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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时间里,裴雪意去了很多地方。

邵云重一直都知道裴雪意在哪里,他想掌握裴雪意的行踪简直轻而易举。但是心里又会产生自我厌弃,觉得裴雪意肯定不喜欢自己查他的行踪。

于是就在焦虑和纠结里时不时地偷看一眼。

然后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裴雪意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焦虑得睡不着觉,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会犯胃病,担心他不会根据天气变化选衣服,担心他惊恐发作时身边没有人,担心他住酒店夜里不够安全,担心他出门在外会不会被人骗光所有钱?

他知道裴雪意是个成年人了,但还是止不住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最后不得不求助医生,医生诊断他是分离焦虑。

邵云重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不过效果很有限。

后来他还是忍不住去查裴雪意的行踪,好像只有这样,能够确定裴雪意的坐标,他就没有那么焦虑不安了。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他给裴雪意的那张卡,裴雪意竟然开始使用了,尽管只是偶尔使用一下。

什么时候用呢?裴雪意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使用这张卡订当地最好的酒店。

邵云重第一反应当然是开心,因为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服务人员看到这张卡,都会给予裴雪意最大的方便、最好的服务。

然后他又回过味来,意识到裴雪意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使用一下这张卡。

因为裴雪意知道,只要自己用了这张卡,他这边就会收到消息通知,何时何地刷了多少钱。其实裴雪意是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向他报平安。

邵云重的分离焦虑因此大大减轻,他能睡着了,不用每天吃安眠药了。

他觉得自己又能活下去了。

从此每隔一段时间,收到裴雪意刷卡的账单,就成了给他续命的良药。

一年前,裴雪意在丹麦停留。

邵云重真的忍不住了,连夜飞到丹麦。

他在飞机上又激动又焦灼,简直百爪挠心,亢奋得整个胸腔都隐隐作痛。

他摩拳擦掌,在心里想着,这一回一定要把他弄回来,就算把他打晕,也要把他扛上飞机。

尽管他平时一千遍一万遍的告诉自己,你已经放手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再犯一次错。可是他低估了思念能杀死一个人,他想他想得快要活不了了。

邵云重飞这一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疯狂,就连空乘人员都看出来了,一路上都在小心提防他,以为他是犯了某种瘾的瘾君子…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都黑了,丹麦在下雪。

邵云重下了飞机,就像个野兽一样,直奔裴雪意下榻的酒店。

他头发凌乱,双眼赤红,领带也被自己拽烂了,就像个暴徒,他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裴雪意带回去。

但是当他隔着夜色,看到在酒店旁边咖啡店靠窗而坐的裴雪意,他一下子顿在原地。

街道飘着雪花,咖啡店内灯火明亮。裴雪意临窗而坐,身上披着一条圣诞配色的毯子,正低头看一本书。有侍应生给他送来一份小蛋糕,他抬起头说了一句什么,也许是道谢。

邵云重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却能从侧脸的轮廓看出来他在笑。

他还是那么漂亮,那个笑容无限温柔,仿佛一生都没经历过任何苦楚。

邵云重看着他,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没了,他没想着怎么把他弄走,只是牵挂他这段时间怎么过的,满腔只剩怜爱。

或许爱到极致就是怜爱。

从第一次见到裴雪意,裴雪意就在他面前哭,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怜爱的情绪。

他还是想抱他,想狠狠拥抱他。

可是又怕惊扰他,想到他惊慌失措的眼神,想到会破坏那一抹笑容,邵云重就被理智扼住了咽喉。

最终,他只是站在风雪中,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肩头落了一层雪。

这一天晚上,邵云重没有离开丹麦。

他入住了裴雪意同一家酒店,并且要了裴雪意隔壁的房间。

可他依然不敢现身。

他只是卑劣的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象着隔壁的那个人,独自在黑暗中抚慰自己胀痛的**,隔空打了几*。

这次回来之后,他再也不敢去找裴雪意了。

他还去找医生求助,怎么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找裴雪意。

医生没见过那么不听话的病人,情况好一点就不听他的话了,情况不好了再来找他。最后情况越来越糟,还要再骂一句:你这个庸医!

要不是给得太多,他真不想接待这样的病人。

医生给邵云重一个皮筋,让他戴在手腕上,只要心里产生想要去找裴雪意的念头,就用皮筋在手上弹一下。这是厌恶疗法。可是没有用,邵云重对自己下手特别狠,把手腕都弹肿了也没用。

后来他背着医生搞了一个小的放电装置,表面看就是一个圆形小球,心里一有想去找裴雪意的念头,就使劲攥住小球,小球感应到压力,就会放电。

这个电量不会死人的,就是掌心会有被灼烧的疼痛。

邵云重每晚都握着这个小球入睡,在被灼烧的疼痛中睡去。

时间长了,他产生了一种自虐般的精神快感,越是想念裴雪意,就越是疼痛,越是疼痛,就越是想念。每一次想念,都伴随着灼烧的疼痛。

他这半生自大狂妄、脾气极坏,因出生在富贵之家,半辈子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知道挫折为何物,可能注定要在“情”字上吃苦头。

有时候他会想,他以前对裴雪意那么坏,是不是活该在悔恨和煎熬中度过一生?裴雪意真的不要他了?

裴雪意在国外旅居两年,终于在初春的时候重返故土。

他回到裴家在南方的老家,在那个江南小镇定居下来。

邵云重根据他刷卡的账单知道他回国了。这是两年来,除了一年前他飞去丹麦那次,他们第一次距离那么近。

邵云重忙完一天的工作,坐在车里,调出导航地图,看着地图上他和裴雪意之间的距离。

九百公里的路程,开车只要八个小时而已。

夜色深沉,天空下起小雨,一辆车疾驰在高速上。

邵云重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甚至根本没有认真地分析,就已经依照本能启程了。看着导航上的这段路线,明知道这段路线的尽头就是裴雪意,他根本无法冷静,他所有的理智溃不成军。

他知道裴雪意现居的地址,因为裴雪意之前跟他说过,裴家的老宅子就在一条小巷子里,以前还有人想从裴乘风手里买走,但是裴乘风没卖。裴雪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对南方小镇的期待。

邵云重赶到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雨势越来越大。

如今像这样的江南小镇,多少都有了商业开发的痕迹,但依然保留着当地特色。巷子窄小,车不能开进去。

邵云重把车停在外面,在巷子里找“裴宅”。

他高强度工作了一天,又开车八个小时,其实非常危险,但是在来的路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当他终于来到裴雪意的门前,却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同时又觉得心里很安宁。

邵云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靠着门边的小青石狮子睡着了。雨渐渐下大,这扇门上方有檐,却挡不住什么风雨,雨水都裹挟着扫在他身上,但他睡得特别香。

这是裴家在南方的祖宅,已经一百多年了。原本不适合居住了,毕竟很多生活设施太落后,几年前裴乘风修葺过一次,还说以后回来过年,但是后来一次都没回来过。

现在倒方便了裴雪意。

初春的雨又湿又冷,裴雪意枕边点着沉香,手边还有几本书,床边的小炉子上烤着几个小橘子。

现在还是很冷的时节,他这一夜睡得很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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