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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小蟊贼交完钱,徐舒意并没有打算跟他再有任何交集的。
倒是落拓的陆子安像是一脸防备与警戒的表情,冲徐舒意大喊自己的脑子才没病,一点知恩图报的意思也没有。
徐舒意用手指指自己的脑壳,语气淡然道,“云藏人从不嫌弃顾客穿得如何,你这样一身脏衣服能走进店里,可见店主是足够仁慈的。”
“可是你的行为假如被发现,云藏人肯定是要让你吃刀子的。”
“一看你就不是很熟悉云藏这边的风俗,拿了吃的赶紧走吧,云藏的忌讳很多的,尤其是痛恨盗贼,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徐舒意倒没将这人和这件事放在心上,结果反倒被叫花子一样的邋遢男生彻底缠上。
徐舒意返回支援队驻扎的站点宿舍楼,第二天有同事说一个叫花子把巷口的垃圾桶给点了,还躺在旁边呼呼大睡。
像陆子安这类无家可归的流民应该送去救助站的。
可是救助站的车一来,对方就像能钻洞的地鼠,跑得无影无踪。
救助站的人一走,他就又来点垃圾桶取暖,顺便捡点剩饭烤火吃。
徐舒意不得不另寻他法,请求几个身强力壮的同事把他给摁住,用雪水烧热给对方强行洗了头,剃干净头发,拔干净脏皮袄,再拖进宿舍公用洗澡堂,跟烫羊毛似的给陆子安洗个透彻,谨防这家伙没注意个人卫生浑身长满了虱子。
原本以为陆子安是个疯疯傻傻的,结果人家脑子根本没病,但是寻问是哪里来的,偏偏打死都不说,即使诡诈他要送公安局,陆子安反而挥手打伤了两个同事。
徐舒意狠狠给他一耳光,陆子安终于老实交代,自己认识徐医生才跟着来的。
最后驻点的工作人员也无计可施,只好将这个难题抛给徐舒意。
徐舒意再问他为什么说认识自己,陆子安反而一句话不说。
反正就是很有理由的赖着徐舒意。
徐舒意送不走他,报警的话陆子安就要跑,无奈之下只好先将没人住的一楼宿舍收拾出来一间。
时间久了,陆子安好像也不是令人无法忍耐的无赖,还能主动瘸着腿给站点的医生们打扫走廊卫生。
只是这男生总爱跟着徐舒意,怎么都轰不走。
再后来支援队的医生们也大概接受了陆子安,最主要是徐舒意走哪里,他都跟着,像条瘸腿的狗衷心护主似的。
时间过了一年多。
陆子安的绘画才能也逐渐显现出来,虽说他的右臂不能伸直,但不影响用左手慢慢抓画笔。
站点的负责人帮忙联系了附近的星星艺术中心,让陆子安暂且帮忙在里面教小朋友们画画,每个月能稍微给点工资,总比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整天无所事事的强。
陆子安这个名字,是徐舒意废了很大功夫才从他嘴里套出来的,除此以外,这个拥有绘画才能的年轻人,如何沦落为四处乞讨的叫花子还真无从得知。
但他黏着徐舒意的劲头很足,拿了第一个月工资便来徐舒意这边显摆。
徐舒意也没打算真跟他挥霍,两人点了两碗云藏面条,都是牛肉汤煨的汤底,闻起来多少带一点牛油膻味,再用土豆和萝卜简单点缀,吃的已经非常好了。
徐舒意瞧陆子安吃相越来越端正,一点也不似最开始捡剩饭剩菜的模样,心底揣测像他这样清俊的三庭五眼,大抵是沿海城市养出来的。
徐医生一直很想跟他多套一点关于身世的话题。
陆子安也不傻,总是顾左而言他。
和谐地吃完午餐,陆子安还想跟徐医生多待一会儿。
高原环境对这些骨折后修复不好的病患很不友好。
星星艺术中心的课程是按照半天计算的,徐医生看他的腿跛得厉害,从药房开了点止疼药,先给陆子安用温水服用了,催他赶紧先回宿舍躺着,再用热水袋捂一捂。
陆子安勉强走了。
他那三步一回头的不舍模样,还是令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看去不少。
医院的人早传疯了,说徐医生有帅气的男朋友,每天有空都会来露一脸的显眼包,尤其还是个警惕性超强的小狼狗,视野范围一点都离不开男朋友。
徐舒意早听得腻了,耳朵里茧子都快磨起来。
陆子安对他的感情,徐舒意能分辨得十分清楚,就是强烈的依赖心作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愫。
完成了手术预案会议,徐舒意钦点其中一个医生明天主刀,自己会以一助的身份协助手术,其他医生照常观摩学习。
然后又是雷打不动的门诊-病房-门诊-病房。
其实普通人赋予医生这个职业极高的神圣感与责任感,实际上医生眼中的职业生涯更多的属于一种不断地提升自我的艰苦修炼。
云藏这边的医疗条件一般,高原环境造就的各种病情又颇为复杂多变。
徐舒意总是能见到各种稀奇古怪的骨折方式,对于他自己来讲,也是种临床技术与理论学习上全新的挑战。
从病房出来,难得有半小时透气的空隙,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连忙帮他递了杯热茶。
在云藏烧出一壶100℃的开水,必须使用高原型开水机,而且这边的人嗜甜,茶水多数是甜味加奶的。
徐舒意淡淡吹着悬浮在茶水中茶梗,听小护士们随便乱聊。
其中一位外科主治医生也来歇脚,突然张嘴提起来一件新鲜事,说他给做手术的小领导提过,去年县政府招标的修路计划今年年初通过了,差不多五月份开始,县城内的所有路段都会开始翻修,包括县城外的路段也要从单车道改为四车道。
小护士听这些内容不如讲点时下流行的电视剧和明星八卦。
徐舒意则与对方能谈到一个点上,不由狐疑问,“你刚开说是政府招标,依我看云藏这边的道桥公司规模小,应该不太容易吃下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吧,况且资金方面也是问题。”
那医生一瞧徐舒意是明白人,不由多透漏点道,“嗐,我们本地区的政府肯定是出不起这么多钱,修路造路最少起码要几十个亿吧,据说对方公司是以援建的名义招标,其实全部资金由对方企业捐助的。”
小护士们这才听出味儿来,纷纷道这是什么绝世大菩萨,要给她们县捐路。
人都说要想富,先修路,修路造桥从古至今都是大功德的事,造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善行。
徐舒意多嘴又问,“是什么公司,你知道吗?”
那主治医生笑道,“据说是个超级大企业,应该是南边的哪个财力雄厚的公司吧。”
徐舒意暗忖,商靳沉那个公司是建筑与地产开发,跟造路的根本搭不上边界。
心底默默抽了自己几巴掌。
不要什么事总先联想到姓商的,你们早已经彻底断掉了。
徐舒意忙碌完医院的事情,将收集到的临床病例进行归纳,搭乘医院派的大巴车返回到援助站点的宿舍楼。
晚上的胃口不好,他把食堂包子用餐盒装好,提着直接去了一楼最偏僻的房间。
陆子安对他的脚步声简直熟悉异常,瘸着腿过来迎门。
徐舒意进门朝他道,“晚上风大,我身上有寒气,你闪开点。”
陆子安哪里是个听话的,关了门就要缠他。
徐舒意权当他是个弟弟,笑着推开人,“我带了肉包子来,就说你究竟吃不吃?”
陆子安道,“小意你太好了,我正好饿肚子呢。”
“不准叫小意,叫徐哥。”语毕,徐舒意将肉包子上浇点水,均匀地摆放在锅底,蹲在地上打开电磁炉,认真地热包子。
向陆子安道,“我看你腿不疼了是不是,尽在我背后瞎转悠,提上暖水壶打热水去。”
整个宿舍楼除了住他们医疗队的,还有其他支援云藏的医疗小队,总共有五台高原型热水器供所有人的饮用水问题,打水排队的人不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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