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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虎笑着打量,“你家亲戚腿还怪长的,之后要好好做康复训练啊,搞不好一米九变成一米八了。”
徐舒意从不在做手术的时候接主刀的各类笑话,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往一脸死人样的商靳沉脸上微看一眼。
大概有几天没见这个人了,商三的病态依旧很重,但能看出比之前好点。
徐舒意道,“凭他气人的本事,长短腿也是有可能的。”
护士做好消毒清理,黄忠虎一刀切在右大腿的肉里,渗透的血水被仪器抽走,徐舒意快速拉钩将弧形切口敞开,有效帮助主刀剥开骨膜,手指节奏掌控得稳稳重重,好让黄忠虎看清楚骨折部位的创伤。
黄忠虎朝他笑说,“慢一点,我的小徐大夫,咱们这场手术预计四个小时,力气放在最后面使。”
又道,“我看你小子可以的,心狠手辣,完全不打颤嘛。”
“据我所知,像你这样的心理素质,不是做杀手搞犯罪的,就是来做咱们医生了,而且又据说,做手术像你这么稳的,现在已经成咱们医院院长了。”
骨折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连徐舒意都认为从黄忠虎身边又学习到了新的知识,没有任何遗憾。
商靳沉被推出手术室后,商凌云与尚子漠等人全部守在外面,原本应该向主刀询问情况的。
黄忠虎故意推他一把,便由着徐舒意去做解释。
徐舒意直面众人,能看得出大家不敢喘气的紧张,简明扼要说,“手术只是第一步骤,关键要看接下来的护理和康复训练。”
商凌云高悬的心脏总算是降下来一点点,连忙问商靳沉剩下的治疗由谁来负责。
徐舒意道,“是我。”
李阿姨因为哭得太厉害,听到这句话后,连忙往洗手间躲去。
尚子漠搂住徐舒意说,“麻烦你了,小意,三三之前不听人话,这次你狠狠地治他,只有你能降服这匹野马了。”
徐舒意被他的话惊了一瞬,后来一想,病患对医生的情感本就复杂,而且多有依恋情绪。
二哥的话没有任何意思,是他想多了。
全麻后正常是半个小时能醒来,但要彻底清醒则需要等身体将药物代谢之后。
全家人都坐在病房里等待商靳沉的苏醒。
结果商靳沉一睁开眼,嘴里不受控制地吞吞吐吐着。
“你们见过小仙男吗?我见过啊,徐舒意就是个小仙男,漂亮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徐舒意更漂亮的了,他好几天都不来看我,仙男要飘飘飘走了。”
商凌云轻咳一声,假装没听清楚。
尚子漠手里把玩着墨镜,一脸气不愤朝徐舒意问,“三三是不是连续两场手术,魔障了?”
徐舒意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站在原地。
或者他可以尿遁一下。
不由尴尬解释说,“全身麻醉的丙泊酚确实会让患者出现欢愉感,三少爷现在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有些病人在全麻后确实会胡言乱语。”
不受控制?
尚子漠噗嗤笑说,“他已经念叨快二十几分钟了。”
徐舒意也要绷不住平静的样子,走过去真有点想用枕头摁住某人的嘴巴。
结果商靳沉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一脸的陌生迷茫,转而是难以置信,不停地抬头想要靠近,张大嘴巴问,“哥哥,你是白衣天使吗?我好喜欢你啊。”
第29章
商靳沉的恢复算是不错, 他也是能忍住疼的,左腿腿骨裂处采用进口钢板做内固定,右腿属于高能量损伤打着外置固定架, 上半身的几条刀口刚拆了线。
虽说老祖宗常讲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每个人的骨折愈合周期不尽相同, 也不能彻底不动弹。
受雇的特护小张经验丰富, 在商靳沉的小腿处每天都垫一块小枕头,帮助血液回流, 尽量使得病患伸直膝盖,减少肿痛带来的麻木感。
夜深人静的时候,商靳沉总不放心地摸摸自己的腿,他的手指轻微有点扭伤,咬牙用着力掐大腿, 确保自己的下半身还存在。
徐舒意身为主治医生,每天早晨会专门进入各个病房查房, 了解病患的情况。
不过时间很短,毕竟有三十几个病人都在他手里管着。
商靳沉摸了几天的规律,又委派小张在门口观望,发现每天徐舒意从7:40准时开始出发,最后到特护病房的时间是8:15。
也就是说,他能有三十秒到两分钟的光阴,与对方见个短面。
小张立在门口像哨兵一样,远远瞧见一抹清俊的白影现出庐山真面,转身拿起暖水壶直接往出走,创造清净的二人世界。
徐舒意恰好进门, 几个小护士众星捧月地跟着他,其中一位将商靳沉的晨间血压、体温、用药情况递交给他认真看了一眼。
特护小张不在现场, 徐舒意只好走到商靳沉的身旁,问他的饮食、睡眠、大小便等日常起居方面相关的情况,叮嘱病患按时服药,多吃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
若是以前,商靳沉会不耐烦地潦草应付。
如今不同。
徐舒意问他睡得如何,商三能将简短的一个字,硬扯出二十几个字的长度,连夜间小解的次数有点多,夜壶用得实在感觉很不卫生,导尿管能不能再插上也快问出嘴来了。
徐舒意说,“那我跟李阿姨讲一下,骨头汤不要喝得太多,汤里的营养没多少,其实磷和脂肪含量更多,你最近两周需要以躺平为主,鸡汤喝多全部变肥肉了。”
商靳沉直接掀开病号服上半截,新拆线的伤口狰狞可怖,将他壁垒分明的腹肌割成几瓣似的,足见当时车祸的惨烈情况。
“我也觉得最近不运动的话,肚子好像有点出赘肉了,我现在平摊着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徐医生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变胖了?”
他一口一个您,叫得徐舒意鸡皮疙瘩快起了满身。
淡漠地应付说,“我只负责你的腿,上面的部分,这边的建议是开点碘尔康每天擦三次,你的特护就可以帮你擦,我感觉有点红肿,避免创口炎症。”
又将目光转移到右腿侧的外置固定架,因为是穿透机体的,这部分的消炎尤其重要,掏出一次性医用手套,每一根手指都戴得妥妥帖帖。
商靳沉想看他在做什么。
迎来徐舒意的一句警告,“老实点。”
商三蓦得一动不动,仅剩着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动。
徐舒意检查好外置固定架的松紧,避免商三来回挪动乱移动,警告他说,“使用外架可避免力线改变,否则等你恢复个2、3周的时间软组织挛缩,骨折会移位而不愈合,那就麻烦了。”
商靳沉对他进门这一大套的说辞其实并不感冒。
他特别想聊点别的,但又无从下口,只能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换成徐舒意会感兴趣的话题,“医生,我大概还得躺多久?”
这才是商家三少爷应该问出来的话,如今他出车祸的报道已经遍布半个华国了,股价的震动以及后续的麻烦正源源不断地涌现。
为此,他的老父亲商凌云不得不重操旧业,代为掌管诺达的所有事宜。
幸亏他老爹还年轻,才五十几岁。
商靳沉忽然唏嘘道,“我若是死了,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徐舒意道,“你现在想生儿子?”
商靳沉嘴角一弯,“我是在感慨,出车祸的一瞬间,我发现我竟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很多心愿没有达成。”
“若是统统归咎成一个问题。”
徐舒意无心理会他的真实盘算,拿起新拍的片子对照窗外,认真地端详着图片里的情况。
商靳沉剖心剖肺的话才刚开始,对话是一种双向的行为过程,仅是他一个人说,没人接着,愈发像是自言自语。
我的骨头一定比我长得好看。
商靳沉抬手摸了摸嘴角,思忖着继续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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