好速度,地上湿滑,你小心点儿开,这雨应该过一会儿就停,这边靠近山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lily开着车,“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暴风雨中开了接近半个小时,雨势骤停,“白色雪人”如同穿过水帘洞的雨幕一般,除了车窗上的雨滴和两旁被雨水打湿的,青翠欲滴的灌木丛,还有树上湿漉漉的金黄的,火红的叶子,已经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下雨的痕迹。太阳在云层间渐渐穿行,把大片大片的乌云镶上了一道耀眼的金边,唯有带着雨水气息的凛冽的风,不时吹过,好像在告诉他们,他们见证了这个世界在一瞬间的转危为安。

lily看着依然闪亮的胎压灯,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路牌,说道:“前面要进市区了,我们要不去加点油,顺便去看看车,刚才开得我心惊胆战的。”

“好,我看看前面是哪里?”陈默找着导航仪上的名字。

lily看着法文的标志牌道:“好像是叫什么三河市?”

“三河?”陈默乐了,“那离北京不算太远了。”

lily笑笑,按照着导航仪的提示,把车开进了市区,找到了一家加油站,加油站里有一个很小的食品超市,旁边是一家蒂姆·霍顿斯的快餐连锁店,和加油站与超市比起来,连锁店大得不像样子,像一块被拍得扁平方正的灰色水泥台子边,摆了两个乐高的玩具模型。蒂姆·霍顿斯手写字体的红色招牌,在背后同样灰暗天空的映衬下,被云层中透出的太阳光线照得格外醒目。因为加拿大加油都是自助的,lily不太熟练,都是陈默去加油,等陈默停好车,去一边拿过油枪,而lily从车上下来,在车边活动着有些麻木的四肢,等到她转到车后轮的位置时,忽然眼睛定住了,她仔细看着车后轮的轮胎,然后走上前去,在轮胎上用手拨弄着什么,然后她焦急地大声对陈默喊道:“陈默,你快来看看!”

陈默看着油枪,听到lily的喊声不对,就喊道:“等一下,我的加完油过去。”等加完油,陈默跑到“北京雪人”的后面,看见lily正拿着后备箱里的工具箱的工具,在车的左边轮胎上弄着什么,他问道:“怎么了?”

“你看看吧,是车后轮扎进了一个大钉子!”她用手里的改锥,指着后轮轮胎上一个银灰的点,有些埋怨地说道。

“什么时候扎的?”陈默看着钉子,有些惊讶地说道。

“谁知道啊?这么大一个钉子,怪不得胎压灯一直亮着呢?这要不是下雨,根本就看不出来,我早就说看看看看,你还说接着开!”她冲陈默嚷嚷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个钉子扎进来啊?这一路走得都是正道,根本就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啊?”陈默还在那里回忆着。

“现在怎么办啊?”lily看着轮胎道,“这肯定是走不了了,万一出点什么情况怎么办?”lily沮丧地把手里的改锥往工具盒里一扔。“真是够倒霉的。”她嘟嘟囔囔地说道。

陈默看看她,“先别着急,别着急,换车里的备胎吧,”他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我来换。”

“你换过轮胎吗?”lily一脸狐疑地问道。

“哎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陈默尽量显得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可算了吧,”lily看着陈默,语重心长地说道:“真不是不相信你,你换过的轮胎,说不定还不如这扎了钉子的呢。”

陈默被她的话气乐了,“那你什么意思啊,就跟这里干耗着?”

lily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找个这边加油站的人,问问他们这里有没有修车的,你在这边先把车开到一边去,别挡着人家的路。”

“那我去吧,你看着车。”陈默想,看来lily对自己很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自己

还不如先戴罪立功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哼“了一声,说道:“这边是魁北克省,连双语的标志都没有,这里人都说法语的,还是我来吧。”说完,她关上后备箱,转身向加油站的办公室走去,刚走了没一半,就又走回过来道:“对了,你把顾野给你的那张什么联名卡给我,我看能不能用上。”

陈默从自己的包里把卡找出来交给lily,又把车开到一边,坐在车上等着lily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lily从加油站里出来,来到车边上,等陈默放下车窗,对他说道:“我和人家说了,人家让我们等他们这边的拖车过来,这张卡能用,不用我们掏钱。”

“那还不错,”陈默说道,“哎,费那么大劲干嘛啊,就是换个轮胎,我自己换也换了。”

“这时候你能了啊,”lily笑着道,看来问题能解决了,她心情也好点了,“顺便让他们帮咱们检查检查,我都和加油站的人说了,把钥匙给他们,等拖车一来,让他们拖走,弄好了直接送回来,直接拿这个结账就行。”

“人不用跟去啊?”陈默有些担心地问道。

“跟去你干嘛?也干不了什么啊。”lily的小眉毛又要竖起来了。

“行行行,”陈默下了车,他觉得要是在这事上跟lily再争执下去,很有些自取灭亡的意思了,“那咱们这段时间干点什么?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lily指着加油站旁边蒂姆·霍顿斯的招牌道:“去那边坐会吧,也许人家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和加油站的人说好了,车送回来人家到那里通知我们。”

“这么好?”陈默有些不太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没想到,是人家主动提的。”

“行,那咱们就去等着吧。”

陈默和lily推开快餐店的大门,发现如同巨大仓库一般的餐厅里,完全是空空荡荡,一排排茉莉花茶颜色的塑胶桌椅,如同列队的士兵一样整齐地摆放在那里,这里只有一层,但是极宽极大,好像是当初餐厅的设计者,恨不得要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尽量铺开一样,不过,这倒是很符合加拿大这个地广人稀的国家的特点,此刻,阳光从餐厅的大窗户里照射进来,在餐厅尽头的那一端,形成一块有着明亮夹角的狭长区域,这块区域和餐厅别的区域截然不同,明暗分明,强烈而明亮的太阳光,成为一道无声却是锐利的分界线。在这块明亮的区域里,坐着一个看样子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除了这个男人之外,这间餐厅里,好像就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了,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如同一座阳光照耀下的坟墓。而就连这个坐在光明区域里的男人,也好像是在配合这个餐厅的气氛一样,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是一具真人的雕像,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个甜甜圈和一杯咖啡,那目光就好像有两根细细的焊条一样,把他和裹着包装纸的甜甜圈和咖啡杯,已经牢牢地焊住了似的,看样子,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lily看着似乎空无一人的餐厅,好像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冷战,一转眼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坐着的那个人,差点惊叫出来,幸好被陈默及时发现给拉住了。陈默笑着对她摇摇头,他知道lily和他一样,被那一晚的监狱酒店,给弄得一惊一乍了。

“没事的,现在时间不当不正的,没什么人很正常的,不用这么害怕。”陈默在lily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说完,他还冲着lily做了个让她放心的表情。

lily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她朝着点餐区走去,点了两边铃,才有一个墨西哥裔的矮胖的中年女人,一脸倦容地从后面慢腾腾地走了出来。

陈默和lily有些兴味索然地看着菜单,他们俩刚吃过早饭,一点也不饿,离吃午饭还早,最后,lily点了两杯咖啡,一个甜甜圈,两个人找了个位子坐下,也许是她难以解释的心理的驱使,lily专门挑了那块暗的区域的中央,离坐在光明区域的那个男人很远,陈默坐在lily的对面,他一抬头,刚好可以看到那个男人。他看着那个男人的样子,觉得他坐在那里。那样的光线,那样的明暗,那样的表情,像极了一幅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的画。

lily一坐下,就开始数落陈默,要是听她的早一点去修一下车,至于她看到后轮时倒吸一口凉气吗?为什么明知道车况有问题,还要让她开车?存的是什么居心?良心大大地坏啦!陈默有一搭没一搭地服着软,脸上却是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正当lily说累了,喝口咖啡,陈默想趁机转一个话题的时候,两个人都听到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陈默抬眼看去,那个男人,离开了自己的位子,沿着桌椅之间的夹道,迈着有些犹豫不决的步子,正在向他们俩的位子这边走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着这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陈默和lily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突然微笑了一下,彼此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

从这次旅行的开始,从多伦多到渥太华再到蒙特利尔,在这短短不到两个星期的日子里,那个他们曾经生活着的,有着一座紫禁城和自己爱恨记忆的城市,那些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那些工作上的计算和人际关系上的算计,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变成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忆,就如同一个个苍白无力的谎言,一次次地把他们从那个熟悉已久的世界抽离。他们现在经历的是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日子,他们的每一天都是未知的,每一天的旅程,都可能在计划之外,无论是路过的风景,还是遇到的人,或者是那些让人无法忘怀的事,对于他们来说,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了一次简单意义上的旅行。如果不和“北京雪人”上路,他们永远不会亲身体会到这个世界是这么大,这么美,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以各自的方式努力活着,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每个人的手里,都紧握着或明或暗的那一点希望。这一切,似乎都让他们对自己过去的生活,甚至将来如何去选择怎么样活着,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不知道旅程结束,和lily坐在从温哥华飞回北京的飞机上的时候,我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陈默不止一次地默默地想道。

这时,那个男人走到陈默和lily的桌子边,陈默抬眼望向他。这是一个高大结实的白人,肩膀很宽,穿着一身迷彩装,迷彩裤的裤脚,扎进黑色的伞兵作战靴里。迷彩服上别着各种样式的徽章,让人有些眼花缭乱,虽然他现在的一头金发有些凌乱,但依然可以看到原先留过大兵式短发的痕迹。一缕头发湿湿地耷拉在他的额前,和脸颊右边一道星形的伤疤,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称。他的脸型瘦长但却棱角分明,留着短短的胡茬,显得阳刚气十足,陈默看着他这一身标准的军人装束,受过多年好莱坞犯罪电影和美国惊险教育的他,马上警惕地想到,他的这身打扮,并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是一个士兵,也许在他胸口的加拿大国徽下面,就藏着一个连环杀手和变态的心。

这个男人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是英俊,但是这一切,都被他毫无生气的眼神遮盖住了。他那一双淡蓝色眼睛凝视你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看着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原,荒凉得让人发狂,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目光中的你,毫无存在感,你即使和他近在咫尺,也如同相隔万里。陈默不禁想,这到底是看过什么的一种眼神,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呢?就在这时,陈默和lily听到他用英语,很慢但是很清晰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去魁北克城的吗?”他的英语发音是典型的加拿大口音,没有丝毫的法语腔调,应该不是魁北克省这边的人。

陈默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lily,说道:“是的,我们是想去魁北克城,但是我们的车坏了,被拖去修了,所以我们在这里等。”lily附和着点着头。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这时候更多的阳光照了进来,那片光明的区域现在变得更大了,也更加狭长,他回过头,有些犹豫地低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搭车,和你们一起去魁北克城?”

陈默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lily的想法,尽管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很客气,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坏人,但是很多东西单凭外貌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极端事件发生,以这个男人的体格,陈默估量着自己很有可能是被直接秒杀的,所以他说道:“非常抱歉,我们要等车修好了才能起程,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等,我们很愿意和你一起去魁北克城。”

那个男人点点头,说声“谢谢”,然后就转身走回自己的位子,他拿起位子上一个黑色的军用背包和一杯喝了一半的可乐,又转身走回来,重新回到陈默他们身边,对陈默和lily笑了一下道:“我愿意和你们一起等。”

陈默有些愕然,他以为自己这个是一个很好的托词,谁想得到老外根本就是不吃你这一套。lily看着陈默有些错愕的面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回头看着这个男人,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好像是一阵春天和煦的微风,吹过刚刚绽放白色梨花的枝头,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转眼之间,他的脸上又转回到了那种冷漠而了无生趣的表情。

lily看了眼陈默,他好像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刚才的笑容,他和lily一样有些惊讶,一个人转瞬之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变化?那个男人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们旁边,然后伸出手,对陈默道:“你好,我叫高斯林,伯纳德·高斯林。”

陈默和lily也和他握手致意,他们俩完全不清楚,这样就让一个陌生人搭车,在加拿大是不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似乎已经顺理成章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过会儿他在车上掏出来的,是一支沙漠之鹰。还是一包加拿大特产的枫糖饼干,完全看他和lily的运气了。“人生真是太精彩了。”陈默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他有点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一名军人吗?”等了一会儿,陈默问道。他想知道这个人更多一点,一半是因为好奇,而另一半,是想更多知道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加拿大陆军。”高斯林点点头说道,说完,他又补充道:“但是我已经退役了。”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那这个。。。”lily也插了进来,她指着他的背包上一个标志问道:“这是你们部队的标记?”陈默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圆形的徽章,里面是半个红色枫叶和一把军刀,还有一个半个绿色地球组成的圆形徽记,徽记的最外侧有一行排列细小的英文字母,除非凑近很难看清。可能高斯林的军人身份给了lily一种安全的感觉,她已经放下了一开始的戒备心理,和他交谈了起来。

“这个,”高斯林看了陈默和lily一眼,“是的,这是我服役的军队的标记。”

“你这是回家吗?还是,只是路过魁北克去别的地方?”lily接着问道。

“我是。。。,”他好像是在思考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是去我的一个朋友那里。”他的语气一下变得十分凝重。

陈默和lily都感受到了他情绪和语气的转变,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才好,只好不说话,重新保持沉默。

高斯林抬起头看着他们,突然之间,他眼中那种如梦游般死灰一片的眼神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军人果断坚毅的眼神,凌厉中已是杀伐声四起,隐隐中似乎有金铁交鸣。

那是见过生死的士兵的眼神,那是真正军人的眼神,陈默和lily看见,都不由心里暗地抽了一口冷气。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低下头,好像仔细地想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在等车的这段时间,你们,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

陈默和lily机械地点了点头,似乎在他的眼神下,服从,是唯一的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斯林喝了一口自己的可乐,他看着杯子,好像那里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陈默很怕他就此又会看着杯子沉默下去,就像他在他们刚进餐厅时,看见他时的那个样子。

就在一片静默中,高斯林突然说道:“我所在的部队,是一支特种部队。”

陈默和lily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敬畏之色,陈默看了一眼自己不小心洒出来的咖啡,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吗?那真是太酷了,是像美国的海豹突击队那样吗?”

高斯林摇摇头,说道:“那是美国的,我们是加拿大的特种部队,全名是第二联合特遣部队,简称jtf2。我和我的部队,参加了2001-2002年的阿富汗行动。”他在说加拿大和自己部队名字的时候,字咬得很重,好像是特意要让陈默听清楚似的,陈默和lily能够轻易地听出来,在他铿锵有力的话语下面,是如金似铁一般满满的自豪。

陈默不自觉地道歉道:“对不起,我看了太多的美国电影,你知道,《黑鹰降落》什么的。”

“那是游骑兵。”高斯林回答道。

“什么?”陈默一头雾水地问道。

“《黑鹰降落》的故事,讲的是美国的游骑兵特种部队。”高斯林说道。

“哦。”陈默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lily看着陈默的样子,忍住笑好奇地问道:“那你,一定很厉害吧。”

高斯林目光黯然地说道:“我是狙击手。”他在说狙击手这个词的那一刻,好想说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在说自己的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啊?!”陈默很有些控制不住了,一个真正参加过战争的狙击手,活生生地就坐在他的面前,他对高斯林不禁有些肃然起敬了。

“你听人家说话啊,人家不是说要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吗?”lily不耐烦地看着陈默,好像是嫌他话说得多了。

陈默连连点头,说道:“抱歉,我还没见到过,就是打过现代战争的军人,你知道,就是,那种,。。。”陈默还没说完,lily抢过他的话头,问高斯林道:“你讲的这个故事,也是和你打仗有关的吗?你。。。?”她看着高斯林眼中黯淡下来目光,有些欲言又止。

高斯林看着lily,突然又笑了一下,依旧是那种很温暖的笑容,他重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背包,然后伸出手,慢慢抚摸着那个背包里,一个长方形盒子一样凸起的部分,轻轻说道:“是的,这个故事和战争有关,也和这次我的旅行有关。这是一个关于我和我的战友的故事,现在,”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他和我在一起。”

陈默和lily看着他的手,和他的手摩挲的部分,心里都是一沉。

高斯林转过头,平静地对他们说道:“这也是我想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的原因,我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但是我想,把这样一个故事讲给你们,让一个年轻的名字被人记住,让陌生的人知道,一个又一个年轻而勇敢的人,曾经在这个世界活过,他们有自己的梦想,也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很多美好的期望,而他们和坐在这里的我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而我,却再也不想实现了。

“如果要讲这个故事,我想,可能要先说一说我。”

“我的家乡,在温尼伯,是一座还算繁华的大城市,这个城市的名字,来源于当地原住民的柯里语,意思是‘浑水’。”高斯林看着陈默和lily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就又重复道:“我们那里有很多原住民,原住民的意思你们懂吗?就是原先居住在那里的印第安人,他们当时称呼我所在的那个城市的语言。”陈默和lily这才恍然大悟。

“我的父亲也是军人,他在加拿大陆军的机械化第一步兵旅,服役的地点在埃德蒙顿,退役后他到了千里之外的温尼伯,是因为他的一个战友刚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他想请他帮忙。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父亲在一个酒吧里吹了一首萨克斯,就留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我的母亲,他们两年之后结的婚,后来有了我的哥哥,我,还有我妹妹。”

“父亲一直想让哥哥接替他,成为我们家里的另一个穿军装的人,但是我的哥哥对这个并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嗯,他是个物理学的天才,我听人说过,他们叫他小牛顿,他不喜欢用肌肉和强悍的样子让别人害怕,于是,成为家里另一个军人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能够成为一名军人的理由很简单,其实,就是为了我父亲满意。我和我的哥哥不同,我努力去达到他的各种标准,参加各种严酷的训练,冬天的早上,他甚至会带着我顶着风雪去晨跑,就穿着一件t恤和跑步短裤。我尽力去做他要求我做的每一件事,每当看到他满意的笑容,我觉得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后来,他不停地说起要我参军的事,你要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儿子,没扛过枪的男人,跟没活过没什么两样。他经常这样说。”高斯林微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话,让陈默想起了蒙特利尔戒酒会上,菲茨杰拉德说起他父亲时的话。

“但是,我的母亲并不赞成他的想法,因为我的哥哥,他们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甚至到了在我们面前恶言相向的地步。母亲不想扼制我们的天性,想让我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厌恶战争,说战争只是年轻人的鲜血和一个又一个破碎的家庭,只是一堆肮脏的政客,用以捞取政治资本的本钱,她不想让她的儿子成为他们的牺牲品。但是我说我想成为一名军人,当时母亲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已经失去了她的儿子。最后,我还是成为了一名军人,但是讽刺的是,我接到入伍通知书的那一天,回到家,发现妈妈已经带着哥哥和妹妹,离开了我们。最后,他们俩离了婚,我和父亲回到了埃德蒙顿,我就在他原先的部队里服役。而妈妈他们,从此就没有音信了。”

“我曾经在心中找了无数的理由,去试图理解他们所做的决定,但是我无法接受这个家已经分崩离析的现实,我和父亲在一起时,更多的时间是相互的沉默。我开始恨他,我恨他让我参军,让我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于是我在服役的第三年,当jtf2在部队里招募特种兵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报了名,我当时好像就是有一股无法发泄的怨气,既然我按照他的话参了军,我完成了他的意愿,那么现在,我也要按照我的意愿离开他。”

“jtf2的营地,是在渥太华西边的戴尔山训练中心,在那里,我经受了完全异于常规军队的训练,我一度认为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甚至开始后悔我的选择,但是我当时已经没有退路了,在我们的部队里有一句流传很久的话,参加jtf2,就是让自己知道什么是绝望。在那里的每一分钟似乎都是煎熬,但是每一分钟似乎又都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一分钟一分钟坚持着,直到最后的那一分钟,我终于成为了jtf2的一员。在军队里,磨练的远远不止是你的体魄,它让你的意志重生,让你脱胎换骨,当你作为一名特种兵列队,你的长官为你在臂上别上徽章,你以jtf2特有的方式敲打前胸,高声喊着‘赴汤蹈火!荣誉之刃!”时,就证明了你的不同凡响,而且,你必须不同凡响。”

还有那无坚不摧的兄弟般的情谊,我在家里没有找到的东西,在这里都找到了。”

“我被分到了可以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a组,在这里,整个特种部队被分成不同的小组,每个小组被称为‘砖块’,不同小组,负责不同的任务。我们是狙击小组,我是狙击手,负责狙击任务,而我的朋友蒂姆,他是观察手,负责目标的确认,同时测量风速,距离和地形,必要时要成为我的替补完成任务。蒂姆是魁北克人,也是我们整个队里的开心果,卷发,个子不高,热情开朗,有一双迷死所有姑娘的烟色眼睛。他出生在一个大家庭里,兄弟姐妹一大堆,他不止一次拉着我回家,让我吃他妈妈做的兔肉,还有美味的李子派,还想把他的一个妹妹介绍给我,尽管蒂姆根本搞不清这个身材惹火的妹妹,是哪个姑妈的孩子。”

“在他的家里,我重新找回了家的感觉。蒂姆的父亲,是一个爱唠叨自己辉煌过去的老头,经常在餐桌边,举着一瓶上好的法国红酒,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当初如何如何,而大家只是笑着听着,从来不揭穿他已经重复了多少遍的话,只是想听着这一次的版本有什么不同。而蒂姆的母亲做的一手好菜,只要孩子回家,就想着把他们如何喂饱,永远是慈祥地看着你,倾听着你的烦恼。蒂姆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长大的,我很羡慕他,甚至有些嫉妒,想象着每次他回家时那热闹的场面,每一个孩子都在吵吵闹闹,在他的家里,每天如同过圣诞节一样。而不是像我,一年只有一个冷冷清清的圣诞节,还只有我和我的父亲,没有热闹的夜晚和家人,只有好像永无止尽的隔绝与沉默。”

我和蒂姆就这样在jtf2过了两年,他成为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兄弟,如果真在战场上的话,我想我会去为他挡子弹的。蒂姆想的就是服役期满后回到家乡,找一个心爱的姑娘结婚,然后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生一堆孩子,每一个孩子都顶着一头的卷毛。”

“但是就在2001年的圣诞节过后,一个寒冷的深夜,我们全体紧急集合,在训练场列队,我们接到了参加阿富汗行动的命令,jtf2将作为阿富汗反恐战争的盟国部队,与美国部队和阿富汗的‘北方联盟’部队一起参战。”

“但是就在2001年的圣诞节过后,一个寒冷的深夜,我们全体紧急集合,在训练场列队,我们接到了参加阿富汗行动的命令,jtf2将作为阿富汗反恐战争的盟国部队,与美国部队和阿富汗的‘北方联盟’部队一起参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斯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望向陈默和lily身后的远方,眼神空空的,阴郁得如同重新灰暗起来的天空。陈默双肘撑在桌子上,手里握着已经冷掉的咖啡,他看着高斯林身后,餐厅尽头那块阳光照进来明亮的地方,已经开始逐渐变得暗淡,像是一扇把阳光慢慢关上的门,他清清嗓子,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lily托着腮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到这里,她轻声地问道:“你和蒂姆都去了吗?”随后,她刚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捂着嘴连连说道:“哦,十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们的,那个机密,还是什么的,我要是问错了请原谅。”

高斯林笑笑,看着lily说道:“jtf2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两年前已经解密了,更何况,我们只是士兵,你只能听到一个曾经参战者的讲述而已,你不用担心。”

“说到蒂姆,”他话锋一转,“他本来是可以不去的,因为蒂姆已经去海外执行过一次任务了,这次是轮不到他的,但是他说他是我的观察手,没有他,我就如同没有了眼睛一样,他必须和在我一起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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