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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狡黠。平日里总带在身上的凌厉感骤然消退,终于显出几分应当属于他的模样。

周庭沅一下子有些眼晕。就在这发呆的几秒之间,陆思辙俯下身来,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嘴唇上。

周庭沅睁大了眼睛。

但他没躲,任由陆思辙扣着他的后颈,让呼吸更加深层次地交融在一起。空气里弥漫起令人晕眩的气息,他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安心地放任着自己。

六年了。

他想着。

陆思辙有些急躁,他紧紧攥着周庭沅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十指相扣,好像要将这六年所有的缺失都补上来似的。

落日的余晖从遮光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在木地板上投射下一层漫漫的光彩。

周庭沅的意识不太清晰,只是心脏被一种隐秘的快乐填满了。

过了一阵,夕阳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来。

陆思辙直起身,手指擦了下周庭沅的嘴角。

周庭沅眨了好几下眼,却听到陆思辙闷闷的笑声,胸腔小幅度地震颤着。

“等你的伤养好了,有些事情需要你一起处理。”他说。

“好。”周庭沅点点头,“你……不休息一下吗?”

“嗯,一会睡一下。”陆思辙松开手,亲了下周庭沅的额头,“我去洗个澡。”

周庭沅目送着陆思辙离开,手心里还残余着温度。

公寓不算大,尽管浴室和房间隔着段距离,周庭沅还是能听到哗哗的水声。他摒弃脑子里不自觉涌起的杂念,坐回床上,打开终端,顿时被雪片一样的消息晃得眼花缭乱。

有新闻通讯,也有联系人列表里的‘朋友’发来的消息。

他跳过那些或无关痛痒,或充满试探的消息,直奔新闻页面而去。不论什么网页都被庆典日当天的惊天巨变,以及那只人造母兽填满,周庭沅挑挑拣拣,抽丝剥茧地发现了不少有效信息。

原治安局局长,也就是顾维宁的父亲引咎辞职。现在治安局局长一职空缺,很大可能,就是由顾维宁来填补。

而他的母亲,也就是西方军区的实际领头人,联合东方军区一起发布了声明,与南方军区一同对北方军区及议会的行为进行了强烈的指控。

议会原本便和远峰集团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近些年来,随着江轶进驻北方军区,整个北方军区及议会便变成了远峰集团的一言堂。原本他们的势力太过强悍,像滔天巨浪一般压下了整个联盟反抗的声音。

但江平海被突兀地杀害,能够代表他的江轶落入陆思辙手中,周庭昀也趁乱逃跑、消失不见。这个巨大的集团便瞬息间变成了一团散沙,完全无法形成有效的组织。

细细想来,这一切似乎也并不是突然发生的。

周庭沅这些年从未接触到灯火集团亦或是远峰集团的核心事务,但不难发现,整个远峰集团都牢牢地握在江平海的手中,完全依赖他而运转。

江轶与其说是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更不如说是江平海推出的一个吉祥物。他能够接触到远峰的核心圈子,但始终只在浅层徘徊,还没有深入其中的能力。

江平海原本也十分惜命。据周庭沅所知,他并不信任治安局,而是调了一整队北方军区的亲卫兵贴身保护。并在演讲前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安全保卫网,严密地监控着身旁的风吹草动。

但他还是死了。在顾维宁带领着治安局反叛,陆思辙突然杀入之后。他一死,早已准备好的各大军区立刻趁虚而入,铺天盖地的声明和支持声将远峰集团进行的最后挣扎一一扑灭。

周庭沅昨晚在医务室里听到的、类似那两位记者一样质疑的声音在愤怒的浪潮里消失殆尽。于是剩下的人放弃反抗,在周庭沅醒来时,一切便已然成了定局。

周庭沅一遍遍地看着别人录下的、江平海被射杀时的视频片段。映亮天穹的灯光下,旗帜飘扬,枪声沉重鸣响。那个原本充满威严的人,只剩一个无头尸体,向后重重地倒在演讲台上,话筒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

他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切。但仍忍不住重复拉动进度条,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痛快。

死了,他终于死了。

周庭沅魔怔般地看了一会,手一抖,不小心切到了另一个界面。陆思辙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穿着那套周庭沅刚刚才见过的衣服,站在屏幕前。

这似乎是截取下的一小段发言。陆思辙望着摄像头,眼瞳还是那总让人看着觉得有些凌厉的深黑,但神情却平静且坦然。

“关于先前所谓的‘间谍’萧允。”他说,“他的确参与了一些消息传递的行动,但目的并不是为了窃取北方军区的机密信息。”

“我曾与北方军区的周庭沅上校与在首都第一学院就读时相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了解到,他正受到他名义上的兄长——周庭昀的控制之中。但前些年,我本人尚无能力带他脱离这样的生活。而在与萧允在我私人的请求下,间歇性地向我提供有关周庭沅现状的消息。”

在沉重庄严的氛围下,陆思辙很轻地笑了笑:“因此,我需要向大家说明。萧允先生,绝不是歪曲的事实中,那位军部的叛徒。而周庭沅上校,也不是某些别用用心人士的‘走狗’。”

他放慢语速。

“他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朋友。”

截取的片段中断在这里。周庭沅很缓慢地眨了下眼,仿佛在消化,陆思辙已经将一小部分关于他们的故事公之于众的事实。

确实应该如此。为了让萧允洗去间谍的骂名,周庭沅觉得,完全没有不值得。

他只是感觉有些奇异。

在阴暗处埋藏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却一夕之间终于能重见天日。那样莫名的、微妙的心情让周庭沅还有些焦躁冰凉的心脏里流淌过温热的气息,提醒着他,他已经可以重新活过来了。

周庭沅摩挲了一下左手缠绕着的药用纱布,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听着不远处逐渐变小的水声,想着陆思辙大概马上要出来了。

但这时,终端却忽然响了两声,打破了公寓里弥漫着的平静气氛。

周庭沅回神,低头一看。

竟然是徐秋然。

徐秋然:[有事找陆思辙。]

周庭沅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留徐秋然联系方式的。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她便又迅速地连发了几条。

徐秋然:[你们在一块吧,他不回我消息,找你也一样。]

徐秋然:[凯特在逃跑之前被我抓到了。]

徐秋然:[现在我押着他往老地方走。]

徐秋然:[你们要是在干点什么,就停一下呗。]

凯特?

周庭沅一愣。

凯特医生,不就是长期给他注射腺体药物的那位吗?

尽管他现在短暂地脱离了周庭昀的掌控,但腺体就像悬浮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始终威胁着他的生命。

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会死。

周庭沅一下子便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周庭沅:[谢谢,我马上就来。]

他腾地站起身便往浴室走去。

水声已经停了。周庭沅站在浴室门口,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的轮廓。

“陆思辙。”他敲了下门,“陆思辙,徐秋然找我们,她抓到了凯特医生,我可以去一趟吗?”

“徐秋然?”

陆思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周庭沅还没来得及回话,浴室门便被猛地拉开。陆思辙围着条浴巾,浑身还带着刚冲完澡后的热气。

“她说什么?”这个浑身热腾腾的人凑了过来。

“她说……”周庭沅耳根麻了麻,机械地应道,“她在老地方。”

“那走吧。”陆思辙的反应很干脆。

“换件衣服,我们一起去。”

第63章 停药

事情太突然,周庭沅只得穿了件陆思辙的衣服,和他一同往徐秋然口中的‘老地方’赶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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