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哑巴(1 / 2)
('叶音看他的眼神很复杂。
外貌仍似青年的掌门随即叹了口气,朝他伸手:“给我。”
贺兰不给,甚至把阿欢搂得更紧。
叶音无奈,以灵力托起阿欢,不做任何身体接触。他又和贺兰说:“你先出去。”
少年冷着脸,一动不动。
阿欢抱着薄毯,如梦呓般低声唤:“贺兰……”
贺兰如梦初醒,蓦然后退几步,愣愣看着她。双唇颤了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音挥袖,布下隔绝了声音和视线的灵力结界。
他从白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为阿欢服下,这才放出神识,一点点将她体内紊乱的灵力流动引导回正确的方向。
阿欢将脸埋在薄毯里,意识恢复了些,就团吧团吧,将自己包成粽子人。
叶音又叹了口气:“万劫剑气极凶,那一日,你不该唤出剑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粽子人挪了挪,从薄毯中,传出一声闷闷的回应:“我说过,会保护他。”
“他还需要你保护?那个人——”叶音一顿,恍然想起这一世的贺兰,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沉默了会儿,说:“找回前尘往事谈何容易。更何况,他也许并不愿……”
话未说完,埋在薄毯里的女孩,已经睡着了。
阿欢的神魂,已经变得极度虚弱。这具身体再也难以承载灵力,为了护住心脉,几乎是强制性地令她陷入昏睡。
叶音心中泛起些苦意,隔着薄毯,像大哥安抚年幼的妹妹,轻轻拍了拍她。
他低声说:“我会想办法的。”
叶音随即挥袖,撤去结界。
等候在外的少年一直站在原地,此时低着头,有零星血液顺着他的手往下落。
——我说过,会保护他。
贺兰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有这一句话,穿透隔绝结界,传给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欢在叶音那疗养几日,再回灵隐峰时,就和贺兰说自己要出门一趟。
传说修仙界南部有一口灵泉,泉水温养经脉,于她有益。
只可惜阿欢运气不好,游荡半月,没找到灵泉,倒是捡到个倒在路边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削,一身褴褛,还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干净,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煎饼看。
修士吃不吃东西其实无所谓,阿欢想了想,蹲下来,把手中咬了几口的煎饼递给他:“给你。”
少年睁大眼睛,使劲咽了口唾沫。他犹豫再叁,视线在煎饼和阿欢脸上来回打转,终于还是耐不住饥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许多新旧不一的伤口。有的已经结了痂,另一些尚未愈合,沾着地上的土与灰,变得愈加严重起来。
阿欢又取出一袋水和伤药给他。做完这一切,转身要走。
迈出两步,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微弱阻力。
少年仍咬着煎饼舍不得放下,却抬起头,哀求地望着她。
见阿欢没有反应,眼圈渐渐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突然放开手中的煎饼,一只手努力比划着什么,嘴巴不断地张开又合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是个小哑巴。
阿欢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
她看见眼泪一滴滴顺着少年脏兮兮的脸颊落下来,洗刷出两条泪痕,露出底下白净的肌肤。
那双干净清澈的眼中满是哀求。
抓着她衣摆的手力度很轻,轻易就能摆脱。
不像是挽留,更像一个请求。
阿欢好像明白了过来。她从少年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再次蹲下来,朝对方伸出了手:“你想不想,跟我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欢领着小尾巴回了宗门,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叶音。
叶音看一眼,面露诧异,传音入密给她:“天生灵体?”
阿欢点点头。这也是她那时会被少年吸引目光的原因。
小哑巴怯怯地看两人加密通话,左手小心翼翼地牵着阿欢衣角,不敢松开。
阿欢洁白的衣裙已经被按出好多个脏兮兮的印子。
叶音有点无语,替两人掐了个净尘诀,又扔了套衣服给小哑巴:“有些大,凑活着穿。”
小哑巴抱着衣服缩到屏风后面,手忙脚乱,换上了这套他从未穿过的好衣服。再走出来时,就从脏兮兮的小乞丐,变成了秀美少年。
叶音上下打量一番,和阿欢感叹:“你这一趟,倒是没白去。”
阿欢问:“要怎么办?”她还没想好把小哑巴放到哪里去。
叶音:“他于灵力流动一事天赋秉异,不如留在身边,亲自教导。”权当是,为自己养一位家庭医师。
阿欢:“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说:“贺兰,会生气。”
贺兰基本上像一朵极端护食的霸王花,把阿欢作为储备粮圈在保护范围内,用藤蔓暴打每一个相接近她的人。
叶音:“他有哪天是不生气的?”
阿欢想了又想,觉得很有说服力。
叶音见状,立刻拿出弟子名册:“不如现在就登记好,以免夜长梦多。”
要是等贺兰听见消息,保准会冲过来把他这名册撕了,再扔进锻造炉里烧掉。
阿欢思考了半响,最后把手中毛笔递给叶音,让他替自己把小哑巴的名字,登记为“谷雨”。
因为今日,恰好是谷雨时节。
——灵隐峰主在外面收了位小徒弟,连灵隐峰也来不及回,就跑去找叶音掌门登记。
这件事从阿欢踏入玄清宗正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传。
弟子们个个无心练剑,热烈吃瓜:灵隐峰主千年不见收徒,这十年里,却收了两位。有好事者认为灵隐峰主沉寂已久,许是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彰显存在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心道尊觊觎峰主之位已久,听说传闻,气得一连数日闭门不出。
贺兰原本日日盼着阿欢回灵隐峰。
他盼啊盼,盼得满后山的花草树木都被摧残了一番,终于盼回自家那位负心欢。前缀:还领着位小尾巴的。
特地前来迎接的贺兰见到她身后的谷雨,眉目渐冷:“他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今日穿了身朱红衣袍,绣线是黑色。贺兰平日不喜欢这种张扬的颜色,可红色,却很衬他。他还化了妆。匆匆抹上面颊的胭脂太厚,口脂也没有描好唇形,唯独一双凤眸眼尾歪歪斜斜地描了红,依旧艳丽无双。
阿欢不在的时候,贺兰思考很久,说服了自己。他想这个人身体不好,自己当不来这个替身,也不愿。可装扮一下,哄她开心,总归还是可以的。
贺兰分明在少女眸中看见怀念,光华一点点晕染开,似海面上皎皎月光。
他以为阿欢会就这样朝他走来,然后撒娇一样,让自己抱抱她。
可阿欢却站在原地,淡淡说:“你的师弟。”她脚步未停,继续领着谷雨往前走,要给他安排住处。
方才踏出一步,被贺兰抓住手腕:“你自己要收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硬塞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欢:“是。”
贺兰看了眼怯怯缩在阿欢身后的谷雨,压下心中翻涌情绪,冷哼了声:“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有哪里比得上我?”
阿欢摇摇头:“我需要他。”
贺兰定定看着女孩儿。那眼神极陌生,好像不认识她。
这许多天里,他踌躇犹豫这么久,画了自己不能理解的妆,换上不喜欢穿的衣服,想让她开心。
在这一句话前,却显得无力。
贺兰看见谷雨小心翼翼地拉着阿欢衣摆,那模样碍眼极了。他想把两人分开,把谷雨扔下灵隐峰,随便他去哪里。又想摆出强硬的姿态,告诉阿欢,她不可以关注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可最后,少年怔怔地敛下眸,想起那一日阿欢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如深冬新雪。
贺兰听见自己的声音违背意识,逃出喉咙:“……这样,也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宗门大比有序举行着,不知不觉间,贺兰已连胜六局。再赢两场,就能代表同届弟子出战。
看台之上,阿欢照例抱着她的宝贝点心到场。这一回,身边又多了个小尾巴。
谷雨心细,不时替她添茶。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双颊微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欢,笑得羞涩,也满足。
贺兰在一旁看着,心中酸溜溜的,总觉得自己像莫名失宠的前任宠妃。待比试结束,他下意识抬眸望向看台,那个位置空空荡荡,已不见人影。
容貌艳丽的少年眉眼冷了下来,片刻后,涌上的却是隐秘的、小小的失落。
他愤愤地跃下擂台,准备回去找阿欢算账。犹豫片刻,绕到食堂拎了盒她爱吃的糕点,才往灵隐峰走。
走到半途,遇见谷雨跌跌撞撞,跑飞了一只鞋子。
贺兰心中生出不好预感,把食盒往谷雨怀里一塞,自己朝正殿飞奔。
一路上,心跳得很快。
正殿一片狼藉。
阿欢被贺兰抱起来,缩成一团,身上发抖。冰凉的手紧紧攥着他衣襟。
贺兰脱下外袍将女孩整个人罩住,一路不停奔到主峰。叶音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的弟子道:“掌门日前已出发前往明心宗,商议宗门大比事务。”
弟子夹杂着好奇与探究的目光看向少年怀中的人。
贺兰一手护着阿欢脑袋,手臂收紧,将她盖得严严实实:“我们峰的小哑……谷雨病了,我带他来看看。”
弟子了然,点头离去。只在心中诧异: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人声音发着颤。
贺兰目光凝滞,站在紧闭的门前,一时间竟茫然:应该怎么办。
拉着他衣襟的力度在一点一点变轻。
贺兰脑中闪过很多事情,现实慌乱无措,记忆却很清晰:这许多年里宗内的传言,上一次叶音布下的阻断结界。宗门大比时,辛自明说,阿欢修的是风月道……她总是,让自己抱着她。
搂着女孩腰的手臂更紧,贺兰指节泛白,贴在阿欢耳边,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是不是双修就好了,是不是?”
他迫切地想听见回答,又不想听见。
怀中的少女很久没有说话,像昏过去了,手没松开他。
贺兰听见一个很小、很轻的声音,和他说:“……是。”
衣物落地时,恰好盖过桌上命剑微颤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着热意的少年躯体,贴上微凉如玉的。
阿欢迷迷糊糊,还记得这个贺兰不知道很多事情。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念了几句口诀。
过去,是贺兰逐字逐句为她读心法,教她风月道。如今,她又将这段心法交还给他。
少年把口诀记在心底,指尖发颤,心底也烫。他于修炼上天赋再高,这种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泛着凉意的手拉住他的。是引导也像唤醒记忆,教贺兰去探索她身体的每一处。
柔软、细腻,熟悉无比。
疼痛渐退,阿欢小声喘着,意识渐渐清明。
过去,贺兰修为远高于她。
阿乐死后,她的身体开始不行了。
每到难过的时候,贺兰都会很温柔地疼她。他疼她的时候脾气最好,也很耐心,什么都以她的感受为最重要。
阿欢不是什么都无知无觉的。她一直知道,贺兰会对自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识朦胧间,看见熟悉的、却分明年少一些的脸。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正拥她入怀。
女孩安心起来,细白的手臂搂上对方脖颈。她轻轻说:“我很想你……”
贺兰呼吸乱了一瞬,脊背僵硬。
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透过自己,她看见谁。
这个念头从不肯消散,缠绕扰乱着他。
少年眼圈泛红,不想被阿欢发现,忙掩饰性地错开视线。
她在想的是谁都可以。
至少现在是他,是这一个贺兰,和她在一起。
灵力恢复平稳,阿欢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贺兰面色苍白些许,勉力承载着满溢的灵力,指背贴上她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孩睡颜安静乖巧,下巴尖尖的,仍是少女模样。
他从未说过,可心中一直是觉得,这个人哪副模样都很好看。
可唯有今天他忽然无可抑制地生出一个猜测来:是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是,和如今一样的姿态。
沉默良久,他起身披衣,推开了门。
谷雨正缩在墙边,抱膝坐在地上。
小哑巴正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抬起头时,满嘴的血。
月色下他眼神沉寂,然后一点点褪去茫然,变成了厌恶。像是被毁掉了最为珍贵的东西。
贺兰看着他觉得可悲,看自己也一样。
求不得,放不下。
他去了主峰藏书阁,第一次翻出那位贺兰仙尊的生平,一一看完。
回来的时候,阿欢已经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烛光映照着女孩侧脸半边明暗,像在想什么,也像什么都没想。
少年握紧手中画像,涩然开口:“你是不是,很想见……你的师尊?”
阿欢乍然抬眸望向他。还是没有表情的样子,神色却分明透着惊喜,像期待得到糖果的小孩。
贺兰干笑了声,眨眨眼,掩去眸中湿意:“忽然觉得,作女子装扮也很有趣……你有没有她先前的东西?”
阿欢好像真的很开心。
眸中光华微动,像游着一尾鱼。
“贺兰。”她突然说。
天色将亮。
窗外乌云翻滚,漏下灰蒙蒙的日光。
贺兰看见阿欢食指抵在唇边,抬起嘴角,对着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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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唤“贺兰”。声音清凌凌的,难辨其中有几分是在唤他。
贺兰明明想狠下心不去理对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却还是问:“怎么?”
黑发的女孩儿仰着脸看他,墨眸浓黑,澄澈透亮。阿欢踮着脚,朝少年张开双手:“抱抱。”
语气平淡,也不知道害羞。
贺兰眸光微动,敛下眸子,俯身抱住她。
他站在温暖的日色下,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意识早已脱离身体,带着无尽冷意,作壁上观。
将她圈在怀里的手臂,却搂得更紧了些。
阿欢把脸靠在他肩窝,双眼慢慢闭上。她小声嘟囔:“你要,快一点……”
声音渐低,少女汲取着对方的体温,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良久,贺兰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脊背。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做过许多回,同样的事情。
少年眼尾染上氤氲薄红,似朱砂滴入水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声道:“好。”
从抗拒、不甘、让步,到妥协。
如果这一切,是活了千年的少女,闲来无事,对他的一场恶作剧。
贺兰既已入局,便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唯一的胜机。
今夜霜浓月薄,无繁星。
贺兰坐在后山,不厌其烦地揪着谷雨种下的花瓣。空着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弟子名牌。
上面登记的名字是,兰兰。
也不知阿欢是怎么想的,才会如此随意地,写下这样的名字。
少年继而想起很多事。
贺兰是他母亲的姓。
贺兰不愿接受便宜父亲取的名字,虽然无名,因着姓是两个字,叫着也顺口。
同门多半是唤他“兰师弟”。唯一一个入门比他晚、该管他叫师兄的,还是个小哑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也懒得纠正,索性任由他们叫什么。
也只有一个人,能把他名字叫出千种韵味。
——贺兰,最厉害。
——贺兰,就是贺兰。
——贺兰,我好疼。
月影朦胧。
艳丽的少年带着几分讥讽,抚上心口,淡笑出声。
我也疼。
又是四年。
从九岁,到二十一。
随着年岁增长他容貌愈发染上张扬艳色,和画像上那人,愈加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开始练从前的剑法。
他练剑时,阿欢有时看他。女孩缩在宽大的摇椅里,怀中抱着她的小毯子,安安静静,一双明眸映出剑光和他。
每到这时,贺兰心中总会慌乱一瞬。他想自己哪一步会不会出了差错,某一处表情,若是与上一世有所偏差又该如何才好。
有那么一些时候,他心中甚至生出几分对阿欢的恨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就在面前,这个人却看不见他。
那倒不如,倒不如把他的神魂揉碎,扔进幽冥,让他不留任何记忆地再一次转世,让她再等待一千年,让另一个倒霉蛋来替他受这折磨……
剑气乍然斩断远处花枝,扫落一地春意。
贺兰站在原地,怔怔想。
可是,他舍不得。
浅浅的金色的阳光照着窝在躺椅中的少女,日色渐暖,她脸色苍白依旧。
“还醒着么?”贺兰摸了摸她的脸。
阿欢睡得迷迷糊糊,家猫一样,蹭了蹭他掌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眸色深黯,半响,轻轻将她黑发拂到耳后。
从前。她已等待千年。
而他尚不知心动为何物,却非要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特殊。
——再想一个,只我一人能叫的称呼。
……小欢儿。
他这时想起女孩那日沉默垂下的眼睫,睫羽湿润纠缠在一处,托了叁分依念。
她说。以前,只有一个人,这样叫我。
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要由他来成为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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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寝殿空空旷旷。
日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瓶中花束上新鲜的露珠。一旁摇椅上,半搭着那条阿欢最喜欢的小毯。
如雪一般的少女坐在床沿,低着头,有点无聊地在发呆。
浓黑的发,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贺兰站在门口,沉默看着,喉咙渐渐发涩。
他幼时翻看杂书,读到“相见欢”的意思是,只要见你,我便心生欢喜。
可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阿欢时,他却,如此难过。
少女纤细的身影忽然晃了一下。
一只带着熟悉暖意的手臂,及时搂住了她。
贺兰瞬息而至,放轻了声音,问她:“疼么?”
阿欢摇摇头。想起什么,也抬起脸看他:“修为,有提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想笑一下,可唇角僵硬麻木,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勾起:“嗯。”
“那,无妄呢?”
无妄是他上一世的命剑。这一世,却连使用也不能。
口中泛起苦涩的味道,贺兰声音更轻,安抚一般:“我再努力些,会很快的,好么?”
“哦。”阿欢失望地垂下眸,“你要快点,想起来。”
“好。”
“很快很快。”
“好。”
“不要让我等了。”
“好。”
女孩仍旧是沮丧的模样。阿欢咬着唇,沉默地想了很久,然后闷闷唤了声:“贺兰。”
“什么?”贺兰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柔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死了……”她小声说。阿欢抬起脸,望着男人的那双眼干干净净,没有难过。只是几近残忍的迷惘。
贺兰怔怔看着阿欢。
他的胸腔疼得厉害,像被生生剥去表面平静的伪装,露出狰狞的血肉,和嶙峋的骨骼。
神情,却不流露任何异样:“不会的。”
“你以前说,这是约定。”阿欢声音低低的,不似以往清凌凌的冷意,染上几分不自觉的脆弱,“可是,我一直等很久……”
她小声讲着,真的慢慢生出些委屈。于是真的报复一样,搂住男人的脖颈,张口咬了一下他。
然后终于像心满意足那样,缩在贺兰怀里,慢慢闭起眼睛。
贺兰哑声喊她:“不要睡。”
“嗯……”阿欢的声音越来越低。环着男人的细瘦的手臂,也一点点滑下去。
人类肉身与神魂相依相存,她的神魂如此虚弱,似一缕快要燃尽的烛火。
贺兰轻轻将阿欢放在床上。
他咬破舌尖,低头,轻轻吻上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绸的黑发从肩上倾泻而下,与她的青丝落在一处,缱绻纠缠,铺了满床。
阿欢半睡半醒,意识朦胧,迷迷糊糊张开口,发出一声模糊的呓喃。
贺兰趁机顶开她柔软的唇瓣,将舌尖与血,一同抵入她口中。
再起身时,唇色染上一抹刺眼的红。
以血为引。
他放出自己的神识,无比轻柔地、像对待一触即散的云烟,将那缥缈烛火拥住。
血渍从唇角渗出,又被贺兰不甚在意地抬袖擦去。净尘诀抹去血迹,片刻间焕然如新。
人类的神魂如此软弱,残缺一点,都要立刻反馈到身体。
也只是一时之法。
“小欢儿……”
他低低地,念出一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称呼。他眼尾染上氤氲薄红,哀求一般:“再等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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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春,刚过午时,便下起细细的雨。
一名青年走在山林小道上,虽雨水不近身侧,为贴合时节,也撑了把青竹伞。
后山之上,他少年时种下的百花早已生得丰蔚,在朦胧山雨中透着明亮的艳色。谷雨仔细挑选了会儿,弯下腰,摘下几支新绽的花,小心翼翼用灵力包裹起来。
——这个颜色,放在阿欢屋里正好。
这样想着,他带着些许笑意,轻轻将伞斜放在地上,遮住新发的花芽。
这才起身,再次踏入细密的雨帘中。
阿欢看谷雨又带来许多新鲜花朵,便顺手抽出一支,拿在手里转着玩。
转着转着,想起贺兰,忍不住揪下片花瓣。
谷雨正往瓶中插花的手一顿,抽出一支花瓣极薄、层迭簇拥如云纱的,递给阿欢。
青年眉眼含笑,气质平和沉静,如月光流水,宁静悠闲。
见少女难得对花草感兴趣,谷雨便传音入密给她:「要不要,去看其它的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欢说:“好。”
山间刚下过一场细雨,春草深深,繁花似锦。
谷雨和阿欢并肩走着,侧过脸,一点点和她介绍:「这一片是夕颜花,旁边的叫作月弥草,可以用作炼丹时的辅药,会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还有美人溪苏,是我偷偷从主峰挖的,再过一个月,会开出很好看的花,若是用来做点心……」
清润而徐缓的嗓音带着点点笑意,在脑海内响起。
阿欢默默听着,在心里悄悄想:她捡来的小哑巴长大后,真的好爱讲话。
黑发的女孩儿眉眼间染上几分困倦,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谷雨伸手,轻轻搭上阿欢的手腕。中正平和的灵力缓缓流入女孩体内,一点点温养她破碎的灵脉。
他问:「回去吗?」
阿欢点点头。她默了会儿,见青年伫立不动,于是自己走在前头。
谷雨静静看着她。
女孩背影纤细,走得有些慢。她像是真的累极了,连脚下的石子,也注意不到。
谷雨一怔,下意识抬手要去拉住阿欢。犹豫一瞬,灵力化作柔软的绸带,绕上女孩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欢止住脚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谷雨浅浅地笑:「牵着走,才不怕你把我丢下。」
夜色如墨。
贺兰坐在桌前,敛眸细思。
在他面前,雕花木盒中,是一柄极好的利器。剑身极薄,刃如秋霜。青碧色的剑穗垂下,玉质兰花剔透晶莹,最中心,隐隐有一抹如雪霜白。
也是一柄,无法使用的剑。
上一世的他既已殒落,无主的剑灵也早该死去,被埋入万剑冢,永不见天日。
可在剑法臻至化境后,贺兰开始在剑身感应到极微弱、但分明与他同源的灵力。
记忆如隔雾看花,徒留一柄剑。
剑灵沉睡千年,承载着他的修为,不知等待什么。
“若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声的自语忽地顿住,贺兰瞥向门外,冷冷道:“何事。”
谷雨笑了笑,抬起的右手指尖带上淡淡灵光,在空中写出一行字:「我们谈谈?」
说要谈,实际相看两厌。
两人对坐于桌前,彼此无话。
贺兰显然没有为客人奉茶的意思,他放下手中茶盏,朝对方一抬下巴:“有事说事。”
若是无事,就滚。
谷雨淡笑一下,抬起手,一笔一划写:「我知道,之前,你就对我动过杀意。」
他脊背挺得很直,抬袖间,不知从哪沾染了浅浅丹香。
贺兰慵懒靠在椅背上,凤眸冷淡,曲起的指节轻扣桌面:“所以?”
「你想用自己的神魂修补她的。」
“与你无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杀我,不过是为了灵骨。可我曾因它饱受苦难,不愿白白交付。」
天生灵体是天道的馈赠,澄净明澈,无法被外力夺走。
贺兰薄唇紧抿,没有回话。
谷雨知道他没用武力将自己扔出去就是还在听,于是低头笑了下,写字的速度加快了些。
「你既然决定用神魂救她,便再无转世。我剥去灵骨,从此也无缘仙途。」
「既如此,倒不如由你亲手封印她的记忆,让她陪我过完凡人这一世。百年之后,师尊自可以再回来做她的峰主,忘掉你我,再无挂虑。」
最后一句话,久久浮在空中。
贺兰冷冷看着,冷笑了声。
空气震颤,漂浮的字符四分五裂,顷刻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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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溪苏又发新芽的时候,他与阿欢启程去了凡界。
谷雨独自留在灵隐峰,悠然照顾花草,悠闲自得。
等到阿欢回来的那天,满山的繁花如云似霞,正逢花期。
客栈的床不似在灵隐峰时的柔软。
阿欢从前在树上也能住,现在却怎么也不舒服,绷着张小脸,在床上翻来滚去。
最后还是滚进男人怀里。
贺兰默不作声,替她将被子拉好,叹了口气:“你压到我头发了。”
阿欢:“哦。”
她又换了姿势,双手环住贺兰,把脸也埋进他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着中衣,听见的心跳声平稳有力。心跳的频率在她环住男人腰身的时候,快了一瞬。
女孩于是唤了句:“贺兰。”
“嗯?”贺兰一手压在脑袋下,另一只手搭在她身上,懒懒回应。
阿欢道:“有些吵。”
“……”他一顿,无奈地捏了捏阿欢的后颈,问她,“若我心脏不跳了,你可满意?”
埋在他身前的那颗脑袋陷入思索,良久,迟疑摇头。
怎么还需要思考的。
贺兰忍不住又捏了下阿欢后颈,像教训不懂事的小猫。修长的五指继而张开,轻轻梳着少女柔顺的黑发。
然后向下,手掌轻抚着她单薄脊背。
他想这个人以前,还有些清冷女师尊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却变得呆呆的,连反应,都比别人要慢半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浅浅的呼吸悉数洒在他胸前,像被羽毛轻轻撩拨着,扰得他思绪渐渐纷乱。
阿欢又说:“贺兰。”
“什么?”
“抱抱。”
正轻抚着少女脊背的手忽地顿住。
阿欢无知无觉,树懒一样挨在男人身上,小声嘟囔:“冷。”
贺兰垂下眸子,怔怔看着女孩头顶小小的发旋。右手在阿欢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握,手背突起青筋。
“我会抱着你的。”他最后开口,音色微哑,“……别担心。”
贺兰就这样搂住阿欢。
沉默地听着女孩浅浅的呼吸声,直至天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欢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过午时。
黑发的女孩儿睡得迷迷糊糊,半闭着眼坐在床边,由着男人替她换衣服。
“抬腿。”贺兰蹲下身,握住女孩儿雪白的足,准备替她穿罗袜。
阿欢忍不住往回收了收腿:“好痒。”
“是么?”贺兰挑眉,故意挠了挠她脚心。
阿欢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被子捂住脸,肩膀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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