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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洲的心脏微微一沉,想起今早醒来时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那股慌乱又焦躁的情绪仍然没有彻底散去。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细细打量徐晓风的脸色。

俊美的侧脸神色平和,看不出任何责备和不耐。

俞洲的心稍定,从后面勾住他的手,低声道:“抱歉,我今晚一定会注意。”

徐晓风道:“没什么,这几天我单独睡吧,毕竟我失眠也影响你。”

俞洲脚步一顿。

另一只手慢慢蜷缩成拳,他的呼吸快了几拍,本能地想要找理由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忽然刹住。

如果现在拒绝,或许会惹风哥不高兴。他没由来产生这个念头。

俞洲沉默片刻,把徐晓风的手拉到嘴边吻了一下,艰难开口:“好,都听你的。”

徐晓风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我以为你会拒绝。”

一想到接下来几天要分床睡,俞洲有点笑不出来,只能勉强伪装成无所谓的模样,道:“现在一切以你的睡眠质量为主。”

徐晓风略带深意地笑着看了他一眼。

寒假第一天,徐晓风埋头在书房里,从早上算到晚上八点,俞洲没敢打扰他,连两顿饭都只悄悄送进书房,摆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八点半,徐晓风终于从学术的海洋里游了出来,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刚刚谈恋爱的对象,于是伸了个懒腰,光脚走到沙发边,看到俞洲也在,正抱着那本纯英文的砖块啃得认真。

家里暖气供得太足,俞洲只穿了背心和短裤。

徐晓风的目光扫过他充斥着力量美感的背部,一路往下,在精瘦的腰身上稍作停留,最后沿着陷在沙发中的臀部曲线,看向随意架在矮凳上的修长双腿。

莫名其妙的,他的耳朵渐渐热了。

徐晓风盯着那双腿走神半分钟,思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俞洲产生了超乎常情的欣赏之意?

从他表白心意之后?还是从他成年起就开始萌芽?或者从更早的时候……

发呆间,他没有留意到俞洲已经放下书本,正深深地注视着他。

良久,见徐晓风迟迟没有反应,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腿看,俞洲快被看出火来了,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风哥,你这样看我,是在邀请吗?”

徐晓风终于回过神。

他对感情上的事一无所知,钝感又坦诚,直接了断地跟俞洲道:“我在想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想法的。”

俞洲怔了一下,心跳开始加快:“想出来了吗?”

“没有,”徐晓风摇头,“在你和我睡觉之前,我还坚定地认为我只把你当小朋友。但刚才细细想来,好像很久很久前就……”

俞洲再也忍不住了,把他拉到身边,像蛇类生物一样,用双手双脚把他盘到自己怀里,认真问:“有多久?”

徐晓风:“……不确定。”

俞洲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慢慢嗅着他发梢的味道,被撩拨得心神不宁:“风哥,你这样算表白了。”

徐晓风迷茫:“这也算表白?”

俞洲说:“算,我很高兴。”

他吻住不自知的人,和他慢条斯理地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徐晓风一如既往地顺从和专注,似乎在从每次的接吻中体会他们之间全新的关系。

吻完,俞洲擦过他潮湿的嘴角,问:“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徐晓风诚实地评价,“和我最开始想象的不一样。”

俞洲笑道:“最开始你还要把我送去看心理医生,认为我脑子哪里出了问题。”

徐晓风凑近一点,礼尚往来地回吻俞洲,道:“接受新鲜事物总是需要一个过程,我现在依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总觉得我对你的感情还是老样子,似乎哪里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俞洲,这样到底算不算恋爱?”

俞洲收紧手臂,将他牢牢揽在怀里,手掌圈着他细而紧实的腰,道:“算。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

“不用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他的手掌开始沿着腰线移动,“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十几年,几十年……”

徐晓风往下看了一眼:“你的手不是这么说的。”

俞洲微微一笑:“你算了一天的题,腰都僵了。”

说着,他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腰窝。

厮混过后,徐晓风独自一人睡觉。

俞洲居然真的没有缠着要和他睡一块,洗过澡后便和他站在门口道晚安,把主卧留给徐晓风,自己主动去了次卧。

躺在床上时,徐晓风迷迷糊糊,又觉得自己错怪俞洲了。

或许不是俞洲有问题,是他对新的关系还没有彻底适应……

他翻了个身。

少了人形暖水袋,被子里不怎么暖和,再加上失眠影响,哪怕已经极为疲惫,他依然熬到后半夜才真正睡着。

呼吸逐渐平稳之后,主卧的门被极轻打开,几个小时前就去了次卧的人至今未眠,悄然走到徐晓风旁边,盯着床上人的睡颜看了许久,然后仔细帮他掖好被子,有些神经质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检查里面有没有不该出现的药物。

安眠药,没有。

抑郁药,没有。

褪黑素依然是十片,今晚风哥是独立入眠。

俞洲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将抽屉悄悄合上,低头虚虚地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晚安。

在徐晓风的梦里,俞洲无声地说。

笨蛋谈恋爱!

第91章 年关

徐晓风难得地睡得极好。

早上醒来,他只觉得骨头都睡酥了,在空荡的双人大床上醒了许久神,然后慢吞吞做好洗漱,走到客厅中。

一晚上过去,客厅悄无声息地焕然一新,地板干净得能照出人的影子。徐晓风愣了片刻,猜测着俞洲到底是几点起来的,光脚悄悄走到厨房,看到同居对象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做早餐,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徐晓风靠上门框,望着俞洲煎蛋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得好的原因,他看了一会,慢慢感觉自己变得很静,心脏的跳动缓慢而稳健,身体自然放松,自俞洲出柜以来积累的所有焦虑情绪都沉淀下来,变成时间的凝固剂,把眼前的普通生活画面无限延长。

俞洲完成了一个漂亮的颠锅,将煎得金黄的鸡蛋翻了个面。

徐晓风不由得流露出一点笑意。

他忽然发现前段时间的烦躁都是自寻烦恼。俞洲表明心意后,他一直担忧他的性向会不会吃亏,担忧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担忧来自秦家和林家的压力……直到这几天,他们整日混在一起,徐晓风才终于明白一件事情。

无论俞洲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喜欢他还是别人,他们都不可能再分开。

他们注定要被锁在这样的日常生活中,将对方的存在当成最理所当然的习惯,就如同鱼和水,花蕊和蜜蜂,藤蔓和大树。

而恋人恰恰是其中最紧密、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如俞洲所言,只要做彼此的唯一就好了,其余都不过是社会视角赋予他们的虚妄名称。

徐晓风站着看了很久。

直到俞洲把煎得完美的鸡蛋装盘,转身准备去盛粥的时候,才发现厨房门口站了人。

“早。”俞洲解下围裙走过来,抱住徐晓风,给了他一个很自然的亲吻,“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徐晓风揉揉他的头发:“嗯。放假怎么起这么早?连卫生都搞完了。”

俞洲似笑非笑地翘了一下嘴角,道:“昨晚下雪了,我一个人冷得睡不着觉。”

徐晓风:“……”

他看了一眼俞洲身上的T恤和短裤,京市的暖气热到让人想开空调,这话听起来像一种撒娇的抱怨。

徐晓风向来对他束手无策,尤其他又提到了下雪,让他想到五年前那个又冷又黑的除夕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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