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他出行一贯雅致讲究,即便是到这种出城来送人,也带了火炉煮茶。
曲瓷正巧口干,单手接过喝了一口,但到底意兴阑珊,才要回身去放茶杯,已被陆沈白半路截胡,曲瓷也不躲,由他接了,看他行云流水将杯子放在他手肘边。
“不怕烫到——”话说到这儿,曲瓷又自觉方才他让自己喝茶,大抵是嫌自己聒噪,于是便扁了扁嘴,不再言语,只是人借着马车颠簸的空档,往陆沈白身边挪了挪,她伸手想将茶盅挪的离陆沈白远些。
指尖正要触及,已被陆沈白握住。
“以后有我在,阿瓷。”
陆沈白轻声说。
曲瓷本想抽手,却鬼使神差不动了,但过了会儿,她还是将手抽出来,道:“非是想轻薄你,只是怕水烫到你。”
“嗯。”
“嗯?”嗯是什么鬼意思?!
曲瓷噎了一下,觉得实在无话可说,又靠回去,手才撩起帘子,陆沈白又开口了,这次他语气凝重,与方才截然不同。
“我找到了背后主使,你猜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曲瓷并不回头。
父兄已经安然离京,她也婚嫁成为笼中鸟雀,知道是谁,又能如何?
她如今好友在京的只有两人,一是同为女眷的罗湘湘,二是被父亲养在温柔乡里的叶君然。
他们都帮不了她。
“对方姓叶,名唤——”
“谁?!”外面飞过一只惊鸟,曲瓷猛的回头瞳孔大张,一脸不可置信:“你说是谁?陆沈白,□□,你莫要诓我!”
“诓你作什么?夫人方才不是说举案齐眉,怎么连为夫也信不过?”
曲瓷垂了眼睫,转过头去。
她不是不信陆沈白,是太信了,以至于瞬间就乱了阵脚,她也曾经有所猜测,只是她不愿联想至此。
马车经过城门,外面逐渐人声嘈杂,卖饼的,过路的,探亲的,人声热闹鼎沸。
在这一片热闹里,曲瓷微微蜷缩着,哑着声问:“叶侍郎为何对付我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鹊桥巷纵火不是简单的事故,其背后旁枝末节,指向了叶侍郎。”
外面有惊鸟掠过,发出凄厉的嘶鸣。
陆沈白继续说:“在一月之前,印四曾到京兆尹府衙自首,说自己偷盗主家财物,自请入狱,这个主家就是叶侍郎。”
曲瓷道:“我曾听我爹无意提起,说叶侍郎行为不端。”
陆沈白道:“据我所知,印四无意间抓到了叶侍郎的把柄,他便想趁机勒索了一笔钱财,给儿子治病,但钱到手之后,他担心叶侍郎权大倾天杀人灭口,便又去投案自首,想在牢里躲过杀身之祸,正巧就羁押在岳丈手下。”
“叶侍郎做贼心虚,不敢将此事闹大,便从印四儿子身上下手?”曲瓷问。
陆沈白点点头。
叶侍郎派人给印宝下药,本来是想逼印四出来,但却没想到印宝一直体虚,直接病死了。
儿子死了,印娘子觉得没了希望,也跟着自杀了。
印四出来后,看到妻儿已死,想着叶侍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也是命不久矣,于是,便在丰来酒馆放了一把火。
一则,酒馆掌柜曾多次言语调戏印娘子,他要报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则,他想将此事闹大,引起朝廷的重视,让其彻查此事,借此将叶侍郎的罪行翻出来。
而曲父只是倒霉,因叶侍郎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而落罪。
‘哐当’一声,马车突然停了。
孟昙在外面道:“公子,夫人,前面的路又被堵了。”
曲瓷的思绪被打断了,她回过神,惊觉马车已行至闹市中,外面传来粗鄙骂声。
“呸!狗官!”
“连灾民救命钱都贪,也不怕生孩子没□□!”
“兄台此言差矣,”有人文绉绉调侃:“叶侍郎贪了这么多,人家哪个儿子不是全须全尾的?”
曲瓷猛的扭头,陆沈白已经抬手,为她撩开帘子了。
街上被清出了一条路,衙役押着一群人往前走,百姓们群起激愤,有人高声嚷着‘狗官,蝗虫’等字眼。
昔日威风凛凛的叶侍郎,如今成了阴沟里的老鼠,枷锁缠身被人拖出来,在□□里接受百姓的审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后跟着一众家眷,女眷哭个不停,男丁个个如丧考妣,只有一个人,眼神空洞,表情麻木走在中间。
是叶君然。
曲瓷心里一时五味杂全。
人群中的叶君然,似是心有所感,猛的扭头看过来,看到坐在马车里的曲瓷时,先是一喜,但这喜色,在看到曲瓷身边的陆沈白时,瞬间凝住了。
而后,他仓惶挪开视线,飞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再抬头时,神色歉然望着曲瓷,唇角嚅动说了句话。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走快点!”衙役粗鲁推了叶君然一把,将他撞进了人海里,转瞬就被人挡住了。
刑部押着叶家人走远了,人流散开,马车继续前行。
曲瓷觉得身心俱疲,耷拉着眉眼倚在车壁上,一言不发。
马车一路行过,外面都在议论,叶侍郎贪污赈灾银一事。
两人刚回府,宫里便来了人,说陛下传召,陆沈白换了官服,匆匆跟着内侍走了。
曲瓷早起觉得有些乏,刚躺下,有侍女急匆匆跑进来:“夫人,有贵客来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贵客?谁?!”画眉问。
侍女吞吞吐吐:“是……是九公主。”
画眉‘啊!’一声,立刻道:“就说夫人不在家,让管家先顶着,待会儿陆大人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说,快去快去!”画眉催促侍女赶紧走。
曲瓷神色落寞。
九公主——
曲瓷听过太多次九公主的名字。
世人都说九公主才是陆沈白的良配,陆沈白与九公主之间的事情,曲瓷很多次都想问问,但她总是问不出口。
一来,她没有身份,她这个陆夫人的名头只是交易。
二来,她和陆沈白之间究竟还有没有情谊她也不确定,她不敢插手他的私事。
三来,她畏惧九公主和陆沈白之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如果九公主不来,她还可以躲一躲,但——
“等等。”曲瓷叫住侍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姐?!”画眉一把扳过曲瓷肩膀:“你,你好歹等陆大人回来再说啊!”
曲瓷笑了。
连画眉都慌了,她一直叫陆沈白是姑爷的,但此时此刻,她也喊得是陆大人。
“我想见见她。”
曲瓷垂着脖颈,语气平淡。
她想看看这个世人眼中最有资格站在陆沈白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宅邸深深,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哪怕她也自知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是,她就是在这一刻执拗的,坚持的,血淋淋的,想要去看看。
“我想见见。”
曲瓷加重了语气,她猛地抬头,眼瞳明亮,犹如奔赴刑场死战一般的坚决。
画眉吓了一跳,没来及拉曲瓷,曲瓷就已经起身出去了。
画眉不知所措,一跺脚,赶紧拉过一个小侍女:“快去找孟昙!让陆大人回来解决他的烂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是,奴婢告退。”
吩咐完了,画眉冷静下来,撩起裙角飞跑追上去:“小姐,等等我啊。”
曲瓷出院门时,走得飞快,她像是被‘九公主’这三个字魇住了一样,但等她穿过回廊,冬月冷风劈头盖脸吹过来,她顿时清醒不少。
她见了九公主又能如何?
陆沈白进宫的时间和九公主上府门的时间一样,显然九公主早有打算,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曲瓷顿时停住脚步。
她被父兄娇惯养到现在,从不知道世事艰苦,但是现在,为了一个陆沈白,她真的值得冲上前去做一个别人眼中的笑柄吗?
曲瓷犹疑了。
她可以爱陆沈白,可以梦里斯人来去,也可以白日神游思念,但是当她真正要在别人的视线里,因为喜欢陆沈白而被羞辱,她是不愿意的,她不能对不起父兄,也不能对不起将自己视为明珠的婶娘。
沈白虽好,却非我之物。
行在前方的侍女诧异回头:“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淡淡笑了下,她道:“不见了,照画眉的说辞,打发了。”
“打发?你算什么东西?敢打发九公主?!”
随着一声尖锐且冷傲的声音,拐角外呼啦啦走出一堆人,领头的女子一身金色衣衫,手带琉璃夹套,头簪百鸟朝凤花钗,让人不敢细看。
她身边侍女各个抬头挺胸,比大家小姐还要有几分贵气魄力,而陆府的管家小厮紧随在后,大气不敢出,惊恐而同情的看着曲瓷。
第11章大闹大修,补了两个剧情夫人劝不……
银月如勾,悬于天际。
陆府门口人影憧憧,管家翁伯双眼如鹰,警惕地盯着官道,家丁小厮将陆府的前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面色凝重。
偶尔有人路过,见陆府一改往日的样子,都加快脚步走了。
“翁伯——”一个侍女奔出来,双颊挂着晶亮泪珠:“夫人劝不住,怎么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哪儿知道!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翁伯仰头长叹一口气。
他本来家境富庶,早年蒙难之后便沦落为乞丐,后来是陆沈白上京赶考,与他引为知己,在高中后便将他带到府邸里。
他一个无儿无女的老乞丐,能稳坐管家的位置,一直感恩戴德兢兢业业,谁知道——
“公子新婚燕尔,我便,我便护不住一家老小。”翁伯死死攥住拳头。
“吁——”
翁伯只觉得身边掠过一阵风,他一惊,才抬头,就见陆沈白已经翻身下马,孟昙正拉着两匹马,陆沈白回来赶马太紧,马一时半会嘶鸣不止,门口乱哄哄。
“公子。”翁伯作势就要跪下请罪。
“夫人如何?”陆沈白一把扶住他。
“夫人无事,但老夫人——”翁伯惶惶不安抬头,就见陆沈白目光一凛,顿时杀意必现,一贯的温文尔雅骤然消失,人如同一个铁面罗刹。
“公子,九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了,守着门,待会来老夫人院子回话。”
陆沈白一边吩咐,一边脚步匆匆朝着陆蔓的院子奔去。
他心中焦急,但脚步却并不乱。
这是陆蔓教他的。
他少年长在陆蔓膝下,从来不会天真烂漫,规矩和刻板让他早早长大,与同龄的学子迥乎不同,他们欺负他,轻慢他,只一些公子,会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
在这样的时候,他瞥到陆蔓会踏实松口气。
他从小便知道,自己是陆蔓的唯一倚仗。
相应的,陆蔓也是他唯一的眷顾。
因此,他早早的,成为一个公子的样子,照顾自己,也照顾好陆蔓。
陆沈白穿过长廊,有人在吩咐:“赶紧的给端过去!不能吃甜的?谁说的不能吃甜的,哎你信我好不好,我总是这么哄夫人的,不然等会公子回来了,谁知道会拆了谁的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脚步一顿,并未惊到这谈话的人。
另一人说:“可是,可是公子说老夫人不喜欢吃蜜饯的,做人该有规矩,再,再失态,也会过去。”
“什么规矩这么刻板!”画眉尖叫:“拿来吧你真是,话多!”
两个人争抢起来,人影映照在窗纱上,陆沈白蓦的心里一紧。
孟昙此时追上来,气喘吁吁喊一声:“公子,如何了?”
他一出口,窗纱上的人影顿时如同被点了穴道,都不动了,继而,是果盘摔在地上的声音,蜜饯咕噜噜的滚出来,一颗正好滚在陆沈白面前。
陆沈白盯着蜜饯,一时间神色晦暗不明。
画眉自知说错话,赶紧跑出来:“姑姑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
陆沈白没理会她,抬脚又匆匆朝着陆蔓的院子去了。
画眉愣了一下,她从没见过陆沈白这个如同金刚怒目的样子,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猛地一蹦,大叫:“糟糕!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眉喊着赶紧追上去。
陆沈白一路走到陆蔓的院子外。
便见院外小厮侍女林立,人人手执明灯,却个个屏息,不见一人言语,听见脚步声,都骤然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陆沈白身上。
“公子!”
陆沈白恍若未闻,直接撩起下摆,三步并作两步,已而进了院内。
院内寂寂无声,只屋内传来女子低低哭啼声。
陆沈白心里一紧。
他才要抬脚进去,忽而听见一道极轻柔温和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响起:“娘亲莫怕,有阿瓷陪着你的,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花市,这样,我们瞒着沈白,不让他知道好不好?”
“真、真的吗?”
“真的!西市最近来了一批奇异花卉,女儿听说啊,那花仅供向人展示三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
“这——”
听到这里,陆沈白一把撩开珠帘进去。
九色珠帘珑璁作响,噼里啪啦打散人的心绪。
蹲在榻边的曲瓷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声音微有苛责地问:“怎么这么久才来?”
“政事要紧,我被陛下所拦。”
曲瓷脊背瞬间绷直。
陆沈白看见她僵硬了一下,继而快速的回头看过来,灯火晃晃,她的神色是惶惶的。
“沈,沈白——”
曲瓷视线才和他对上,又猛地垂下头去,她不知道是怎么了,猛地站起来,躲一样站在一边,陆蔓坐在床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色澈静而好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沈白。我、我……对不起。”曲瓷小声道。
陆沈白长眉一蹙,视线落在陆蔓的双颊上。
“娘!”陆沈白惊了一下。
屋内灯火璨璨,陆蔓雪白的左脸已经高高肿起,上面指痕清晰可见,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这是他精心奉养的母亲,他只半日不在府中,她竟被人伤成这样?
陆沈白下颌骨瞬间绷紧,猛的转头,目光死死钉在曲瓷身上:“怎么回事?”
“娘、娘是替我挨的。”
曲瓷十分不安,看也不敢看陆沈白。
曲瓷心里懊悔,今日若非她去见晏蓉,又岂会连累陆蔓受伤,她心下有愧,但——
如果归根究底,此事也全非她之过,她并未蓄意招惹,是晏蓉找上门来的,她要如何避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者,到底是陆沈白的‘桃花’。
“沈白,我们现在去看花。”陆蔓道,边说边要站起来。
陆沈白立刻拦住她:“母亲,现在太晚了。”
“不,我要去,我就要现在去。”
“娘……”
曲瓷走过来,握住陆蔓的手,轻哄道:“那批奇异花卉只在白天展示,现在去看不见,明天一早我带娘去,好不好?”
“好吧,”陆蔓不情不愿应了,又不放心,盯着曲瓷问:“明天去,你不骗我?”
“不骗娘。”
“拉钩。”
曲瓷和陆蔓拉完钩后,陆蔓就欢喜唤道:“花宜,花宜,进来帮我找衣裳,我明天要出去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宜赶紧进来,帮着陆蔓挑选衣裳,陆蔓这里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曲瓷长舒一口气,偷偷松松肩胛骨,一扭头却视线撞进陆沈白眼睛里。
陆沈白示意出去。
曲瓷乖巧跟在他身后出去,正巧花眉追到一半见追不上,就又返回去拿了蜜饯,此时捧着果盘刚过来,曲瓷示意:“进去吧。”
画眉行个礼。
画眉身后的侍女目瞪口呆,视线在陆沈白和画眉身上来回巡视,最后眼睁睁看着画眉进去了。
陆沈白对侍女挥挥手:“叫门口的散了,我回来了,今夜不会有事,除开巡夜的,都去歇着。如此兴师动众,像什么样子。”
“是,公子。”
侍女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曲瓷和陆沈白。
曲瓷垂头站着,等陆沈白回头教训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等了好半天,陆沈白都没有说话,曲瓷抬头偷偷看,就见陆沈白正看着她,她愣了一下:“沈白。”
“今日的事是我不对,九公主不会再来府里了。”陆沈白顿了顿,又道:“既然答应了娘出门,改日你便陪她出去走走。”
“嗯。”
“今日便先这样,歇息吧。”
“好。”
曲瓷自知理亏,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地蹦,陆沈白一路赶回来,出了一身汗,此时冷静下来,只觉凉意和倦意骤然袭来。
曲瓷一个人先行回院子,她本来想喊陆沈白也歇息,但管家已经进来了,大约是要禀报今日的事情,她自觉该回避,就先走了。
出了陆蔓的院子,曲瓷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
这才是成婚的第一日,她实在是觉得疲倦异常。
这一夜陆沈白没来,说是要在书房忙公务,但陆沈白差遣了画眉来陪着曲瓷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眉睡在外间,没心没肺和曲瓷说陆蔓人好,所有人都怕九公主,在九公主打曲瓷的时候想拦不敢拦,只有陆蔓一下子扑上去,生生挨了一巴掌。
曲瓷不应声,只是翻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日,曲瓷起来时,陆沈白已经去翰林院了。
管家见她神色落寞,便将陆沈白留的话说了:“夫人,公子说,今日您可以带着老夫人出去走走,孟昙会一路跟着。”
曲瓷点点头。
于是吃过了中饭,曲瓷便带着陆蔓去了一趟西市,陆蔓甚少出门,见什么都稀奇有加,曲瓷亦步亦趋跟着,很有耐心的哄她。
两个人回府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残阳红艳艳铺满天边,陆蔓靠在马车上,轻轻哼起歌谣。
能看得出来,陆蔓今日心情很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瓷听着这歌谣,总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词,两人回府后,有关九公主的事情终于翻篇了。
不久后,曲瓷接到了一份请柬。
大红烫金的封面,里面墨笔挥毫,说她外祖母生辰将至,邀她过去小聚。
“我去给小姐挑衣裳,这可是小姐成婚后,第一次和公子赴宴,得打扮的漂亮些。”
画眉喜上眉梢。
曲瓷喊住她:“先不忙,”在画眉疑惑的目光里,曲瓷躲闪地道:“沈白,沈白他这几日公务繁忙,到时候兴许去不了。”
“哈?可是老太太寿宴要摆一整天的,公子再怎么忙,也不至于从白天到晚上!”画眉噘嘴,碎碎念:“又不是皇上,从前还是准驸马——”
话一出口,她猛的噤声,但曲瓷已经听见了,正看着她。
日光艳艳,照的烫金字体闪烁其光,书墨香从中逸散出来,像一只看不见的鬼爪,一时间扼住主仆二人的咽喉。
“小姐——”画眉不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
是什么,她说不出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是无心之话,但白日郎朗,乾坤之下,那些话虽低低,却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
“我一起去。”
窗外忽而响起陆沈白的声音。
清清的,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一般。
画眉像被雷劈中,猛的扭身,就见陆沈白已经迈进来了,他长袍玉带,鼻梁挺阔,只扫一眼画眉便视线落在曲瓷身上。
今日太阳很好,曲瓷约莫是怕晒,她坐在一片阴影里,画眉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见她‘嗯’了一声,就再没别的声音了。
画眉自觉方才失言,又见陆沈白没有要走的意思,赶紧找个由头自己溜了。
陆沈白扫一眼画眉的背影,微微摇摇头,又走进来。
曲瓷站起来,从善如流倒了盅茶递给他。
陆沈白接了。
曲瓷问:“你近来不是很忙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说。”
他语气清淡,曲瓷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这几日,陆沈白一直是早出晚归。
即便回来,也是在书房同孟昙议事,曲瓷和他鲜少有独处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近来如何,只知道是忙。
但是此刻,曲瓷站着打量他,见他眼底微微有些乌青,顿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他还是和少年时候一样,自己辛劳却不愿说。
其实再天赋异禀的人,也得下得了苦工。
“笑什么?”陆沈白诧异。
曲瓷对上他沉沉的眼睛,立刻乖巧摇头:“没什么!”
陆沈白一挑眉。
曲瓷立刻伸出两根手指:“我发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换陆沈白笑,他垂下头,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你一贯的伎俩,现在还想骗我?”
曲瓷吐吐舌头。
两人安静坐了好一会儿,曲瓷问起了叶家的事。
陆沈白道:“此次陛下龙颜大怒,叶侍郎这次是死罪难逃。”
曲瓷愣了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发问:“那,那家眷——”
陆沈白似早已料到,盯着她的眼睛,道:“若非流放,便入奴籍。”
曲瓷怔愣。
陆沈白又问:“阿瓷,你不再细问,叶公子如何么?”
“他——”曲瓷本已经张口,但一抬头,和陆沈白四目相对,她恍然明白过来,下意识便道:“我与叶公子非是你想的那样,他,我,我们——”
话说到一半,曲瓷又突然顿住,她说这些做什么。
真是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也有红颜一众,脂粉一堆么?
她没有先问他,他倒是有胆子先来发问?
想了想,曲瓷率先垂头不再看他。
窗外枯木横斜,日光落于窗扉间,细细碎碎洒落下来。
钦州饿殍满地,路皆冻死骨。
叶侍郎是死有余辜,但却不该祸及家眷啊。
曲瓷垂了眼睫,轻声道:“上次见面时,他还说要参加今年春闱的——”
陆沈白并不言语。
此后过了数日,很快就到了曲瓷外祖母的寿辰当天。
早起在府里用过早饭后,曲瓷点了贺礼,两人走出府门,正要上马车时,街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远远的,有人高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翰林留步!”
曲瓷眼皮一跳。
马已经冲到了府门口,飞灰轻尘中,一个内侍从马背上跌下来,来不及抬手正宫帽,喘着粗气道:“陛,陛下口谕,传陆翰林即刻入宫!”
第12章寿宴陆夫人,好巧。
马车摇摇晃晃,踩碎一地明媚早光。
“小姐——”
画眉神色恹恹靠着马车:“这次是老太太寿宴,说不定九公主也去的,再说了,九公主即便不去,还有那个‘嘉善人’!”
画眉着重在最后三个字咬字格外重,倒不至于咬牙切齿,只是鄙夷又嫌恶。
“左不过赴宴,只是小聚,只有女眷,你不喜欢她,离得远些就是了。”
“哇小姐!你可真是心大哈。”画眉掰着手指头:“次次都要比,吃穿用度比,交友衣服首饰要比,简直烦死了!好好一个嫡小姐,我看倒是像昭狱里托生出来的探子!”
这话就刻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眉。”曲瓷出声提醒。
画眉也自知失言,扁了扁了嘴不说话了,马车悠悠朝前走,孟昙赶着马车,一路走过闹市,又穿过水堤。
曲瓷一手支头,靠着窗子,只垂睫看着外面浮光跃动。
陆沈白去的匆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他近来总是忙。
朝中的事情曲瓷只知道一些皮毛,更是不清楚陆沈白的处境,但是,她总是担心他,即便她已经嫁给了他,两人住在同一座府邸里。
只是,曲瓷伸手,透过指尖缝隙,她仔细瞧着太阳。
以为触手可及,却远在天边。
这落在手上的光,就像她和陆沈白之间的关系。
她是他的妻,却也仅仅只是她的妻。
她从前读书,知道人有八苦,但少年不懂事,总是强行赋予新愁,偶尔情绪低落走神,庆怀就会弄个虫子、八哥去闹她,那些愁闷被一惊或是一喜之间,追赶时骤然消散,但又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瞧瞧溜进屋子,攀上她的肩膀,一瞬间抱住她,她挣脱不得,最后一头扎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同一个溺水的人。
后来,她确实有次意外落水了,她在水里睁大眼睛,看着光一点一点消散,她所有的眷念,所有的悲喜,在她下沉时,寡淡而又倏忽艳丽的化作一帧帧走马灯,呼啦啦抽走她体内的所有精魄。
“——”
她记得她喊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是她平日不碰的,也是隔阂而熟稔的,在那样陌生的惊恐环境里,她喊出这个名字。
在落进黑暗之前,那是她最后的一丝挣扎和不妥协。
后来,后来是什么呢?
曲瓷眨了眨眼皮。
后来,是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将她拖了出来。
当时她迷茫抬头,她眼前是一张慌张的脸。
“曲瓷,你在做什么?!”
是了,她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上星子抖擞明亮,彷如万千母亲慈爱的眼,亮光骤然喷洒四溅,落在星海灿烂的水波上,夏日凉风飕飕从耳垂呼啸而过。
她迷茫的、惊愕的,突然咧嘴笑起来。
“你,咳咳,你别生气啊。”
“你近来是怎么了?总是不听话,夜里还碰上歹人落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要如何?!嗯?曲瓷,幸而是仲夏,若是冬日,你这条小命,阎罗早就收走了!我且问你,你要你父兄如何自处?!”
“我,我——”
她不是故意要碰上歹人的,她也不是故意要如此失魂落魄的。
她只是难过而已。
她幼年丧母,满腹心事无人说,孩童长成少女,簪花又穿艳丽罗裙,父兄忙碌,同窗开始科举,或是筹绣嫁衣,只有她。
她是孤寂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种孤寂蚕食着她,让她不轻快、想有所依仗,想皈依。
在这个时候,他来了。
“沈白,我——”
“小姐可来了!”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他乐呵呵笑:“老夫人等半天了,一直催促着徐妈妈问呢,快下来快下来!”
曲瓷被这熟悉的声音拉回神,外面已然是人声鼎沸。
“小姐。”
画眉已经跳下马车,正伸了手要扶她。
曲瓷舒口气,扫开一堆乱糟糟的思绪,下了马车。
才站定,周围已经呼啦啦围上来好几个小姐夫人。
姚老夫人不喜奢靡,今日只是小宴,来的都是姚家亲眷,也都和曲瓷相熟。
曲瓷刚站稳,就被女眷们团团围住了,有人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祖母最疼你了,她生辰你竟然来的这般迟,该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罚曲妹妹等会儿给祖母做首祝寿词。”
曲瓷一一应了,滴水不漏。
一堆人手挽手迈上高高门槛,正要进府门,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声音柔柔的,冷冷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阿瓷——”
这声音清丽而贵气,从嘈杂的环境中一瞬脱颖而出,像一个真正端庄的大家闺秀,其余的人,只在这道声音面前,就已自惭形秽。
曲瓷回头。
画眉暗道:晦气!还没进门就碰上。
厄长的官道上,人来人往,姚府门门口,小厮侍女忙着登记名帖安排女眷,大红绸布系在雄狮脖颈上,飘飘然随风散开。
在这一堆香车宝马正中央,红绸铺地的尽头,停着一辆鎏金顶四悬宝铃的马车,车辕套了两匹毛色纯净的御赐宝马,车篷前垂了细碎琉璃珠帘,马车周遭站着八个侍女八个小厮,小厮捧着鲜红礼盒,侍女则持着香炉杨枝。
“真能摆阔!”人群里有人啐:“也不知道是老太太过寿还是她过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毕竟是嫡小姐,又高嫁嘉靖伯爵府次子程远,正儿八经的夫人,她不嚣张谁嚣张。”
“听说她以前中意陆翰林。”
女子们的议论声细细碎碎的,说到这句话时,视线都落在曲瓷脸上。
曲瓷风雨不动,只是看着马车。
俄尔,一个剑眉星目的锦衣男子率先从马车里出来。
随后,珠帘里探出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来,它攀上男子的胳膊,似一抹柔风过,杨柳细腰一晃之间,她已经下了马车,娉婷袅袅立在男子身侧。
马车驶远,她眼波轻晃,扫过门前众人,挑唇一笑,没什么诚意地懒懒开口:“诸位,来的真早。”
画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这是姚家嫡女姚雨蓁和她的夫婿。
曲瓷不说话,有人看不下去,直接走了,也有些呼啦啦围上去,姚姐姐长姚姐姐短地叫,姚雨蓁一一应了,目光遥遥落在曲瓷身上。
她慢慢迈上台阶,走到曲瓷面前后,才飘飘然开口:“前几日我府里有些事,没能去参加妹妹的婚宴,妹妹可别生我的气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曲瓷淡淡的,不着痕迹躲开姚雨蓁来抓她的手。
姚雨蓁脸色僵了一下,却从善如流,一挑眉,笑开:“陆大人怎么没来?祖母生辰,他也如此不在意么?”
“他——”
“姑爷出门时,被陛下急召入宫了,”画眉双手抱抄,嘻嘻笑:“哎呀姚小姐不知道,我们姑爷如今在御前当差,当然不会像程公子这样清闲啦。”
“画眉。”
曲瓷呵斥,画眉噤声了。
程远五官瞬间扭曲移位。
他一直想科举出仕,但就是屡试不中,画眉这话,简直是打蛇捏中了七寸。
“你——!”
管家见情况不对,立刻过来打圆场:“老太太还在等着,小姐夫人们先进府吧。”
好在只是小小插曲,贺寿要紧,一行女眷赶紧入府,随后一起去向姚老夫人拜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老夫人面容刚毅,穿着一袭暗红色团福纹夹袄,握着佛珠坐在太师椅上,面容慈祥,她见一堆女眷进来,十分开心。
继而,各个女眷上前祝寿问好,姚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偶尔会问上几句。
姚雨蓁上前,行过礼,乖巧道:“祖母。”
“来啦,过来坐。”姚老夫人招手,姚雨蓁在一众人羡慕又理所应当的神情里,气度雍华地落座。
侍女捧上热茶,她才喝过一口,曲瓷已经上前来贺寿。
曲瓷正要行礼,姚老夫人已经着人拦住她:“过来坐,你才新婚,下帖子的时候生怕你来不了,但我又想你厉害,到了还是下了帖子。”
“是,老太太。”曲瓷笑笑,走过来在姚老夫人身边坐下。
姚老夫人出身商贾之家,对于曲瓷一直另眼相待。
曲瓷不像是京城中规矩的仕女闺秀,也不像调皮惹事的碧玉粗妇,她从到姚家的第一天,姚老夫人就喜欢她。
虽然后来她被曲文正接了回去,但是她救父兄、卖庄子、出嫁等等事情,姚老夫人都是知道的,现在看见她。
大婚不过几天,人已经渐渐有了另一种雅致而细慢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说陆沈白如今在盛京中,很是得青睐。”
“我也不知,只是见他忙碌,今日他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宫内急宣,所以——”
“无妨。”姚老夫人又问起曲瓷救曲文正的事情。
姚雨蓁坐在一边被冷落,她十分不爽,却并不显露出来,只是垂着脖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仿佛是在等什么好戏开场。
一时间,花厅里人人心怀鬼胎,气氛莫名怪异。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有人快步跑进来。
姚雨蓁猝然抬头,眼睛里亮光闪烁:来了!
众人都抬头看着那匆匆奔来的侍女。
她面色凝重,进来后,通传道:“老夫人,九,九公主到了。”
随着她话音才落,院子里窸窸窣窣已经进来了一堆人,屋内的人赶紧都站起来。
姚家三位老爷都是小官,姚老夫人也非诰命,她的寿宴并未大操大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公主来干什么?”
“谁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来贺寿的。”
“嘿,你不知道?前两天,九公主才砸了陆翰林府,冲着谁来的,一看不就知道了。”
所有人的视线又齐刷刷落在曲瓷脸上。
窗外东风轻柔,撩动细长红纱,飘然轻飞,地上落了不少金箔碎屑,光照上去,闪着明亮光泽。
树影婆娑,疏疏印成窗上棱花。
曲瓷放下茶盏,不卑不亢起身。
“九公主到——!”
随着内侍高昂又鄙夷的声音,整个屋子里的女眷都抖上三抖。
顿时,看好戏的,同情的,好奇的,尴尬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曲瓷脸上,她从从容容,甚至是有些冷而散漫的看着门外。
随着逐渐响动的嘈杂脚步声,先前摆架子的姚雨蓁也败下阵来,身上那股唯我独尊的气派凋败了个七七八八,人垂着头,刻意让自己融进人堆,最好泯然众人,好不被九公主逮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雕花门被一只玉白手腕推开。
这只手腕上戴了两只上好飘花玉镯,镯子撞击在一起,‘叮——’一声,曲瓷眼皮一撩,就对上门外九公主一副凌厉而凶相十足的眉眼。
“陆夫人,好巧。”
宴蓉开口。
第13章情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曲瓷行了一礼:“九公主。”
晏蓉垂睫看着她,好半晌,在一堆人惊疑不定的神色里,晏蓉挑唇一笑,眉眼之间光波流转,她恩赐一般,极冷淡地开口:“平身。”
花厅内气氛压抑,人人左顾右盼。
晏蓉迈进来,眼波横斜间,已钉在姚老夫人脸上,她笑开,一张如雪芙蓉面上,唇朱钗艳,她抬手双击掌。
一个内侍恭敬捧着朱盒走上前,晏蓉旁边的侍女从善如流打开盖子。
“此乃早先江雪阑先生手笔,本宫听闻老夫人寿宴,才回宫中实在清闲,便来凑个热闹,略备薄礼,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敢不敢。”姚老夫人赶紧道谢。
一堆女眷坐立难安。
这江雪阑是一代画作圣手,但是却因为忤逆一位皇子,最后家破人亡。不过前朝历史,并不妨碍当世的人珍惜其才华,可惜,他遗留下来的画作世面上并不能看到。
“早前听说只一副赝品,就出到了这个数!”有人小声说,手指偷偷比了个九。
晏蓉唇角扯动,划出一抹睥睨地笑,她身边的侍女得令阖上盖子。
“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老身不敢——”
“不敢什么?”晏蓉的侍女横眉冷眼,凌厉道:“公主给你的,便恭敬端着。”
这话实在指向明显。
所有女眷的视线都落在曲瓷脸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晏蓉淡淡笑了,雪肤玉貌轻摇,正要出去,曲瓷忽而开口:“公主,臣妇愚钝,一事有疑,想请公主赐教一二。”
晏蓉在听到‘臣妇’这两个字时,不快地眯了一下眼睛,她很快扑闪下眼睫,懒懒看向曲瓷,似是对她有勇气开口而感到赏识。
恩赐一样,晏蓉道:“好。”
周围人作势就要告退。
晏蓉本已打算落座,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略微烦躁的‘啧’一声,笑道:“姚老夫人,不知你们府上可有清净的院子,本宫见这春色融融,想去睹上一二。”
“清和园雅致。”
姚老夫人冷冷扫过去,姚雨蓁立刻低下头,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画眉候在院外,见晏蓉和曲瓷出来。
“夫人!”
画眉想跟过去,被曲瓷抬手止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哟,你去也没用,”有人拉住画眉,等晏蓉她们走远了,才压低声音道:“赶紧去找你家姑爷来。”
“对对对,找姑爷,找姑爷。”
画眉抹着眼泪朝外跑。
有人将晏蓉和曲瓷带去了清和园。
清和园里水台明净,一座水榭飞架于朱色长栏之上,栏杆之下,清幽水畔遍植梅树,此时正是晌午,软风扑簌簌敲打,粉艳朱红花瓣如有落雨,柔曼洒落在湖面上,有金红鲤鱼甩尾嬉戏,一时香风袭人,靡丽清雅。
斜花成雨,平静湖面上,映出两道人影。
一道窈窕清丽、纤弱而风雅十足。另一道稠艳贵重,仿若九天玄女错落凡间。
晏蓉朝着曲瓷走了两步。
曲瓷不着痕迹朝旁边躲了躲。
“怎么?”晏蓉笑:“你怕本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身份尊贵,曲瓷自然怕。”
“怕你还敢抢本宫的人?”晏蓉好整以暇看着曲瓷,她形容懒散,指尖接住一片柔嫩花瓣,两指一捻,神色骤然狠厉,再一松手,她长眉也跟着松开,又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本宫只月余不在京中,你竟就成了陆夫人。好厉害的曲小姐啊,你有什么怕的呢,嗯?”
曲瓷垂着眼睫,一时间微有恍惚。
继而,她又抬眼看着晏蓉,晏蓉雪肤玉貌,一身撒金蝶百花罩衫,鸦髻如云金饰微坠,小巧耳垂上一点明月珰,一双狭长凤目中有光莹莹而亮。
正午骄阳下,她熠熠生辉。
连靡艳的楼台都只能做陪衬。
“在想什么?”晏蓉问,她眼中讥诮。
她真厉害,不必说什么,不必做什么,只是单单站着,一眼扫过来,就能让别人知难而退。
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公主,又颇受恩宠,性格张扬跋扈中却纯而天真,像一朵从尸首里开出来的玫瑰花,灼眼烫人,又所向披靡。
曲瓷在这一瞬间,有些失去言辞。
她想的东西有很多。
她在没有真正对上晏蓉之前,晏蓉只是一个皇家的标志,只是一个遥远的公主,只是一个众人称道却害怕的美人,只是落在陆沈白影影绰绰生命里颇为靡艳的一朵‘桃花’。
但是,当上次晏蓉闯进府里。
她就像是一根刺,狠而辣地一下子刺穿了曲瓷的心。
她的侍女抬手间,带着血腥味儿和皇权的意味,也带着曲瓷这一生都无法翻身的宿命。
那一天,仿佛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曲瓷站在走廊上,她连躲开的勇气都失去了,她就那么站着,似乎是想被这一巴掌打醒,从此放弃与陆沈白之间的念想,又似乎只是在面对晏蓉时,她一步都不想退,哪怕会受伤,只因她将陆沈白放在自己的心尖上,她爱陆沈白爱的孤注一掷,她在父兄离京、叶家落狱之后,迅速地长大了,她在用尽了力气的,去抓住她和陆沈白之间一丝一毫的缘分。
她像个天真的神女,心无旁骛,只想双手握住她和沈白的红线。
又像是一个不坚定的信徒,今日拜观音虔诚磕长头一万步,额头鲜血长流,睡在青灯古佛的孤寂长道上明月照,但明日一睁眼就潇洒恣意上了朱红楼,吃茶看戏又喝酒,走在富贵红尘里成最与陆沈白无关的漠然女儿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一路,犹疑着,却又坚定地向陆沈白走着。
毋庸置疑,她喜欢陆沈白。
曲瓷猝然睁开双眼,冷冷扫过晏蓉,而后她道:“公主,我与沈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世上,没有任何的东西,或是任何的缘由,能教我与沈白分开,除非有朝一日,他让我走。”
“你!”
“世人敬奉神明,躬俭权势,但那些,与我并不干系,若我心怀,便我心忧,可惜曲瓷一介草民,幼年丧母,不知礼数,只明白心之所向,便为所求。若非琉璃不堪碎,我便怀璧不肯归。”
“曲瓷。”晏蓉脸色青白不定,她一瞬间失去方才的傲慢和贵气,脸上笑意全失,她死死盯着曲瓷,双目中怒火滔天,但末了,她轻笑一声,只是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喜欢沈白,亦是沈白的夫人。除非沈白让我退,否则,这一生,没有人可以让我离开沈白。人生岁月悠远,但我爱沈白,也并非一日之事,我将沈白珍藏于心,供奉至今,小心翼翼如同怀璧,我非男子,不可出仕,我非民妇,不可游于田间。我爱沈白,偏又命运垂青于我,我既揪住藤萝蔓,便不会松手。”
曲瓷跪下去。
花朵飘摇,红廊鹅黄灯迎风而动,细碎的雪白花瓣,零星被一线风穿走,像是神明潇洒背手,扛走的一串招魂幡在甩尾巴。
末尾的花瓣跟随不及,败落下来,失却灵气般的,落在曲瓷细白额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今日也贴了花钿,不是晏蓉那样贵气肆意的红莲,而是陆蔓和她都喜欢的桃花。
曲瓷合上双眼,眼睫一颤。
晏蓉行事乖张,人恣意妄为,能有很多种方法除去她。
今日姚家寿宴,不过是敲山震虎,晏蓉总有一天,忍无可忍,便会下手。
曲瓷哪怕躲开今日,也终会有一天,真正落在晏蓉手里,她忽而很庆幸,她并非是哥哥所期待的温婉羞怯的闺秀样子,而是如此胆大包天,所以才能有机会和晏蓉如此面对面说这些话。
她的心意,她的心上人,她的不悔。
是了,她不悔。
她庆幸一切都刚刚好,在她有陆夫人这个头衔,在她勇气尚未被权贵打折之前,她能用自己心头最热的血,忠肝义胆般的,珍之而重般的,在喜欢陆沈白的人面前,扬起头,与对方一较高下,也与那个走走停停的自己说一句:
曲瓷啊,你不悔。
“你心悦他,莫非我便不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蓉怒意滔天,曲瓷耳边听到一声锐利的刀铁声,那是长剑抽出剑鞘的声音。
继而,一道寒光闪过曲瓷眼皮。
曲瓷肩膀一沉,冷冷一把剑稍一翻转,已经挨住她脖颈的皮肤。
“今日我就是杀了你,他又能怎样?你既爱他,我便成全你,你想生死不离,我也让你做到。旁的,”晏蓉轻巧一笑。
曲瓷察觉到那柄剑颤了颤,像是晏蓉拿不稳没下定决心在犹疑,又像是晏蓉因极其欣喜而手颤。
晏蓉懒懒道:“你死之后,便不必忧心了。陆夫人,本宫自会替你料理妥当,好叫你明白今日的你,有多狂妄,我晏蓉,又是何等人物!”
曲瓷并不答话。
晏蓉微眯了双眼,手腕一转,抬起长剑就要狠狠砍下去。
曲瓷被那阵劲风吹起脸颊边的碎发,她心里一颤,却并不躲。
而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啷——”
“你敢拦我!”晏蓉怒喝。
“你无故伤人,陛下可知?”
是陆沈白的声音。
曲瓷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她面前站着陆沈白,他身形高大遮住了她,她低头,发现自己全笼在他的影子里,她一瞬间松口气,浑身脱力一样,软了脊背,跪坐着。
“你用父皇压我?!”晏蓉道:“是她找死,上次的事情,本就是她不对,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误伤了你母亲,这次,也是她挑衅!”
“挑衅?!”陆沈白道:“我被宣召进宫,碰上看守珍宝阁的人被陛下问罪,知道原来是公主私自拿走了江雪阑先生的画作。公主来赴宴,用这样一件贺礼,又将我夫人独自一人喊来园子里,动了刀剑,到底是谁在挑衅?”
“你!”
“公主,请回吧,珍宝阁的人正在被罚,若是公主回去迟了,今日又是一条人命。”
晏蓉的怒气偃旗息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陆沈白转头,轻轻蹲下去,在那个容色一般的女子面前,轻柔和缓地换了语气,道:“阿瓷。”
他白皙指尖,拨动她脸颊边碎发,声音小心翼翼的,极近温柔的,轻轻哄她,告着自己的罪:“是我不好,近来忙碌,应了你一同来,又被事情留住脚。”末了,他垂着眼睫,轻轻扯了扯她袖子:“夫人,你理理我。”
“陆沈白!”晏蓉尖叫。
曲瓷像被吓到一样,她一把抱住陆沈白,陆沈白单手搂住她脊背,一下一下地顺,在曲瓷气息逐渐平静后,他才抬头,极冷地看向晏蓉。
只那一眼,就伤的晏蓉后退一步,她脚绊在华贵衣裙里,一垂脖颈看时,鬓边金钗不堪重负,猝然砸在地上。
‘叮——’
晏蓉盯着金钗看了半晌,猛然扭头,径直带着宫娥内侍呼啦啦离开了。
园子里慢慢宁静下来。
曲瓷早不知今夕是何年,她在看见陆沈白背影的时候,心里的东西仿佛一刹那间松懈,她朦朦胧胧里,听不见声音,看什么东西都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只一颗心,在死里逃生后,剧烈地跳。
此时,她在陆沈白一声一声轻唤下,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白。”
她看着他,像是又一次从溺水中清醒过来一般。
“嗯。我在。”陆沈白应道。
曲瓷看着陆沈白的脸,她扑闪了下眼睫,耳边终于慢慢有了声音。
她说:“我带你去见外祖母,今日她说起你,她是想见见你的,你已经来的迟了,应当去找她告罪的。”
“好。”
陆沈白扶着曲瓷站起来。
两人出了园子,画眉正在外面拦着姚雨蓁不让进。
“你也敢拦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反正不能进去!”
姚雨蓁冷嗤,她眼波一动,身边的侍女得令,一把推开画眉,画眉一个踉跄,正好撞在陆沈白身上,陆沈白单手扶住她,抬眼冷冷看向姚雨蓁。
姚雨蓁没胆地缩了一下。
第14章赈灾大修阿瓷,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院子里披红挂彩,绸带垂拂,满座宾客脸上神态各异,间或有人轻笑一声。
姚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一串佛珠转的飞快。
“听说陆翰林来了,想必阿瓷没事的,老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小人之心!大白天的公主就是来送个贺礼,你竟敢妄自揣测。”
“我——”
“好了。”姚老夫人头疼,呵斥道:“都歇歇嘴吧,你们夫君今日都在外间,难不成要叫进来,在老身寿宴上比个高下?”
她一开口,先前争执的女眷顿时闭嘴,其余小声议论的人也都住了嘴,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有侍女匆匆跑来说公主怒气冲冲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惊的一堆人站起来,匆忙跑去姚家大门外,但是公主的銮驾早已一骑绝尘而去。
姚老夫人今天折腾了半晌,顿觉疲倦,才返身回花厅,呼啦啦一堆人绕过游廊,又抄着影壁前行,忽而,一只惊鸟啼鸣一声,荡漾过花梢,瞬间消失在屋檐后,晃动的花枝下,转出两个人影。
陆沈白道:“慢些。”
“嗯。”
女眷们都跟着姚老夫人停步,陆沈白一抬头,视线掠过她们或悲或喜的目光,最后落在曲瓷身上,短暂停顿了一下,他再回头,已经对着姚老夫人笑开:“外祖母。”
陆沈白语气沉稳,态度恭敬:“今日我本该同阿瓷一道来的,但才出府门,便被陛下急召入宫,来的迟了些,还请外祖母恕罪。”
说着话,陆沈白对着姚老夫人行了一礼。
姚老夫人面色沉沉如水,仿佛要看透他这副皮相。
陆沈白并不躲,今日公主上门,于情于理,都是他的错。
“外祖母。”曲瓷轻声喊道,语气里带了央求。
姚老夫人叹口气,最终口气淡淡的,道:“政事为重,不打紧。你去前厅同那些老爷吃酒去吧,阿瓷过来,陪老身去听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姚家虽然只是家宴,但因有女眷尚未婚配,所以男宾女眷还是分开坐的。
姚老夫人吩咐过后,很快来了侍女陪着陆沈白去外面,曲瓷则和姚老夫人到了戏台下。
今日和公主争执之后,那柄长剑的冷曲瓷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是陆沈白救了她。
但中间陆沈白到底和公主说了什么,曲瓷却全然无印象。
曲瓷下意识朝着堂外扫了一眼。
陆沈白来的匆忙,但却帮她圆过了今日的难堪,她一时之间心绪复杂,不知是该谢谢他帮自己解围,还是该责怪他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画眉见她频频朝外看,又发现姚雨蓁不时盯着曲瓷,画眉眼睛一转,便故意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小姐是担心姑爷啊?不然奴婢去看看?”
周围的人,都从侍女小厮那儿知道了今天陆沈白为了曲瓷和公主闹的过程,因此,此时都不无羡慕地夸他们夫妻鹣鲽情深。
曲瓷淡淡笑了,并不言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筵席从白天一直要摆到晚上。
姚老夫人上了年岁体力不支,到掌灯时分,便说自己倦怠,要回去歇息了,让众人自便。
曲瓷将姚老夫人送回去,再出来时,外面男客的筵席上,飘摇灯火点缀满堂,一片半真半假的红彤彤。
曲瓷搜寻了一下,最终在一颗梅树下找到了陆沈白。他一身绯红的外袍,在夜风中翻飞,周围几个叔公在和他说话,客气又赞赏。
远远看起来,今夜仿佛他才是主客。
“姑爷就是讨人喜欢。”画眉撅嘴感慨:“今天是他弄出这种事情,要是别人,可且等着吧,不被轰出去就不错了!”
曲瓷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陆沈白。
起风了,点点花瓣砸落下来。
陆沈白说话间看见她,同身边的叔公说了什么,而后便笑着走过来,他步态沉稳,是一贯的泰然自若。
“回吧。“曲瓷说,她今天实在是倦了。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和几位舅舅辞别后,便出府走了。
马车离开姚家,晃晃悠悠行在大街上,曲瓷没了早上出门的兴致,神色恹恹靠在车窗上,冷不丁,陆沈白突然开口,问:“上次的蜜饯是在哪儿买的?”
曲瓷看一眼他,他也是歉疚的,所以会这样退让地问果脯来打破僵局。
“许记果脯。”
陆沈白:“去许记果脯。”
孟昙在外应了声,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此时刚入夜,街上人声鼎沸,帘子翻飞间,游人往来如织,衣香鬓影间好不热闹。
曲瓷怔怔出神时,手腕蓦的被人握住。
陆沈白用的力气不大不小,不至于拉疼她,也不至于放跑她,他轻声道:“阿瓷,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语气慎重,带了几分小心。
曲瓷回头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今夜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但眼神却很清明。
曲瓷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问:“去哪儿?”
“钦州。”
“钦州不是去岁刚遭过雪灾吗?”
陆沈白轻轻嗯了声,眼神温软看着她:“陛下今日召我入宫,派我去钦州赈灾,阿瓷可愿与我同去?”
他去赈灾,她去做什么?
曲瓷原本想拒了的,但撞进陆沈白温软的眼神里,她神色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陆沈白是担心她吧。
今日她得罪了晏蓉,一旦陆沈白离京,晏蓉肯定会再找她麻烦。
陆沈白不想将她置于危险之中,这才想着将她带在身边。
曲瓷垂下眼睫,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陆沈白去钦州,刚好可以暂避锋芒,但陆沈白此去毕竟是赈灾,带上她——
“阿瓷不必多想,若肯与我同去,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曲瓷犹豫片刻,轻声问:“我跟你去钦州,府中无人,娘怎么办?”
“无事,娘那边有花宜姑姑在,我亦会将一切安排妥当。”陆沈白突然坐起来,捏住她的腕骨,靠过来,嗓音低沉,带了几分蛊惑:“阿瓷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相识至今,陆沈白从没有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尤其还在离这么近的时候。
曲瓷睫毛无措扑簌着,不自在将头转开:“那,那就去吧。”
马车行过街市,车帘飘飞间,有光漏进来,马车里忽明忽暗,见自己应了之后,陆沈白非但没抽身,反倒还在向她靠近时,曲瓷心下蓦的一悸。
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胳膊。
可她刚一动,陆沈白便倏忽间握紧了,力道重了几分,禁锢得她动弹不得。
曲瓷呼吸蓦的拧紧,眼珠不安转动着,她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陆沈白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要萦绕到鼻翼时……
“吁——”
马车蓦的停了,曲瓷猝不及防扑上去,一头撞进陆沈白怀中。
“许记果脯店到了,姑爷你要买什么,奴婢去帮你买。”
画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曲瓷像被吓到了,一把将陆沈白推开,踉跄起来:“我去买。”
“我陪阿瓷……”
“不用!你坐这儿好好醒醒酒。”
曲瓷头也不回,红着脸带着画眉朝果脯铺子走去。
她走得飞快,画眉都快跟不上了。
“哎,夫人,你慢点,你慢点呀!”
“太可怕了!”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猛的响起,里面带着浓浓的震惊和疑问:“这才数月不见,阿瓷怎么就从小姐,变成夫人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脚下一个踉跄,猛的抬头,便见果脯店门口,立着个体态丰腴的姑娘。
这姑娘一身鹅黄长裙,面如望月,曲眉丰颊,一看就是温柔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宝珠。
此时这颗宝珠,眼睛圆溜溜撑着,正吃着果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湘湘?!”曲瓷喜不自胜,拉住来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是罗长史的小女儿罗湘湘,同曲瓷是手帕交。
“今天才回来,就听说九公主找你麻烦了,”罗湘湘咽下果脯,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八卦:“我说阿瓷,你也太厉害了!和公主抢人竟然还能抢赢,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的时候,罗湘湘拉着曲瓷,就想将她往旁边的茶楼里拐,小嘴叭叭问:“你不是要嫁给庆怀的吗?怎么琵琶别抱啦?庆怀怎么办啊?他知不知道这事?我得给书信一封吧!”
曲瓷伸手点了一下她眉心,半嗔半笑:“想什么呢你。”
“哎,好奇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湘湘是罗家的幺女,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完全不懂得看人脸色,又好奇心强,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还总打破砂锅问到底。
曲瓷笑:“别好奇了了,我正有事要找你。”
“啊?阿瓷什么事情,我保证做到。”
“是个大事。”曲瓷眼睫扑闪了一下,说道:“你需得全力去做,不可有失。”
嘱托完罗湘湘送后,罗湘湘着急去办,直接就走了,两人在铺子门口分开,画眉已经买了许多陆蔓喜欢吃的果脯正在一边等着她。
见此,画眉不大赞同的道:“夫人这般帮忙,也不知道人家领情不领情呢。”
“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钦州之行来的仓促,回府之后,陆沈白和曲瓷既要收拾行装,又要安置陆蔓,以及他们离府后的事宜。
两人忙了大半晚上,各司其职,到夜半时分,终于将一切安置妥当了。
第二天,刚过卯时,曲瓷便被从被窝里拽起来,换衣梳洗,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飘飘然就跟着陆沈白上了马车。
昨夜曲瓷几乎一夜没睡,一上马车,就把自己埋进了厚厚的毡毯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路,等她再醒来时,外面已是人声鼎沸。
曲瓷迷迷糊糊坐起来,呓语道:“水。”
很快,一个茶盅递了过来。
喝过茶后,曲瓷才醒过神来,陆沈白将茶盅接过去,轻声问:“还要么?”
曲瓷摇摇头,挪到窗边,掀帘去看窗外。
外面天光大亮,该是出京了。
然而掀帘看到外面城楼时,曲瓷顿时怔住了。
“怎么还在盛京?”
陆沈白纤长两指揉了揉眉心:“王爷还没来。”
“嗯?”
陆沈白道:“此去钦州赈灾,陛下派我和建宁王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曲瓷怀疑自己听错了。
“建宁王晏承。”
“他?!他不是个草包吗?怎么,怎么……”曲瓷脸都白了,扶着小几才没一头跌下去,“陛下怎么会派他去赈灾?”
那位草包王爷,靠着父辈荫蔽,斗鸡走马样样精通,陛下派去他去赈灾,他分得清五谷吗?!
陆沈白疑问:“阿瓷认识他?”
“结过梁子算认识吗?”
陆沈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车壁被叩了两下,孟昙在外面道:“公子,王爷来了。”
曲瓷顿时坐直,一脸如丧考妣,脑袋上飘过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第15章流民是你!
晨光抖擞,远远一线天处一轮金乌徐徐升起,灿灿金光洒满石板地,在一中官员翘首以盼的目光中,终于,一辆宝盖垂珠的马车晃晃悠悠地散漫过来,赶车的小厮神色傲慢,手执紫藤金线鞭,看到一众等候的官员,只是不急不慢地打个哈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放肆!”有人说道。
“嗨,别多管闲事了,这建宁王一向如此,老弟你入朝不久不知道,这位可是祖上的功勋,他父亲用性命做成的登云梯。连陛下都让他三分,更遑论你我了。”
“可这是赈灾啊!如此,如此——”
“所以点了陆翰林同去。”这人挑唇一笑,如释重负道:“建宁王只是镇场子,硬骨头都要陆翰林去啃了,幸好没点到我。钦州形容复杂,我这官场摸了十多年的人,都不敢在钦州地界走,更遑论去赈灾查处。盘根错节啊。”
“那,那怎么点了陆翰林——”
这人笑,又扼腕叹息惜才地道:“谁叫他无权无势,不愿做赘婿,偏娶了曲文正的女儿。”
“啊,这简直是自毁前途啊!”
“谁能奈何他?他从前嚣张不与人来往,如今这不快跪下了?赈灾只是开始而已。”
站在马车边的曲瓷心情复杂。
她立在陆沈白身后,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抬头看着陆沈白。
议论的几人官位都比陆沈白高,但他不卑不亢,站的挺直文雅,飘飘衣袖间垂着如玉指尖,在金色骄阳中闪着流淌金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金榜提了姓名,一朝进了仕途,却发现,不过是新的开始而已。
命运齿轮咂摸着朝前行,他肩上扛着重担,清明端正的一路走来。
他依旧是那个她少年爱恋的少年郎。
曲瓷下意识去抓了下他的指尖,她用的力气很小,只是虚虚握着。
“建宁王到——”侍从一声高喊。
曲瓷心里一颤,指尖收回时,剐蹭到他的指尖,她迅速低头,混在人堆里行礼,恍惚间看见陆沈白先前被她抓过的手,似乎是追着她朝后抓了一下。
建宁王并没露头,只一个侍女拨开帘子传话:“王爷让诸位免礼,说时辰不早了,让走吧,毕竟灾民要紧。”
一堆送行的官员舒口气。
这王爷总算还有点脑子!
马车驶动,呼啦啦的随行人员跟上,还没走出来两步,建宁王的车轮颠了下,里面传出一道女子娇媚的嘤咛声:“哎呀,妾身磕到了,妾身不想去了。”
“别别别,好姐姐,别生气嘛,很快就到了。那地方可好玩了,你想想,本王可带够了金珠,到时候你站在城楼上一撒,一堆刁民争着抢,多有意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建宁王的声音软糯可爱,周围的人有的面色铁青,有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有的则是早已习以为常的样子。
“嘻,王爷说的是。”女子笑开,一只足金嵌红宝石镂成榴花的酒壶滚出来,在地上叮当作响,酒渍滚了一地。
曲瓷蹙了眉心。
陆沈白面色不改,迈过酒壶,握着曲瓷手腕,轻声道:“上马车吧。”
一路上,曲瓷都忧心忡忡,陆沈白忙着翻看历年赈灾纪要,得了空闲,见曲瓷竖着耳朵一脸嫌弃地在偷听建宁王的马车。
她动作带着不自觉的娇憨可爱,陆沈白莫名松口气,单手撑头望着她,见她砸吧下嘴摇头放下车帘子,陆沈白立刻好整以暇坐好。
“你和王爷究竟有什么过节?”
“到也不是什么大过节,就是,就是……”曲瓷摆摆手。
“没什么。”
曲瓷为了躲建宁王,从当天晚上就开始扮成陆沈白的小厮,她很少下马车,虽然闷得慌,但最多也只是坐在车辕上和孟昙瞎侃。三天后,马车出城,曲瓷就经常坐在外面。
又过了五天,曲瓷掀了帘子进来,神色颇为凝重的喊陆沈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怕是不好了。”
“怎么?”陆沈白从书里抬起头,倦怠地伸手捏捏眉心。
外面等灯火憧憧,为了尽快赶到钦州,陆沈白下令白天夜里都要赶路,中间建宁王虽不是不满,但陆沈白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建宁王最后还是妥协了。
此时正走出大道,远处山峦叠嶂,墨黑云朵层叠透不出一丝光亮,仿佛墨汁倾倒,带着油光四溅的焦躁,在哔哔啵啵的火把声中,疲倦和沉默笼罩着整个队伍。
“即将要进山了。”曲瓷道:“我曾经看此地形图,我婶娘说,这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常有匪患。早前朝廷几次围剿,如今山已经成了荒山,不再有人作乱。只是——”
“你继续说。”
“一路行来,我见乞丐增多,想来是钦州难民无法果腹,或是有怨上诉,所以一路朝着盛京而行,我看你白天夜里都在赶路,想着兴许能在他们到盛京之前,你就到达钦州去料理此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言说。”
陆沈白仔细听着,听到此,点点头道:“我也有所察觉,所以让尽快赶路。”
“不是。”曲瓷道:“我们原本走的路是绕过这个栖凤山的,应当是那位建宁王不满你,便下令让人偷偷改道,走这条虽平坦却需绕路的山路。”
“什么?!”
“你鲜少出门,总爱窝在书堆里,所以我才一路跟着孟昙坐在外面看路。”曲瓷叭叭说,全然没注意陆沈白的脸色,只是道:“也是刚改道,现在再换回去,难免起争执,且也难躲过。依我看,兴许有灾民藏在栖凤山里,今夜会出事,你还是早些部署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知道会出事?”陆沈白好整以暇问道。
他语气淡淡,却是十分欣赏的样子,以手支头,垂睫看着曲瓷。
曲瓷全然不察,将自己所想和盘托出:“我婶娘说的,一来,山林少鸟啼,是有人居住,二来,有人住却不见灯火,多是匪贼在伺机埋伏。三来,”曲瓷没好气地往外面扬扬下巴:“兵疲马累的,带着赈灾粮银,这么大一块肥肉,和美人怀璧独身出门有什么区别?”
“若非琉璃不堪碎,我便怀璧不肯归?”
“啊——”曲瓷怔楞住,她抬头看去陆沈白,脑子里一瞬间是大片的空白。
外面风林簌簌响,呼啦啦的旗帜在风里来回拂动。
早春里开的樱花低低垂着,从马车飞檐上乌溜蹿过,一瞬间被抛却在空道上撒下粉艳光芒。
簌簌。
又沉静。
“你——”
陆沈白道:“你那日同公主说了什么?我去的晚,不曾听到,只是听姚雨臻的侍女在寿宴当天和人咬耳根,说到了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轻轻地,马车晃晃的,外面的一切都反射着肃冷又疲倦的意味。
曲瓷看着陆沈白,灯影车声里,他轻袍缓带望着她,素白的脸上,下颌有些尖,不像山野勾人的精怪,也不像盛京傲慢风流的公子哥,他只是平等的,柔和的,与她对视。
“我不知道。”曲瓷仓促收回目光:“与我无关。”
“阿瓷——”
“什么人?!干什么的?!”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高喝:“哎呀,好姐姐你别哭,大胆刁民,竟然敢来偷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快去追!”
是建宁王。
“不能追!”陆沈白一把撩开车帘,高声吩咐道。
“不能追?!陆沈白,你是活腻歪了吧。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陆沈白站在车辕上,他脊背挺直,语气不容置喙,吩咐道:“孟昙,去追。其他人提高警惕,原地暂歇,守好赈灾粮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沈白一发话,才追出来的官兵立刻返回来。
莫名的,他们都听陆沈白的命令,也从陆沈白的命令中,察觉到他们从戎生涯中那经常出现的不同寻常。
要出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沈白身上。
他只是一个文官,却莫名叫这一堆泥腿子安心。
那样文弱的手,风流俊逸的相貌,但郑重其事起来,却像一个手掌大权晓勇善谋的将军。
“是你!”建宁王尖叫一声,白皙指尖指指戳过来,戳向曲瓷的脸。
曲瓷吓了一跳。
俄尔。
树林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行路声,是那堆流民来了!
第16章应敌“今晚那些流民,是真的流民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面不改色,只是沉沉望着簌簌而动的竹林。
灯火憧憧,划破阴沉夜色,片叶如冰刀,劈斩开早春新开的稠艳桃花,抬头一望,蔼蔼山崖高耸之间,有人影在间或闪烁。
“沈白!”
曲瓷惊叫一声。
陆沈白打个手势,安抚住她。
在最开始的焦躁过后,林子里的人似乎停住了。
双方沉默地对峙起来。
静。
极致的宁静。
列队的军士目光灼灼,不自觉捏紧手心的兵器。
“你怎么跟着陆沈白?你给我过来!”晏承嘴角抽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安抚好怀里的娼伶,就开始找茬,见曲瓷一动不动,遂冷笑一声:“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本王眼皮底下!来人,给我把她抓过来!”
“我——”曲瓷头大。
有人看不过去,翻个白眼回:“王爷,那是陆夫人。”
“陆夫人?”晏承惊了一下,又哆嗦着手:“你明明是个男的!你过来,让本王瞧个仔细。”
曲瓷:……
一堆军士:……
大难临头,这个傻缺王爷,怕是真嫌命长吧。
“大人,抓到了。”
幸而孟昙回来了,打破了僵局。他将手里半死不活的男人扔在陆沈白面前。
陆沈白打量着男人,男人猝然抬头,一把抢过军士手里的火把扔在粮车上,哔哔啵啵的火烧灼起来,继而,麻袋烧的崩裂开之后,大片粮食显露出来,在火光中莹莹颤颤。
“是粮食!”男人高喊:“是粮食,真的粮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形容癫狂,陆沈白脸色难看到极点,立刻下令:“按住他,警惕!”
“是粮食,真的是粮食。”
“从京城来的呢,是贡米吧?”
“嘿嘿,我想吃。”
“娘,呜啊——”
一声孩童的啼哭,瞬间响彻云霄,曲瓷脊背绷直颤了颤,竹林里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影影绰绰的,仿佛虫鸣弱肉强食正撕咬,又仿若阴冷邪恶群鬼在喁喁嬉笑,片叶飞动声中,人人汗毛竖起,潮冷的汗如同贴着耳廓。
“嗒——”
分不清是自己的汗水砸在地上,还是这群流民冲出来的脚步声。
“快抢粮食啊!”
忽而一声尖利呼啸,四周竹林里蹿出上百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超半数人手里拿着简陋的弓箭刀戟。
“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军士抽刀列阵,是迎战的姿态。
“孟昙!”
孟昙应声,将手中火把对着尚未走上前的难民投掷过去,又用一坛酒砸碎在上面,火光扑蹿,镇住了不少人。
但余下的人,早已在饥饿面前,丧失理智,绕过火堆,脸色狰狞就朝着粮车冲过来。
曲瓷脸色发白,急声道:“沈白,不宜恋战,我听婶娘说,这凤栖山往前再走五里,有一处山坡,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先赶去那里……”
“赶?我晏承从来就不是缩头乌龟的——”
陆沈白使一个眼色。
孟昙径直飞掠过粮车,一把拖过晏承,小声道:“得罪了。”而后单手揪着衣领提在手里,脚底借力,就带着‘啊啊啊啊’叫的晏承落在一匹马上,他一抓缰绳夹着马腹迅速开道走了。
“大家跟着孟昙,急速前行。除去平常赶车的,都随我在此殿后。”陆沈白吩咐。
他竟然不先走么?
军士中有人心中大恸,登时热血窜上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叫道:“我等誓与陆大人共生死!”
“沈白——”
“你先走。”陆沈白吩咐一个侍从:“照顾好我夫人。”说完又扭头,道:“阿瓷,你先走设防,我随后就到,恋战不是久策。”
曲瓷眼睫扑闪两下,道:“好。”
曲瓷带人离开,难民见粮食被带走,顿时暴起,官民扭打起来,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曲瓷回头看去,陆沈白混在人堆里,他单手提着长剑,素色的衣裳在人群里卓尔不凡,她看见他剑尖流光一闪,忽而心中猛然揪动地抽了一下。
铅黑色的墨色长夜火兹兹压下来,她骑在马上,在呼喊声中,目光从一张张迥乎不同的脸上掠过,最后惊鸿一瞥般的,身下马嘶鸣一声,拉回她的思绪,她仓惶抬头,就看见陆沈白正好回头,隔着苍茫人群,他沉静而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沈白——”
“沈白!”
曲瓷在这一瞬间忽而生出一种离别的害怕来。
她能做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是听婶娘说过而已,而且早已过去了这样长的时间,那个地方是否改变她也全不了解,在这一刻,巨大的仓惶感扑面而来,她忽而想待在陆沈白的身边。
她害怕,她只是一个才出闺阁的女子。
她——
“夫人!该如何走?”有人高声问。
曲瓷猛然回过神。
孟昙走的快,早已消失在竹海中,押解粮食的将士彷如群龙无首,火光照亮一堆人的脸,曲瓷心里一动,忽而想张口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选的是否正确,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带你们脱险。
“哔哔啵啵——”
火把声烧的灼烈,映照着所有人的面孔,或期待、或热血、或不羁、或刚正。
与那群喁喁偶偶的京官不同,这些人的身上带着粗野的质朴,曲瓷再一次将目光投在粮车上。
这是货真价实的粮,千辛万苦从盛京一路押解到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能失败。”曲瓷小声说。
她下定了决心,猛地抬头,道:“诸位随我来。”
夜色如墨倾倒,山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冗长蔓延的山道上,一溜火龙在疾速前进。
凤凰坡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只要他们尽快赶到那里,便能护住赈灾粮银,这样也能抽出人,折返回去救陆沈白。
“嘭——”
曲瓷猛的回神,就见一道蓝色烟火,猛的在夜空中炸开,似流星纷飒。
曲瓷认出,这是婶娘说过晏承家的信号弹。
是了,晏承父亲戎马半生,手下军士分散在国土之上,只要曾承受过晏承父亲恩泽的人,总会在晏承危难时伸以援手。
曲瓷舒口气。
兜转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凤凰坡,曲瓷带着众人藏到了山腰上,又让孟昙带人回去支援陆沈白。
怕暴露行踪,众人一坐下,就把火把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日赶路人困马乏的,难得休憩片刻,众人都沉默不语。
曲瓷靠在树干上,目光紧紧望着山下,在看到移动的火光时,瞬间站着身体。
“有人来了!”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道。
“是陆大人还是流民?!”
所有人屏息以待,齐齐握紧刀鞘,紧张盯着那些火光逐渐逼近。
到山脚下时,那些火光却骤然灭了,紧接着山脚下传来暗号声。
有人听出来,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曲瓷已经踉跄着朝下跑了。
陆沈白正在跟孟昙说话,突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沈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人喊他。
他猛地抬头,就见有个黑影跌跌撞撞朝下跑。
风几乎像是拔地而起,窜过竹林,簌簌响动,如同扯起碎银铃铛,催的她脚步更无章法,她半扑半跑地急奔过来,衣衫在烈烈风中被吹得鼓动起来,只余下墨黑的发丝如同游墨一般,零散地托出一张白生生的脸。
脸是慌张的,是不安的,是带着颤耸的,到了他面前,她一下扑在他怀里。
如同高山霜雪,一瞬瘫倒下山头。
光裸的剖白出自己的失措和惶恐。
“沈白——”
“我在。”陆沈白握住她的手。
“怎么样?”
“没事,那些流民已经退了。”
“你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我,”他怔愣了一下,呆呆的,好半晌,才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晚钟沉沉而动人心弦,那只温热而骨节分明的手,爱怜地轻抚她发髻。
“我没事,阿瓷。”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人过来了。
曲瓷便没有再说话了,但抱着他腰的手却并没松开,陆沈白也不觉难堪,用着这样的姿势,同那人简短说了几句话。
那人走了后,陆沈白低头,轻轻笑了一声,道:“流民不会再来了,今晚原地休整,明日再赶路。夫人,你今夜骁勇善战的名头已经传得七七八八了,如此儿女情长,似乎有损你的神威。”
“是我想要这神威么?!”
她抬头瞪着他,圆瞳滴溜溜中央亮着一点光,小巧的鼻子旁有两片泥灰。
陆沈白道:“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淡淡的,语气诚心实意。在眼睫动的空当,他抬手极小心地用拇指去揩她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脸一红,偏过视线,呼吸喷洒在他拇指上,陆沈白也是微微一僵。
气氛实在尴尬,曲瓷绞尽脑汁,终于扔出一个话头,道:“今晚那些流民,是真的流民么?”
“阿瓷为什么这么问?”
曲瓷此刻意识已经回拢,侃侃而谈:“你此去钦州,一为赈灾,二为查处赈灾粮银。那些人心里有鬼,自然会在路上给你使绊子,借机拖延时间,好补他们的窟窿。”
陆沈白叹了口气。
曲文正这人随性惯了,朝中诸事,也从不避讳在曲瓷面前谈及,再加上曲瓷聪慧,其中诸事,她竟能一下子看透其中缘由。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见陆沈白许久不说话,曲瓷又问。
陆沈白笑笑,答非所问:“阿瓷觉得,他们是真的流民吗?”
“应该是。”
“何以见得?”
“第一,那些人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其中还有老弱妇孺,应当是真的流民,而真的流民,会仇视官府,绝对不可能帮官府做事;第二,你临出京前,在马车里藏有自己备的赈灾粮,那些赈灾粮不见了,应该是你刚才分给他们了,并且应该还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曲瓷拉住陆沈白的胳膊,激动道:“快说快说,你从他们嘴里问出了什么。”
激动时,曲瓷无意识露出了娇憨一面。
陆沈白淡淡笑开,神色却有几分凝重:“阿瓷,钦州的灾情,怕是比我们想象得到还要严重。”
曲瓷眨了眨眼睛,对此似乎早已料到,并无意外。
两人之间一阵宁静,就在此时,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晏承的尖叫:“叫她给我滚过来!陆夫人怎么了?很了不起吗?我还是王爷呢!”
“哎哎哎,王爷您别跑啊。”
“大晚上别折腾了吧。”
曲瓷回过头,已经见一行人下山而来。
猎猎夜风似乎停了,晏承怒气冲冲而来,曲瓷看见他,下意识想朝陆沈白身后躲,但脚尖才一动,她又稳住身形,直直看着晏承。
“我说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晏承怒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曲瓷才开口,面前已经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今夜兵疲马累,王爷有话,不妨与下官说。”陆沈白道:“夫人沉静娴雅,恐惧怕王爷,夜深难眠。”
晏承一副你仿佛是在搞笑的神情,看着陆沈白,一字一顿森森道:“你夫人,在花楼,推了本王一把,摔掉了本王一颗牙!”
“噗——”曲瓷没忍住笑出声。
“你!”晏承气结。
陆沈白扭头去看曲瓷,眼神凉凉的,曲瓷立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规规矩矩站好了。
陆沈白转身,冲晏承行了一礼:“王爷,我夫人先前顽劣,此事,我代她向王爷赔罪。”
“她女扮男装逛花楼,还害本王摔掉了一颗牙,你怎么赔?”
“要不,我给王爷重新补一颗,材质您随便挑?”曲瓷探头,小声道。
晏承怒道:“补的能有原来的好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但事已至此,”曲瓷觑着晏承的脸色,小心道:“王爷,您看您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视情况,看能不能满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承都要被气背过去了:“你——!”
他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从来不为难女子,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扭头恶狠狠瞪着陆沈白:“你刚才说,你替她赔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陆沈白嗯了声,打断曲瓷的话:“我同王爷说,你先过去。”
“沈白,我——”
陆沈白抬手抚了抚曲瓷的发顶:“去吧。”
曲瓷只得走远了。
林中风声簌簌,陆沈白回身,看着晏承,轻声道:“王爷想如何?”
第17章安置那阿瓷想出来了么?
夜色浓稠,天上墨云层叠,将月亮囚于其中,林中静谧,只余夜风刮过树枝,发出噼啪脆响。
曲瓷抱着双臂,冷的直哈气,站了半盏茶的工夫,身后才传来窸窣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白——”
她惶然回头,乌云散开,林下疏疏漏月光,陆沈白从林中而来,宽袖长袍在夜风里盈飞,像是要随风而去的谪仙。
“沈白——”
曲瓷心下不安,踉跄跑过去,一把握住他的袖角。
俄尔,风停,曲瓷却不肯松手,她不敢去看陆沈白的脸色,只怯弱解释:“那次是意外,我,我不是……对不起。”
虽说这是先前的事情了,可如今她顶着陆沈白夫人的名头,这事有一半,就会算在陆沈白头上。
是她连累陆沈白了。
陆沈白看着脑袋都快垂到地上的人,沉默片刻,开口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是我连累你了。”
陆沈白眼脸下沉,抬起曲瓷的下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神色茫然,但很快,她又想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
“我不该去逛花楼。”
她不去花楼,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但那时是情势所逼,她也是误打误撞进去的。
“沈白,我——”
“下不为例。”陆沈白曲指,敲了敲曲瓷的眉心,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你也是胆大,静宁王都敢招惹。”
晏承颇受圣上偏宠,皇子公主都得让他三分的。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他是静宁王,”曲瓷揉着眉心,小声嘟囔,察觉此事翻篇后,又好奇问:“你刚跟王爷说了什么?”
“流民的事。”
曲瓷很怀疑:“他能听得懂吗?”
“……”陆沈白哑然失笑,过了片刻,才意味深长说了句:“阿瓷,虎父无犬子。”
“哈?!”曲瓷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逗怀中娼伶的晏承,呆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困马乏,众人在凤凰坡休憩了一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曲瓷就被人轻轻晃醒了,她困倦睁眼,陆沈白近在咫尺。
“阿瓷,醒醒,该走了,去马车上再睡。”
“这么早?”曲瓷打着哈欠,眼皮耷拉在一起。
陆沈白轻轻嗯了声,扶着她起身,替她系狐裘的带子:“今日怕是有雨,早些出发。”
天色阴郁,山尖笼雾,确实是有雨之兆。
而押送粮银之物,最忌讳这种天气行路的。
曲瓷揉了揉脸,昏昏沉沉跟着陆沈白下山。
刚到山脚下,突然传来齐刷刷的抽刀声,曲瓷一个激灵,身体立刻站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抬眼望去,百十来人堵在官道上,他们衣衫褴褛,眼窝深陷,双目呆滞无神,个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其中有一半还是老弱妇孺,此时他们黑压压挤在一起,像一群被迫迁徙的卑贱蝼蚁。
是昨晚那帮流民。
“啊呀,”晏承怀中的娼伶尖叫一声,揪住他的衣襟,颤声道:“王爷,这群贱民怎么又来了?您快下令,杀了他们,妾身怕。”
“好姐姐不怕,我这就下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
“我让他们来的。”有人打断了晏承的话。
晏承回头,看到陆沈白,怔了下,旋即怒骂:“陆沈白,你疯了吗?皇命是要我们去钦州赈灾,你想做什么?”
陆沈白淡淡道:“做陆某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说完,他绕过晏承,朝两方对峙的地方走去。
“是他!”
流民中里一阵骚乱,有人认出了陆沈白,高声道:“就是他让我们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士兵回头,见到陆沈白,齐齐惊愕道:“陆大人——!”
“呜——”有小孩刚发出哭声,就被母亲捂住了嘴巴。
陆沈白抬手:“都把刀收了,是我让他们来的。”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这一路上,他们已经习惯听陆沈白发号施令了,闻言立刻将刀收了。
有人问:“陆大人让他们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带他们同行。”
此言一出,士兵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带着这些流民,万一他们半路上打赈灾粮的主意,怎么办?圣上是要他们去钦州赈灾,若半道上赈灾粮银出了事,他们都得掉脑袋。
“带上他们太危险了。”
“陆大人三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劝说担忧声此起彼伏,晏承瞬间火冒三丈,握着扇子就要往下冲,有人突然挡在他面前。
“让开!”晏承撮着后槽牙:“本王不打女人。”
曲瓷站着不动:“王爷稍安勿躁,先听听沈白怎么说。”
身后是惶惶不安的灾民,身前是极力反对的士兵,陆沈白一身素袍,立在官民之间,平静开口,却是在质问士兵:“此行我们是去钦州赈灾,他们亦是钦州灾民,为何不救?”
“这不一样嘛,”有人小声道:“陛下要我们去钦州赈灾,又不是救钦州的灾民。”
“所以要他们回到钦州地界,我们才能相救?”
那人想接话,但见陆沈白面容肃冷,又脑袋一缩,把嘴闭上了。
“诸位的担忧,陆某明白,陆某亦与诸位一样,以圣意为先,但——”陆沈白侧开身子,抬手指向那群难民,凌冽质问:“烦请诸位抬眼看看,山雨将至,若我们不搭救,他们能否活着走出这里?”
山风刺骨,一群蓬头垢面的难民,瑟瑟发抖挤在一起,他们面色脏污,目光希冀卑微看着他们。
“呜,阿娘,我不想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稚嫩的哭声,像把钩子,瞬间勾出了他们心底的惶恐,以及求生的渴望。
“官爷,救救我们吧。”
有发须皆白的老者,双目通红,艰难跪下去,低低哀求着。
继而,所有灾民陆续全跪了下去,即便生如蝼蚁,他们依旧想活着。
一时山道上,悸哭哀求响彻云霄。
晏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面色不善,却没再说话了。
曲瓷站在他身侧,怔怔望着迎风而立的陆沈白。
昔年清瘦羸弱的少年,在时光荏苒中,突然长成了一棵可以庇佑他人的松柏。
看着这样的陆沈白,曲瓷突然就很想与他站在一起。
可刚迈开一步,她又蓦的顿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抛却陆夫人这个身份,她有什么资格,与这样的陆沈白并肩而立呢!
晏承偏头看了她一眼,张嘴说了句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雷声遮住了。
“轰隆——”
雷声轰鸣,像是迫不及待要食人的秃鹫,在他们头顶盘旋,久久不散。
众人神色变得游离不定起来,但却无人松口。
在长久的沉默里,陆沈白再度开口:“皇命是命,人命亦是命,两者皆不可抛,他们是陆某叫来的,陆某自会对他们负责,孟昙。”
“属下在。”孟昙上前。
“王爷打头阵,你压赈灾粮银走中间,我殿后,让他们跟在我后面。”吩咐过后,陆沈白扭头,去看晏承:“王爷可有异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晏承身上,有哀求,有探究,还有意味不明的。
晏承眉毛挑的老高,没好气道:“你都安排好了,本王有意见有用吗?磨磨蹭蹭的,赶紧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搂着娼伶上了马车。
两位钦差发了话,底下人自然不敢违逆,一行人继续赶路了。
孟昙去前面押车了,陆沈白便自己驾马车,曲瓷坐在车辕上陪他。
雾锁山头,林中染翠,树枝擦着车篷飞过,抛出一串串晶莹的夜露,似美人垂泪。
陆沈白突然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要带他们去哪里。”
陆沈白轻笑一声:“那阿瓷想出来了么?”
“不是长水就是阜宁。”
陆沈白偏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曲瓷拢着手炉,继续道:“这些人是从钦州逃出来的,他们必然不肯再回钦州,可一直带着他们,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他们突生异心,那你可就真成东郭先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就近安置,而离这里最近的,除了长水就是阜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曲瓷歪头看向陆沈白:“可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笃定,长水或者阜宁的县令会收这些难民?”
陆沈白眼底滑过一抹赞许:“阿瓷觉得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曲瓷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陆沈白也没再卖关子,坦诚相告:“阜宁,不过我不笃定,阜宁县令会收留他们。”
曲瓷瞬间睁大眼睛:“不笃定,你还敢——”
“夫人莫慌,”曲瓷安抚住曲瓷,望着前头的队伍,轻笑道:“阜宁县令同意与否,要看王爷的面子够不够大了。”
“晏承?!他——”
曲瓷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
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到日暮时分才赶到阜宁。
陆沈白提前派人通知阜宁县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一下马车,便见老县令颤巍巍候在城门口,见到晏承后,老县令感激涕零道:“老朽此生之年,能见到恩公之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你死不死的,本王不感兴趣,”晏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进府衙,便直接开门见山:“本王途中救了些灾民,你看你能不能把他们安置了?”
晏承的父王,对这县令有活命之恩,此番晏承开口了,这县令自然满口应了:“王爷放心,此等小事,包在下官身上。”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去安排,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晏承将老县令赶走,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瘫在椅子上长舒了口气,然后恶狠狠看向罪魁祸首。
曲瓷立刻闪身过去,挡在陆沈白面前,笑眯眯道:“王爷深明大义,那些灾民定然会感激您的。”
晏承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极力克制着,才没把茶盅砸到曲瓷那张欠扁的脸上。
快到阜宁时,陆沈白才说,要劳烦他到阜宁县令这里来刷个脸。
晏承当然不干。
曲瓷就幽幽道:“他们现在是流民,可若王爷您不肯施于援手,他们说不定会变成暴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和三年,川州地动,官员赈灾不利,暴民作乱,死伤无数;永和九年,琼州旱灾,赤地千里,官员贪污赈灾粮,灾民揭竿起义,连杀两州知府。”陆沈白说到这里,抬眸看着晏承:“据陆某所知,这两次□□,最终都是静宁王率军镇压下来的。”
陆沈白每说一段历史,曲瓷就悠悠说了句:“王爷,虎父无犬子啊!”
说到最后,几乎是用老王爷,把晏承逼来的。
现在晏承一看到他们夫妇俩,满肚子都是邪火:“滚滚滚滚!本王看见你们俩就心烦!”
赈灾队伍在阜宁歇了一夜,确保县令安置好灾民后,他们一行人又直奔钦州而去。
越靠近钦州,曲瓷心里的疑惑越盛了,见陆沈白也神色肃冷时,她这才忍不住开口:“你也发现了?”
“这一路行来,乞丐越来越少了。”
钦州是灾区,因灾乞讨的人只会更多,但他们这一路行来,乞丐却越来越少。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公子——”孟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前面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问:“跟前几天发现的一样?”
“是,有饿死的,也有他杀的。”
“他杀?”曲瓷呢喃着,这个范围就可大可小了。
饿到极致,人们抢食杀人,是他杀;官府为掩盖罪刑,清理灾民,也是他杀。
曲瓷问:“那沿途的树木呢?”
“树根树皮全被扒拉干净了。”
曲瓷突然就有些怕了。
她不知道,沿途遇到的这些尸体,是不是钦州官员给的下马威,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钦州的□□,深到已经超过他们预想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白——”她担心陆沈白。
他虽担着赈灾钦差之命,但手上并无实权,赈灾倒是好办,可他要如何在群狼环伺中,核对查处粮银库存?!
陆沈白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腕:“没事的,这些我能应付,倒是你。”
“我?我怎么了?”
“进城后,我要赈灾,还要查库存,怕是无暇顾及到你,阿瓷,你——”
话说到一半,前面突然传来吵嚷声。
很快,孟昙去而复返,压低声音道:“公子,钦州知府率官员来城门口相迎了。”
第18章施粥你是有话要同我说么?
一轮金乌西坠,扑砸进稠艳的云霞中,有黑漆漆的蝙蝠遮天蔽日飞过城池,风扑簌簌刮,城门上一张水红楹联破成细碎长条,耷拉着飘动,像极了一串招魂幡。
车轮在姜黄灰尘中落定。
曲瓷一撩车帘,钦州知府已然率一众官员候在城门中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钦州城门此时大开,咯吱着扑闪响动。
举目望去,昏黄的土地尽头是身着簇簇鲜红官袍的官员。
曲瓷抓着帘子,忽而一阵猎猎阴风从眼睫下窜过去,她浑身一僵,在她上抬睫毛的须臾,风已将她推近至了城门前灰头土脸的众人面前。
“哇——”
头顶枯枝上寒鸦尖锐一声长鸣。
曲瓷被吸引了目光,一只乌鸦堪堪躲开自半空盘俯冲下来的鹰隼,死里逃生兴奋地蹿走了。
鹰隼一击未中,落在树上,锐利的喙啄着羽毛,倏忽,视线仿佛有灵气一般,直直和她对视。
“恭迎钦差大人!”
有人高喊道。
一堆官员立刻正了正官帽,小碎步整齐地快步迎上前。
曲瓷跟着陆沈白下了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钦州知府薛定山,参见王爷,参见钦差大人。”
语气才落,这个身材微胖,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已经抬头笑了起来,他长得圆脸大耳,乍一看十分和善,但那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却叫曲瓷心中十分不适。
“薛定山?”晏承懒懒撩起车帘宝珠,任珠光在手心里流窜,他笑:“你老师是谁?本王怎么在京中没听过你的名字?”
能官拜到此等品级,虽然是在钦州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但薛定山没有点能耐,根本做不到。
“王爷公务繁忙,小人粗名秽姓岂敢污浊王爷贵耳。”
“嗤——”
晏承皮笑肉不笑,似已经极其厌倦般,吝于再给薛定山眼神,只是扭头同怀中貌美娼伶调笑。
“好姐姐,到了。没什么意思,一堆皮糙肉厚的糟老头子而已,难为大荒灾年,他们还能长得如此水灵。”
娼妓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到柔苏娇笑了一声。
晏承顿时心花怒放,恭维又着急地说道:“我不忙,就陪着你,天天陪着你,姐姐是天仙美人,温柔乡,陆夫人?哎,怎么又提她!”
马车里黏黏糊糊的声音飘来荡去,薛定山身后的官员神色万紫千红,但薛定山却是稳如泰山,只挂着平和又敷衍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想必这位便是陆大人了。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不如先随下官去暂歇?”薛定山笑:“待大人接风洗尘后,我们便再行议这赈灾之事。”
陆沈白神色不动,只是盯着他,薛定山坦然对视,半晌,薛定山平静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裂痕,他假笑开,正要说话,陆沈白已阻止了他的话。
“走吧。”
薛定山闹了个没脸。
他身后的官员畏畏缩缩,都大气不敢出。
薛定山唇角动了两下,最后甩袖让开大道,挂着早先的笑,高声说:“辛苦各位弟兄了,大家都随陆大人进城吧。”
虽然一路兵疲马累,但此时此刻到了城门口,这些押解粮食银两的士兵任务算有惊无险要完成了,都不免兴高采烈,灰土两尺厚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灼眼的笑。
“总算到了!”
“得赶紧洗洗了,再不洗我都要长虱子了。”
“我可听说钦州里边有一个大温泉,洗澡正合适,现在在灾情闹得,估摸着去都不用排队,哈哈哈,咱们一块去舒坦舒坦呗。”
“好好好,到时候叫上孟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粗野的汉子头上包着脏污的布巾,冲孟昙喊:“赏个脸啊孟爷。”
坐在车辕上的孟昙,也精神气极好,闻言,他歪了歪头看过去,准确叫出这人名字,笑道:“你们算盘打得倒是快。”
“哈哈哈——”
回应孟昙的是一阵开怀的哄笑声。
薛定山的目光落在孟昙脸上,孟昙并不躲闪,带着与陆沈白五分相似的平静神色,直直与他对视了半晌。
“驾——”
马车驶动,队伍开始呼啦啦朝着城中走去。
过了巍峨城楼,孟昙不由得蹙眉。
这城中景象十分凋敝,灰檐土瓦前,宽阔的大道上,站着言辞冷酷的士兵,他们手中长矛强硬地赶开路人。
“都让让!活腻歪了吗朝前冲,爷我送你一程?!”
路人衣衫褴褛,面孔灰扑扑,被士兵吼得那个人下意识伸手抱住头缩在地上,他等了一会儿,见脑袋没‘开花’,大着胆子,木讷地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毫无神采,仿佛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军的队伍一进门,立刻有士兵紧紧阖上城门。
沉重的闷响声,震得城楼上偌大两个字‘钦州’几乎摇摇欲坠,有灰土落下来,游曳地落在早已看不清纹路的石板上。
“别看了。”陆沈白出声。
曲瓷‘哦’一声,缩回脑袋。
这里的灾情,显然要比曲瓷设想中的严重很多,不管是开仓放粮施粥扎帐,还是洒草药防止鼠疫,都迫在眉睫。
而且——
“为什么要关门?”
陆沈白不咸不淡,只是眼睑下垂,在眼窝中撒下一片阴翳:“再有人走,钦州就要成为一座空城了。”
“哦。”
马车悠悠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驿馆前停了下来。
此驿馆并非是歇脚的驿站,而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看着像是私人宅子,门口矗立两只硕大雄狮,张开的獠牙中,卡着一条沾满灰土的红绸花球。朱门大开,仅仅站在门口,已然能看见门内朱红叠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香风袭人,曲瓷有些晃神。
薛定山带着他们进了宅子,宅子中宽阔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酒席。
一堆士兵一进门,各个便开始两眼冒光。
他们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可没见过这等好东西!
“犒劳诸位兄弟的,诸位不必有所介怀,畅饮即可。”
薛定山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一堆士兵顿时有人丢盔弃甲,脚底就挪动了,但好在大多数都稳如泰山,最开始挪动的人,最后又归回原位。
晏承撩开眼皮,看着丰盛筵席,唇角的笑动了下,似乎是想收起,但犹疑了两下,依旧牢固地照例扯开了。
“薛大人的筹备,真是深得本王的心。好姐姐,到底不是在京城,委屈你了。”
他垂头和娼伶说话,一张脸都隐在娼伶面前,旁侧的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周遭有人鄙夷,有人叹气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定山涵养极好,从善如流笑开:“王爷,里面请。”
晏承跟着薛定山走了,陆沈白也下令,让孟昙带着士兵去吃饭。
这一餐饭,虽然极其骄奢,但不吃的话,也只是浪费了这些粮食。
较劲没意思。
但曲瓷没胃口,她神色恹恹的。
陆沈白找了个由头说要先更衣,便带着曲瓷去了卧房。
领他们去的是一个格外貌美的侍女,说话娇柔水嫩,尤其回头看陆沈白的时候,莹莹眼波便荡起层层涟漪。
曲瓷心里乱七八糟,便将这侍女视而不见。
进了卧房,侍女离开后,曲瓷在椅子上坐下。
薛定山布置得很好,小几上放着四盘盛京如今最时兴的四色点心,曲瓷扫了一眼,并无食欲,单手撑着头,纤长睫毛垂下,长长又轻轻舒口气。
这一路上兵荒马乱,到现在她总算能缓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
“沈白,你作何打算?”曲瓷感慨:“我瞧着这姓薛的,是个人物。”
“晏承不是说了,薛定山在盛京无门无派,即是如此,便照我先前定好的做。”
“你先前想的是设粥棚,防鼠疫,而后查官府库房,我看现在——”
“只好两手来做了。”陆沈白道:“薛定山胆敢如此,想来除了叶侍郎,他上边暗线还有别人,越早查越好,万一上面的人动手,就不一定能查到什么了。”
“嗯。”
屋子里昏昏沉沉的,有细微的粉末在阳光中浮动,带的曲瓷昏昏欲睡,但偏巧这一路她睡了很久,此时实在没有睡意。
“你去施粥,我让孟昙跟着你。你换衣裳,就以陆夫人的名头去。”
“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瓷惊了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陆沈白。
“嗯。”
“我。”曲瓷磕巴了一下,又疲累地收回下巴,歪靠着椅背。
也是,晏承是指望不上的,陆沈白要两手抓,只能自己去施粥了。
曲瓷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这样救人一命的事情,心里丝丝绕绕,新奇又惶恐,而后两人换了衣裳,去由薛定山陪着吃饭。
吃饭到一半,陆沈白便找了个由头,说让曲瓷去施粥的话。
薛定山神色变了一下,但看着晏承嘻嘻哈哈的样子,最终还是应了,但他也点了一个人,要陪着曲瓷去,只推说:“陆夫人对钦州不熟,而且这灾民已成了半个暴民,下官也是担心陆夫人。”
陆沈白点点头。
曲瓷一行人便先走了。
曲瓷出门来,孟昙早已等在门外,他点了二十来个人,带着之前行军路上的伙夫,一堆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说着话。
见曲瓷穿着女装出来,孟昙立刻正了正色,躬身行礼:“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的人也呼啦啦跟着行了礼。
曲瓷打眼一扫,就知道已经准备好了,便点点头:“这些人够么?”
有个汉子羞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看曲瓷,挠着后脑勺道:“嘿嘿,我们的其他弟兄去拿东西了。”
“是!夫人别小瞧我们,我在军营里掌勺的时候,那可真是陆大人都没生出来呢!当时一把大勺子喂饱几十万行军——”
“就你能!叨叨叨。”
“我——”
孟昙却警惕地看向曲瓷身后的高挑男子,这男子身材欣长,眉眼生的和薛定山有七八分相似,但他更挺拔有少年气。但是不知道因什么,他眉眼之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愁云,看起来整个人似乎有些焦躁和疲态。
“这位是?”孟昙问。
曲瓷也扭头看着他。
“我是薛大人亲属,大人叫我薛峰便可。”
“薛峰。”曲瓷舌尖咂摸着这两个字,分辨不出他的真正意图,但这薛峰确实是薛定山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条尾巴,明着说是帮自己指路,实则不就是来监视自己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摇摇头,对孟昙道:“收拾妥当了我们就走吧。”
“是!”
一堆人抱拳行礼。
出了驿馆大门,曲瓷没有坐薛定山准备的轿子,而是和孟昙他们一块步行过去,听到曲瓷这么决定的时候,薛峰不动如山的神色终于有了点异样,他打量一般淡淡看了曲瓷一眼。
曲瓷察觉到了,却并没当一回事,只是指挥着孟昙和这些军士带上锅灶和扎帐用的东西。
她并不娇气地只是跟着运输的马车,偶尔在上坡的时候,还会帮着推两把,蹭的衣摆有些脏污,薛峰看见之后,便不动神色绕在她身边,将她隔到了碰不到马车的地方。
曲瓷心里想:这薛峰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但很快,她的这个想法就被打破了。
随着扎帐煮粥,不少人闻风而来,曲瓷指挥着让灾民排起长队,有找人拿着锣鼓去走街串巷,告知更多的人,从今天,来赈灾的钦差会在城中央设立一个施粥铺,左右的灾民都可以来果腹。
来的人多了,吵嚷声也就多了,甚至有人动了拳脚。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被一个男人一把推出来,差点撞到薛峰,薛峰神色冷硬,看也不看,只是换了个地方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撇撇嘴,示意让孟昙扶起女孩子,她则盛粥,给一个一个灾民递过去。
灾民大多是感恩戴德的,会说两句吉祥话,外加上一堆做饭的军士插科打诨,在夜色升起的时候,这一餐总算是施到头了。
月上柳梢头。
曲瓷疲惫的揉揉肩胛骨,大约是因为这是远离盛京的原因,所以天上的星子格外的明亮,甚至有些像她幼年时候常见的场景。
冷冷的,又带着一些艳,扑闪扑闪的,亮晶晶挂满整个黛黑色的天空。
“也不知道父兄怎么样了。”曲瓷小声念叨。
吃饭的灾民很多还没有散去,聚在附近三三两两的说话,曲瓷低头看着他们,心中唏嘘不已,其实姚老夫人的寿宴过去还没几天,曲瓷忽然想起姚雨臻的马车,她有些坏心思地想:要是拆了折成粮食,怕得有十担细米!
想着想着,曲瓷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又半靠着一簇暖黄烛火,在这样疲累又可怕的城中,悠哉又娴雅地半撑着头,乌发发髻不待珠玉,显得人十分素净。
“陆夫人。”薛峰突然出声。
“嗯?”曲瓷回头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站在粥铺面前,他今日也帮着施粥,虽然一直话少,但是也不辞辛劳,曲瓷看在眼里,但他是薛定山送的‘尾巴’,曲瓷尽可能地避免和他交谈。
此时此刻,夜空寂静,当一切松弛下来,他看着曲瓷,眼中有惊疑,也有逆来顺受的疲态,但他的眼睛里,仿佛是藏着什么秘密,想要宣之于口,却是差了一个契机。
曲瓷眼睫扑闪一下,她忽而心中一亮堂,便试探着问道:
“你是有话要同我说么?”
第19章旧友沈白,他怎么了?
“我——”薛奉嘴唇翕动,正要开口,曲瓷‘呀’一声。
“姑姑人好!我想吃百味酥。”
一个小豆丁正抱住曲瓷的腿轻轻摇晃,她约莫四五岁,一双鎏黑葡萄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落在带着泥灰的脸颊上,寒夜冷风吹过破旧衣衫的洞,她打个哆嗦,却纯真笑意不减。
“百味酥,你是丽端城人氏,怎么到了钦州?”曲瓷微有惊讶,百味酥是丽端特产,幼年曲瓷也总缠着兄长要吃。
小豆丁不回答,只是低声央求:“小柱子说姑姑有好吃的糕,肯定是百味酥?我娘重病,她睡着的时候说梦话,说想吃百味酥,她说最好吃的糕就是百味酥。”
曲瓷‘哦’一声,“那不是百味酥,是四色豆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从州府离开的时候,将早前薛定山给她备在卧房的糕点都带出来了,施粥的时候,散给了一些小童当零嘴。
曲瓷转身去取,掀开竹笼,却只剩下了一堆渣滓。
小豆丁一把抢过竹笼抱在怀里。
“没了。“曲瓷歉疚地道。
“有有有。“小豆丁见曲瓷不责骂,大着胆子笑起来,她细幼手指小心捻了一点兜在指缝中,伸出粉色舌尖一甜,舒服地打个哆嗦。
“是百味酥!谢谢姑姑!姑姑好人,长命百岁!”
“哎——”曲瓷本意是想取过竹笼,让她再等一会儿,自己着令孟昙返回去取一点糕点来,但小豆丁约莫是被人打怕了,吓得一缩脑袋,紧紧抄着竹笼张牙舞爪呲牙吓曲瓷一下,而后一溜烟就跑了。
曲瓷无奈,只好摇头笑笑,一扭头,再对上薛奉的眼睛。
“你方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薛奉眼皮动了动,不着痕迹挪开目光,只落在曲瓷裙子上,那里赫然是两枚黑手印。
曲瓷并不嫌弃,只笑着伸手轻轻掸了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灰尘浮动。
薛奉突然开口,语气刻板而生硬,像是鹦鹉学舌,在背诵早有人备好的颂词:“夫人和陆大人鹣鲽情深,一路相伴,不辞劳苦来此赈灾施粥,善心义举薛某实在钦佩。”
“只是如此?”
曲瓷忽而觉得倦怠,她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薛大人亲属,我不知晓你心中秤如何平量,但灾民惶惶,天冷夜长,他们随时有性命之忧,一粥之饭,一豆之羹,说是续命亦不为过。薛定山身为此地主理官员,食君之俸,便应担君之忧,庇佑这一方百姓。赈灾早前已经拨粮一次,钦州不该是如今这个样子。”
“嗤——”薛奉笑出声,似是笑曲瓷天真。
是了,她是真天真,一个闺阁妇人,如此讲不着边际的大义。
且是和薛定山的亲属,来晓之以理。
曲瓷摇摇头:“今日施粥一事已然了结,薛公子可回去复命了,不送。”
薛奉深深看了曲瓷一眼,他却并没走,而是转头去跟几个军士帮忙收拾东西了。
曲瓷心道: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而讨好的女声。
曲瓷扭头,就见一个妇人带着方才的小豆丁正站在她身后,妇人一身粗布麻衣,上衫缝补几个大补丁,裤子又肥又大拖在地上,是男人的衣裳。
妇人一直低着头,曲瓷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皲裂的左脸颊,照面一打量,像个婆子,但这声音却是年轻的。
“给夫人来还竹笼。”
妇人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竹笼递给曲瓷,她行为恭俭,格外有礼有节。
曲瓷便着意多看了一眼,闻言接过了,笑道:“夫人是丽端人氏?我方才听千金提到百味酥,我少年时,也随着父兄在丽端住过数年。”
“啊,这样巧么?那我想同夫人打听一家人,是姓相里的。”
她抬起头,枯黄的头发中,一张脸饱经风霜,但眼睛明亮而惊喜,似一块内里燃烧的银炭。
但视线和曲瓷一对上,她倏地脸上血色全消。
“是你。”
曲瓷也怔楞住:“金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里金禾嘴唇翕动着,一时之间瞳孔收震了一下,她不安地道:“我只知道是盛京来的钦差赈灾,不知道是,不知道是你。”
“你不应该在丽端城么?相里是丽端最大的商户,百年根基,你怎么会——”
流落此地,成为这个样子。
相里金禾攥紧手指,末了却是抬头轻轻笑了:“曲大人离开不久,我爹商行出了问题,墙倒众人推,说是百年基业,不过白蚁蛀木,早是断毁之缘。”
“金禾——”
曲瓷心中百味陈杂。
相里家家大业大,相里金禾作为唯一子嗣,自幼骄纵不堪,从不正眼看人,且行为乖张,动辄便伙同一众仆从堵截小同窗,当年上学的时候,相里金禾喜欢陆沈白,为此,曲瓷没少吃她的亏,不过幸好曲父从官,相里金禾被她父亲耳提面命过之后,行事也就收敛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一别经年,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我听说来赈灾的大人,是姓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嗯,是沈白。”
“哦。”相里金禾茫然之后突然连连点头,她行为迟钝,带着骨子中的卑,她笑着说:“当年我爹就说他是个好苗子,果不其然,真好,你们也在一起了,真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真好,曲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啊!”
相里金禾突然脸上一变,双手捂住肚子蹲下去,痛苦的喉咙中发出‘呦呵呦呵’的沉重呼吸声。
小豆丁蹲下去,哭着摇她的胳膊:“阿娘,你别学爹和他们啊,你别丢下我。”
曲瓷本来正喊医官过来诊治,闻言脸色一白。
几个军士涌上来,曲瓷被挤在外面,夜风苍冷地吹,她忽而觉得心头方才和薛峰对峙时的热血,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钦州灾情,到底亡了多少人?!
幼童稚子口中的死,竟如此轻飘,令人胆寒。
“夫人!”孟昙过来小声回话:“医官说怕是不大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
“她一直低声呓语,说想回自己家。”
“但是一路颠簸,”曲瓷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又见医官远远对她摇摇头,曲瓷走进人堆里。
相里金禾大约是回光返照,脸色看着比方才好了不少,她如望救星地看着曲瓷:“曲瓷,我想,想回家去。”
“娘——”
小豆丁哭的声音尖利。
曲瓷心里乱了一下,点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一行人直接抬着相里金禾回去,所幸她家离施粥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月色清寒,从茅草屋的破洞里流泻而下,像一簇簇幽浮的冰柱,相里金禾家周遭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灶台后连接着一个土炕,另有一个破旧的衣橱静静矗立在墙壁边。
有人点了一盏灯,火苗扑蹿。
屋子外传来孟昙的声音:“姑姑只是和你娘亲说说话,我带你去取百味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不要百味酥,我要我娘!”
“可是你娘想吃百味酥。”
“我,我——”小豆丁六神无主,抽抽搭搭的,最后还是被孟昙带走了。
“半月前,薛定山将城中所有生病的人,都带去了丰阳山,说是有大夫在那儿救治,”相里金禾神色黯然:“我们都知道,丰阳山大夫没有,猛虎倒是不少,他是因为钦差要来,所以才这样做,但草民岂能碰的过官老爷,如此一来,家里只剩下我和岁岁相依为命了。”
难怪他们到钦州后,钦州百姓一见官兵,就抱头鼠窜。
薛定山用百姓尸骨做仕途的登云梯,如此天怒人怨的行径,他夜里可能安枕?!
“曲瓷,你我总角相识,昔年我少不更事,多有对不住你,但稚子何其无辜,我求你,我求你——”
相里金禾突然急喘起来。
“金禾——”
曲瓷上前,却被反手攥住手腕,相里金禾悲戚哀求着:“岁岁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这世道艰难,我曾想着带她一起走,免得留她一人茕茕孑立,可她如今才四岁,我……我下不去手啊!”
相里金禾声音虚弱,似杜鹃啼血,声声悲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我求你,你带岁岁去盛京,把她交我表姐葛薇琦,行吗?”
曲瓷并未听过葛薇琦这个名字,但见相里金禾已是强弩之末,当即便应了:“好,我答应你。”
“多,多谢,”相里金禾喘息着,又道:“还,还要劳烦你件事,待我死后,别把我送去丰阳山,我,我不想成为孤魂野鬼,你把我烧了,撒进河里,这样以后岁岁到哪里,我……我都能陪着她了。”
曲瓷也应了,她见相里金禾神色已不大好了,俯身道:“金禾,你且等等,我已着人通知了沈白,他很快就过来了。”
“陆,陆公子——”
相里金禾瞳孔涣散,气若游丝:“昔年情愫,我,我已释然,我如今的夫君,他虽比不过陆公子,但他待我极,极好,我已知足,倒是你,你——”
“金禾——!”
相里金禾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只是兀自道:“你当年走的那么干脆利落,你可知,陆,陆公子,他,他——”
相里金禾艰难转动眼珠,似是有话想跟曲瓷说。
“沈白,他怎么了?”曲瓷倾身上前。
相里金禾嘴唇嚅动间,外面骤然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隐约夹杂着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只分神了一瞬间,再回神时,有风吹灭了烛火,屋里一片漆黑。
“沈白,他怎么了?”曲瓷又问了一遍。
但回应她的,是无边的沉寂。
第20章出事陆沈白回头,空荡荡的车棚内,只……
“大人!”
乌云蔽月,周围光秃秃的树枝仿佛森森阴差,安静矗立着,叫人觉得不详。
陆沈白勒马翻身下来,立刻问:“如何?”
“撑不了太久——”医官摇摇头。
陆沈白颔首,他匆匆朝着茅草屋走去,屋子森冷而干巴,没有一丝暖意,身后一堆人呼啦啦跟上,手里灯笼鹅黄明红,影影绰绰挤在一起,如上元节中薄命女手里要过桥的河灯,蜡烛哔啵灯花璀璨,细细一抹,摇曳在薄薄绢帛纸中,叫人只觉脆弱。
陆沈白突然停步。
“大人?”众人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等在这里,灯笼提远些,另,去买一副薄棺备好衣衫,邀附近几位女眷过来。”
“是!”
吩咐过后,陆沈白垂着眼睑,快步走到门外,他轻轻单手推开门,破旧门扉早已摇摇欲坠,在他手下‘吱——’一声。
曲瓷背对他站着。
光从门外照进去,曲瓷脊背僵硬缩了一下,陆沈白立刻反手闭了门。
“阿瓷。”
陆沈白心下一恸,单手抓住她手腕,猛地一带让她转过来,不再面对着土炕上的相里金禾。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如此惩罚自己。亡者已逝,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曲瓷声音哽咽,飘乎乎的,像是在呓语:“若是路上我快些,再快些,也许金禾就不用这样了,她还这样年轻,有一个叫岁岁的女儿。沈白!”
她像是突然发了狠,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隔着衣料,他的肩膀被她的泪水濡湿了。
“阿瓷,这不是能由你决定的,天灾人祸,从来都是避无可避,且你已在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不是?我,我对不起岁岁——”
陆沈白心里一紧。
还是这样。
他听到下属来报的时候,心里便暗道:不好!
曲瓷幼年丧母,这是她心上的疮疤,今日相里金禾的事情,除却是碰上故人被托孤外,也是揭开曲瓷的旧伤。
“阿瓷,你如此沉湎于相里金禾的死,那钦州百姓呢?”
他只能这样将她拉回来,从她那孤寂和悲伤的童年中,从阴判和命运无可辩驳无可回头的潮势中。
“阿瓷,今日之事,非你之过,她可还有遗言?你一件一件说与我听,我们去做,好不好?”
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大人,备妥当了。”
这人的声音也是萧索的,幽咽而游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猛的回过神来。
对了,岁岁,岁岁被孟昙带走,她惦记着给相里金禾带糕点回来,孟昙拖不了太久,得赶在岁岁回来之前。
“有。”曲瓷道:“金禾留下两件事。一是岁岁,让我带去盛京交于她表姐葛薇琦,二是她的身后事,她不愿土葬,想一把火烧了自己,让我们将她的骨灰撒进河里。”
“嗯,”陆沈白应了声,向门外的人道:“不用棺了,去备柴堆。”
“是。”
那人刚走,外面就传来孟昙的声音:“姑姑和你娘还在说话,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是岁岁回来了。
“不能让岁岁知道,”曲瓷立刻擦了眼泪:“沈白,让他们快些。”
说完,两人一起出去。
岁岁在外面吃糕点,见曲瓷出来,当即跑过来:“姑姑出来了,我去给娘百味酥。”
“岁岁,”曲瓷拉住她:“你娘不在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岁岁转头,疑惑看着曲瓷。
曲瓷将她带去外面,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她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娘是不要岁岁了吗?”
岁岁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她没有不要岁岁,”曲瓷心下哀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带着一丝颤:“她是有事走得急,让我先照拂你。”
“不。”岁岁摇头,一脸泫然欲泣:“我不要姑姑,我要我娘亲,是不是因为我吃了姑姑的百味酥,娘亲赔不起,所以将我典给了姑姑,我以后会还给姑姑的。”
“不是因为百味酥。“曲瓷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滑落,砸在地上,她的声音是无力的,手却是越收越紧,狠力攥住岁岁。
“岁岁——”曲瓷平复下,轻声道:“岁岁,你的孝心让姑姑动容,姑姑怎么会让你赔百味酥?你娘她啊,已经走了。”
天空沉寂,惨淡星子一闪一闪,奋力地亮着星点的光,曲瓷闭上眼睛,被流光扑落一身,她抱着年幼的岁岁,感受着那颗鲜活的心脏在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扑通——
扑通——
“她已经出了城,去了盛京,你娘亲她是一位小姐,出行要侍女随从,要鲜花铺路,要软轿香炉,还要金屉银珠,她走过的地方,香风袭人,金银迸溅,即便是晚上,也一闪一闪的,能做她身边末等的侍女,都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像个小姐了。”
“是么?”
“嗯,她是丽端最大最久商户家唯一的小姐,千娇万宠锦衣玉食长大,自她七岁鸿蒙开,丽端粮仓上的黄符墨笔‘粮’字,便只她有资格写。”
“对对对,我娘亲写字好看,宋先生都说她写的好!”
岁岁被她彻底带走了注意力。
大道上沉寂而空当,喁喁偶偶的交谈声像是自石板下钻出来,窸窸窣窣地包裹住曲瓷。
她此时才忽然觉得浑身寒冷,仿若一寸一寸被冰封住了,只余下自己胸膛里这颗心,和岁岁的心靠在一起,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那等姑姑忙完了,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
孩童天真无邪,笑容真挚期待,明亮地像一把利剑,曲瓷不敢直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不好,好不好?”
岁岁追问,她一定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曲瓷喉头滚动,嘴开开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身边突然响起陆沈白的声音,他在淡淡的语气中,于曲瓷身边蹲下来,顺理成章地接过岁岁,拉来自己怀里。
岁岁没见过这样漂亮俊秀的男子,低着头只敢偷偷看他。
“沈白——”
“现在太晚了,我还有事没做完,等做完了,就带你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嗯!”
岁岁重重点头。
远远有人拿着火把过来,快走近的时候,对陆沈白点头示意,陆沈白眼睑一垂,将岁岁交给孟昙:“你先跟着他,去洗把脸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岁岁很乖,很听话的,你快去忙,忙完了我们就可以走啦!”
“嗯。”陆沈白爱怜地摸摸她头发,同孟昙交代:“她的衣服用具,一律不可从简,你要一直跟着,这小姑娘,我便先交给你了。”
“是,大人!”
孟昙行礼。
“是,大人!”
岁岁不怕生,学着孟昙的样子,咯咯笑着给陆沈白行了礼,她声音清脆,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别过脸不看她,一时间,长吁短叹像冤魂,甩着鬼魅的尾袖在飞。
“去吧。”陆沈白道。
孟昙带着岁岁走了。
曲瓷和陆沈白又折返回去。
他们过去时,相里金禾已被安置在柴堆上,有士兵举着火把立在一旁,等着陆沈白示下。
柴火哔啵间,上面的松脂不停往下掉,像有人在垂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轻轻颔首,那士兵上前,燃起火堆。
“呼——”
火苗骤然蹿起,迅速蔓延开来,火势宛若游龙,很快就舔舐上了相里金禾的衣角。
火光亮如白昼,滚滚浓烟扶摇而上,似冤屈未昭的鬼魂,盘旋在将明未明的天际,许久不肯散去。
料理完相里金禾的后事时,已是天明时分了。
相里金禾想让把她的骨灰撒进河里,从她家里出来后,曲瓷和陆沈白便直接朝城外去。
此时晨雾蔼蔼,周遭影影绰绰的,街上行人辨不出容貌。只能瞧见个模糊的身影,似鬼非人。
曲瓷放下帘子,看向陆沈白,轻声问:“沈白,你那边查的如何了?”
薛定山作为一州知府,在其位却不谋其政,非但没能造福一方百姓,反倒中饱私囊,草菅人命弃百姓于不顾。
只有拿到证据,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他们呈上来的账册,是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假的?!”曲瓷惊了:“你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他们怎敢如此大胆?”
“叶侍郎倒台后,他们应该早有准备,也无甚意外,”陆沈白道:“不过他们这般行事,反倒让我确定,他们背后还有靠山。”
若他们背后还有靠山,那接下来的调查必然会更艰难。
“沈白,你打算怎么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曲瓷:“?!”
马车突然停下来,陆沈白掀帘看了一眼。
他们快到城门口了,孟昙正在跟守城官兵交涉开城门。
陆沈白放下帘子,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们贪污倒卖赈灾银两,必然少不了两道关卡。”
“粮行和钱庄?你打算从这个地方入手?”
陆沈白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
“薛定山一直派人盯着我们,你要如何在他眼底底下,查这两个地方?”
车壁忽然被敲了两下。
小厮在外面道:“大人,守卫不肯开城门,说需得薛大人的手令才行。”
曲瓷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这薛定山简直是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又听到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曲瓷掀帘看过去,一辆油棕马车穿过浓雾,急急朝他们行过来。
“薛定山来得倒是够快。”曲瓷道。
“不,不是薛定山!”陆沈白脸色一变,“阿瓷小心。”
陆沈白揪住曲瓷手腕,正要将她朝自己怀里拉过来,一支羽箭已经破空而入。
陆沈白无法,只得松了手,一扭头去抽藏在桌几下的长剑,一只鬼魅一样的手,已经点了曲瓷穴道,在她张嘴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掳劫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回头,空荡荡的车棚内,只余下布帘在轻卷着飞。
“阿瓷!”
第21章囚禁自然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陆沈白回头,空荡荡的车棚内,只余下布帘在轻卷着飞。
“阿瓷!”
陆沈白立刻提剑追出去。
那人身形快如鬼魅,直朝浓雾里扑去,他对城中地形极为熟悉,窜逃起来轻车熟路,但架不住陆沈白穷追不舍。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越拉越近,眼看着陆沈白的剑,即将能够到对方后背时,身后突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
有人在他背后放冷箭。
陆沈白眼脸下沉,没有任何犹豫,拼尽全力将剑刺向面前的人。
“噗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尖和剑羽刺破皮肉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沈白闷哼一声,无暇顾及自己背上的伤,又迅速提剑朝那人刺去。
“放了我夫人!”他声音冷若冰霜,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人闪身躲开,正要继续逃时,陆沈白的长剑,几乎是擦着他脖颈滑过的。
那人心下一惊,知道不能再恋战,在陆沈白再度出招时,突然道:“还给你!”
说完,一把将怀中的人朝右侧推开,身子迅速朝后掠去。
“阿瓷!”
陆沈白顾不得再追人,立刻闪身去捞曲瓷。
可手一碰上那人,就察觉到自己上当了!
这是个稻草人!
陆沈白下颌紧绷,立刻又朝黑影的方向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街上浓雾叠起,四周看的不大真切,陆沈白拎剑在浓雾中疾走。蓦的,见前面隐约有人影奔走,抬剑便刺了过去。
“啊!!!别杀我,被杀我,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来,看着面如罗刹的陆沈白,和近在咫尺的长剑,身子抖若筛糠,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侠饶命啊,小人婆娘就要临盆了,小人不想死啊!”
是个普通百姓。
陆沈白欲收剑时,身后猛的有劲风袭来。
他手腕一抖,立刻提剑转身迎上去。
“哐当——”
刀剑相碰,发出重响,陆沈白看到来人,眼脸瞬间下沉:“是你!”
“陆大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人似乎也没料到竟然是陆沈白,愣了一下,立刻收了刀,看到求饶的百姓,疑惑问:“陆大人这是?”
陆沈白目光锐利盯着薛峰,极快打量了他一眼
刚才那人身形比薛峰矮,反击自己那一下,那人用的是右手。
而薛峰刚才出刀用的是左手。
不是他。
“陆大人?”薛峰疑惑问。
“薛公子打哪儿来?”陆沈白不答反问。
“从城中而来,”薛峰道:“在下虽未有官职,但平日会帮薛大人去城楼巡视。”
“薛公子一路行来,可曾见过形迹可疑的人?”
“不曾,可是出了什么事?在下一路过来,看到百姓都神色惶惶的,说是杀人了。”说到此处,薛峰鼻翼轻轻煽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陆沈白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他们是在城门口遇袭,城门未开,那刺客出不去,只能折返回城里。
而薛峰是从城中而来,却言未曾见过刺客。
“陆大人?”薛峰又叫了声。
陆沈白道:“我夫人被歹人掳走了,薛公子既在这附近巡视,麻烦帮忙寻找一二。”
“□□,竟有如此狂徒!”薛峰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将刀收回刀鞘:“陆大人放心,在下这便去同巡逻的兄弟们知会一声。”
说完,抱拳冲陆沈白行了一礼,快步走了。
陆沈白攥着长剑,咬着牙骨,伸手掰断肩的箭,快步朝马车的方向折返回去。
街上雾气未散,行人往来,影影绰绰的全是人影,压根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披着人皮的鬼。
那个形如鬼魅的人掳走曲瓷后,有人放了几支箭羽,浓雾中就再没声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士兵们不敢掉以轻心,都拿着刀背对背站着,目光警惕望着四周。
见陆沈白从浓雾里走出来,所有人先是松了口气,又齐齐行礼请罪:“大人,属下等无能,让刺客跑了。”
“自责无意义,分头行事,”陆沈白点了两个士兵:“你们两个出城,将相里金禾的骨灰撒进河里,其余人,回驿馆候命。”
话落,便径自翻身上了马背,骑马朝城里奔去。
“陆大人受伤了!”有人突然惊呼。
士兵们刷的一下抬头,这才发现,陆沈白后背上晕开了一圈血渍。
有人小声道:“唉,今天要是孟爷在,想必夫人就不会出事了。”
“谁他娘的早知道!他奶奶个熊的,哪个鳖孙玩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陆夫人!”
“行了,别唧唧歪歪了,赶紧按照陆大人说得办。”
一群士兵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薛府花厅。
“哎哎哎,快!拦住陆大人!”
薛管家一招手,手提棍棒的家丁便一涌而上,他只语气着急,神色却怡然自得,甚至带着几分看戏的戏谑:“可别伤着陆大人!陆大人提剑大清早上我们府里,可是有事?”
“都闪开!”陆沈白呵斥一声。
“对对对,都闪开!来人,上茶。”
此时金乌高悬,狠狠刺透森森浓雾,薛府花厅绿肥红瘦,层叠洒金屏风前,家丁侍女熙熙攘攘,他们看他的目光中,充斥着同情、好笑,手中长剑忽而硌的他掌心生疼,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险些着了薛定山的道!
陆沈白将长剑收回鞘中,在一旁的枣木椅上坐下。
“哎呀,这不就好了,陆大人有话好好说,都下去吧,别吓着陆大人。”
“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女将一盏茶放在小几上。
陆沈白抬眼看过去。
茶盏薄胎细腻,白而莹润,上绘有秾艳桃花。
“薛定山呢?”
“我们大人啊,”管家着意在‘薛大人’三个字咬重口音,绿豆小眼不怀好意的转:“陆大人未到之前,薛大人不辞辛劳彻夜难眠,一直操劳灾民安置事宜,如今陆大人到了,我们大人可暂松一口气,所以今日怕是要起晚些,想来京中事务繁忙,陆大人也是能体谅一二的。”
陆沈白目光沉沉如水,一言不发。
管家笑意僵在脸上,磕绊了一下:“陆大人请喝茶,这茶可是好茶,须得用沸雪水冲泡,才能出味的。”
“是吗?”陆沈白漫不经心问了句。
管家上前,正要细说这茶如何好时,陆沈白抬手直接将茶泼了他一身。
管家当即“啊”的惨叫一声,扯着前襟,一面大力抖动着,一面连连后退,怒骂道:“岂有此理,好你个陆沈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薛定山滚出来见我!”
管家一口气梗在心腹之间,尚未发作,已被他冷冷视线,震慑的后退一步。
“你!你带着刀剑就这么上了我们府邸,还要这样见我们老爷,我,我——”
“我不愿多与你废话,若是我夫人有什么闪失,我要薛定山的脑袋去祭她!”
“你!”
陆沈白在这一刻陡然生出一种悲凉的心绪来,他怨憎起自己来,曲瓷已经被带走一个时辰了,浓雾散去,这鬼魅人间,实在令人厌恶。
曲瓷是曲家的小姐,盛京中可以被婶娘和兄长父亲庇佑的姑娘,但跟着自己,来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大雪连天,将钦州与外界隔断,她一路颠簸,从不抱怨分毫,只是因为她心里是有悲天悯人的,但是,但是,但是——
陆沈白猝然阖上双眸。
他一瞬间脑海里空荡荡一片,骤然,虚空散去,一两瓣梨花飒沓而下,带着流星光点,砸落在地上,砸落在酒杯中
“你是——陆沈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灿烂骄阳下,树树梨花如雪纷飞。
一个高挑的男子走出来,他眉目刚硬,但却周身极其儒雅,一身天青色衣衫罩在宽肩上,一枚雪白勾玉融在衣摆的褶皱中,轻飘飞动。
“我是沈白,”记忆里的自己站起来,拱手行个礼,再抬眼的时候,看见面前男子满意地颔首,这男子的眼睛中十分有神,几乎一如往昔少年时,也一如那个活泼的姑娘。
“曲兄。”陆沈白说。
“好说,早听说你到了盛京,一直想见你叙旧,却是不得空。”曲砚声音清雅却带着年岁赋予的钝重,如同一个长辈,谆谆教诲:“规矩礼仪不可废,可行礼,不可弓心。”
“沈白谨记。”
“好你一个曲砚,知道你有个妹妹,也不必这样抓着逮着我们的探花郎了。”
“就是就是。”一堆人嬉笑打趣着从园子外走进来,曲砚眉宇皱起‘川’字,一脸的不认同,但他也不恼怒拂袖而去,只是不动如山的站着,但也不偏头分给来人几分好脸色。
“妹妹——”陆沈白轻轻念。
盛京总是爱刮风,大风起来的时候,所有赤红明黄的成串灯笼,自八角楼流泻而下,在风中摇摇摆摆,上面描绘的侍女妖怪美景河山,仿佛活起来一般,在风里自由洒脱地奔走嬉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亮的天空上,永远是蔚蓝中一点白,璨亮而光明的意味,如同佛像宝相庄严,叫人自觉明朗而没有一丝阴翳。
他虽不如此天真,却也是畅想过海清河宴的。
那些盛京的风,刮过高楼,刮过珍宝绸缎,自闺房掠过,吹来胭脂香和罗钗响。
叮。
当。
呼——
他上盛京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但是在那一天的那一刻里,他微微抬高头,在一堆年轻文官嬉笑中,自雪白梨花中,忽而窥视到一抹艳丽的红色。
继而,他失笑。
为何是红色?
是因他第一次见曲瓷的时候,秋千上她的那抹颜色,这一刻,在婚约、妹妹这样的词汇出现的时候,他忽而心中一动,看着呆板被人拉拉扯扯不断推搡的曲砚,突然就想推开那些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说:他不愿意与你们同流合污。
还说:陆某钦佩曲大人。
最后说:我沈白,尚未婚配,于曲大人的小姐有意,不知能否,不知能否聘她为妻,我虽如今只是翰林,但是假以时日,我会给她诰命夫人,让她吃穿不愁,护她平安无忧,爱她敬她,如同珍重一个世间珍宝。
但是他才张口,有人推了他一把,笑:“别介意啊,小曲大人不喜玩闹,今日来此,已是给足了面子,来来来,沈白啊,我们喝,我是你同僚,明日你进翰林院,与我怕是同张桌子了,以后,有好事莫忘了我啊。”
他笑笑,而后抬脚就追了出去走到大门外,朱红大门上两只狰狞的铜把手,有风吹过,吹来院中梨花,也吹得曲砚远行的背影洒脱而自得,他绿色袍袖如同躲了两簇风,呼呼地吹——
那一日,他没有追上曲砚,但后来,他也娶到了曲瓷。
他握着她的手进了陆府的大门,他陪她送曲砚去上任。
他——
他——
他还是丢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瓷。”陆沈白心中锵然。
他对不起曲砚。
陆沈白陡然睁开双瞳,眼中明光一点,犹如罗刹怒目,又似睥睨困兽,他森森看向管家。
“薛定山若不来,便不必来了。”
“已然,已然着人去请了,陆大人稍坐。”管家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不敢直视他,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此刻豆大眼睛都带着诚惶诚恐。
“大人稍等,真的马上就来!”
管家不住瞟着通往后堂的走廊。
他是看出来,这陆沈白特么虽是个文官,但武官那一套也吃得生透,薛定山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钉板!
自己也是,在府里这么久了,真是狐假虎威久了,都忘了自己几斤几两重,也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况,这天,还是从盛京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看来倒是有例外,且还是个痴情种。
管家兀自点点头,对陆沈白莫名生出几分钦佩来。
不过,倒也还有痴情种,就是这‘种子’太带血,管家轻叹口气:“比如那位,唉——”
“陆大人!”薛定山笑眯眯从红廊走来,他人未到,声音先甜丝丝地飘出来。
如同一碗下了足量糖的□□,甜的令人作呕。
管家耸耸肩,退到一边。
薛定山走进来,瞪一眼管家,意思是:没用的东西!
再一抬头,他已经换了一副脸色,笑着说:“实在是不凑巧,你瞧瞧,下官就今天起得晚,偏巧就让陆大人见笑了。”
“我没空跟你虚与委蛇。”陆沈白道:“我夫人被人在城中劫持——”
“哎呀!”薛定山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看看!我说这堆刁民可怕,肯定是有人觊觎着陆夫人的美貌,所以才下的手,所以说啊,妇道人家,在家里待着,绣绣花就成了,抛头露面的,早晚会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定,山!”陆沈白森森然。
“哎,下官在。”薛定山皮笑肉不笑,怡然自得地与他对视,仿佛一切他的怒火,是他欢乐的养料,薛定山眼睛笑意溢出,流泻在黄而糙的面皮上,人活像一个成了精的黄鼠狼。
“陆大人,有何吩咐啊?”他问。
陆沈白道:“若我夫人有事——”
“知道知道。”薛定山收回前倾的身子,板正地靠窝回椅子里,端起茶盏,单手撩开杯盖,徐徐垂眼一吹,复而在朦胧水雾中,看着陆沈白笑出声:“陆大人呐,你才到钦州,怕是不知道,这钦州呢,不管是张贴榜单布告,或是审案追凶,都是需要先给府衙递一张状子的,我呢,虽然是钦州的父母官,但是呢,总不能置我朝律法不顾。”
见陆沈白脸上黑气渐盛,薛定山得意而满意地垂下眼睑,喝一口茶,品着咂摸两下,悠悠道:“不过呢,我与陆大人也是有些交情,再加上陆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救钦州的百姓于水火,于情于理,陆大人的这件事啊,都该加急办理,不如这样——”
陆沈白唇齿间森森蹦出两个字:“怎样?”
“咳。”薛定山道:“钦州呢,一个案子要想水落石出,得五月一年的样子,陆大人丢了夫人这件事呢,本官着力尽职去办,约莫三个月,对!”
薛定山笑:“三个月定然给陆大人一个交代!陆大人,你看如何?”
“三个月?交代?”陆沈白道:“我要的不是交代,是我完好无损康健的夫人!再说三个月,三月之后,已然入夏,薛定山,我不与你打哑谜,钦州的事,我已经查看过账册,也知晓你们这种人,都是些什么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段?!”薛定山尖叫:“哎我说陆大人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吧,怎么能这样诋毁我呢,我虽官职没有陆大人高,也处在这等地方,但是,侮辱朝廷命官,律法——”
“钦州的事,我知晓该怎么做,我夫人的事,希望用不了三个月。”
薛定山看着陆沈白,良久,他忽而一笑,将手中捏的指骨泛白的茶盏终于放在小几上,他收敛了那高深莫测又戏谑至极的夸张神情,淡淡而厌倦又漠然地说:“陆大人早如此识相,尊夫人何必受苦呢。”
薛定山视线下垂,唇角扯开一点笑:“你瞧瞧,我也不想动刀见血的,现在这,哎,也非我所愿,陆大人,想必我府里的大夫没有你随行的医官用着顺手。即是如此,便请吧。”
他垂下眼睑,只看着一只蚂蚁顺着枣木椅的小几爬上来,又不自量力地爬进纯白透光的骨瓷盘中,妄图想撕下一块糕点拖走。
“哈哈哈——”
薛定山高声笑,伸出食指,定住它的身体,感受着它的挣扎和蠕动,继而,他倏忽收了笑,森冷的面孔像是泛着乌煞的白。
他手指狠狠捻动。
他抬起手指,眨了下眼睛凑近看了下蚂蚁,又将视线从蚂蚁身上掠到陆沈白脸上。
陆沈白冷眼旁观了全过程,此刻顿觉有些反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大人,可还有见教?”
陆沈白紧绷着脸,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花厅。
骄阳兜头照下来,陆沈白才恍然察觉到一丝活气来。
他一路出了薛定山的府邸,孟昙已经等在门外。
“公子!你的伤!”孟昙一把揪住身边的医官领子,提溜着将人拖近:“快瞧瞧!金疮药呢?都拿出来!”
“嘭——!”薛府大门猛地关上。
“你们!”孟昙气不过。
陆沈白拦住他:“多说无益,先松开医官。”
孟昙松开,医官诚惶诚恐从这个一贯笑脸示人的孟昙手里,如虎口逃生一般,感激地看向陆沈白:“大人,小的给您瞧瞧。”
“有劳。”陆沈白语气淡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官看了他一眼,陆沈白似乎和昨天一样,但似乎又是哪里不一样了。
医官摇摇头,又惹得孟昙一阵大惊小怪。
“看起来严重,实则还好。”医官说:“好好将养,不会落下病根的。就是这段时间,最好少走动,少费心劳力为好。”
“嗯。”陆沈白淡淡应了。
孟昙来的匆忙,只提溜着医官,疯了一样策马跑过来,此时此刻,见陆沈白无恙,才想起问曲瓷:“夫人呢?薛定山怎么说?”
“他不松口,要我成他的同谋。”
“啊?!”
“我答应了。”
“什么?!”
陆沈白走下石阶,一手握着剑,一步一步朝着驿馆走去,孟昙赶紧跟上,一行人到驿馆的时候,正好碰上岁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岁岁换了一身衣裳,被一个美貌侍女抱在怀里,正在折花。
早春花朵伶仃,被手指一折,顿时脆生生断了。
“我给小姐戴上。”美貌侍女笑,声音清润柔和。
“我不想戴,花儿太可怜了。”
“花有什么可怜,花开无人赏才可怜。”侍女握住岁岁的手,不由分手就要给她戴。
“不要!”岁岁一把推开她,她摔进蔷薇花丛,娇嗔一声,幽幽就哭了。
“沈白大人!你回来啦?事情是不是都办完啦?我们是不是能走啦?”岁岁连环问。
陆沈白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白净的脸,她洗干净了,依稀能看出几分相里金禾的影子。
他遇上曲瓷的时候,她也约莫是这个年纪。
“我办砸了。”陆沈白轻声说:“不过我很聪明的,我会尽力去补救,很快就能办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吗?”
“真的,若是办不好——”陆沈白舌尖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但面对着这样的孩童,他一瞬间止住了自己的话,他淡淡笑了,抬手抚过她发髻,轻声道:“我会办好的,没有若是。”
“嗯!”岁岁重重点头:“我相信沈白大人!”
小小的手,握住陆沈白的食指。
陆沈白站起来,反握住岁岁的手。
“呜呜,大人——”侍女哭泣着。
陆沈白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她瑟缩了一下,顿时忘了抽噎。
陆沈白道:“粉残露褪,滚。”
他从未在女眷面前用过如此不文雅的字眼,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一把怒火,已然烧穿了他,叫他失去理智,只剩下攻城略池的敌我阵营。
再者,他第一次见这侍女,便知道这侍女也罢,薛定山也罢,都打的是什么算盘,当时他还需要周旋,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语气森森然,说完,不再吝啬给予她一个眼神,径直带着岁岁就朝着内堂走去。
走到廊下,陆沈白才觉胸中浊气散了些,问道:“王爷呢?”
“应该在院中。”
陆沈白将岁岁交给孟昙,自己去找晏承。
人还未踏进院中,便听到淙淙的琵琶声,夹杂着晏承甜糯的抱怨声:“哎,幸亏有姐姐陪我同来,否则我可真要无聊死了。”
“那可说不准,昨夜不有人给王爷送美人来了么?”
“嗐,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姐姐比。”
话音刚落,就见陆沈白一脸冷色进来,晏承怔了下,躺在娼伶腿上没动,懒洋洋问:“怎么了这是?瞧你这蔫眉耷眼的样,跟曲瓷吵架了。”
“她被人掳走了。”
“什么?!”晏承吓的橘子都掉了,一溜烟爬起来,怒道:“谁干的?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钦差夫人都敢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没说话,冷冷看着晏承。
晏承怔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们这一路上,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昨天刚来钦州,今天曲瓷就被掳走了。
还事能是谁干的。
“不是,本王就不明白了,”晏承道:“怎么本王睡了一宿的工夫,薛定山就狗急跳墙了?你们俩查到什么?”
“我若说了,王爷可愿为钦州百姓伸冤?”陆沈白抬眸,直勾勾望过来。
晏承平日里被人嘲笑惯了,从来没有人会用这般眼神,寄予厚望的眼神看他。
他瞬间如芒刺在背,立刻避开陆沈白的目光,扶额道:“哎哟,我头好疼,好姐姐,快把那醒酒汤端来喂我一口。”
话落,身子一滑倒在娼伶腿上,哼哼唧唧就着娼伶的手喝醒酒汤,他只想在富贵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哪怕被脂粉酒气泡烂骨头,也无意与人为敌。
陆沈白长睫微敛,已然知晓了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后退一步,神色冷淡下来:“我夫人被人掳走,我亦受了伤,安置灾民一事,就交由王爷负责了。”
“什么!?”晏承迅速跳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麻溜说出自己的口头禅:“我不行,我不会,你找别人去。”
“没有人天生就会,”陆沈白声音冷冷的,不冒一点热气:“王爷不会便去学,我让孟昙教你。”
“陆沈白,你算哪根葱,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本王告诉你——本、王、不、学!”
回应他的是陆沈白决绝的背影。
“本、王、不、去,本、王、不、学!”晏承又恨恨重复了一遍,这才坐回榻上。
娼伶攀上来娇笑道:“王爷,王您不是说要带妾身去撒金珠么?”
“撒什么金珠啊!”晏承一脸如丧考妣:“我怕到时候,他们会把我们俩吃了。”
“哎呀,到时候我们多带些护卫去,不会有事的,”娼伶来了兴致:“去嘛去嘛,妾身还没见过施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钦州在封城的大雪消褪后,迎来了几日大晴的天气,白日里日光靡靡,夜里则软糯香美,街上的草民无处容身,只好挤在才扎好的帐子里,孩童调皮,在大人长吁短叹的交谈声中,将自己脑袋偷偷自帐子里露出来放在外面,头枕着手臂看星星。
而浣花楼的夜里,却是热闹鼎沸,大堂内衣香鬓影,人们褪去白日的伪善面具,搂着花娘歌姬,恣意调笑取乐,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同楼下的欢歌笑语声不同,顶楼唯一亮着灯笼的那间房间,却是鸦雀无声。
高高书架后露出一张清冷孤绝的脸来,这姑娘生的并不十分美,身穿一件紫色底儿印花短衫,雪白裙摆逶迤隐在书架后,抬眉之间,颇有霜露的仙冷之感,叫人觉得不俗。
“你问我浣花楼是什么地方?”她的嗓音也是冷冷的,如淙淙泉音,又似铮铮古琴弦,即便轻笑,也是恹恹的,懒懒的。
“自然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她说。
“你跟那些刺客是一伙儿的?”曲瓷问,见她不回答,又隐在层叠书架后,曲瓷赶紧哎哎两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这我都跟你在一块待了好几天了,你也不告诉我。”
“说了也无用。”
“哎——”曲瓷眼睛一转,又道:“那你把绳子给我解开怎么样?”
“不可。”
眼看着姑娘的声音走远了,曲瓷慌了,想叫,遥遥传来姑娘的声音:“你莫不是又想饿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就老实了,耷拉着头乖巧下来。
掰着手指头数,这是她被劫持来的第五天了。
这五天来,她只见过这个姑娘,知道这个地方是浣花楼,是钦州内最大的花楼,除此以外,再没别的线索了。
“是不是青楼的我不在乎,倒是我该给沈白去个信儿才好。”曲瓷被捆了手脚,扔在矮榻上,她扑闪着眼睛看着窗子外面。
已经是夜里,浣花楼里是看不见星星的,各色灯笼影影绰绰,再加上如织的人,一会儿走远一会儿走近的,影子来来回回,简直晃得曲瓷晕头转向。
曲瓷心里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她在想怎么出去。
还有沈白那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薛定山敢这么明目张胆抓她,显然是有恃无恐了。
晏是个不作为的草包,沈白一人,要如何应付那群豺狼虎豹!
曲瓷忧心忡忡。
过了没一会儿,姑娘走进来了,这次她带着一个食盒,雪白皓腕提着朱红盒子,步履摇曳,偏生眼波太冷,她在曲瓷对面坐下,脸上赫然是一个大手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脸——”
“抢不走我的恩客,她生气,就打了我一巴掌。”
曲瓷震惊了。
这不就一会儿的工夫么?
曲瓷之前去花楼,看到的姑娘们都是娇美可爱的啊,怎么还有这样打人的?!
“敷药了么?”曲瓷问。
“不急,等你先吃过饭。”
曲瓷:“……我饿一会儿不要紧的。”
“不,很要紧。”她给曲瓷解开右手,让曲瓷可以自己吃饭,每次曲瓷吃饭的时候,这姑娘就坐在她对面,说实话,这姑娘不太像个接客的烟花女子,太随意,太散漫,太冷了,倒是有点像小姐。
“小姐——”曲瓷心里忽然一动。
曲瓷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刺客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她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意思。
曲瓷道:“他将我带来这里,你就一直对我很好,我这不像被劫持,倒像是在做学规矩的小姐。”
曲瓷敏锐地注意到她在听到‘小姐’两个字的时候,眼睛扑闪了一下。
“是不是啊?你们两情相悦,但是父母不同意,所以你们私奔来此地,一个做了魁娘子,一个做了刀口舔血的营生。”曲瓷眼睛转动,试探着道:“可是我听你口音,又分明是钦州人氏。还是说——”
“别猜了。”姑娘开口:“你运气好,在这里待不了太久,陆大人快要赴京了,到时候,你就会被放了。”
“啊?”
曲瓷愣了一下,陆沈白真的决定算了?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秒,很快,曲瓷扫开这个想法,不着痕迹地一笑,这姑娘看似聪慧,但却有两个弱点不能碰,一是‘郎君’,二是‘家里’。
吃饱喝足,曲瓷又被捆好,姑娘推门出去了,躺着的曲瓷,忽而灵机一动,她知道怎么将自己在浣花楼的消息传给陆沈白了!
第22章自救公子是谁?
第二日,机会便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咯吱一声门响,曲瓷猛的睁开眼睛,她惊讶的‘嗯?”了一声。
“别说话。”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推门进来,她生的粉雕玉琢,却是言辞犀利:“别惹沉霜姐姐生气,她要是生气了,我哄一两个时辰都哄不好的。”
她朝曲瓷走来,口中碎碎念:“都是红玉那个小贱蹄子打了她,幸好大人今日来了,不然我又得想法子哄她,我可是真没办法了。”
“唔唔唔——”
“说了让你别说话!”
“咄——”
她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斜眼看着曲瓷,眼中似好奇,又似钦佩:“我说你可是真厉害,沉霜姐姐昨日那样生气,回去却平复了许多,只是又拿了那钗来看,早就事过境迁了,亡人早过奈何桥投胎去了,偏生她巴巴记着念着,叫人捏住了把柄,时不时打一次七寸。”
“唔唔唔——”
“烦死了!”她黑眉一撇,眉心皱出一道竖梁,狠狠一把拽出塞在曲瓷嘴里的布,突然咦了声:“沉霜姐姐,吃的用的可全是珍馐玉食,绫罗绸缎呢!她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
曲瓷心下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说起来,公子对沉霜姐姐是真好,嫁个郎君也不一定有此殊荣。”
“公子是谁?”
“要你管!”她睁大眼睛,瞪着曲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了,当即凶巴巴道:“我刚才说的,你不许告诉沉霜姐姐。”
“好好好,吃饭要紧,今日吃什么?”
“沉霜姐姐说你挑嘴,果然如此。”王妙儿道:“今日特意请了福满楼的大厨,掌勺做了八碟小菜,你要还是没胃口,就饿着吧你!”
“倒也不是不想吃,”曲瓷望着盘子,假意挑三拣四,一抬头,见她横眉怒目,十分可爱,顿时想起岁岁来,便道:“只是在我们那里,每天都要喝翠玉八宝羹的。”
“啪——”
王妙儿将筷子拍在桌上:“没有翠玉八宝羹!”
“不能没有,不然我就告诉沉霜姐姐,说你气的我吃不下,而且你还在背后偷偷说她坏话。”
“你!”王妙儿一下子从软榻上蹦到地上,食指指着曲瓷,脸色涨的通红:“你,你这个无赖!我没有说沉霜姐姐的坏话。”
“刚才那些议论,就算的哦!”曲瓷耸耸肩,好整以暇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妙儿似泄了气,恨恨收回手指,撇撇嘴,闷闷不乐道:“行了,明日给你送过来。”
“真有?”曲瓷眼睛一亮。
“嘭——”
楼下忽而传来一声刺耳的摔琴声,王妙儿顿时蹭在墙上,竖着耳朵听墙角。
曲瓷又追问:“真的有吗?”
“有有有,你真烦人!”
楼下的嘈杂一瞬又归为寂静,王妙儿跳上软榻,抱着软枕下意识用拇指抠旁侧的绣花纹路。
曲瓷扫一眼,笑了:“这荷花怎么是蓝色的?”
“沉霜姐姐绣的,她说荷花是蓝色的。”
“奥。”曲瓷点点头,不再问了。
很快,曲瓷吃过饭,王妙儿把她嘴堵上,便拎着食盒走了,一出浣花楼,王妙儿立刻懊恼起来:“我这张破嘴,好端端的,同她说那些做什么!真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如今,懊悔无济于事,只能去找翠玉八宝羹了。
王妙儿跑了好几家酒楼,掌柜的都说没听过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听过的,那掌柜却道:“咱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哪里会有盛京有的东西,小丫头,我看你也别白跑了,回去给你家主子说,让她换个别的吃得了。”
“可我家主子就想吃这个,掌柜的,你见多识广,帮我想想办法吧,”王妙儿双手合十,央求道:“求求你啦!”
掌柜的被她缠的没办法了,便给她指了条明路:“听说负责煮粥的厨子,是钦差大人从盛京带来的,你去那儿打听打听,说不定人家会做。”
王妙儿道过谢,就朝粥棚跑去。
天穹暗淡,寒风一吹,瓦檐的积雪扑簌簌的往下落。
粥棚前排着冗长的队伍,灾民们端着碗,个个翘首以盼,就等着这碗热粥果腹。
同外面的天寒地冻不同,旁边的寮棚里烧着炭盆,暖意十足,熏的人昏昏欲睡。
“王爷——”
晏承刚与周公会面,突然有人在叫他,睁眼,就见薛定山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笑:“您若是困了,不妨回去歇着,下官在这儿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去还得看陆沈白那张晚娘脸,本王不回去!”晏承扯了扯狐裘领子,一脸烦躁道:“还是没有曲瓷的消息?”
“没有。”
“那就多派些人去找,钦州就这么大的地方,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是是是。”
“真该死!”晏承一巴掌拍在小几上,茶盏猛的跳了跳。
“她不见了也就算了,还害本王受累,成日跟这帮獐头鼠目的人打交道,真是玷污本王的眼睛——”
说着,晏承眼皮一掀,突然看过来。
薛定山脸皮顿时一阵抽搐。
“让开,”晏承不耐烦拨开他:“好姐姐,快过来,让本王多看看你,洗洗眼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娼妓柔弱无骨靠过来。
“王爷——”
孟昙掀开帘子,手中端着个托盘,过来行完礼后,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晏承面前。
是两碗粥。
薛定山立刻道:“此等粗鄙之物,怎配入王爷之口,下官这便着人去安排……”
孟昙额头上的青筋迸了迸。
“不必了,”晏承摆摆手:“来你们这破钦州,本王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见他们吃这粥吃的香甜,便来尝尝。”
说着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去。
娼伶笑问:“王爷如何?”
“嘁!难吃死了。”晏承咂砸吧了下嘴,将碗撂回桌上,表情里透着嫌弃:“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种寡淡无味的东西,是怎么吃出山珍海味表情来的?”
“王爷息怒,”薛定山立刻上前,将茶盏递过去:“下官这便去备酒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听不下去了:“他们不比王爷金贵,大灾之年,有口吃的,已是感激的涕泗横流。”
一听这话,晏承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扭头狠狠盯着说话的孟昙:“陆沈白人呢?”
“大夫说,我家公子需要卧床休养。”
“放屁!”晏承难得粗鄙了一回,蹭得一下站起来,怒声道:“他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卧什么床?把他给本王薅起来!”
孟昙巍然不动:“小人不敢,王爷若有需要,可亲自去。”
“你!”
“王爷息怒,”薛定山适时站出来,替陆沈白说话:“陆大人挂念陆夫人,再加上有伤在身,确实不宜操劳,王爷若有吩咐,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晏承乜了薛定山一眼,骤然发怒,一把将茶盏拂到地上,厉声骂道:“陆沈白不肯来,你也别在本王面前碍眼,赶紧滚!”
孟昙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薛定山立在一旁,等晏承的火撒完之后,才道:“听说王爷爱蛐蛐,下官今日恰巧得了一只,王爷可愿赏个脸,去下官府里一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去去去,现在就去,”晏承转身就走:“还是薛大人深得本王之心,不像陆沈白,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哎,对了——”
走到门口时,晏承又扭头交道:“让老朱把粥熬稠些,稀汤寡水的,难喝死了。”
“是。”
小兵领命,去窝棚里传话。
“老朱——”
小兵边喊边往里走:“王爷有命,让你……”
话没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老朱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弯腰将勺子捡起来,磕磕巴巴问:“怎、怎么了?”
小兵抬眼,见灶台前站着个小姑娘,愣了下,立刻过来训斥。
“跟你说多少遍了,煮粥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可入内,你怎么就是记不住!”说着,凶神恶煞过来赶人:“去去去,领粥到前面排队去。”
王妙儿被推的踉跄了好几步,转过头,见灶台上的碎银没了,便知道这事成了,当即笑道:“多谢大叔,多谢大叔。”
说完,一溜烟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第二天,曲瓷如愿喝到了翠玉八宝羹。
王妙儿坐在她对面,一边喂她喝汤,一边恨恨道:“翠玉八宝羹给你弄来了,你不准把昨天的话,告诉沉霜姐姐。”
“可以,但我明天还想喝翠玉八宝羹。”
“还喝?!”王妙儿眼睛瞪大,把勺子摔进空碗里,怒道:“你知不知,这羹汤是我——”
话说到一半,见曲瓷直勾勾望着她,王妙儿又迅速改了口:“真不知道沉霜姐姐把你捆来干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一天到晚还挑三拣四的,难伺候死了。”
“那你让沉霜姐姐放了我呗。”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冷淡的女声蓦的响起,曲瓷回头,就见一身紫衣的沉霜,从外面进来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王妙儿撇撇嘴,拎着食盒出去了。
“沉霜姐姐的郎君今日没来?”曲瓷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并非天天都来。”
“哦。”曲瓷看着她。
沉霜今日神色淡淡的,隐约带了几分落寞,联想到昨天听到的摔琴声,曲瓷心下便有了猜测。
正要说话时,楼下骤然传来哄笑声,有人高声道:“泰安钱庄刘老板,出价三千两,还有没有哪位老爷再加价?”
“嗯?”曲瓷竖耳,正要细听时,沉霜素手一抬,直接将窗子关严了,下面的喧嚣声瞬间小了许多。
曲瓷转头去看沉霜:“这是魁娘赎身竞价么?”
“你竟然知道这个?”
“咳,以前在盛京时,误打误撞见过一次。”曲瓷神色赧然,顿了顿,又道:“左右无事,不如沉霜姐姐同我说说,你和你郎君的事?”
“我同他?”沉霜一怔,喃喃道:“孽缘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不如说说你跟陆大人。”
“我同沈白?”
“嗯,听说他为了娶你,得罪了当朝权贵,才被罚到来这里赈灾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笑了:“勉强算吧。”
“勉强?”
“我告诉姐姐,但作为交换,姐姐告诉我,沈白他现在怎么样了,如何?”
沉霜撑着头,没答话。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曲瓷头靠着花窗,楼下的嘈杂声,混在灯火光影中,伶仃几声琴音响起。
“不是说你们鹣鲽情深?”
“不是鹣鲽情深,是我从前心仪他。”曲瓷扑闪着眼睫,她淡淡笑了,夜色深而沉,如同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釉。
是了,她从前心仪他,在她爱蹦爱跳,不必做个闺阁姑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时候,她是喜欢他的。
那份喜欢,仿佛融成魂魄的一部分。
见了他,她开心,不见他,她就盼望着见他。
“丽端最爱无端下雨,虽然雨后就是大晴,但雨大的时候,我爹便许我可不去学堂。我曾以为,规矩坐在学堂里读书,哪有爬树在街上玩来的好,但是就有一天,我开始不喜欢下雨天了。因为,下雨天我见不到沈白。直到有一天,下着雨,我躲开嬷嬷,冒着雨冲到学堂,像个落汤鸡,我看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怎样?”
曲瓷神色落寞,却弯唇笑了下,点滴痴呆和伤情,浮光掠影般从她雪白面皮上消失了,她再抬头的时候,又是这个端庄的陆夫人:“他很好,正在读书,我在与不在,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你撒谎。”
“谁没撒过谎?”曲瓷道。
沉霜微怔愣一下,继而也笑开,隔着一豆灯火,她轻声说:“是啊,大家都在撒谎。”末了,她道:“陆大人没事,你不必担心。”
曲瓷点点头,心中却自由盘算。
不!不会没事的。
她了解陆沈白,他会救她,但若因救她,而放弃自己坚守的清正,他这一生都会自责难安。
曲瓷想赌一次。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沉霜姐姐,你想不想跟你的郎君在一起?我可以帮你们。”
她看得出来,沉霜很喜欢她那个郎君,若是她肯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
曲瓷惊诧:“为什么?”
“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别的,我不奢望了。”
“沉霜姐姐——”
曲瓷还欲再说话,沉霜却摇摇头,重新将她嘴堵上,起身离开了。
门咯吱响了一声,又关上了。
曲瓷躺在榻上,长长叹了口气,果真沉霜这里是行不通的,现在看来,她只能指望晏承了。
晏承啊晏承啊!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沉霜推门出去,就见王妙儿蹲在走廊上,正在恨恨骂道:“天天骂我是草包王,草包王,我看她才是草包,整天光吃饭不干活!”
正骂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靴子。
王妙儿仰头一看,顿时吓的跌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3章找到修了后半部分你对沈白做了什……
“薛公、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王妙儿眼神闪躲,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来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立在王妙儿面前,灯火都被他挡了大半。
正是薛峰。
薛峰笑道:“你又背着沉霜,做什么坏事了?
“才没有,妙儿可乖了呢!公子来了,沉霜姐姐一定很高兴,我这就去告诉她……”王妙儿蹦起来,刚转过身,就见沉霜站在走廊上,整个人神色淡淡的,眉宇间并无喜色。
奇怪了。
以前每次薛公子来时,沉霜姐姐都很开心的,这次怎么是这个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难不成两人吵架啦?
王妙儿歪着头,看看薛峰,又看看沉霜。
“妙儿,”沉霜开口了:“你先下去。”
“哦。”王妙儿拎起食盒,慢吞吞朝楼下走。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沉霜开口,声音冷冷的。
王妙儿更奇怪了,眼睛咕噜一转,走到楼梯口时,趁两人不注意,一个闪身躲到旁侧花瓶后。
薛峰走到沉霜身侧,道:“有事,刚好顺便过来瞧瞧你。”
沉霜轻轻嗯了声,斜倚在栏杆上,垂眸朝下望,五彩斓环之下,长绢红纱随风飘撒,灵巧窗棂上大红囍字被绢纱撩起一角,呼啦飞舞中,斑驳影子与窗棂外的花枝遥相呼应。
浣花楼老鸨,似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在人群中游曳。
她乌黑发髻油亮,雪白面皮中央一点殷红花钿,扯帕歪头一笑时,金钗宝珠险险悬在肩胛骨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半嗔半笑:“妈妈不嫌重啊,一身家当都戴上,也不怕丢了。”
“好不容易开张,老娘要捞笔大的,这些算什么?再说了,即便掉到地上,贵老爷们也是不屑捡的。”
沉霜冷笑一声。
果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哐——”
锣声骤响,沉霜长眉一蹙,身子轻颤,手已被人握住,垂眸,便见薛峰双手交叠,像似捧着珍宝一般,笼住她的手,道:“我可以娶你,你不必待在这里。”
楼下人声骤然炸开。
“恭喜广泰银庄钱老板,终抱美人归!”
“恭喜刘兄啊!”
“多谢各位承让,多谢各位承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嘈杂的阿谀奉承里,被赎身的花娘,一身红衣,头戴盖头,被侍女扶着下了高台。
买主已定,只待择良辰吉日,被一顶小轿抬出浣花楼。
或入府为妾,或被安置在宅子里,成为一个日日盼君顾的外室。
“娶我?”沉霜喃喃道,忽而笑开,清冷面皮上冰化雪融,却带着森森寒意,一瞬间,她又成了浣花楼那个难以相处的沉霜,她道:“我若要嫁,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你可能娶?”
“沉霜——”
“薛峰,你不能的。”
沉霜轻笑一声,抽出手,穿堂风惊掠而过,周遭红纱扑了她一身,她清清冷冷站起来,单手撩开纱幔,似拂开层层束缚一般,孑然一身走了。
王妙儿躲在花瓶后,看不清薛峰脸上的神色,只见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下了楼。
“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妙儿松了一口气,这才从花瓶后面出来。
她不明白了,沉霜姐姐明明是喜欢薛公子的,但是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呢?
而且藏人这件事,沉霜姐姐也不让告诉薛公子。
真是好生奇怪。
王妙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所以然来,小脸皱成了一团:“算了,不想了,反正听沉霜姐姐的就对了。”
倒是房里那位,明天还要吃翠玉八宝羹,她还得偷偷再去找趟那个厨子。
月上柳梢头,老朱从粥棚回驿馆时,远远看到王妙儿时,头都要大了。
正要躲开时,王妙儿眼尖看到他,立刻跑过来。
“你、你怎么又来了?”
“大叔,劳烦你再给我做一次翠玉八宝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昨天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怎么今天还要再做?”
“那个作精还要吃,”王妙儿双手合十,小声道:“大叔,求求你了,再给我做一次吧。”
老朱被缠的没办法,再加上看在银子上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答应了。
正要进去时,又冲王妙儿招手:“这个点后厨没人,你进来给我烧火。”
“哎。”王妙儿忙跟着进去了。
到了后厨后,老朱就后悔带她进来了。
这小丫头实在太能说了,蹲在灶膛前,叭叭的嘴就没停过:“哼!真真是个麻烦精!还天天骂我是草包王,我看她……”
“哐当——”
老朱差点把勺子摔进了锅里,怒喝道:“胡说什么?你——!”
话还未说完,就见有人一阵风跑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朱脸唰的一下白了:“王、王——”
“王什么王!”来人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内乱蹿,神色焦急:“这屋里哪儿能藏人,快跟我说说,姐姐马上要找来了。”
老朱嘴唇哆嗦,已经不会说话了。
王妙儿抬手一指:“那儿有个空米缸,可以藏人的。”
晏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王妙儿指的地方,掀开盖子,立刻躲了进去。
王妙儿还好心替他将盖子上,然后又坐到灶膛前,继续道:“哎,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你……”
“奥,想起来了,是她天天骂我是草包王,草包王,我瞧她才是作精加草包王!”
老朱脸色惨白,想到米缸里藏着的那位,最忌讳草包王三个字,拼尽全力,才把话说利索:“你可闭嘴吧。”
王妙儿被吼的脖子一缩,瞬间不敢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又突然传来轻巧的脚步,不一会儿,娼伶蹁跹而至,美眸在屋里转了一圈,落在王妙儿脸上:“小妹妹,有没有看见人进来?”
“有啊。”
“在哪儿?”
“仙子姐姐不就在我面前站着么?”
娼伶一怔,旋即娇笑开来:“那除了我,可还曾看见别人?”
“没有啦。”
王妙儿仰着脸,稚嫩的脸全是纯真,娼伶便信了她,转身往别处寻了。
“好啦,那个姐姐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王妙儿话音刚落,晏承挪开盖子,从米缸里出来,老朱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哆嗦道:“王、王……”
“老朱,你这是干什么?”晏承道:“快起来,我不会告诉王爷的,但是见者有份,你这锅汤得分我一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好好,”王妙儿替老朱应了:“我要不了这么多,可以分你两碗。”
“那就多谢小妹妹了。”晏承过来,和王妙儿挤在灶膛前:“刚才听小妹妹说,你家主子很难伺候?”
“哼!她才不是我主子呢!”
“不是你主子还敢这么嚣张?”
“主子说,她是贵客。”王妙儿气哄哄道:“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算哪门子的贵客!”
在曲瓷那里吃了次亏,王妙儿抱怨几句后,便住了嘴,安静等着翠玉八宝羹好。
晏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灶膛。
老朱抖的勺子都快握不住了,勉强做好羹汤交给王妙儿,等王妙儿一出门,他直接扑倒在地,砰砰磕头:“王爷饶命啊!”
晏承没空管他,快步走到门口:“来人,跟着那个小丫头,看她去了哪儿。”
有人立刻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派去跟踪的人前来回话。
“浣花楼?”晏承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你确定是浣花楼?”
“属下确定。”
晏承犹豫片刻,还是去找了陆沈白。
他去时,陆沈白正坐在廊下,怀中抱着岁岁,一身月白锦袍,沐浴在橘红灯晕下,非但没有半分艳色,反倒像褪色了一般,带着颓废。
自从曲瓷被掳后,陆沈白便消瘦了许多,他大多时候是在府衙,回驿馆时,便带着这个孩子。
他看似向薛定山妥协了,但私下却一直在派人找曲瓷。
陆沈白瞧见了晏承:“王爷有事?”
“嗯,”晏承走过来,立在台阶下:“我找到曲瓷的下落了。”
陆沈白原本低垂着眼脸,闻言,猛的扭头,烛火幽幽,照得他一双眼睛红得骇人,他踉跄起身,哑着声问:“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浣花楼,一个叫沉霜的花娘手里。”
“劳烦王爷送岁岁回房。”陆沈白快步朝晏承过来,将岁岁递给他。
晏承不动,他看着陆沈白:“薛定山抓人,无非是为了钳制你,你若不轻举妄动,我们离开时,他自会将人送回来。”
“那王爷能保证我夫人安然无恙么?”
晏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
“多说无益,劳烦王爷今夜替我盯着汇利商行,保孟昙一条性命。”
话落,陆沈白向晏承行了一礼。
“哎哎哎,陆沈白,你冷静点!”晏承道:“现在要是跟薛定山撕破脸了,他若狗急跳墙,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事来,这样,咱们从长计议。”
陆沈白没搭理晏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了院子,陆沈白将岁岁交给侍女,人直奔浣花楼而去。
夜幕沉沉,街上家家闭户,唯独浣花楼朱红雕花门打开,繁灯如月缀满高楼,夜风拂过,灯笼摇晃,斑驳灯晕落下,罩着一只只扭动的人影,他们似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在这夜里披上人皮,躲在灯火阑珊处,恣意偷欢放纵。
“哟,爷,您来啦!”
陆沈白刚走至门口,一股浓郁的香粉气扑面而来,他厌恶皱了皱眉,老鸨已扭着腰肢,迎了上来:“来来来,快里面请,爷是第一次来玩儿,还是有相熟的姑娘啊!”
“找沉霜姑娘。”
“唉哟,那可真是对不住公子,沉霜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暂不……”
“大人让我来传话。”
老鸨三角眼瞬间眯起来:“大人,哪位大人?”
陆沈白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厉声道:“还能是哪位大人!让人滚来带路,若耽误了薛大人的事,小心你的脑袋!”
浣花楼是薛定山的地方,若不尽快找到阿瓷,恐会生变。
这老鸨被陆沈白冰冷的视线所震慑,后退两步,招人过来道:“带他上去找沉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跟着侍女上楼。
一路见了不少活色生香的场景,他下颌骨绷紧,骨节泛白,恨不得立时将薛定山千刀万剐。
“公子稍等,”侍女停了下来,道:“奴婢先去通禀一声。”
陆沈白回神,点头,看着那侍女走到一扇房门前,轻叩几声:“沉霜姑娘,有客来访。”
房内,沉霜坐在桌边,正在抚弄着一支旧钗。
冷不丁听到敲门声,沉霜吓了一跳,立刻将钗收进锦盒里,这才起身去开门。
“谁——”
话还未说完,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阿瓷在哪儿?”
来人面容白皙清隽,眉骨漆黑,冷冷盯着她。
沉霜眼波微动:“陆大人?”
“阿瓷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
“哐当——”
重物坠地的声音,打断了沉霜的话。
陆沈白匕首抵在沉霜脖颈上,循声看过去。
一只铜盆摔在地上,一个小丫头立在铜盆后面,眼神惊恐看着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妙儿!”
“”我、我不叫,我、不叫,你,你别伤害沉霜姐姐,别伤害她。”
陆沈白不欲与她多言,挟持着沉霜:“带我去找阿瓷。”
王妙儿拼命点头,跌跌撞撞朝走廊深处跑。
咯吱门响时,曲瓷立马将簪子收入袖中,立刻倒回榻上假寐。
“在、在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王妙儿的声音,还带着惧意。
“嗯?”曲瓷狐疑睁眼,扭头,就见有人挟持沉霜,从外面进来。
“沈白!!!”曲瓷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却因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朝地上栽去。
曲瓷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刻,袖风掠过,她已被人拥了满怀。
“沈白,你怎么才来?”
“我——”
“官府抓捕要犯,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楼下突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夹杂着厉喝声——
曲瓷骤下意识揪紧陆沈白的衣襟。
“别怕,”陆沈白拍着她的背心,软声安抚:“我在。”
曲瓷靠在陆沈白怀中,听他心跳一如往常,和缓有力,忽而便静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下吵嚷声渐大,夹杂着咒骂赶人声。
“所有人听令,守住浣花楼的每个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楼下踢里哐啷的声音响了一阵子,又迅速归于平静。
夜风大力撕扯着灯笼,灯晕明灭间,原本敞开的街窗正门,齐齐紧闭。
“唰啦——”
曲瓷和陆沈白下完最后一级楼梯,大堂内立着一群人,个个刀已出鞘,刃光明晃晃的,亮过了楼中的灯笼。
薛定山立在人群中间,捧着一盏茶,阴恻恻道:“陆大人好生厉害。”
“好说,你来得也快。”
薛定山道:“快?陆大人这手暗度陈仓使得不错。”
他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微偏了头,看向曲瓷:“恕下官眼拙,未料陆夫人竟如此厉害,小小一个官家女子,嫁于无权无势之人,到了这等穷山恶水之境,竟能想办法脱身,引来陆大人相救。”
曲瓷道:“你眼污心浊,早被金银锈蚀,怎知情谊可贵,性命可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谊可贵?”薛定山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摇头晃脑,肥胖手指点着茶托:“果然深闺妇人,不知权利为何,金银又为何,也罢,往事不必与你多言,你只要知道,你身旁这位陆大人也并非你想的那般光风霁月便可。”
“你什么意思?你对沈白做了什么?”
“我能对他做什么?你不如问问你的陆大人,对灾民做了什么?”薛定山豆大小眼中闪着两簇亮光,一脸戏谑,好整以暇看着曲瓷。
四周灯火影影绰绰,高楼之下,纱绢飘帛,细软红纱如雾如雨,一时之间教人看不分明。
“如何?问吧,陆夫人。”
“我信沈白。”
薛定山骤然双眼一眯,手握成拳,却又渐渐松开,捧住茶盏端至面前,撩起茶盖,低眼吹开伶仃绿叶:“是么?”
薛定山笑开:“陆夫人深居脂粉堆中,闻不到满城尸臭味,这花楼莺阁又操琴弄曲,热闹异常,也是听不见陆大人驿馆外百姓哀嚎。”
“你说什么?”
“怎么?陆夫人哪句未曾听清?”薛定山道:“你在花楼住了几日,陆大人便闭门不问灾民几日,他整日赏花养伤,我以为他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却不想,也是个该死在温柔乡里的短命鬼,虽然手法了得在我眼皮底下来了出明修栈道,但他那下属却蠢笨了些,妄图以身手好便查我老底,却不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今晚,我就要他死在汇丰商行随你同去,阴曹地府由他继续为你哀嚎冤屈,不知陆大人这次可有门能闭?”
“薛定山!”曲瓷厉声道:“你竟妄图只手遮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妄图?”薛定山冷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当天理昭昭不复存在,王条律令只是空言?百姓不能拿你怎样,但沈白不同,他——”
“慢着!”薛定山猝然打断曲瓷的话:“你是在拖延时间?好聪明的陆夫人,怎么?你当王爷会来救你们?”
曲瓷脸色一白。
薛定山冷笑一声:“我虽蠢笨,捐官出仕,却也宦海浮沉多年,陆夫人此番倒是让我刮目相待,只是,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嫁于陆沈白,同他命运相系,今日你若求饶,我或许能放你一马。”
“不必了。”
薛定山定定望着她,细细看了半晌,仿如初次相遇,末了,他眼睫一垂,眼中明光消逝,将手中茶盏恹恹扔在桌上,而后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背影挺直,声音却有些怅然:“动手吧。”
第24章身亡薛定山死了。
一群魑魅魍魉得令,齐齐面目狰狞朝他们扑过来。
曲瓷瞳孔猛的一缩,只觉眼前虚影晃过,她人已被陆沈白带进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瓷,闭上眼睛,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陆沈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低低的、沉沉的,令人心安。
曲瓷依言闭上眼睛,细白的指尖,紧紧揪住陆沈白的衣襟。
陆沈白抬眸,扫了一眼扑过来的众人,神色骤然变得狠厉起来。这一刻,他不像是个写锦绣文章的文臣,反倒像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他单手抱着曲瓷,旋身躲过一击的同时,劈手夺下那人手中的长刀,同衙役们缠斗起来。
霎时间,桌椅倾倒,刀光剑影中,红纱飘帛齐齐被裁断,哀嚎呼痛声此起彼伏。
灯笼摇曳,将满室厮杀之景投射在墙壁上,似一场演至正酣的皮影戏,薛定山却像个没有耐心的看客,径自朝外走。
守门衙役见薛定山过来,正要上前去开门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哐当——”
朱红大门撞在墙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声,门框上的积灰扑簌簌往下掉。
薛定山立刻抬头,一双如鹰隼的眸子,迅速朝外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清来人时,他表情有一瞬的惊愕,可眨眼间,他紧锁的眉宇又极快舒展开来,森然一笑:“你倒是条好狗,死里逃生了,不想着自己逃命,倒还惦记着来救你主子,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全了你的忠心,来人,把他……”
“薛大人——”
一道男声蓦的响起,懒懒的,带似醒未醒的困倦。
薛定山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看着门外。
孟昙侧开身子,沉沉夜色中,晏承抬手拨开冗长流苏,慢悠悠从外面进来。他眼皮一掀,扫了屋内一眼,笑了:“薛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有这种热闹,怎么不叫上本王一起呢?”
薛定山冷汗瞬间下来了。
晏承怎么会来?现在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沉溺在温柔乡中,怎么会……
晏承被人簇拥着进来,早有随从搬了把椅子来。
他施施然落座,脸上笑意不减:“薛大人,你送的美人,甚得本王之心,但如果她们不妄图给本王下药,或许更得本王之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啊!这是下官识人不清,还请王爷恕罪,还请王爷恕罪。”
薛定山连连请罪,眼里飞快滑过一抹阴翳:一帮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孟昙早已按捺不住,迅速飞身上前,一脚踹开一个衙役,护在陆沈白身侧,厉喝道:“王爷在此,尔等安敢造次!”
“王爷?!”
众人惊疑,回头,见晏承坐在太师椅上,一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公子,你怎么样?”
陆沈白冲孟昙摇头,拍了拍曲瓷的背心,轻声道:“好了,阿瓷,没事了。”
曲瓷缓缓睁眼,见陆沈白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抬头望去,发现屋内形势已然扭转。
薛定山的人,已悉数被他们的人控制住了,晏承大刺刺坐在太师椅上,薛定山低眉耷眼立在一旁,已无先前嚣张的气势。
“薛大人,”晏承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问:“刚才进来时,本王好像听到你说,你要成全孟昙的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下官……”
“现在看来,孟昙的忠心你是成全不了了,要不你考虑考虑,成全了本王和陆沈白的忠心?”晏承歪在太师椅上,乜了薛定山一眼,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薛定山霎时心跳如擂鼓,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打着太极道:“下官不明白,王爷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本王和陆沈白来都来了,你也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不是?”晏承懒散笑着,但那笑却未达眼底:“你乖乖认罪,把你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不是?”
“王爷所言令下官惶恐。”
薛定山垂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褐色眼珠转的飞快,迅速思量着其中的利弊。
他们到钦州后,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们不可能拿到什么证据,他们定然是在炸自己。
不能认。
薛定山打定主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抹泪痛哭:“王爷,下官冤枉啊,下官自任钦州知府以来,便是夙兴夜寐,战战兢兢,一心想着如何能做好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
“薛大人夙兴夜寐,是怕丰阳山的冤魂下来索命吧?”曲瓷冷笑着打断薛定山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夫人这话何意?”薛定山揣着明白装糊涂。
曲瓷道:“在我们到之前,你将城中所有生病的百姓,带去丰阳山,说那里有大夫为他们治病,可实则呢?丰阳山上只有食人骨肉的豺狼虎豹!薛定山,你身为一州知府,不但不为百姓谋福祉,反倒中饱私囊私吞赈灾粮银,甚至用百姓的性命做仕途的登云梯,致失母丧子,妻丧夫,子丧父,天理昭昭,冤魂未散,你夜里焉能安枕?”
这番话一气呵成,掷地有声,霎时间,大堂内落针可闻,唯余夜风飒飒声。
锦灯被风吹的摇晃,灯晕紧紧拽着薛定山的影子,似是要将他身上的人皮扒拉下来,露出里面狰狞丑陋的嘴脸。
但薛定山却紧紧搂住自己的人皮,甚至还作出一副冤屈的模样来。
“陆夫人,你这可是冤枉下官了。”薛定山嘴皮上下一碰,便将黑的说成白的。
他道:“陆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丰阳山啊,乃是钦州的乱葬岗,专门埋无主之尸的,这次安置在那里的人,大多都是病死的,让他们曝尸荒野,下官也不忍心,可那病是会传染的啊,下官如此做,也是为一城百姓着想啊!”
“你——!”
曲瓷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陆沈白拉住她,上前一步,道:“那中饱私囊侵吞赈灾粮银一事,薛大人也不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大人,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不是,您不能仗着钦差的身份,就随意污蔑下官啊!”薛定山面色愤然,眼神却很是轻蔑,就差没把‘你没有证据,就不能办我’这句话写脸上了。
孟昙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陆沈白抬手拦住他,看了薛定山半晌,轻声道:“薛大人所言极是,陆某受教了。”
薛定山现在已经笃定了,陆沈白他们没有证据,一时不由得意忘形起来,眯着豆大小眼,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再送陆大人两句话。”
“洗耳恭听。”
“知白守黑,和尘同光,”薛定山若有深意看着他:“至刚易折,至柔易存呐。”
陆沈白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薛定山冲晏承行了一礼:“王爷,夜深露重的,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晏承唔了一声,似是刚醒,懒散撑着扶手起来时,陆沈白道:“薛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们俩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嗯?”薛定山疑惑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突然问:“先前,薛大人想置我们夫妇于死地,用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个误会,下官可以……”
“陆某知道,薛大人巧舌如簧,自然能给陆某‘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
陆沈白眼脸微抬,纤长睫毛扯出一线流光,有杀气闪现,但快得像人眼花看错了一般。
他道:“而且,薛大人用的理由,无非是花楼走水,眠花宿柳的陆某,也恰好在其中罢了。”
“陆大人,这……”
“现在,陆某只想原样奉还。”话落,陆沈白抬眸看向薛定山。
这下,薛定山确定自己刚才没看错,陆沈白是真对他动了杀心,不由得面色大骇,踉跄退了几步:“陆沈白,我是朝廷命官,你怎敢如此对我!你……”
话未说完,便被孟昙一脚踹上膝盖,嘭的一声跪了下去。
孟昙啐道:“我家公子还是钦差呢!你不照样敢下手吗?再说了,明天你那些贪赃枉法的证据一出来,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你是为畏罪自杀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你!!!”薛定山气的面色铁青,又去扒拉晏承的袍角:“王爷,救命啊!陆沈白胆大妄为,竟然要当着您的面杀下官啊!”
晏承抬眸,扫了薛定山一眼,坐直身子,摇头晃脑活动着脖颈的,道:“罢了,看在你给本王送过几个美人的份上,本王给你支个招——”
薛定山立刻跪行过去。
“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还有翻身的可能,要是不然,来年的今日可就是你的忌日了,现在死跟迟几天死,本王觉得你还是选后一个比较好。”
“王爷!”薛定山豆大小眼撑圆,陡然高声道:“您可是钦差啊!您不能同陆沈白沆瀣一气,冤死下官啊!下官不服,下官……”
“沆瀣一气?怎么会呢!”晏承道:“本王今夜可是在怜惜美人呢,那美人可是薛大人送的,薛大人忘了吗?”
薛定山脸色顿时气的发青。
原本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将晏承困在温柔乡里,这样杀了陆沈白之后,他依旧能把自己摘的很干净。
却不想,到头来自己竟然成了翁中鳖。
不行,他不能这么束手就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定山不防,眼里的狠辣被晏承瞧见了。
“怎么着?瞧薛大人这样,冤杀陆沈白不成,还想将本王也杀人灭口了?”晏承嬉笑了一声:“那本王劝薛大人可得看清楚再动手啊!”
说完,下巴往门外扬了扬。
外面月光明晃晃的,但有比月光更亮的,却是一排排刃光!
晏承今夜是做了准备来的,他若现在动手,无异是以卵击石。
薛定山跌坐在地上,将头耷拉下去。
晏承起身道:“行了,本王摆设的作用完了,其余的事,你们自行处理,本王回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晏承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将其他人留给陆沈白,让他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薛大人,两个选项,你选一个呗。”孟昙提着把刀,捏住薛定山的肩胛骨,凑过来道。
薛定山痛的面色扭曲,连连道:“我、我认罪,我认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嘛。”
孟昙松开了手,薛定山正要抬手去揉肩胛骨时,哐当一声,栽到了地上。
曲瓷目瞪口呆回头。
孟昙挠了挠头,小声道:“这厮诡计多端,打晕了省事,免得他给人通风报信。”
晏承留够了人手,处理善后也没费什么事。
贪污赈灾粮银一事,牵扯甚广,薛定山和他的人,也都得先被带回驿馆,暂时扣押住,以免遭漏风声。
等他们从浣花楼时,碧玉盘已遥挂中天了。
马车驶动之后,曲瓷才开口:“沈白,你们是不是,还没找到可以让薛定山定罪的证据?”
若是有,刚才孟昙应该早就拿出来了。
“已经有眉目了,但还没拿到确凿证据,需要得再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沈白这么一说,曲瓷瞬间就猜中了其中缘由,她垂着眼睛,小声道:“其实你可以再等等的,薛定山又不敢真的动我。”
她是薛定山的筹码,就算薛定山察觉到陆沈白在查他,他也不敢轻易对自己做什么。
“阿瓷,你知道的,我向来不赌这种事。”陆沈白知她心中所想,轻声道:“之所以选择今夜动手,一为救你,二也是想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曲瓷狐疑道。
“薛定山贪污赈灾粮银一事,钦州官员商户中牵扯甚广,这些人之间消息很灵通,一旦有一方察觉到我在调查,其余人便会立刻有所动作。”
“所以你便棋行险招,让薛定山以为,他能就借此冤死你,实则却想绝地反击,借机扣住薛定山,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举翻出他们官商勾结,贪污赈灾粮银的证据?”
陆沈白点点头。
曲瓷有些担心:“可我们只有一晚的时间,能找到吗?”
无论他们捂的再严实,最迟明早,那些人便会得到消息,风起鸟惊飞,这些人一但嗅到异常,定然会立刻毁掉账簿。
那样他们想要再查,就难如登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曲瓷被掳之后,他们便已在调查了。
陆沈白轻声道:“能。”
“那就好。”曲瓷松了一口气,等拿到证据后,这帮贪官污吏就能被绳之以法了,日后,百姓不会再被压榨,丰阳山上的冤魂也能安息了。
纷乱想至此处,曲瓷突然想起一事——金禾临终前那句说到一半的话,浮现出来。
当年她离开丽端城后,陆沈白发生了什么?能让金禾临终前,都在为他鸣不平。
可当年,明明是他——
曲瓷垂下眼睫,单手撩着车帘,佯装在看窗外风景,但目光却时不时偷瞄陆沈白。
问还是不问,她在犹豫。
若搁在平常,陆沈白早就察觉到曲瓷了,但今夜,他亦有心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前,曲瓷那句‘我信沈白’,莫名的,让陆沈白有了勇气,想要拔掉心中那根扎了他很久的刺——
他来盛京后,曲瓷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若非曲家出事,或许此生曲瓷都会躲着他。
纵然如今他们已成婚了,但,陆沈白还是想要一个缘由。
蓦的,两人欲言又止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两人齐齐一怔,曲瓷率先不自在挪开视线。
“怎么了?”陆沈白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曲瓷立刻摇头:“没事。”
她原本是想问的,但在撞见陆沈白视线时,又觉得没必要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再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人总得向前看。
曲瓷道:“你让人查查浣花楼的底细,在钦州这种地方,一个花娘的赎身竞价,竟然能出到三千两,太过虚高了。”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内又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曲瓷才试探问:“你是不是也有话想跟我说?”
陆沈白垂眸,顿了片刻,轻声道:“岁岁她很想你。”
如今他们已成婚了,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陆沈白将曲瓷送回驿馆后,便又立刻走了,薛定山和他的人,都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曲瓷回房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冲孟昙交代道:“薛定山今夜要看紧些。”
虽然他们今夜是出其不意抓了薛定山,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夫人放心,属下亲自盯着。”
曲瓷点点头,回了院中。
这几日在浣花楼,浑身都是一股脂粉味,曲瓷不喜欢这种太浓烈的味道,一回去,便沐浴换了身衣裳。
原本是想等陆沈白回来的,可等着等着,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听动静像是从隔壁院子传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薛定山被关押在那个院子里。
曲瓷猛的睁开眼睛,立刻朝那边跑去,刚到院门口,就见晏承也着急忙慌的来了。
他一件曲瓷,就急急问:“怎么样?怎么样?陆沈白拿到证据了吗?”
曲瓷摇头。
“什么?!”晏承脸色瞬间变了,曲瓷又道:“我不知道。”
“能说话你干嘛摇头啊!真是的,吓死本王了。”晏承被她这个摇头差点送走了,心有余悸拍着胸口,两人一同往院里快步走去。
远远的,就见屋内灯火通明,陆沈白从台阶上下来,神色不大好的样子。
“沈白!”曲瓷快步过去,见大夫从屋内出来,她心里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去看陆沈白。
陆沈白拇指揉着眉心,疲倦道:“薛定山死了。”
第25章调查大修他这急症来得可真是时候……
“死了!这才回来才一个多时辰,人怎么突然就死了!”晏承的怒吼声,震得檐上夜霜扑簌簌往下落:“昨晚谁负责看管的?给本王滚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静默了两个弹指间,看管薛定山的人,从角落旁‘滚’出来,低低道:“是属下。”
晏承看到孟昙,一口气梗在喉间,气的都要厥过去了。
曲瓷道:“这是怎么回事?”
“从浣花楼回来,薛定山就一直没醒,属下也试过了,他鼻息脉搏皆正常,但两炷香前,他突然浑身抽搐,呼吸不畅,属下便立刻让人去请大夫来,可——”
可还是迟了一步。
等大夫来时,薛定山已经断气了。
薛定山在浣花楼时,就被孟昙敲晕了,之后孟昙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曲瓷问:“死因是什么?”
“暂不可知。”医官摇头。
一听这话,晏承瞬间就炸了,怒声道:“毒死的,自杀,他杀,总得有个原因,你这暂不可知是什么意思?”
“王爷息怒,薛大人身上并未有外伤,老夫观其面容,亦不像中毒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外伤,又不像中毒,照你这意思,难不成薛定山还是寿终正寝死的!”晏承说了句气话,可他这句话说完,站在角落里的医官,身子突然轻轻抖了抖。
陆沈白眼尖瞧见了,轻声道:“照实说。”
“这——”医官畏缩看了晏承一眼。
晏承怒道:“让你说你就说!再吞吞吐吐的,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医官身子一抖,立刻道:“薛大人这样,表面上看着,倒像是突发急症没的,但具体如何,还需仵作验尸之后,方能知晓。”
陆沈白点点头,让医官下去了。
晏承冷笑一声:“薛定山这急症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他这一死,外面指不定有多少人欢呼呢!”
“属下看顾不利,请公子、王爷责罚。”孟昙立刻跪下请罪。
“罚你薛定山能活过来吗?”晏承翻了个白眼,又扭头去看陆沈白:“你那边查的如何了?账簿拿到手了吗?”
陆沈白疲累揉了揉眉心:“拿到了一部分。”
“一部分是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定山将赈灾粮倒卖给汇丰商行,以及从汇丰商行购入糠麸的明细账簿皆已查到,但尚未查到,泰山商行和薛定山银两往来的账簿。”
晏承狭长的眸子眯起来。
薛定山这人唯利是图,断不可能,将赈灾粮白送给汇丰商行,除非——
“汇丰商行的老板是薛定山?”
“不是,汇丰商行老板是一个姓秦的人,一直在同薛定山狼狈为奸,我已将人带回来了,现在正在审。”
“在哪儿审?本王过去瞧瞧,本王就不信了,他们能做的天衣无缝,让人一点把柄都抓不住。”
陆沈白让随从带晏承过去。
曲瓷听他们这般说,心下一动,转身去看陆沈白:“沈白,自古粮银不分家,既然汇丰商行查不到薛定山受贿的线索,你不妨从钱庄入手。”
“我已派人查过了,但并无收获。”
“照你们这种查法,自然是查不出来的。”
陆沈白转头看着曲瓷,眸光沉沉:“愿闻其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外祖母娘家,先前是开钱庄的,我曾听她提起过,钱庄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许多明面上不能见光的银子,只要通过钱庄运作一番,再出去时,便能成为干净的银子。”
“你怀疑,汇丰商行和钱庄勾结,为薛定山洗赃银?”
“对,薛定山那人贪婪成性,不可能倒卖赈灾粮却不收银子,只有一种可能——他要那笔银子,干干净净留进他的口袋里,那么自然需要借助第三方,而唯一有能力帮他们周转运作、并不引人怀疑的,只有钱庄。”
陆沈白沉吟片刻,立刻报出一个名字:“泰安钱庄。”
“泰安钱庄?”曲瓷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拉住陆沈白:“沈白,你确定是泰安钱庄?”
“确定。”他看过汇丰商行的账簿,他们的银钱存取都是从泰安钱庄走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曲瓷心中顿时有了猜想,她抬头,眸光灿若星子:“沈白,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跟你说,浣花楼为花娘赎身的价格太过虚高?”
陆沈白点头。
“今夜你没来之前,浣花楼在办花娘赎身竞价,出价三千两,买了个花娘的人,就是泰安钱庄的刘掌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所有事情就全能联得上了。
薛定山将赈灾粮银倒卖给汇丰商行,并未直接收银子,而是让汇丰商行将银子交给泰安钱庄,汇丰商行同泰安钱庄有合作,是以没有人怀疑,他们中间会牵扯到贪污银。
而这笔银子进入到泰安钱庄之后,泰安钱庄的老板,会想办法将这笔银子转送回薛定山的手上,比如在浣花楼,花三千两买个花娘。
但以上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是得陆沈白去查。
陆沈白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关联,当即立断道:“孟昙,去抓人。”
孟昙应声而去,带着士兵迅速走了。
月落乌啼,参星横斜,一晚上的心惊胆战,如今也该尘埃落地了。
曲瓷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困意顿时席卷而来,陆沈白将她送回房中,便又去了前厅。
整个驿馆的人忙碌了半宿,曲瓷一直在房中等消息,到后半夜时,陆沈白遣人来说,基本差不多了,让她先睡。
曲瓷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安心睡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外面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推开窗,冷风拂过脸颊,带着冬末的寒气,又夹杂着初春的温柔,凉凉的很舒服。曲瓷撑着下颌,看着庭中积雪在日光中一点点消弭,房檐上的冰凌,也滴答滴答融化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消雪融,钦州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姑姑、姑姑——”
一道软糯的女声突然响起,曲瓷回头,房门被撞开,一个白玉团子一下子扑进来,抱住她的腿:“姑姑,你终于回来了,岁岁好想你的呀。”
岁岁被带回驿馆时,气色好了很多,脸也圆润了不少,看着十分粉嫩可爱。
她小猫似的,在曲瓷腿上蹭呀蹭的,蹭的曲瓷心中一片柔软。
曲瓷弯腰将人抱起来,故意逗她:“好想是有多想?”
“嗯,就是,像沈白大人那样,很想很想的。”
曲瓷:“!!!!”
“哎呀,就是,”岁岁大概觉得,自己形容的不贴切,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道:“姑姑不在这段时间,沈白大人哪儿都不去的,他好可怜的,跟岁岁一样,每天都在等姑姑回来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瓷被岁岁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子:“所以岁岁知道姑姑回来,是因为沈白大人开始走动了吗?”
“是呀是呀。”岁岁抱住曲瓷的脖颈,轻晃着:“姑姑,沈白大人说,你回来了我们就走,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能走了呀?”
“暂时还不能走,沈白大人把坏人还没抓完呢!”
两人正笑闹间,有侍女进来道:“陆夫人,有客来访。”
曲瓷一脸狐疑,她在钦州人生地不熟的,谁来拜访她?!
奇怪归奇怪,但还是换衣裳去了。
刚进花厅,就见临窗的博古架下,立着个背对她而站的紫衣女子。
“沉霜姐姐?!”曲瓷惊讶喊道。
临窗而立的女子回头,露出一双霜露般的眼睛,而后她长睫下垂,轻声道了句:“陆夫人。”
昨夜陆沈白刚抓了薛定山的人,沉霜现在便来了,因为什么而来,不言而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沉霜开口便问:“陆夫人,薛峰现在怎么样了?”
曲瓷叹了口气。
她被困在花楼时,也曾这般问过沉霜。
曲瓷道:“人被关着,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他就是这样,薛定山对他有一饭之恩,他便甘愿闭目塞听,做他手中的刀。”沉霜垂眸苦笑,过了片刻,又问:“陆夫人,我能去看看他吗?”
“这——”曲瓷有些犹豫。
薛峰是薛定山的心腹,他若肯张嘴,很多事情,他们便能事半功倍。
可昨夜薛定山死的蹊跷,现在唯一知道他密辛的人,只有薛峰了。
若薛峰再出事,那——
沉霜道:“我想去劝劝他,莫要再助纣为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昙,带她过去。”陆沈白的声音突然响起。
曲瓷扭头,就见陆沈白从外面进来,他依旧穿着昨夜那身衣裳,眼里布满红血色,明明一宿没睡,步履却很稳健。
沉霜立刻起身,冲陆沈白道过谢后,匆匆跟着孟昙走了。
曲瓷见陆沈白一身倦怠,不由得有些心疼,倒了盅茶递过去:“都查完了么?”
“嗯,”陆沈白接过茶盅,拢在掌心中,开口道:“你猜的没错,薛定山没有直接要银子,而是让汇丰商行,将银子存入泰安钱庄,再从泰安钱庄周转一圈,最后以为花娘赎身的名义,将赃银全部流入浣花楼中。”
“人证物证俱在?”
陆沈白点头。
曲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人证物证俱在,这下同薛定山同流合污的那些人,就一个都跑不了。
“对了,还——”
曲瓷转头,正想说话时,陆沈白倚在圈椅上,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轴转了一夜,饶了铁打的人,也该撑不住了。
桌上茶盅还袅袅冒着热气,曲瓷将它挪的离陆沈白远了些,这才拎着裙子,轻手轻脚退出去,守在院外。
遇见有人来找陆沈白,便问事情轻重缓急,闻得没什么急事,便让那些人先回去了,等陆沈白醒了再来回禀。
如此挡了几拨人之后,远远的,便见孟昙带着沉霜过来了。
曲瓷怔了一下,她没想到,沉霜看完薛峰还会折返回来,便迎了上去。
沉霜道:“薛峰答应会如实供出薛定山的罪行,但求陆大人看在他主动认罪的份上,能保全他性命。”
说着,沉霜冲曲瓷盈盈一拜。
曲瓷忙扶住她:“沉霜姐姐,你折煞我了,此事我会同沈白的。”
“多谢陆夫人。”沉霜起身,便要告辞离开了,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她又蓦的回头,突然浅浅笑了笑:“多谢陆夫人,让我了了夙愿。”
“嗯?”曲瓷一脸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霜却笑笑,并未再答话,径自走了。
曲瓷转头去看孟昙。
孟昙其实也不明白,但见曲瓷看着他,便挠了挠头道:“属下也不大明白,只是听沉霜姑娘说,若他肯如实供述薛定山的罪行,她便嫁给他。”
“然后薛峰就答应了?”
孟昙点点头。
“这——”曲瓷瞠目结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不成,薛峰早有求娶之意,但沉霜不肯嫁,如今薛定山出事了,沉霜不忍他再执迷不悟,用婚嫁之言劝薛峰浪子回头?
孟昙又道:“薛峰说要见公子。”
这是个急事,曲瓷不好再阻拦,便让孟昙进去了。
人证物证,外加薛峰的口中,这次赈灾粮银贪污案,光钦州大小官员涉案其中的,便有十来人,这些官员被抓的那天,百姓们拦路,个个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立在驿馆里,都能听到外面震天的怒骂声,陆沈白和晏承两人倒是很平静。
晏承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歪在椅子上,懒洋洋道:“陆沈白,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直接按照畏罪自杀报上去得了。”
这几天,陆沈白还在查薛定山的死因。
但查来查去,始终只有一个——疑似急症身亡。
陆沈白眼脸下垂,望着茶盅中浮沉的茶叶,淡声道:“叶侍郎倒台之后,薛定山却没有半分收敛,他上边定然还有别人。”
“本王也知道有别人,可关键是,现在薛定山死了,”晏承双手一摊,做无奈状:“我们总不能请个大仙来,招魂问一问,哪个王八羔子在上面罩着他吧?”
曲瓷叹了口气,轻声问:“薛峰那边也没线索?”
陆沈白摇头。
“他不是薛定山的心腹么?怎么——”
“要本王说,你也别倔了,”晏承打断曲瓷的话,施施然站起来:“叶侍郎都倒台了,那人连个狐狸尾巴都没露出来,说明人家官位不低,你一个小翰林就别想着蜉蝣撼树了,赶紧把这堆烂摊子收拾完,回盛京才是正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晏承转身走了。
院中只剩下陆沈白和曲瓷两个人了。
沉默片刻,陆沈白问:“阿瓷,你怎么看?”
“官场上的事我不懂,”曲瓷笑了笑,握紧手中的茶盅:“如今贪污案是查清了,但我们还要处理善后事宜,沈白既不信薛定山是患急症死的,不妨在这段时间先找凶手,找到凶手,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陆沈白轻轻颔首,起身要走,又被曲瓷叫住:“我这几日施粥时,有百姓在央求,说不忍亲人曝尸荒野,想去丰阳山上,为亲人收敛尸骨。”
“好,我这边便下令让开城门。”
当天中午,闭了数月的钦州城门终于开了,百姓们纷纷涌到丰阳山上,为逝去的亲人收敛尸骨,一时丰阳山上悸哭连连,传的城内都能听见。
岁岁在院里追麻雀玩儿,正跑的不亦乐乎时,听到哭声时,蓦的停下来,扑闪着大眼睛看向曲瓷:“姑姑,城外怎么有人在哭啊?”
“他们在接自己的亲人回家。”
“可接亲人回家为什么要哭啊?”岁岁理解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事,曲瓷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岁岁,便伸手将她抱起来,轻声道:“岁岁还记不记得爹爹?”
“记得,爹爹对岁岁可好了,可后来,他生病了,跟娘一样的病,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拉走了,之后,之后岁岁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说着,岁岁抬手揉了揉眼睛,抽噎道:“娘跟我说,爹爹去看病了,可我知道她在骗我,爹爹死了,跟小豆子的爹爹一样,都死了。”
曲瓷眼眶一酸,紧紧抱住岁岁,拍着她的背心轻哄着。
丰阳山的尸骨很多,面目依稀能辨认的,都被各自的亲人领回去了,剩余那些尸体腐烂无人认领的,便由官府派人统一掩埋。
那其中就有岁岁的父亲。
曲瓷想着,岁岁去了盛京之后,再难回钦州了,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岁岁出城祭拜去了。
岁岁许久没出门了,一出来,看什么都新鲜,撩开车帘,趴在窗边不住朝外面张望,马车一路行过,外面的交谈声也飘了进来。
不少百姓都在议论薛定山的死。
“呸!那种贪官,让他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了他!”
“谁说不是!我听说啊,盛京里有一种刑罚,叫活刮——把人的肉一刀一刀刮下来,人还不断气,要我说,就该让他们这种贪官尝尝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就是!”
有人附和,有人感叹:“这次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派了两个好钦差来,要是再像上次那个什么狼来,咱们怕得死绝喽!”
岁岁转过头来,兴高采烈道:“姑姑,他们是在夸沈白大人哦!”
曲瓷笑了笑:“嗯,姑姑听见了。”
马车一路出城,往丰阳山的方向驶去。
去了之后,发现拜祭的人很多,岁岁不明所以,但还是学着别人,跪在坟前上香烧纸,末了,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回到曲瓷身边。
拜祭完了之后,曲瓷又带着岁岁回城。
一行人刚走到城门口,便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突然栽到了地上,周围人扭头看了一眼,齐齐漠视躲开了,没有人愿意上前搀扶。
“姑姑,姑姑,他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好不好?”岁岁晃着曲瓷的胳膊。
“好,”曲瓷笑了笑,道:“孟昙,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昙应了声,勒停马车,上前去帮忙。
曲瓷掀开帘子朝外看去,这才注意到,那人腿上长了很多冻疮,一双脚也全是脏污血痕,脚底板肿胀得老高。
看着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徒步而来的。
孟昙走过来道:“夫人,属下问过了,那人是钦州人,其余的,还没来得及说,便晕过去了。”
钦州人?莫不是先前从钦州出逃的百姓?
曲瓷道:“既然是钦州人,那就把他带进城,送去粥棚那边。”
进了城,他们又去了趟粥棚,等回驿馆时,已是中午了。
岁岁折腾了一早上,半路上就睡着了,曲瓷将她送回房中再出来时,正好碰上步履匆促的晏承。
“王爷,这是要去花楼?”曲瓷迟疑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贪污案查清楚之后,晏承又过起了他醉生梦死的日子,成天往花楼跑,听到曲瓷这话,他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见过哪家花楼白天开张的?”
“那王爷,您这一脸焦急的是要去哪儿?”
“去前厅,听说杀薛定山的凶手抓到了,本王想去瞧瞧,这个凶手有多厉害,竟然能在孟昙眼皮底下,悄无声息杀了薛定山。”
曲瓷一听这话,立刻跟着晏承一道去了。
第26章凶手怎么会是你?
“我自认做的天衣无缝,陆大人是如何瞧出破绽的?”
刚进院中的曲瓷,听到这话,脚下一顿。
这声音敲冰戛玉,隐约有点耳熟。
“嘿,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稀奇的话——犯人被抓了,非但不认罪,还要反问是如何被瞧出破绽的,真是有趣!”
说话间,晏承掀帘朝里走,嘴上却没停:“听阁下这意思,若是陆沈白告诉你,你下次作案还能再精进?”
对方听到动静,微微侧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皮轻抬,露出一双如霜雪般的眼睛。
曲瓷刚进来,便与这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时,一人惊愕,一人躲闪。
短暂躲闪后,那人眼皮轻垂,叫了声:“陆夫人。”
“怎、怎么会是你?”曲瓷面色悚然,不可置信望着那人,声音涩涩的:“沉霜姐姐,这么会是你?”
杀死薛定山的凶手,竟然是沉霜?!
这怎么可能?!
曲瓷一时难以置信,扭头去看陆沈白。
陆沈白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们认识啊?”晏承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巡逡一圈,懒散笑开:“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来,姑娘,你自己找说说呗,你是如何悄无声息杀了薛定山的,本王很好奇啊!”
沉霜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没了先前的尖锐:“梨融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承:“毒?”
“一味香料,常做熏香用,”陆沈白道:“但对薛定山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医官曾说过,薛定山像是患急症死的。
事后,陆沈白曾询问过薛定山身边亲近的人,这才知道薛定山确实患有弱症,但他常年一直在服药将养,并不存在突然病发身亡的情形。
但有一点,薛定山这病,碰不得梨融香。
晏承摸着下巴,不解问:“若薛定山是死于梨融香,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薛定山是孟昙亲自看管的,若屋内贸然出现了熏香,孟昙不可能没有察觉,而且那时候,驿馆里外全是他们的人,沉霜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曲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薛定山是死于融梨香,那么他生前必然接触过梨融香,而生前,与他近距离接触的,只有他们几个。
而他们几个中,唯有自己和陆沈白,先前和沉霜接触过。
曲瓷漫无目的想着时,冷不丁撞见到沉霜的目光时,骤然一愣,旋即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东西,像日光下的鳞片,泛着森森寒光,串起了事情的所有始末。
曲瓷面色煞白,颤声问:“其实,你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是么?”
“……”
“王妙儿给我送饭,其实也是你刻意为之,目的是,让我借助她求救?”
“嗯,”事到如今,沉霜也不想再瞒什么了,便索性开诚布公道:“就算你没有利用妙儿,我也会想办法通知陆大人。”
“嗯?!”晏承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等会儿等会儿,你要想放曲瓷,直接放了就好,为什么要通知陆沈白?”
陆沈白轻声道:“因为她想杀薛定山,只有我去浣花楼了,薛定山才会去。”
“可她不是跟薛定山一伙的吗?为什么又要杀薛定山?”晏承摁了摁额角迸起的青筋,烦躁一挥手:“行了,这些容后再说,你们先告诉我,她是怎么杀了薛定山的?”
“我帮她的。”
“哈?!开什么玩笑,你——!”晏承扭头,见到曲瓷的模样,后半句话瞬间说不出来了。
曲瓷苦笑一声,别说晏承不信,她都有些难以置信——薛定山竟然是因她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准确的来说,是因她身上的梨融香而死。
曲瓷在浣花楼那几日,房中一直燃着熏香。
她一直以为,那是花楼的习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熏香里,有一股溶溶的梨花香,她很喜欢,却从未想过,那香竟是杀人不见血的毒。
沉霜算准了,薛定山知道陆沈白要来救她,定然会按捺不住过来,那么他们势必会同处一室,而融在她衣裳里的梨融香,便能杀薛定山于无形。
“可薛定山又不傻!”晏承摊着手,觉得不可能:“融梨香对他是来说是剧毒,一碰就死,他肯定对这种气味很敏锐,怎么可能傻兮兮站着让你去熏他!”
曲瓷道:“王爷忘了,浣花楼是什么地方吗?”
晏承一顿。
是了,花楼里最不缺两样东西——莺歌笑语和脂粉气,况且那些晚上,薛定山一心想除掉陆沈白夫妇,怎么可能还有精力,主意到曲瓷身上的梨融香。
或许在这中间,薛定山身体便已经有所不适了,但孟昙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早早就把他打晕了,以至于他们后来发现时,已是无力回天了。
“妙啊!”晏承想通其中因果,蓦的抚掌大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王和薛定山都以为,自己才是那只黄雀,却不想,到头来,还是沉霜姑娘技高一筹!”
曲瓷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沉霜来劝薛峰,临走时,曾说‘多谢陆夫人,让我了了夙愿’,那时她还以为,沉霜指的是,她和薛定山终成眷属的事,现在想来,沉霜指的是薛定山的死。
曲瓷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沉霜。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长裙,纤腰楚楚,面容冷清,似傲骨凌霜的白梅花,她本该在枝头洁白无垢盛绽着,不该为薛定山为薛丁山这种人,染上脏污的。
她本该是盛绽在枝头,纯洁无垢的白梅花,不该为薛定山这种人,染了脏污的。
“沉霜姑娘如此心计,本王着实佩服,但就是可惜啊,”晏承一脸惋惜道:“姑娘心太急了些,若肯耐心等个两三日,手中便不必染血了。”
“等?!”唇角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嘲讽笑道:“薛定山自任钦州知府以来,鱼肉百姓,为祸一方,致使多少人家破人亡,朝廷的钦差使臣来了数次,可薛丁山却依旧稳坐钦州知府,敢问王爷,让我们等什么?”
晏承:“……”
“先前有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便想着偷偷上京去告御状,可那些人刚出钦州,就被薛定山的人抓住了,你们可知,薛定山是如何惩治哪些人的?”
“如何惩治的?”晏承干巴巴问。
沉霜指甲抠进掌心里,声音都在发颤:“那些人被抓回来之后,薛定山让人给他们身上涂满蜂蜜,然后将他们吊在城门口,在所有百姓面前行刑。”
说到这里,沉霜似乎又嗅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蜂蜜和血腥味,那种味道,瞬间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个夏夜的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碧玉盘似的,高高挂在天边,有乌云飘过,天地间瞬间黯淡不少。
钦州城门口,此时正在行刑。
巍峨城楼上,两盏红灯,似幽幽鬼火,时明时暗,而在这幽幽鬼火中间,吊着一排人,那些人光着脚,身边并无人施刑,可他们却个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的。
听的沉霜心惊,可她眼前却像蒙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清见,直到乌云飘走,明晃晃的清辉重新撒向人间时,她才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那时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城墙上吊着的那那些人身上,爬满了黑压压的虫子,他们奋力挣扎着,痛苦哀嚎着,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残音。
在行刑前,薛定山就让人拔掉了他们的舌头,一是嫌他们叫的太吵,二是防止他们受不了咬舌自尽。
他要上全钦州的百姓都看看,跟他薛定山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
这些人里,有沉霜最亲最爱得父兄,可现在她却认不出他们来了。
那些黑压压的虫子,它们蠕动着,撕咬着,蚕食抓住的皮肉,沙沙啃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霜呜咽着,抱头痛哭,身后也响起了沙沙的啃食声。
“沉霜姐姐,沉霜姐姐——”
有人远远唤着她,沉霜捂住脑袋,痛哭摇头:“爹爹,哥哥……”
“沉霜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曲瓷被沉霜吓了一跳,忙扶住她。
陆沈白立刻起身,就要唤人去叫大夫时,突然听到沉霜,呓语似的问:“你们知道,薛定山什么时候会大发善心吗?”
“……”
“在他每次处罚那些试图去告御状人的时候,”沉霜抠住曲瓷的手腕,声音像是从唇齿间嚼过一般,带着明晃晃的恨意:“他会给去观刑的百姓,每人发一个馒头。”
沙沙沙——
喀嚓喀嚓——
大家都在大口朵颐,到处都是咀嚼声。
地上的人在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墙上的也在吃。
只是地上的人是在吃馒头。
城墙上的则是人在被吃。
同一轮明月下,有人忙于果腹,有人则被果腹。
外面檐下冰凌融化,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落了雨。
沉霜说完后,一室死寂。
他们都没想到,薛定山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看着眼睛红肿的沉霜,曲瓷心下哀悸,轻轻道:“沉霜姐姐——”
“血债便该血偿,大仇得报,我已没什么遗憾了。”沉霜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冲着陆沈白和曲瓷深深一拜,而后转身出了大堂。
立在外面的孟昙将她带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晏承揉着眉心,也是一脸阴郁走了。
一时,大堂里只剩下陆沈白和曲瓷两个人了。
从见沉霜第一面时,曲瓷就觉得,她像个小姐,却不曾想,她竟真是个小姐,父兄死于薛定山之手,她自己又流落浣花楼。
所以她和薛峰明明是两心相通,却始终不愿嫁给薛峰。
如今薛定山死了,本以为他们两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谁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对了,”曲瓷扭头去看陆沈白:“沈白,你是如何发现,沉霜姐姐是凶手的?”
陆沈白倒了盅茶递给曲瓷:“歪打正着。”
“嗯?”
“薛峰是薛定山的心腹,但这次薛峰交代的东西里,完全不牵扯到京官,我心有怀疑,便让人盯着薛峰。”
“沉霜姐姐心虚,以为你查到了她身上,露出了马脚?”
“嗯,她和薛峰打算离开钦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霜杀了薛定山大仇得报,却是草木皆兵。
若她不露出马脚,或许她和薛峰当真便能在一起了。
“阿瓷。”陆沈白突然叫她。
曲瓷扭头去看他。
陆沈白垂下眼睫,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指沉霜姐姐是凶手这件事?”
陆沈白轻轻嗯了声,其实沉霜做的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若非她露出马脚,他想不到是她做的。
曲瓷顿了一下,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先入为主了呢?”
从一开始,陆沈白就觉得,薛定山之死,跟他身后那人脱不了关系。
却从未想过,薛定山是死于仇杀。
陆沈白抬手揉了揉眉心,垂下眼睫:“或许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沉霜姐姐?”虽说杀人偿命,但薛定山那是罪有应得,让沉霜为这种人偿命,曲瓷觉得有些不值当。
陆沈白道:“让我再想想。”
之后,陆沈白又让孟昙去查了沉霜的身世。
沉霜父亲本是钦州的粮行商户,因得罪了薛定山,被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家里店铺被封了,沉霜兄长气不过,欲上盛京去告御状。
被薛定山抓了回来,薛定山一怒之下,讲他们父子二人全挂上了城楼,让其被百虫啃食而死,而沉霜自从便入了浣花楼,之后一直被薛峰照拂着。
看着一切都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到沉霜的处置问题了。
没人知道,陆沈白和晏承两人说了什么,但当天下午,陆沈白突然来找曲瓷:“阿瓷要不要跟我去趟府衙?”
“去府衙做什么?”
陆沈白淡淡笑开:“去了便知道。”
曲瓷不明白陆沈白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左右闲着无事,便同他一道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驿馆出来,他们两人并未坐马车,而是一路步行过去的。
冰消雪融后,万木开始复苏,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两侧的商铺也接二连三开张了,稀稀疏疏响起了吆喝声。
看着钦州慢慢恢复生机,曲瓷突然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扭头问陆沈白:“沈白,你若去府衙有公务要忙,不妨你先去?”
陆沈白一看她那个表情,便知道后半句话是,她还想再逛逛。
“没事。”陆沈白摇头,同曲瓷一路逛着。
钦州同盛京不一样,卖的东西也不同,曲瓷看什么都新鲜,挨个儿摊子看过去,纯粹是瞧个热闹,可一回头,就见陆沈白要付银子,当即上前去将他拉走:“老板,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为什么不买?”
“我就看个热闹而已,又没有很喜欢。”
这话半真半假,陆沈白垂眸扫了一眼,刚才他不止一次,见到曲瓷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小贩正沮丧,自己的第一单黄了时,眼前突然递过来一粒碎银。
“劳烦,将我夫人刚才看上的东西,包好送去驿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嘞好嘞!”小贩顿时转悲为喜,忙接了银子,手脚麻利包着东西,嘴皮子上下翻飞,恭维着他们夫妻天作之合等话。
曲瓷被说得脸皮发热,忙将陆沈白拉走,不自在道:“哎,都是些没用的小玩意,干嘛要买呀!”
陆沈白一本正经嗯了声:“买回去给娘玩儿。”
曲瓷:“?!”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有人突然叫:“陆大人,陆夫人。”
曲瓷回头,看到来人时,眼睛瞬间亮了。
“沉霜姐姐,薛公子!”曲瓷立刻转身,快步走到沉霜面前:“沉霜姐姐,你这是……”
按说沉霜现在应该在牢里,怎么会在这儿?
沉霜盈盈一拜:“都要多谢陆大人。”
薛定山本就是罪有应得,陆沈白上奏时,便只说,薛定山是畏罪身亡,并未提到沉霜。
“多谢陆大人,陆夫人。”薛峰也抱拳冲他们行了一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跟沉霜在一起后,薛峰先前眉宇间笼罩的愁云,也悉数散去了,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曲瓷是真心为他们高兴,道:“沉霜姐姐,你们如今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好好的呀。”
“嗯,好。”
薛定山挠了挠头,询问道:“陆大人和陆夫人若是迟些时日走,不妨过来喝杯喜酒,我与沉霜能有今天,还要多谢两位。”
陆沈白摇头,低声道:“钦州诸事已了,我们明日便要走了,喝不了两位的喜酒了。”
他们四人又闲聊数句,便各自分开了。
曲瓷和陆沈白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两人便回了驿馆,刚到驿馆门口,便看到一个乞丐在门前纠缠不休。
守门的小兵在高声骂道:“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薛定山死了,这案子结了,怎么就是听不懂呢?赶紧滚!别挡道!”
“不是薛定山!不是薛定山!错了!不是他!”那乞丐喋喋不休,高喊道:“我要见钦差大人,我要见钦差大人,他抓错人了……”
那小兵见乞丐高声嚷起来,当即凶神恶煞扑下来,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时,触碰到陆沈白冰冷的视线时,顿时吓得退了两步。
那乞丐瞥见面前有阴影,吓得紧紧抱住脑袋,等了许久,没等到拳头下来,小心将手臂放下,抬眼望上去时,见到陆沈白时,表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钦差大人……”
“是你!”曲瓷走过来,看到乞丐的脸时,也惊了一跳。
这个乞丐,竟然是他们路上遇到的那拨流民中,第一个冲上来的那个人。
这人先前被孟昙抓过,是以曲瓷对他有印象。
陆沈白一撩袍摆,蹲在那人面前,目光拧紧盯着他:“你说,我抓错人了,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第27章事了马蹄踩得脚下泥土飞溅,一路载着……
一轮孤月,斜挂在天上,街上遥遥传来梆子声。
曲瓷坐在桌边,眉宇间愁云不散,她还在想先前的事。
那乞丐是先前他们路上遇见的,当时他扒拉晏承马车,曾被孟昙抓过,后来他们将那拨流民安置在阜宁。
却不想,他们前脚从阜宁走,后脚这个乞丐,便偷偷跟着他们来了钦州。
只是那时候,钦差城门一直关着,他进步来,便在城外的破庙里歇脚,日日关注着城中的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三天前,钦州城门开了,他听说薛定山因贪污案,畏罪自杀后,才一瘸一拐进了城,当时他晕倒在城门口,还是曲瓷让孟昙将他送去粥棚的。
“小人受故人所托,要将一物转交给钦差大人。”在驿馆门口,那乞丐哆嗦着,双手将一物呈给陆沈白。
陆沈白扫了那包袱一眼,却并未立刻接过,而是道:“何人托你转交?”
“户部叶侍郎府杂役印四。”
曲瓷眼睛陡然睁大,她未曾想到,到钦州这个地方,竟然还能听到印四的名字!
而印四是因撞破叶侍郎的密辛而死,现在这乞丐又说——印四托他们转交一物。
曲瓷立刻凑过去。
包袱打开,里面是一本账簿,账簿上记载着叶侍郎的贪污明细,其中就有钦州知府薛定山孝敬的银子。
而上面记载,年年钦州派去给叶侍郎送孝敬银子的人,竟然是薛峰!!!
“姑姑姑姑,”岁岁扑过来,晃着曲瓷的胳膊,奶声奶气问:“别坐啦,赶快起来收拾东西呀!我们明天要走啦!”
曲瓷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小脸,歉然道:“岁岁,对不起,明天可能走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为什么呀?”岁岁小脸上写满了失落,急急问:“可是沈白大人明明说过,明天就能走的呀!现在怎么又不能走了呢!”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响起匆促的脚步声。
“临时出了点事,等沈白大人处理完了,我们立刻就走,好不好?”
曲瓷安抚着岁岁,闻声转头,朝院门口望去。
“陆夫人——”
很快,沉霜出现在院门口,她步履急促,眉宇间全是急色:“薛峰犯了何事?陆大人着人将他带走了?”
沉霜裙摆生风,再无平日的冷静自若。
曲瓷叹了口气,让侍女将岁岁带走后,这才转头看来她:“沉霜姐姐,你还不明白么?这世间诸事,只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
沉霜怔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瓷瞬间了然——她猜对了。
先前陆沈白怀疑薛峰有所隐瞒,所以暗中派人盯着他们,在这期间,沉霜发现了薛峰私下做的那些事,并误以为陆沈白也察觉到了。
所以她打算和薛峰偷偷离开钦州,可还没走之前,便被陆沈白识破了,她怕陆沈白查到薛峰身上,便故意抛出自己杀了薛定山一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陆夫人——”沉霜喃喃着,似是想辩解些什么,但最终,她只低低哀求着:“陆夫人,我求求你,你救救薛峰。”
曲瓷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沉霜,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最开始,她觉得沉霜,清冷孤傲,像朵暗香盈袖的梅花。
前几日,听她讲起自己的过往时,她更多的是心疼,希望她最终能和薛峰终成眷属。
可今日,再见她时,她只觉得心寒。
沉霜明知薛峰做了什么,但她因为爱而选择包庇,当然,那是她自身的选择,旁人无权置喙,可旁人却没有义务,同她一样不辨是非帮扶。
曲瓷再开口时,声音便冷了下去:“抱歉,沉霜姑娘,此事是公事,我无权插手,你若有什么想说的,请自行去县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霜一怔,见曲瓷转身要走,情急之下,猛地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薛定山手上有薛峰的把柄,所以薛峰这些年才会助纣为虐,陆夫人,你带我去见他,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们问出来。”
她和薛峰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
沉霜脊背一弯,长磕而下:“陆夫人,求求你了。”
一炷香后,一辆马车停在府衙。
曲瓷和沉霜从马车上下来时,孟昙道:“夫人,属下刚问过了,大人还在公堂审薛峰。”
话音刚落,沉霜已经急不可耐往里走了。
他们过去时,公堂里静悄悄的,远远的,就见薛峰跪在地上,堂内传来陆沈白寡淡的声音:“你可还有别的要说的?”
“没有。”薛峰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半分起伏。
陆沈白偏头,正要让人将口供拿给薛峰签字画押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女声:“你撒谎!”
公堂众人齐齐回头,就见沉霜快步从外面跑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胆!”县令一时没忍住,当即拍着惊堂木,怒喝道:“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擅闯公堂!来人!还不乱棍打出去!”
一口气吼完,这人才想起来,这案子是陆沈白主审的,神色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沉霜跌跌撞撞跪坐在薛峰面前,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薛定山已经死了,你还要替他瞒什么?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啊!”
堂上众人一头雾水,但见陆沈白没发话,其他人也都袖着手,在一旁装鹌鹑。
“沉霜——”薛峰声音沙哑着,抬手想要去安抚沉霜,但手举起来之后,却在空中慢慢握成了拳,并未落到沉霜后背上。
过了片刻,他才道:“沉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薛定山在用什么威胁我么?”
“嗯?”沉霜泪眼婆娑抬头。
薛峰转过头,不敢去看她的视线:“我告诉你。”
堂上灯火明晃晃,照的人无处遁寻。
薛峰佝偻着腰,目光盯着摇晃的烛火,他不知道,这件事,要从何处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沉默片刻后,他才低喃了句:“大概还得从你家出事说起。”
沉霜说,她父兄是因被薛定山逼的走投无路,偷溜打算去盛京告御状时,被薛定山抓住,而后活活折磨致死。
但在这事之前,还有段小插曲——沉霜父兄在为她择婿。
那时,沉霜已到了许亲的年纪,父兄早早为她留意起了城中的青年才俊来,薛峰虽也属于青年才俊,但因他是薛定山爪牙的身份,并未在沉霜父兄考虑之列。
以至于,后来成了这场悲剧的开始。
“当时你父兄出事时,你曾来找过我,但有人告诉你,我不再钦州?”
“嗯?”沉霜不明白,薛峰怎么突然说起他们家旧事来了,只急声道:“薛峰,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事,你——”
“其实当时我是在的。”
“什么?”沉霜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薛峰话里的意思。
府上出事后,她求遍了所有人,但没有人愿意帮她的,那时,她也曾去找过薛峰,但对方告诉她,薛峰派去盛京了,并不在钦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薛峰又告诉她,当时他在钦州,他在钦州,当时却不肯露面。
“既然你在,那你为什么不肯露面?是因为薛定山?”
堂上众人原本是在审案的,现在这个剧情作向成谜,见陆沈白不出声,他们也乐得揣着手,立在一旁看戏。
薛峰艰难开口:“不……不是。”
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沉霜想问,但薛峰闪躲的眼神,却让答案昭然若是——在他们家中遭难时,他不是因为薛定山不能帮忙,而是他不肯帮忙。
沉霜不解:“我家里出事时,你都不肯帮忙,为什么在我进浣花楼之后,却愿意帮我?”
为什么。
薛峰不敢答,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沉霜却掰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逼他看着自己。
她要让薛峰看着她,告诉她那个答案:“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霜——”
薛峰逃不开,先前他用一张网,将沉霜和他困在一起,现在他想躲开,却也是无处可躲,被逼到绝境时,他只能哽咽道:“因为那时候,你只有我了。”
这句话,像锤子一样,重重砸在沉霜的心上,钻心的疼,顺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沉霜一直以为,薛峰是上来派来拯救她的,却不想,原来他一直在作壁上观,只为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场。
事实上,他出现的时候,正是她人生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
那时候,沉霜父兄都死了,突遭巨变举目无亲,她从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沦落进了花楼。
要想在花楼里活下去,只能顺从,只能哄客人开心。
可沉霜自幼彼娇养长大,她做不来这些,时常被客人羞辱,被鸨娘打骂了数次,最后就在鸨娘打算要用强的事,她遇到了‘外出公干’的薛峰。
之后,薛峰便将她纳在自己羽翼之下,他让沉霜活成了浣花楼一个特别的存在——不用接客,可以自在随性的生活。
也曾向沉霜许诺,只要她想成亲,他立马风光迎娶她过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霜是心动的,但父兄大仇未报,她不愿意成婚,便同薛峰说她要薛定山的人头做聘礼。
可薛峰做不到。
因此两人就这般纠缠着,薛峰不肯帮她杀薛定山,她只能自己私下筹划,后来曲瓷这个契机出现了。
薛定山同钦州商户勾结,当时害怕事情暴露,便让商户找人掳走了曲瓷。
而那个商户同沉霜父亲是故交,恰好浣花楼又是薛定山的地方,对方便将人藏到了沉霜这里。
一切都很顺利,薛定山死了,她大仇得报,她以为,自己能和薛峰好好在一起时,却发现,自己一直视为救命稻草的东西,其实是一个鱼饵。
沉霜跌坐在地上,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空了,但她还想再问一件事:“那当年,薛定山对付我爹爹——”
“也是我撺掇的。”
沉霜闭了闭眼睛,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薛峰知道她想问什么,眼睛猩红答了:“我很早之前就中意于你了,但他们看不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个黄昏。
那天是薛峰母亲的头七,薛峰要去佛寺里为母亲放长生牌,他一路沿着山道拾阶而上时,骤然钟响,惊起山鸟无数。
薛峰闻声抬头时,暮霭沉沉的山道上,下来一个紫衣女子。
那女子手中提着一盏灯笼,一路上都在同身侧的侍女说话,说得似乎是佛偈,薛峰没听懂。
但擦身而过时,那女子突然停下,道:“公子可是要上山?”
薛峰机械点头。
那女子杏眸一弯,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他:“天黑山路难行,公子拿去照路吧。”
薛峰犹豫了好一会儿,接过那盏灯笼,而后立在山道上,目送着那对主仆俩离开。
那天,那盏灯笼,照亮了山路,同时也点亮了薛峰的心。
一见倾心,一念成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堂内烛火哔啵,满室寂静。
过了片刻,见沉霜再未说话,陆沈白才开口道:“带沉霜姑娘出去。”
沉霜此时已经不哭了,双目怔然,整个人像具行尸走肉一般,被衙役搀着出去。
曲瓷一直立在堂外,听完了所有的始末,见衙役粗鲁将人扔在地上时,正要上前去搀扶时,一阵风跑过来一个人,先一步搀扶住沉霜。
“沉霜姐姐——”
是王妙儿,她太小了,非但没扶住沉霜,反倒连带着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她呜咽道:“沉霜姐姐,你别吓妙儿啊!呜呜呜呜,妙儿只有你了,你不能有事啊!”
“妙儿——”沉霜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是慢慢有了力气,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喃喃道:“妙儿,回家,我想回家。”
“好好好,咱们回家,咱们回家。”
王妙儿搀着沉霜走远了。
曲瓷望着主仆俩离开的背影,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怎么都没想到,沉霜这些年受的苦,竟只因薛峰一念之差。
正思绪纷杂时,冷不丁发现,现面前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曲瓷吓了一跳,扭头,就见陆沈白出来了。
她问:“审完了?”
陆沈白嗯了声,接过孟昙手中的灯笼,亲自为曲瓷照亮:“薛峰都认了,他表面上是薛定山的下属,实则是薛定山的幕僚。”
曲瓷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今事情总算尘埃落地了,但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收尾。
她正垂首感慨时,冷不丁听到陆沈白道:“去岁腊八时,我便被皇上派去梨川寻找《陶安集》孤本,直到十六才回来。”
“嗯?”曲瓷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看向陆沈白。
陆沈白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她的眼神,又摇头道:“没事,回去吧,明天启程回盛京。”
“你不查薛定山幕后哪个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从丽端城走了之后,丽端城可是发生了什么?”
相里金禾死时,那句未尽的话,一直让曲瓷如鲠在喉。
如今能知道的答案,除了陆沈白,便只剩下孟昙和花宜姑姑了。
若问孟昙,陆沈白定然会知晓。
“是发生了不少事,不过大事统共就那么几件,夫人走后的第一年,相里家落败,相里老爷夫妇相继去世,相里小姐也远嫁走了;夫人走的第二年,丽端城发了一次大水,将夫人们先前爱玩的明月桥冲断了,附近不少百姓都遭了难……”
花宜絮絮叨叨说着,冷不丁见曲瓷轻轻蹙眉,这才恍然想起来,她说得这些,其实同曲瓷并无太大关系,便又往小的里面说。
“夫人可还记得唐公子?”
“唐勉?”
花宜点点头。
曲瓷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但这印象并不好。
当年她尚在丽端城时,一向古板端正的陆沈白,突然和这人打了一架,当时还被夫子责罚来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直到现在,曲瓷也不知道,他们俩是因何打的架。
“他在相里金禾远嫁的那年,也成了亲。”
“嗯?”曲瓷转过头:“他娶的是谁?”
花宜姑姑说了个曲瓷没听过的名字,又笑道:“细细算来,当年同窗中,唯有夫人和公子修成正果了。”
曲瓷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她同陆沈白这是各取所需才成的亲,何谈修成正果。
“至于公子,夫人走后,他——”
“花宜,花宜。”花宜话说到一半,繁花深处,传来陆蔓的声音。
曲瓷虽然很想知道那个答案,但陆蔓为重,她还是轻轻颔首:“姑姑先去看娘吧。”
花宜匆促行了一礼,忙应了声,去寻陆蔓去了。
从陆蔓那里出来后,曲瓷便回了自己院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沐浴过后,她靠在美人榻上晾头发,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
外面日光璀璨,院中花草沐光而盛,岁岁和画眉已经混熟了,一大一小坐在廊下,正在兴致勃勃翻花绳。
一路舟车劳顿,兼之暖风拂面,像在催人入睡,曲瓷歪在美人榻上,睫毛似飞倦的蝶,扑扇了好几下,终是轻轻垂了下来。
日光一点一点爬进屋里,又一寸一寸退了出去。
侍女们见曲瓷睡着了,做起事来,手脚都轻了许多。
曲瓷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等她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外面静悄悄的,廊下有光隐隐透进来,朱红一片。
曲瓷刚坐起来,珠帘璁珑作响,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帘子一掀一合间,曲瓷只看到了个模糊的轮廓。
“沈白?”她叫了声。
黑暗中,来人的身形顿了一下,旋即有声音响起来:“是我,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说话间,陆沈白唤侍女进来换茶。
曲瓷趿拉着鞋,从美人榻上下来,朝陆沈白走过来:“去看娘了么?我先前去的时候,她一直在念叨你。”
“嗯,刚从那边回来,娘说,你要带她出门赏花?”陆沈白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用指腹碰了碰茶盅,察觉不烫才递给曲瓷。
“是啊,过几天,锦川寺的杏花就开了,我想带娘去看看,以前在丽端城时,她最喜欢出门赏花了。”
陆沈白抬眸,看向曲瓷。
曲瓷歪在小几上,身后烛火跳跃,她捧着茶盅,袅袅水雾中,小脸素净,一头如墨青丝悉数披下来,没了平日里故作的矜持,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意。
“怎么了?是不可以么?”见陆沈白久久不答话,曲瓷睫毛上翘,疑惑看过来。
虽然他们成婚不久,但曲瓷也隐约察觉到了,来盛京后,陆沈白似乎不愿意让陆蔓出门。
她以为,是陆沈白公务繁忙,无暇亲自陪同,是以不放心陆蔓出门。
现在他沉默下来,是不放心她带陆蔓出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垂下眼睫:“要是你不放心,那就——”
“胡思乱想什么!”陆沈白抬手敲了敲曲瓷的眉心,见她捂住额头,才轻笑道:“若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曲瓷傲娇哼了声:“那是,毕竟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哪儿摆着,你怎么着——”
话说到一半,曲瓷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又猛地噤了声。
长眉一皱,神色忽而懊悔起来,自己这是睡懵了么,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从前的事来了。
“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看着刚才还随意自在的人,骤然正襟危坐起来,陆沈白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曲瓷如他所愿嫁给了他,但却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墙。
从前那些情分,她一直拿捏得恰到好处,偶尔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她便要立刻解释清楚,熟稔中透着明晃晃的生分。
陆沈白抬眸,看向曲瓷。
今夜或许不是好时机,但有些话,他还是想同她说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瓷,我们与旁人不同,我们有同窗之谊,朋友之谊,如今又有夫妻之谊,无论抛开哪一个,我们之间都会有羁绊,有对彼此的笃定和信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说什么,亦不必这般忐忑不安。”
“我——”
陆沈白眼睫倾垂,嗓音低沉,打断了曲瓷的话:“阿瓷,我们之间,纵然做不到举案齐眉,也不该如此生分。”
曲瓷猛地抬眸,便撞见陆沈白幽深黯淡的眼里,怔了须臾,而后陡然心惊。
他们之间何至于此!
诚如陆沈白所说,纵然做不到举案齐眉,也不该如此生分的。
他们成婚如今已两月有余,一直是分房睡的。
先前,在府里时,陆沈白说公务繁忙,一直宿在书房。
到了钦州后,依旧如此。
直到今日,陆沈白说完这番话后,曲瓷才后知后觉惊醒:陆沈白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抗拒,所以才用这个借口,让她心安的。
而她都做了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白,我——”
曲瓷刚张嘴,便见陆沈白要起身,她也当即立刻身子前倾,一把握住他的袖子。
薄薄的湖绸料子,握在掌心,滑滑的,就像面前这个人一样,让她抓不住。
毋庸置疑,她是喜欢他的,也曾憧憬同陆沈白举案齐眉的。
后来,这个憧憬被陆沈白亲手打破,她便将陆沈白这个人也束之高阁,然后离开丽端城,回了盛京。
在盛京这三年里,她被接去了姚家,在姚老夫人膝下学规矩。
在曲瓷设想的未来里,是没有陆沈白的,她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再由父亲过目,亲自为她择一个良婿,而后待良辰美景时嫁娶。
此后,无论是幸福美满,还是琴瑟失调,她都能泰安处之。
但她独独没料到,自己会嫁给陆沈白。
她爱慕陆沈白,所以没办法对他平常心视之。
若能离他远远的,她可以恪守所有的东西,但陆夫人这个身份,让她贪心不足总想离他近一点,可当近一点之后,她又突然,他们这桩婚事,只是一个桩交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愿意,在这桩交易里自贬身价,便在这个过程中,患得患失,惶惶然不知进退。
这些话,她没办法同陆沈白说,只能攥紧他的袖角,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他了一样。
但垂眸,扫到湖绸被她抓出褶皱时,曲瓷又像被烫到了一样,下意识便松了手。
头顶传来一道叹气声,她手刚滑下去时,又被人迅速反手握住。
曲瓷怔怔抬眸,便见陆沈白眼里有诸多情绪翻涌,但最终,他只是长街倾垂,握紧她的手腕,低低说了声:“算了,日后,还像从前那般相处,如何?”
他们这桩婚事,是他强求来的。
循序渐进来吧,他终究不忍看她这般难受,所以选择退了一步。
“好,”曲瓷点头,抹了抹眼睛,等情绪和缓几分后,她似下定决心了一般,抬头去看陆沈白,轻声道:“沈白,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第29章来访捉虫阿瓷,你真得好好考虑考……
月色空明,似轻纱覆在人间,夜风柔和,晃动着花枝,花瓣簌簌掉落,四周静谧无声,唯有烛火无风晃动,将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冗长,莫名添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瓷嘴唇翕动,神色有些犹豫。
这时候,她说那句话,必然很煞风景,但是现在不说,日后她又怕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这次钦州之行,更加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曲瓷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碰到腕间的玉镯,触手的温热,更给她添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陆沈白,轻声且坚定道:“沈白,我想做生意。”
我非男子,不得入仕。
我非男子,不能保家卫国。
我非男子,这四个字,像个枷锁,束缚住了一个女子的手脚,让她柔顺乖巧,一辈子只能像个藤蔓一般,依附别人而活。
曲瓷却不愿意。
上次父兄遭难,那种求救无门的滋味,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这次的钦州之行,看着饿殍遍地,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但她亦知,世人对女子多有苛责,她——
“好。”
曲瓷:“!!!”
那声音太轻,太快,让曲瓷恍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下意识抬眸,紧紧望着陆沈白,虽然没说话,但眼里却写满了渴望。
陆沈白轻轻笑开,虚虚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阿瓷,我刚才说的话,依然有效。”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畏手畏脚。
曲瓷睁大眼睛,她没想到,陆沈白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毕竟当初她尚未出阁,打理府中铺子时,曲瓷便对此颇有微词,说她一个洁净女儿家,不该染一身铜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激动之余,曲瓷又有些怕。
她紧紧握住陆沈白的手,眼睛发红,声音都带着颤意:“沈白,此话当真?你……你莫要诓骗我?!”
“傻姑娘,”陆沈白叹了口气,细白指尖拨去她颊边碎发,轻声道:“我何曾诓骗过你?”
没有。
沈白从来没有骗过她,但她还是有些不信——
“你不骗我?拉钩!”曲瓷情急之下,竟然把陆蔓经常用得那一套用上了。
陆沈白笑了笑,慢慢伸手,同她拉了个钩。
两人手指交在一起时,曲瓷才有了心安的感觉,但心安过后,她又有些担心,“若我做生意,可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她已为人妇,日后抛头露面,难保不会有人弹劾陆沈白。
陆沈白垂眸,扫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轻笑道:“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曲瓷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陆沈白轻轻颔首,又道:“此事不急,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先歇歇,还有岁岁的事。”
说到这个,曲瓷轻轻叹了口气:“金禾只说了个名字,这盛京茫茫人海,要如何寻呢!”
“慢慢来吧,先让她在府里住着,但有一件事——”
陆沈白话说到一半,眼珠定住,看向曲瓷。
曲瓷瞬间了然,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同画眉说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欢快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画眉的声音:“哎,岁岁,你跑慢点,小心脚下!”
“知道啦,”正说话间,门帘被人从外面扑进来,帘子冗长荡开之后,岁岁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扑进曲瓷怀中:“姑姑,岁岁困啦。”
这一路上,岁岁一直都是跟着曲瓷睡的。
是以,一到睡觉的时辰,她就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找曲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沈白大人你还在呢?”岁岁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反倒狐疑道:“沈白大人,你不睡么?”
曲瓷也看了过来。
陆沈白无奈摇头:“嗯,这就睡了。”
画眉进来时,刚好撞见陆沈白朝外走,不禁奇怪问:“公子,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去书房,还有公务要忙。”
“嗯?!”画眉满头问号:他们不是刚从钦州回来么?怎么又有公务要忙?!
诸事敲定后,曲瓷又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她刚带岁岁吃过早饭,便有侍女来通传。
“夫人,罗小姐来了,说是有要事着急要告诉你。”
“湘湘?”曲瓷很诧异,罗湘湘这消息够灵通的,她昨天刚到,今天她就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岁岁一个小不点,扒拉着曲瓷胳膊:“姑姑,罗湘湘是谁啊?”
“是我的手帕交。”曲瓷吩咐道:“请进来吧。”
侍女麻溜去了,曲瓷又扭头冲画眉道:“画眉,你带岁岁去玩儿吧,记得别去娘那边。”
“好嘞。”画眉应了,立刻拉着岁岁出去了。
走到院门口时,刚好撞见了罗湘湘。
罗湘湘看见岁岁,很是惊讶:“这哪儿来的小团子?”
“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托我带来盛京来的。”
“哦。”
罗湘湘八卦过后,目送画眉和岁岁走了,才在曲瓷面前坐下。
“我上次让你帮忙办的事,如何了?”曲瓷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湘湘吃着糕点,含糊不清道:“没戏,我迟了一步,他被九公主带走了。”
“九公主?!”
曲瓷皱眉,她临走之前就料想到了这件事,叶侍郎的案子是大事,再者,她离开盛京之前,就与九公主在寿宴上闹得不大愉快,此番若是有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
“你可知道叶君然现在近况如何?”
罗湘湘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似乎不大好。”
不大好,又是怎么样——
罗湘湘也是打听到点消息,又听说曲瓷回来,就赶紧来给曲瓷‘复命’。
曲瓷又问了几句,见毫无头绪,便打算将此事先放一放,改日自己再去问问,再大的事情,应该也不急于这一时。
曲瓷想的松快,于是便跟罗湘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罗湘湘很是好奇陆沈白这一路的遭遇,见他出去赈个灾,回来在京城成了半个红人,十分想知道其中的曲折过程,所以拉着曲瓷一定要问个清楚仔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赈灾的事情,真说起来,又是乏味无聊,罗湘湘听了个七七八八,顿时意兴阑珊,只是问曲瓷:“阿瓷,那你与陆大人此番,走了这么一遭,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啊!”
“什么新进展?!”
“他为了救你,差点都跟贪官屈服了,你没感动得痛哭流涕,对着再来一番表白,或者以身相许?!”
“我跟他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罗湘湘凉凉道:“但你们俩是表面夫妻吧。”
“……”
“阿瓷,你真的得好好考虑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曲瓷垂眸。
凭心而论,陆沈白对她已经很好了。
纵然嫁个夫婿,也未必如陆沈白对她这般说,但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希望,陆沈白对她的好,是出于喜欢,而不是他们过往的情分。
可这种事,又不是她一个人能定的。
曲瓷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罗湘湘一蹦三尺高,大为不解:“我说阿瓷,你总说你不知道这怕是不行吧,你看你如今回来了,不管是九公主那边,还是你自己这边,总是要对自己有个交代才是吧——”
交代——
曲瓷有些恍惚,过了会儿,她轻声道:“我与沈白,已经是夫妻了。”
她曾幻想过嫁给他的,如今已成夫妻,纵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两人相处的也很融洽,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个不算,你得知道他要什么,你能不能给得起,你要什么,他能不能给得起,不然,你们如今这样子,夫妻不算夫妻,朋友不算朋友,一日过了又是新的一日,如此日日复日日,也不是办法。”
曲瓷垂了眼睫,她明白罗湘湘的意思。
她想要的,陆沈白都给她了,但是陆沈白要的,曲瓷眼皮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丽端城的时候,曾有一次,就碰到了这个问题。
当时她和陆沈白同在一个学堂,陆沈白少年刚正,总是不得孩童们的喜欢,又加上相里金禾从中刻意折腾,闹得更是没有人愿意和陆沈白亲近。
曲瓷不。
她总是爱凑上前去,趴在陆沈白桌子上:“沈白,你看看我,你怎么不开心啊?”
陆沈白板着一张脸转过来:“看你什么?”
曲瓷笑嘻嘻,将手里的东西一把递到陆沈白面前。
是几颗糖豆。
陆沈白的眼睑微微拂动,长长的睫毛帘子下,黑漆漆的眼珠动了动,又斜睨着抬起来,钉在曲瓷脸上。
“吃呀,给你的。”当时的曲瓷傻得可以,她什么好东西都想分享给陆沈白,比如这糖豆。
这糖豆是曲砚从外面带回来的,并不多,且天气一转暖,这个糖豆很容易融化,曲瓷这是今天一大清早背过了好几篇诗词,才从曲砚手里讨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舍不得吃,包在油纸里,带来给陆沈白。
陆沈白看着这小小的糖豆,神色昏暗不明。
周围其他的人也好奇,顿时全呼啦啦围上来,问长问短:
“什么啊什么啊?曲瓷你今天带的是什么好东西?”
“哎,给看看嘛,真是小气,怎么每次都是只给陆沈白啊!”
“就是就是!!!不公平,啊,是糖豆,能不能分我一颗?”
曲瓷:“……我只有这几个。”
一堆人围上来,将陆沈白的课桌弄得乱七八糟,拥挤中,甚至将陆沈白桌子上的不少书都拨到了地上。
曲瓷生的可爱漂亮,父兄又在丽端城小有名气,所以连带着学堂的小孩都喜欢跟曲瓷玩儿。曲瓷也经常将父兄给她的东西分享出来,只是这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个我只想给沈白,这个糖豆很难买到的。”曲瓷奶声奶气:“这个糖豆可甜了,比糖葫芦还要甜特别多。”
她殷切地看着陆沈白:“沈白,你尝一尝?”
陆沈白自乌泱泱的脑袋里抬头,看着曲瓷。
他的神色太冷了。
曲瓷不由得愣住,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他是不开心了吗?可是自己只是想让他也尝一尝这糖豆啊——
凌乱的思绪,淹没了曲瓷,曲瓷试探着,小声说:“沈白——”
“我不要。”陆沈白道:“多谢曲小姐美意,心意我领了。”
众人:……
有人替曲瓷打抱不平:“他不要算了,阿瓷,我要!”
“就是,一个怪胎,整天怪里怪气的,读书好又怎么样?我们都不跟他玩。”
曲瓷是觉得难堪的,虽然那时她尚且年幼,还不知道难堪是怎么样的意思,但她本能的,觉得摊开在陆沈白面前的那只手叫她觉得如此想收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良久,曲瓷微微合拢了手心,“你不喜欢吃糖啊,那算啦。”
说完,她转身就走。
后来,她才知道陆沈白不是不爱吃糖,都是一般大的孩子,都是爱吃零嘴的年纪,他怎么会不喜欢吃?
他只是被陆蔓教导的要板正有礼。
且,他也不愿意在那样嘈杂的环境中,在一堆人的视线中,去接过那颗糖。
罗湘湘推一把曲瓷,曲瓷从回忆中抽身。
罗湘湘说:“怎么了你?”
曲瓷摇头道:“没事,你怎么样了?上次在外祖母的生辰宴上,我听说,你家里正在给你议亲。”
“有这么回事。”罗湘湘吃着糕点,含糊不清道。
日光暖融,晒得人很舒服,曲瓷便八卦起来:“如何?有没有你中意的?”
“没有,感觉都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能差不多,婚姻大事,怎能儿戏。”
“儿戏?!那不全凭爹娘做主吗?”罗湘湘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顿觉手里的糕点不香了,“阿瓷,说真的,我真羡慕你跟陆沈白,从总角之宴,能走到成婚,你看我们现在的,一个个都是盲婚哑嫁的,嫁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各有利弊吧,”曲瓷忍不住打趣道:“要是想找个相熟的,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哥?他那人除了古板点,别的都好。”
“行啊,你哥要是愿意娶,我把自己打包去随州都成。”罗湘湘撑着下颌,认真盯着曲瓷。
曲瓷笑着接话:“行啊,下次写信我告诉他,到时候用你去换我爹爹。”
两人嬉闹了一阵子,罗湘湘把话题又转到了曲瓷身上:“真羡慕你这种,左手一个青梅竹马,右手一个两小无猜,嫁给谁,都能……”
“湘湘,这酥糕做的不错,你尝尝看。”曲瓷看到院外进来的人,目光一闪,立刻用一块酥饼,塞住喋喋不休的罗湘湘。
陆沈白已经在往这边走了,偏生糕点都堵不住罗湘湘的嘴,她还在那儿叭叭道:“哎,我听我爹说,庆怀快回来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琵琶别抱,嫁给了陆沈白,他……”
“沈白,你回来了。”
曲瓷突然叫了一声,吓得罗湘湘身子一抖,她下意识扭头,看到面容肃冷进来的陆沈白时,正想打个招呼时,结果一张嘴,就是一个“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罗湘湘脸皮再厚,现在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曲瓷替她解围:“沈白,这是湘湘,上次你见过的。”
陆沈白轻轻颔首,冲罗湘湘打了个招呼。
“陆……嗝……”罗湘湘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脸顿时耷拉下来,没了说话的欲望,冲曲瓷摆摆手,一脸如丧考妣的走了。
“沈白,湘湘那人爱开玩笑,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曲瓷不知道陆沈白听了多少,只得囫囵解释。
陆沈白从罗湘湘身上收回目光,轻声问:“罗小姐也认识小侯爷?”
“嗯,我和庆怀没去丽端城之前,都是我们三一起玩儿的,”说到这儿,曲瓷开心笑了起来:“刚才湘湘说,庆怀快回来了,他这一走,也快三年了,真快啊,当年惹是生非的皮小子,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
“薛峰死了。”陆沈白睫毛倾覆,轻声打断了曲瓷的话。
曲瓷啊了声,猛地转头,惊道:“死了?你昨天不是刚把他交给刑部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
“自杀。”陆沈白眼脸低垂,眉宇间愁思不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曲瓷喃喃着,若薛峰有心寻死,定然早就付诸于行动了,又怎会拖到现在。
“陛下怎么说?”
“就此结案。”
薛峰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他这一死,京官和地方官贪污的线索,便就此断了。
薛定山虽然被绳之以法了,但若不揪出幕后之人,日后必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薛定山,可——
“沈白,你已经尽力了。”曲瓷只能如此安抚。
这一路上,他们尽力护薛峰周全,他是在刑部出的事,沈白也无能为力了。
“夫人,夫人——”
两人正说着话时,外面突然传来匆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女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