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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喻我饿了。”
喻江恨不得捏这熊孩子的嘴:“谁跟你抢,坐我旁边来!”
餐桌是四?四?方?方?的造型,田恬不选相邻的两边,非得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对面。喻江本来也?不饿,是想趁这机会跟人增进?些感情,眼下还增什么增,他争得过糖醋里脊吗?
喻江又是气、又是恼:“你家里是不给你吃饭吗?一顿糖醋里脊开心成这样?,不许挑食,吃青菜。“
田恬点了下头,喻江神情有?明显空白,紧接着听他补充:“我小时候好像有?病,吃什么吐什么,全靠喝奶与输营养液长起来。等长到?上?初中的年纪,大概才?开始学着吃饭?”
说到?这,筷子尖夹起来几粒米,比划着与喻江鼻尖平齐。看清他写满不可思?议的面容,田恬话语一顿,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笑嘻嘻地往嘴里塞口米饭。
“怎么啦小喻。”
即便男生?表情再装得若无其事,喻江思?绪乱得握不住筷子,他松开双手交握,似乎在组织语言,却找不到?合适询问机会。几番纠结过后?,他还是夹了块里脊。
酱浓,味甜,火候恰到?好处,算得上?一道好菜。喻江见惯了奇珍美味,这种对他来说偏甜,动了一筷子后?停手。
“为什么?”
“你是说小时候不吃饭吗?”
“……”
“小孩子胃口差,不吃饭多得很。”
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田恬笨拙地转移喻江视线:“夹不到?虾。”
喻江看了他眼。
几秒后?,一颗剥了壳的虾仁蘸满虾醋,放在了田恬碗里。后?者嘻嘻一笑,撒娇语气信手拈来,前者听得多了,竟分不出真情还是假意。
他不愿多想,偏偏事情摆在眼前,喻江控制不住混乱的思?绪,目光始终停留在田恬脸上?。
饶是孩子的变化明显,可能长成现在这般容貌,幼年怎么会不出挑。就算他当喻溪说的话为胡话,结合先前田恬说他丧母失父……
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四?星酒店、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喻江虽生?名门,见过的腌臜不比寻常百姓家少?,骤忆起隔着阳台听到?的那句小爸爸,还有?被田恬隐瞒着的舍友。
他大度、包容,不代表就能完全接受田恬的过去。他隐忍、沉默,不代表就能默许人一而再的欺骗他。
“小恬……”
结果?话刚起了头,却被对面打断,田恬叠起餐巾纸,冲着忽然沉默的喻江笑笑:“我吃好了,走吧?”
甚至不等喻江回应,田恬装作发现门口的新鲜玩意,快步跑出饭馆,直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才?缓缓压住心底翻涌的寒颤。
那视线粘稠、阴冷,带了爬行动物独有?的滑腻,顺着他的锁骨一点点往上?挪动,最后?停在嘴边,试图钻进?他的喉咙。
北城还有?认识他的人?
不应该,当年被拐后?关他的酒店早已清洗,查封了好几场不该有?的非法?拍卖,就算现在有?人见到?他,也?认不出来才?是。
可那目光不会错的。
田恬深呼吸,肺部充盈暖秋,逼自?己忘却那段暗无天日?的记忆,不断地进?行自?我安慰:“没关系,有?小喻在,出不了事。”
默念三遍,说了一遍,听见身后?脚步,他转身看向喻江。男生?这次未穿衬衣黑裤,奶白亚麻短袖配着直筒西裤,搭了件浅色外套,通身气质出众,却未如往常走来,而是站原地静静打量他。
两人一时无言。
喻江不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压,垂眼时面容为不近人情的冷漠。田恬自?是见过他如此对旁人,却不料会有?一天如此看待自?己,心下恍惚,脚跟不自?觉后?退半步。
他是个胆小鬼。
生?活中但凡有?丁点变化,都会让田恬的心跳加速,喉咙堵了异物般呼吸困难。他害怕去面对新事物,更怕熟悉的人对他改观。不知是不是田恬的错觉,他在喻江身上?看到?了那些人的影子。
有?小喻在,真不会出事吗?
他长久看着对方?,人就站在不远处街道中心,两边往来行人自?动绕过他,成了无形屏障,他们如两颗遥望的星。
“喻、喻江?”
田恬张口,手指不安攥紧,纵使自?由在外,却同被柳家关在院子里毫无两样?,唯独施暴者从柳相旬换成喻江,而后?者对他用的冷暴力?。
他忽然有?点不想喜欢喻江了。
他猜不透他。
“……”
站在原地的男生?忽然抬脚,眉眼依旧透露出严厉,直直朝田恬走来,伸手揽住他肩膀,将人怀里一带紧紧抱住。
独属于喻江身上?的淡香铺天盖地压得田恬鼻腔酸楚,他错愕扭头,见身后?几位穿着潮流的小青年犹犹豫豫,像是想要向前搭话,最后?无奈于喻江冰冷警告,只得讪讪一笑离去。
田恬愣了。
他看看那些人背影,又看看收回冷意低头望向他的喻江,嘴巴张张合合,呆呼呼的小模样?看得喻江喜欢得紧,不由俯身用鼻尖蹭蹭他。
“吓到?了吧?刚才?他们便一直盯着你,我怕会激到?这群小混混,不过好在步行街人多,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喻江瞒住田恬,他是看见其中有?人手里藏了把刀,刻意摆出无需担心的模样?:“你没事就好。”
态度亲昵,语气和煦,哪里还有?先前半点冷漠模样?。田恬嘴巴一瘪,在男生?惊讶注视中掉了颗金豆豆。
若接连一串,喻江还能帮着他擦拭安慰,结果?人就掉一滴泪,还可怜兮兮挂在脸蛋上?,看得喻江窝心还怜爱。
“还真被吓到?了?”
不顾在人行道中央,喻江刚想跟田恬贴贴,谁料对方?别别扭扭转身,双手推开困住他的胸膛。
坏小喻。
田恬气得鼓起脸,不就是些混混,干嘛要这么对他,简直无法?理喻!如小炮筒出膛,田恬甩开膀子往前走,时不时回头恶狠狠瞪他一眼。
结果?看喻江笑得灿烂的脸更气了,快步向前跑几步,转身对着人挥拳,阳光落在他散开的粉色刘海,照耀其雪白额头,美如上?等琉璃娃娃。
这样?,就好。
喻江慢慢跟上?去,最后?与田恬并肩而行。即便田恬有?糟糕的过去,根本不妨碍他现在喜欢他,至于方?才?的混混,打眼便知是喻溪找来的。
面对次次阻挠,饶是喻江也?烦倦,就算口中无所谓,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田恬他小时候,经历的事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而他也?仅有?好奇。
喻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对那条没有?备注的号码,发送了象征开启潘多拉魔盒的短讯息。
好奇而已,不耽误他还爱田恬。
他就这么一次次自?我催眠着。
似乎便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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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柳昭夕准备上?高速时,一通电话拦下了司机的动作,若是其他柳家人还好说,号码从老宅转来,等待接听的嘟声听得司机胆战心惊。
“柳小先生?,您看?”
他跟田恬冷战吵架,自?然没有?连累旁人的道理,况且还有?要紧的事瞒着老宅那边,柳昭夕无法?做到?全然无视。
他轻点椅背上?的屏幕,等待界面跳转,显示屏瞬间黯淡,紧接传来一道老态龙钟的询问,带着沉重的咳嗽嗓音。
“爷爷。”
“田恬那孩子呢?”老人只字不提柳昭夕,柳老爷子还未喘口气便又紧接逼问:“怎么不见他来这边找我?”
“……”
柳昭夕不知该说什么,他也?无法?以?沉默蒙混过关,借着学校里忙的语气含糊过去。谁知老人根本不吃他那套,回应的语调意味深长。
“你当真不知?北城酒店的管理发来消息,说有?人在查当年拍卖会,那可不是件值得摆在台面上?议论的东西。”
“我知道。”
老人在电话那头意味不明哼了声,柳昭夕垂眼,褪下手腕珠串,拇指走遍十二颗黑檀木佛珠,也?压不住他心中烦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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