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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舒意没有说话。
他现在不想说任何话,对于商靳沉来讲,商靳沉有自己的立场,他的腿遭受了那样大的创伤,无论如何报复温如新都是应该的。
而他自己呢,则是活该挨了一场折磨,是他不够机灵,不够世故,也不够有能力。
最惋惜地要数陆子安。
徐舒意从内心来讲对他有一万个抱歉,这孩子被无端地卷进了阴暗的漩涡。
若说温如新是刽子手的话,我更是货真价实的害人精。
我......
徐舒意突然联想到当初父母遭遇车祸横死,家里的一众亲戚都说他面相孤寡,瞧起来连一点人类应该有的情绪也没有,是尅死父母双亲的害人精。
曾经的徐舒意能木讷地听取每一个亲戚对他的诋毁,可是他现在的内心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徐舒意日日夜夜在思考着自己的过错,情绪低落到了无法开解的地步。
都是我的错。
徐舒意住回自己买的老旧房子,商靳沉则继续住在他的隔壁。
两个人一整天并不怎么见面,但是吃饭的时候,商靳沉会走进徐医生的厨房,帮他端饭或者洗洗碗筷。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商总十指不沾阳春水,能将手伸进充满洗洁精的水槽,认真又笨拙地清洗碗碟,简直比抬头看见UFO还恐怖。
徐舒意被他驱赶着去吃削好的水果,除此之外,两人的对话之前还有甜有咸,或者干脆充满浓浓火药味的时候。
徐舒意现在单方面拒绝任何沟通,他好像在一个瞬间越活越倒退了,甚至像在亲戚家小心翼翼的那些年的模样。
只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隐藏自己。
商靳沉走神洗砸了两个碗,雪白的瓷器砸得满地碎碴子,带有洗洁精的水也飞溅了不少,搞得干净的地面又湿又滑。
没让徐舒意沾手,自己的两条腿还在慢慢地精养着,还是努力伏低身躯,用抹布一点点清理干净徐舒意拖鞋附近的白瓷渣子。
手腕那个伤口八成会留下一辈子的丑陋疤痕。
商靳沉说,“小心一点,千万别扎脚上。”又说,“我今天好像进步了,居然只打碎两个碗。”
徐舒意盯着那疤痕,同时说,“商三,我们结束吧,不对,其实我们一直也没有开始,所以,你以后不要过来了。”
商靳沉没搭话,安静地将厨房地面的每一块白瓷碎渣擦拭干净。
“为什么?因为我让你再一次狠狠失望了?”
商靳沉冲洗干净双手间的泡沫,跟徐舒意说,“买点洗碗用的胶皮手套吧,男人的手也是手。”
徐舒意扶着厨房的门框,“商三,我们之间有代沟......不,我是说,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我想了很久很久,其实我们真的是很不合适的两个世界的人......”
徐舒意叹了口气,“商三,拿出点你刺伤陆子安时的狠来,我们这样纠纠缠缠的,真的很累。”
说到底,一个区区陆子安居然能成为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的最大阻碍。
商靳沉一笑,或许带着自嘲式的轻笑,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大概正是温如新最希望看见的吧。
不然,他传话叫自己领着陆子安去换徐舒意的命,不就毫无乐趣了?
商靳沉将人领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却没有一同坐下的必要。
站着时想说很多。
例如,小意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我会给你一个很好地交代的。
又例如,徐舒意,我并不是一个钢铁铸造的冷血机器,我会有伤心难过,也会有彷徨不安,甚至会有万念俱灰的时候。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不在乎陆子安,不在乎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只在乎你,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商靳沉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削好的水果盘往对方面前推了推,轻道,“最近我就不过来叨扰了,你不想做饭的话,李阿姨会每天来送饭。”
徐舒意低着头,不停地抠动着清洁的指甲盖。
他已经很久不做这种沉闷的动作了,在最初进入商家的前半年,瘦巴巴的徐舒意是最喜欢闷不吭声地抠指甲盖的。
这是他最疏远他们兄弟三人时的微动作。
这令商靳沉蓦得微红了眼眶,努力克制着情绪说,“陆子安死不了的。”
而后仿佛是强行抽回全部的留恋,转身离开了。
第72章
商靳沉嘴上说过几天再过来, 徐舒意大清早刚起床,便被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惊醒。
徐舒意心说不管了,掀起被窝又重新钻了进去。
门外的声音反倒不疾不徐起来, 唯独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徐舒意只好找了一件薄毛衫披在肩头,踩着舒适的软拖鞋去开门, 嘴里嘀咕着为什么有的人总是没有记性。
结果被门口站着的商牧洄彻底惊呆了, 连肩头的薄毛衫都掉在地上。
商牧洄笑说,“突然造访, 可不是要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的意思。”
大哥的声音清朗,无论在任何状态下听到都会觉得令人舒服。
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机,也不会总是战战兢兢地应对,好的和坏的如此泾渭分明,不会有任何含混不清的部分。
商牧洄瞧他蓦得不再说话, 以为自己贸然来访唐突了,不禁弯腰捡起地面的衣服, 打开给徐舒意亲手披上肩膀。
十分诚恳说,“抱歉没有事先与你打招呼,我也是听李阿姨说你这几天在龙城,这个地址也是之前给你寄厨房套组时存下的。”
徐舒意听他解释得很认真,不由脸红说,“不是的,很欢迎大哥。”
我只是......
徐舒意用手摸了一把睡乱的头发,尤其他还没有洗脸刷牙,感觉不是很好意思跟人讲话。
其实刚睡醒的徐医生有点懵懂的可爱,完全不是一副面瘫表情, 粉白的面颊侧压着几道枕巾留下的痕迹,十分新鲜。
商牧洄手里提着色彩丰富的果篮, 还抱着一捧新鲜欲滴的花束。
徐舒意后知后觉说,“大哥,你快进来坐。”又不好意思地补充,“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家。”
徐舒意将鲜花接来。
商牧洄道,“你先去收拾吧,插鲜花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来。”
徐舒意用手扒拉一下乱蓬蓬的发顶,再互相谦让只会令他的丑态更露。
徐舒意在洗手间便听见厨房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愈发连耳垂都烫了一些。
商牧洄简单做了点蛋奶香煎吐司,又温了两杯热牛奶,带来的水果直接切了一盘,朝规规矩矩站在洗手间门口的某人招呼道,“怎么弄得好像我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快过来。”
徐舒意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商牧洄已经揽着他的肩,让他坐在餐桌前。
“借用了一下你的厨房,”商牧洄不无得意说,“橱柜颜色跟厨具很搭配。”
徐舒意的心底微微一痛,没说颜色其实是商靳沉的提议。
当初他自己本来想选择白色的,后来在建材城挑来选去,发现黑色似乎真的挺适合的。
徐舒意吃着吐司,说,“谢谢大哥。”
商牧洄知道他在感谢什么,往他的餐盘里夹了点新鲜水果,“之前在外国一个人住,有时候吃饭懒得出门,就随便弄着对付一点,现在在真正的大厨面前丢个人,小意你一定赏脸。”
徐舒意说,“很好吃,大哥。”
商牧洄有一搭没一搭得跟他闲聊,从一日三餐谈论到了自己回国的发展。
徐舒意才想起大哥现在仍旧是飞国际航空的机长,商牧洄接过盘子要去洗,被徐舒意慌忙阻拦。
徐医生说大哥的手是开飞机的金贵手,八成也是没词了,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冷笑话。
徐医生哪里会是个讲笑话的料?
商牧洄立刻拉住他的手,反问,“那医生的手是救死扶伤的,岂不是更加矜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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