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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于新学期,正式在“育才”原校址挂牌成立了“明德分校”。

新届高一凭借从五中本部引进的优越师资,吸引了一批中考成绩卓然的优生,而原校招收的混子高二高三也跟着沾光,新校服发下来,小混混们人靠衣装、摇身一变,成了名牌学校的便宜学子。

人行道上的红灯变成绿灯,裴屿却站着没动。

不到七点半,校门口已然拥挤了许多规规矩矩身着蓝白校服的学生。

裴屿从没见过如此不协调的“盛况”,一时间迈不开腿。两个月前,这条路不到七点五十人迹罕至,会穿校服上学的也屈指可数,十个人包里凑不齐一本完整的书——这儿盛产的是“迟到早退翘课”和“抽烟化妆斗殴”。

裴屿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和校裤,产生了一种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羞耻感,就啧声扒下校服外套,揉成一团夹在胳膊底下,又把掌心莫名冒冷汗的手插进裤兜,这才懒懒散散拖沓着步子混迹到人群里去了。

五中明德是所“套牌学校”。

裴屿是本地特产的“套牌生”。

这群有家里人来送的、一看就很老实的学生,几乎都是新届高一,严格上说,他们才真正属于五中明德。

等裴屿这届渣渣们毕业输送入社会大垃圾场之后,这所学校才会彻底换血,从“杂种”蜕变成“纯种”、从烂泥抬入云端。

“下晚自习之后妈妈来接你,就在校门口等着。平时要是有高年级的小混混欺负你,你别怕,如实告诉老师,让老师给妈妈打电话……”

“屿哥?真是你,拿件校服都他妈不认识了。你怎么搞得比我一睡在网吧的还早,也找地儿通宵了吧。”

家长的紧张叮咛飘进裴屿耳朵,与此同时一只贴着乱七八糟纹身贴的胳膊搭上裴屿肩头。

高年级小混混曾一本打着呵欠,一身私服,脖子上围着件被劣质烟腌入味儿了的校服外套。

裴屿肩上带着斑斓“挂件儿”,视线冷淡,不经意自上而下瞥过那个受到殷切嘱咐的小个子男生,直接把人家看了一哆嗦。

裴屿嫌弃地拂掉曾一本的手,忽略这种“地盘”被抢走还反倒格格不入的不悦感,嗤笑:“都给我们换品种了还不自觉点儿,万一明年有希望‘一本’呢。”

“瞎扯几把淡,”曾一本觉得这名儿纯粹是他爹绞尽脑汁特意取来嘲讽自己的,“我们现在是他妈的什么改良品种?”

裴屿看看周围自动与他们保持距离的羊羔仔:“披着羊皮的狼人。”

没型没款地溜达到校门口,戴着红袖章的“拦路虎”耀武扬威朝裴屿和曾一本挥舞了一下爪子。

这老师负手而立,梳着锃亮的油头,人到中年却精神矍铄,确实有“虎虎生威”那意思。不过面生得很,裴屿不认识,曾一本更不可能见过。

曾一本感慨:“他们都在给老师问好,我他妈周围居然人人都给老师问好!”

裴屿揶揄:“嗯,别新鲜,马上就轮到你。”

话音刚落,就听“虎老师”嗷一嗓子:“你们两个,给我站过来!校服为什么不穿好!你!谁允许你手上印着年画儿来上学的!今年是龙年吗?!”

曾一本整个学龄中都没见过这阵仗,瞠目结舌,不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胳膊被人扯过去铆劲儿一搓——

“龙多俗!那是蟒!”曾一本嚎道,“卧槽!痛!痛!痛!”

披着羊皮的狼人没能幸免,悲惨落入虎口。

裴屿把校服外套一抖,很识时务地往身上一套,仗着长了张白白净净颇具迷惑性的脸,朝虎老师一点头,舍弃了兄弟和仗义,人模人样进了学校。

教学楼中堂居然新挂上一块匾,上书“德爱礼智”。

裴屿驻足欣赏了片刻,觉得这玩意儿的存在,实在像是往蛋糕胚子上撒了把做作的葱花儿,或者往煎饼果子上裱了朵漂亮的鲜奶油——就没见过这么不合适的。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大家都在守岁吗(????)

第2章 五毒俱全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耽搁几分钟,早上第一道预备铃已经打响,初入校园的羊羔仔听着娓娓歌声加快脚步,急匆匆从裴屿身侧经过。

升年级,教室得跟着往楼上搬。

而裴屿作为“一匹好人”,上楼依旧不慌不忙,只是喃声:“哪位催眠大师选的歌,还不如打铃。”

育才,如今的五中明德,作为一所本地知名的混子高中,学生其实也不尽然是清一色混日子、沾染了不良社会风气的样子——还有极少数出于某种原因中考失利、少数天资不高勤也不能补拙、少数立志要痛改前非的。

这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少数”就像闻见肉味儿的饥汉子,新学期开学到校居然比高一的羊羔仔还早,仍然坚持以逆行之姿,为未来日复一日的“负重学习”做好了准备。

四楼,高二一班。

裴屿从后门走进教室,前排几个女生正在仔细清点暑假作业,身上都穿着全套的校服。

蓝白的颜色像张勇敢的青春标签,贴在逆流而上的少年人身上。

裴屿的座位不在靠墙角落,在最后一排正中。

虽然品种属于狼人,但裴屿也确确实实是个“出于某种原因中考失利”的极少数——偶尔上课听讲还是希望视野能稍微好一点儿。

裴屿不动声色坐下来,想起早上裴江那一席语重心长的话,不禁也重温起“鸡头啄凤尾”的白日梦,连那些被他身上校服吸引来的陌生注视也好像不再叫他如芒在背了。

和楼下三层沸反盈天的开学盛景不同,以四楼地板为隔膜,楼上三层要安静得多,不是秩序好,纯粹是因为人压根儿没来几个。

班主任黄萌率先到了,她特意找出一身好久没穿过的、干练漂亮的职业装,正杵在讲台边,面色铁青地瞅着台下稀疏的出勤,表情不知是觉得丢人还是恨铁不成钢。

显然,在“淤泥”中挣扎的不止学生。

裴屿避开与黄萌视线相接,主要是暑假作业没弄完,一时半会儿交不出来。

眼睛闲下来,耳朵就变灵,裴屿无所事事,就用“吃瓜专用态度”去听附近同学的闲聊。

“咱们连校长都换了,五中本校的副校长之一调任过来,带着一个班底的老师呢。教导主任也是新官上任,就今儿早上站门口逮人那个。”

“其实学校改头换面跟我们关系不大,高二高三就是把部分老师打乱重组,真格的五中师资和育才老教师都集中调去栽培高一了,谁关心我们呢。”

“今年招的全是中考分数差点儿能上五中本部的优绩生,我以前都没见过几个能考三百分的人,好家伙,他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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