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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把手中的东西一摔:“那别过了!你有种离婚啊!反正都是相亲结的婚,没啥感情!”
男人又不吱声了,闷着头一个劲儿抽烟。
一男一女,一道窄门,就是一生。
压抑,窒息,没有盼头,宛如钝刀凌迟。
这一幕,跟刚才那对幸福的夫妻,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沈书黎默默看完,过了好久,才挪动有些麻木的腿。
他想,他有答案了。
—
过去两天了,周进没有接到沈书黎的任何消息。
这两天,他经常性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信去看,都养成了习惯。
好多次想要主动去问,但又怕沈书黎觉得他是在催促,会很有压力。
周进是个地道的小镇农村糙汉,他的婚恋观和人生观,都是非常传统的。
比如,结婚就是要过一辈子,除非原则性错误。
比如,二婚就是不好,所以他从没想过,跟沈书黎结婚后会离婚。
比如安安稳稳地,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无病无灾,这就是最幸福的人生。
但周进知道,这只是他的想法。
沈书黎是天之骄子,在顶级大学念过书的,肯定观念跟他不一样。
所以在结婚这件事上,比他多一些考虑也正常。
周进在农场的菜地里忙活一气,休息时又下意识拿起手机看。
还是没回信。
他轻叹了一声,正要进屋,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俊美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周进手里捏着个擦手的脏帕子,愣在了原地。
两人相视无言,秋风吹过,撩起一地金黄的落叶,太阳暖洋洋的,洒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这一刻仿若时光被定格,美得不真实。
沈书黎看着他:“久等了,谈谈吧。我决定好了。”
第12章
两人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有一会儿了。
沈书黎微垂着眼,盯着地面:“抱歉,一辈子太长太重,我还是想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过。”
“我不能接受,没有感情的长期婚姻。”
周进心脏揪了下,但随即他笑了起来,脸上是万里无云的轻松。
也算是有个结果。
周进:“没事,不用道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沈书黎轻声嗯了下,又说:“其实我动摇过的。想着算了,只要能把债还上,什么都好。”
爱情和现实,如果非要舍弃一样,他选择舍弃爱情。
人总要先活下去,更何况,他还有弟弟要照顾。
周进偏头看他:“然后呢?”
沈书黎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我突然觉得,很不服气。”
生活,现实,都在逼迫他弯腰低头,想让他认输将就,但他偏不。
他沈书黎,从来都不是轻易屈服的人。
沈书黎:“就像你说的那样,人总要坚持一点什么。”
在现实已经堕落的情况下,如果精神上再屈服,那才是真的无可挽救了。
越是在困境,越是要坚持点什么,保持挣扎向上的姿态。
这是一种自救。
周进弯起了眼,虽然求婚再次被拒,但这次,他却觉得很欣慰,说不出的愉悦。
这才是他认识的天之骄子沈书黎,有自己的傲骨,自己的坚持,不轻易妥协。
周进恍然想起,十几岁时,他第一次见到沈书黎的景象。
那天太阳很高,气温刚好,不热不燥,周进跟一群人在篮球场上打球。
他们这一队,战斗力不强,就想邀请坐在草地上看书的沈书黎加入,壮大实力,但被拒绝了。
对面的队伍,之前因为抢球场的原因,跟他们有点恩怨,出口就是嘲笑。
“人沈书黎才不搭理你们,球技那么差,沈书黎也救不了。”
“还没发育呢弟弟们,排一排跟信号格一样。”
“来不来啊,矮冬瓜们。”
还有很多难听的话,周进已经不记得了,隐约中想起有人还叫过他的外号——‘捡垃圾的’。
当时,原本拒绝了他们邀请的沈书黎,突然站起身,把书合上,站到了他们的队伍里。
对面的人都懵了。
那时的沈书黎才初中,发育得晚,个头一米六几。
但他微微仰着下巴,骄傲得像只混入鸡群的白天鹅:“真没礼貌,没人教吗。”
阳光打在他轮廓青涩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夺目,比太阳还要亮。
纤瘦的身影,罩不住少年的意气风发,那么耀眼。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当年的少年,长成了如今这幅温润清冷的模样。
那些光彩都被苦难打磨掉了,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眸子,也被折磨得破碎、脆弱,满含死寂。
如今这个人,一看见他,就感觉他心里苦,好像在下着一场缠绵不灭的大雪。
但刚才那一刻,周进却再次从沈书黎身上,捕捉到了一点当年的影子。
就是那份傲气。
不管落到何种境地,都挣扎向上,绝不屈服,相信自己能冲破一切屏障和苦难的傲气。
让人为之动容。
周进浅笑:“你很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沈书黎突然看他:“其实,你也并不喜欢我,对吗。”
这段时间,他从没在周进身上,感受到过喜欢的感情。
周进对他的那些好,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很好,如果对象不是他,周进对对方也会很好。
周进很诚实:“嗯。”
他不能说出有关书的内容,所以只编了一个相近的理由:“我向你求婚,只是因为知道了拆迁款的事儿,想帮你一把。”
沈书黎嘴唇蠕动了下,这个理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却没来由地,心里泛起一丝空洞,还有些堵塞。
沈书黎:“因为当年我资助你上高中的事儿?”
周进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也算是吧。
看天色不早了,周进站起身,朝他清爽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这里不好打车。”
按照以往,沈书黎都是推辞的,今天却点了头。
莫名想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三轮车在黄昏里飞驰,带起地面泛黄的叶子,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落回去。
沈书黎坐在后座,看着男人健壮的背影,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沉默。
片刻后,三轮车在沈家大门口堪堪停住。
周进也不下车,一只脚撑着地面,偏头一扬下巴:“到了。”
沈书黎坐着没动,蜷紧了五指,嘴唇抿紧又松开。
憋得耳朵都有些发红,才轻声说出一句:“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他知道,拒绝了别人的求婚,还试图跟人当朋友,这种行为太厚脸皮,甚至卑劣。
换作以往,沈书黎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他的世界里,任何人要走要留,他都漠不关心,高傲得自负。
但这次,他有些心慌,以至于开口用这种方式,去挽留对方。
周进微怔,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句话,他曾经对沈书黎说过两次,没想,今天竟然反过来了。
周进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朗的笑,恶劣道:“嗯?你说什么?风太大没听见。”
沈书黎喉咙一堵,对上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脸开始火辣辣的发烫。
这人,故意的。
沈书黎默不作声地低头下了车,瘸着腿往屋里走。
周进笑意更深了,冲着他的背影回答:“是!”
沈书黎背对着他,睫毛颤了颤,抿唇浅笑。
周进等沈家大门关上,这才骑着三轮离开。
一路上却在想,书中原主能求婚成功,除了拆迁房的事儿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一个月后,沈书黎将会遭受一次重大打击。
经过那次后,沈书黎差不多就会丧失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和热爱,只想活下去,还清欠款。
但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周进却不清楚,他只是一个炮灰,很多东西只是隐约知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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